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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墨消亡则早在情理之中,毕竟行侠仗义,以自己的观点衡量世界太过自由,对于任何统治者而言都是难以把握对错的存在,对于统一天下、推行法制的秦国更是如此。但其思想核心的“侠义”却始终植根在了百姓心中,不管在什么朝代,总会有可以称为“侠士”的人出现。
最后,反倒是空谈学术的齐墨一支最完整地继承了墨子的思想,又将“兼爱”的思想发展为“仁义”,依旧兴盛于汉朝,直至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如此说来,墨家学说的‘忠义’倒与儒家的‘忠君’相似,其‘仁义’又与儒家的‘仁爱’相近,与大人颇有渊源啊。”
听了蒯越对墨家的介绍,霍峻不禁发出这样的感叹。
蒯越眺望着车外已然被夜幕笼罩的景色,沉默片刻,说道。
“这就是所谓的殊途同归吧,毕竟孔夫子和墨子两位先贤其思想的根本还是在于‘爱人’。”
此时,佣人缓缓停下马车,说道。
“老爷,我们到了。”
这句话打断了两人的思绪,他们纷纷走出马车,便见眼前有一座大宅。抬头看去,明亮的灯笼悬挂在两侧,府门上挂着一块木匾,上书“白府”二个大字。
“这墨家可真有意思,叫什么不好,非要叫‘白府’,岂不是颠倒黑白?”
霍弋牵着两匹骏马将缰绳交给了一起来的车夫,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两人的身旁。
蒯越会心一笑,倒也没说什么。霍峻虽心底多少有些赞同,但却黑下脸教训霍弋道。
“弋儿,不得无理。你懂什么?墨家可曾是和儒家齐名的显学,墨家巨子便是王上也要以礼相待,岂容你在此妄加评论?”
“匾挂那么高,还不让人议论吗?”
霍弋嘀咕了一句,继续向府门前走去。
“大人,我去唤门。”
霍弋用力拍了几下门环,还未喊出声来,门竟突兀地打开了。霍弋虽不觉自己说错什么,但却不知为何有种背后说人闲话被抓了现行的尴尬感,一时愣住了。
“什么事?”
门内的大汉探出半个身子,个头高出霍弋一大截。
见霍弋愣在那里,一身儒服的蒯越走上前微微抱拳道。
“儒门蒯越求见墨家巨子,烦请兄台通报一声。”
“蒯越?”
大汉上下打量了蒯越一番,很快将门打开,摆手示意众人进来。
“既是客人,我墨家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先进偏厅喝一盏茶吧,至于巨子见不见先生,我可就不能担保了。”
“多谢兄台。”
说罢,众人随大汉进入了府内,在他的指引下向偏厅走去,似乎早有其他人去内院禀报了。原看这大汉五大三粗,不曾想却粗中带细,颇有礼法。霍弋跟在霍峻旁边小声问道。
“爹,这大块头怎么这么轻易就让我们进来了?”
“谁敢在墨家撒野?”
霍峻白了霍弋一眼,心中暗道,蒯越先前说“仁义派”的前身是空谈学术的齐墨分支,他是不信了,或者说“仁义派”能在罢黜百家的变革中残存下来已经是继承了“忠义派”和“侠义派”的遗产。说到底,墨家重新推举出巨子,不正是说明时隔数百年墨家三支重归于一吗?
忽然,霍峻明白蒯越为何要带他来走这一遭了。若能得到墨家全力支持,且不说墨家侠客可以当做尖兵应用,若有墨家工匠制作的守城器械、兵器,对即将到来的江陵之战定平添许多胜算。
“巨子请贵客去内庭相见,各位请随我来。”
一名白净书生不知何时已经在前方等候,转身一引又带众人进了另一片庭院。
哈哈哈~~
爽朗豪迈的笑声渐渐传入耳中,墨家众人像是正在享受宴会。
先前带路的大汉此时跟在队伍后面和霍弋并排,他看着霍弋腰间的佩剑,拍了拍霍弋的肩膀发问道。
“嘿!娃儿,你这么小也跟着上过战场吗?”
霍弋直觉一股巨力打在肩头,冷不防被拍了一个踉跄,转头狠狠瞪了眼大汉,不服气道。
“哼!大块头,到了战场上真刀真枪打起来,只怕你未必能赢我。”
大汉狰狞地笑了。
“小娃牛皮吹得挺响啊,待会和我去演武场,我让你一只手。”
霍弋还来不及回答,眼前豁然开朗,众人走进了一处很大的院子。
正在烧烤的肥羊香气扑鼻,诱人至极,新鲜的葡萄、满桌的酒肉,一群人正在这里放浪形骸地尽情畅饮。
“哟,这不是蒯越先生吗?今天是吹的什么风,把你这个荆州儒门领袖给吹到我们墨家来了?莫不是想姐姐了?来,这边坐,姐姐和你好好说说话。”
话音刚落,一个身着华贵紫衣的女子迎上前,此女虽看上去年纪比蒯越略大一些,容貌却是极美。她上来就抓着蒯越的手往胸前一拉,引得不少凶神恶煞的目光都瞪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霍弋顿时脸色一红,别过来头去,暗道此女太不要脸了,有伤风化。蒯越却是无动于衷地摆正姿态,抱拳施礼道。
“十三娘言过了,江夏有黄老先生,襄阳有庞公,在下怎当得起荆州儒门领袖的称呼?这次我有要事找巨子商量,还请十三娘通传一声。”
“果然蒯先生还是看不上妾身这薄柳之姿,不过想打巨子的主意可是难如登天哦。何况巨子坐在这里这么久,先生若非不放在心上,又怎会当作景致给看漏了?”
十三娘咯咯直笑,依然不放过戏弄蒯越的机会调戏道。说罢,她便伸手一指。
众人顺着手指抬头看去,只见一轮明月悬空在夜空上,淡白色的云雾像一层薄纱穿在月亮上,遮不住的月光透过云变成淡黄,更添了一股朦胧、神秘的色彩。
风轻轻一吹,云层飘动起来,那月儿像是在云海中遨游。
绯色的云裳舞动,屋顶上一个冰冷的少女正往杯中斟酒,琥珀色的酒浆落入杯中,光彩熠熠。
赤红的长靴踩着屋檐,绯红的长裙淹没大腿,暗红色的护腰,淡黄的腰带;暗红色带着花纹的内衣遮住脖子,连着及胸的长裙,唯独露出两侧的香肩;如云雾般缭绕在她身上的绯红衣裳披到肩头,又用暗红色的护手和红绳扎紧了袖口;以剑裁剪的中长发用一条淡红色的布带绑成发髻,只留下两缕乌丝从耳朵的边际垂下,落到雪白的肩头。
少女猛地一仰头,将杯中的琼浆一饮而尽,明丽的双眼看向蒯越。
“太守大人公务繁忙,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儿喝酒?”
第七十五章 巧舌如簧()
谁曾想,闻名天下的墨家,为首者竟会是如此年轻的少女?
霍弋看得两眼发直,霍峻脸上则满是不可思议,只听蒯越恭敬地说道。
“越此来不为他意,是想请娉婷姑娘相助,解江陵之危,楚国之危。”
“大人说笑了,娉婷一介江湖草莽,岂有如此能耐?”
红衣少女想也没想就十分冷淡地回绝了蒯越,撇过头去继续自斟自酌。
霍弋脸色微红,先前他没有多想,现在发现墨家巨子竟是个少女,想他和父亲堂堂七尺男儿,倒随着蒯越来向一个娇滴滴的女子求助,心中不禁生出许多尴尬。同时,又对少女漠不关心国家陷入危难的样子有些着恼。
和霍弋不同,蒯越则听到了、想到了更多的东西。少女没有对自己的惊人之语感到一丝惊讶,是否说明墨家已经收到了消息,名为“墨家”的巨大机器依然悄无声息地运转着。
蒯越心中不停地思考,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摇头叹息道。
“墨子29岁孤身前往楚国,使楚国放弃了攻打宋国的计划。这是何等的气魄?这正是先贤反对不义之战,反对牺牲无辜性命而付诸实践的勇气!过了几百年,如今的墨家都变得怕死了吗?”
正当霍峻、霍弋微微失神,没想到墨家还有这样的典故时,墨家的庭院里却因此炸了锅。
“这个小子好大的胆子,敢在墨家辱我们贪生怕死!”
“小子!别以为你是江陵太守就多了不起,敢辱没我们墨家,今天大爷我就弄死你。”
嘈杂中,不少大汉气势汹汹地围了过来。所幸进门时门客没有收走众人的佩剑,霍峻、霍弋紧张地按住剑柄,护着蒯越警惕起来。
这时,众人只听到一阵轻笑。抬头看去,红衣少女笑了,她笑起来很好看,让人着迷。
良久,娉婷才止住笑声,将月光杯放在一边,转过身第一次正视蒯越说道。
“如今的楚国四处征战,楚王孙策打完了江东诸侯,又打下了荆州,今年一开春攻打魏国不成,吃了败仗回来又去攻打徐汉。如此穷兵黩武,你这个荆楚儒门领袖倒跑我墨家来讨论‘非攻’,蒯先生不觉得可笑吗?”
墨家众人见巨子没有拿下蒯越的意思,只能不情不愿地退回去坐下,用眼睛狠狠瞪着蒯越。
霍峻、霍弋这两个武人分明能感到巨大的压力,蒯越却满不在乎地微微一笑,向娉婷认真施礼,方继续说道。
“一个人偷了别人家的桃子、李子会受到指责和惩罚,这是为什么?这是因为他损人利己,这就是不义。如果他偷了别人家的牛羊,那指责和惩罚就会更大,这是为什么?因为这是更大的不义。那为何君王为了满足自己贪婪,牺牲将士的性命和被殃及的百姓却没有人去指责呢?”
“墨子指责了这样的暴行。”
“如今,蜀王刘璋又是为了什么攻打荆州?莫非他刘璋也有平定天下,还百姓太平的志向?呵呵呵~~”
蒯越轻蔑地笑了几声,摇摇头环视墨家侠客诘问道。
“还不是见楚国腹地空虚,贪图荆州的繁华罢了。当年,墨子不惜性命去阻止这样的不义战争,如今墨家宅院就设在江陵城郊,反倒坐看这样暴行发生在眼前而无动于衷?”
先前为蒯越等人领路,之后一直站在角落里不动的白净书生此时说道。
“任你巧舌如簧,也改不了楚王孙策四处征伐,置徐州陷入战火的事实。蒯先生来请我们相助退敌,倒不如去劝楚王退兵,楚、汉、蜀三国相安无事岂不更好?”
这或许也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之一,只要楚国及时退兵,就算江陵城没守住,蒯越相信以周瑜、季书之能,重新构筑战线夺回失地根本不是问题。
真正的问题是徐州怎么办?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一旦退兵,楚国士气必然大落,而且让徐汉缓过气,让曹操和董卓大决战无暇顾及楚汉的机会溜走,之后再想攻克徐州绝对要花上三年以上的功夫。
蒯越看向书生,正色道。
“兄台此言差矣。纵观古史,唯秦孝公最高瞻远瞩,秦国历经六世变法,至秦始皇一统天下,这才有了后来大汉四百年的安宁。这四百年安宁,难道不远胜比春秋战国五百年的互相征伐吗?而今天下,正需要一位明君来重整河山。”
“我王雄才伟略,以匡扶天下、平定战乱为己任,所治之地任用贤良,民心归附,士卒皆愿为之效死,岂是刘璋之流能比的?再者说,我王何来不义之战?江东六郡本是乌程侯封地,我王取之不过是子承父业,此其一也;先主刘表伏兵江夏杀害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