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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对家将骂道:“朱振这厮真不要脸,刚才长驱直入,大杀四方,杀敌如屠狗,应该是某手持禹王槊,领我丛林虎卫干的事情,却被这厮不要脸的抢了先。”
说着还要从寨墙城头朝朱振吐口吐沫泄愤。见
这厮混不吝的性子又犯了。
几个家将连忙去捂住常茂的嘴,小声哀求道:“小爷哎,您快忍忍吧。若不是爵爷仁义,今日这指挥之权,怕是就成了人家朱沐英的了。您不感恩也就算了,还在这里咒骂上官,您是嫌弃老爷操的心还不够多么?”
不远处正在率领火铳手清点战果的朱沐英冷哼了一声,一脸嫌弃的看了常茂一眼。
常茂见朱沐英不爽,手拍打着禹王槊,得意道:“没办法,谁让人家火铳手需要大将坐镇指挥呢,咱常茂这辈子只有指挥全局的命了。”朱
沐英见这厮小人得志,起身背负着一名躺在血泊中哀嚎的弟兄,路过常茂身边的时候,冷不丁的踹了一脚,踹了常茂一个咧起,“这一脚替我兄弟踢得,你既然指挥全局,竟然让那么多贼子靠近防线,导致那么多袍泽负伤,若不是振哥儿有先见之明,光是火箭就能让兄弟们死半数以上。常茂你要是真想变成强者,就多总结,多用脑子。不然,你对不起战死的弟兄。”说
着一脸失望的看了常茂一眼,弯着身子拖着负伤的弟兄朝着军医走去。
被踹了一脚的常茂本想发作,混不吝的跟朱沐英打上一架,却蓦然想起为自己抵挡箭簇身亡的弟兄,以及他家中的老母,高涨的情绪立刻消失不见,低着头趁人不注意偷偷的抹了一把眼泪。
家中家将适逢其会的仿佛被什么事情吸引了一般,转过头去,不去蹙少爷眉头。常
茂自从追随朱振,处处占便宜,打胜仗。像
是这般正经的两军交锋还是第一次,而这一战打下来,他亲眼看着无数平日里再一个勺里吃饭的弟兄死了。
死了。昨日还跟自己吹牛,跟自己摔跤,挣着给乡亲们挑水,修房屋的弟兄,看一眼大胸脯的寡妇,都要脸红白天的弟兄死了。
因为训练不合格,大家一起饿肚子,拼了命的达标的弟兄说死就死了。
常茂第一次认识到父亲常言的战争的残酷到底是什么意思?
也开始反思自己作战中百般错误。其
实他很清楚,自己在经历了最初的兴奋之后,这一战自己指挥是有不少漏洞的。不然也不至于牺牲那么多弟兄。
他如果提前意识到敌军的意图,提前在左右两翼布置下些许骑兵,亦或是让车弩提前压制左右两翼,也不至于那么多弟兄负伤。大
家虽然不说,但是常茂知道,当自己面对数万大军的时候,怯弱了。
第一次,他意识到了,自己与父亲,与朱振终究是不同的。当
他面对敌人的时候,是会恐惧的。
常茂猛地从地上捡起一把短刃,划破了掌心,让鲜血与战友的鲜血一通浸染在寨墙上。
常茂自言自语道:“你们放心,我常茂的血与你们的血留在一起了,兄弟们助我,军山百战神威,永不败绩。”
见常茂敛去浮躁,一脸严肃,几个家将欣慰不已,少爷终于长大了。常
家终于不是老爷一个人死死支撑了。
第二百章 别有计谋曲径来()
大战方歇,张公子的联军大营,一片哀嚎之声。
将士们眺望近在眼前的军山大营,眼神里一脸的畏惧之色。疲
惫的士卒相互依偎着在篝火旁取暖,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篝火,仿佛亦不能驱赶他们身上的寒意。今
日军山上空飞起的火炮弹丸,手雷,爆炸时发出雷鸣一般的怒吼,四散的铁片撕碎身躯的场景,他们永远不会忘记。对
于他们而言,军山之战不啻于一场噩梦。那
些昔日里视生命如草芥的狂傲之徒,也一个个惨白着脸色,小心翼翼的将兵刃抱在怀里,将脑袋所在肩膀里,仿佛这样可以让自己更暖一些,更安全一些。活
下来的军官一脸茫然的望着空荡荡的军营,本来不够用的军营,忽然之间坦荡了。那
些每日里唱起凯歌,去抢夺富豪财富的兄弟,那些见了别人白嫩的娘们,就跟疯了一样的兄弟,就这样没了。战
争使人痛苦,不分善恶。
这一战,联军损失兵力接近三万五千人,而其中至少两万多人是步卒,可想而知这一战,联军的消耗有多么的巨大。然
而张公子此时的心情的苦闷却并非是因为这些。流
寇而已,他们的死活,张公子根本不会去在乎,人死了,再去招便是了。这些人拿起武器是狼,放下武器便是两脚羊。这个世界再乱的乱世都经历过,可人曾真的少了么?
张公子真的在乎的是战绩。没
有战绩,一切都白谈。负
伤的张秀林一回到营寨尚未来得及包扎,便有张家老人吩咐将张秀林领入帅帐。
张公子面沉似水坐在帅帐之上。一
个妙龄女子方才因为说错了话,被他用鞭子当场抽死。他不发话,甚至没有人敢过来收敛尸体。张
秀林手里捧着夜光杯,将一杯葡萄酒倒入,饮了一口,眼睛微微闭着,根本不去看张秀林。
一时间,大帐无声。所
有人都感受到了非常强烈的紧迫感,他们非常担心这个这个给他们无边奢靡生活的公子下一刻的咆哮。
可是让大家失望的是,张公子在刚才失态杀人之后,表情越发的淡然,看不出任何的异样。
张秀林乃是张家的青年俊秀,其内心尤其高傲,这个时候他根本不会推诿责任,而是主动出列,平静说道:“公子,这一战罪责全在我身上,请处罚。”而
陈陆的表现也让众人大吃一惊,只见他走出队列,抱拳沉声说道:“今日之败,全因在下逼迫张秀林撤兵所致,因为末将根据当时的情况进行了判断,再打下去,也无法攻克军山要塞,而且只会平添无谓的伤亡……与其将兄弟们全都耗光了,不如留点儿种子,以图再战。”张
公子敬佩陈陆的勇气,却不能原谅他的无知。“
以图再战?” 张公子忽然咧嘴笑了,若是有别的法子,本公子还会将那些士卒去白白送命吗?可
就在蔑视陈陆的时候,却见陈陆抱了抱拳,低声说道:“若是公子能够等一等,末将倒是有一计,可以尝试一番。若是顺利,军山戳手可得,甚至公子因此可能名扬南中国,可是若是不顺利,您怕是连进攻军山的余力都没有了。”“
……”张公子张了张嘴,望着陈陆满脸的严肃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有什么计策?” 张公子惊疑不定地问麾下陈家家将陈陆道。
只见陈陆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公子,天下大势想必您比我清楚,只是您自己没有想那么多罢了。
眼下时局,大元动荡不安,枭雄并起,纷纷打出驱逐大元的口号。但
是却各怀鬼胎,互相征伐。以谋取更多的地盘和人口为目的。
应天朱元璋,虽然眼下他声势浩大,但是他确实群雄之中唯一四战之地的人,也是形势最艰难的人。先
前朱元璋西征先是龙湾之战,击溃陈友谅大败其军,应天大军乘势西征,破江州,兵进小孤山,战武昌。
一时之间,朱元璋之威势,浩荡南中国。可
为何形势急转直下,朱元璋其江州于不顾呢?”张
公子并未打断陈陆的话,而是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道。
陈陆抑扬顿挫道:“那就是天下豪杰,不能看朱元璋做大做强,张士诚兵进长兴、扬州、镇江,三线突破,十几万大军摆出一副直接灭了朱元璋的态势。朱
元璋兵马虽盛,却首尾不得兼顾。
如今朱元璋紧急调集常遇春军团和徐达兵团支援长兴之围,准备从侧翼威胁扬州,寻机与张士诚决战。
可这也正是其老巢应天兵力最为匮乏的时候。在下说到这里,公子可明白在下的谋划了?”
“……”张公子闻言皱了皱眉,有些不乐地问道:“你是说兵袭应天?”“
正是。”陈陆沉声回道。张
公子失望地望了一眼陈陆,摇摇头说道:“某若是那朱振,待你驱兵深入吴之腹地后,只需断你归路,使军中粮草运输不继,到时候,你有兵无粮,能奈何地了应天?别忘了,应天终归是朱元璋的老巢,城内资源丰富,哪怕没有一兵一卒,只要紧急征募城内百姓,亦可坚守一阵,而你,在粮道被断的情况下又能攻几日?”他
这番话,算是回绝了陈陆的建议。
然而陈陆并未放弃,环视在场众人,掷地有声道:“大家所担心的乃是陆路,而某所指的却是走水路。”“
水路?”张公子闻言一愣,仿佛是想起了什么。而
此时,就听陈陆沉声解释道:“朱元璋的老巢应天,水路四通八达……换而言之,我军可以入洪泽湖,过三河,途径高邮湖,然后逆流而上走长江,便可以直达应天。
彼时应天与扬州大军交战,我们入长江西进可以威胁应天,东进可以直逼扬州,与张士诚大军形成左右夹击之势。
而我军在河流之中,船舶之上,何来断我粮道一说?”“
……”张公子闻言为之动容,登时从座位上站起,在帐内来回踱步,口中不绝地念叨着“舟船”二字。诚
然,步战其实并非是他们联军最强的,甚至于联军几乎没有山地兵,但反过来说,若论舟船水战,泗州各大族却不虚军山丝毫。要知道军山强就强在陆军,可水军却真的菜。
莫说是朱振,便是朱元璋的水军也没有什么大船。
“江南海贸,大船可不少……”张公子喃喃自语着。“
跟泗州的大族借船吗?”
张公子来回在帐内踱着步,思索着陈陆这条计策的可行性。
不可否认,若是常遇春的大军依然在应天,那么,哪怕联军的战船兵临应天,也不足以撼动应天。
可如今,常遇春的大军已兵出应天,使得应天京防空虚,此时命一支战船逆流而上,直袭应天,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不过……』好
似想到了什么,张公子转头对陈陆问道:“单靠一支战船队伍,你有把握使应天屈服?”陈
陆闻言摇头说道:“公子,末将并非是真的打算袭击应天,末将只是想让朱元璋与应天感受到威胁……”“
调虎离山?”
“怕就怕朱振不出来啊!”众人担忧道。“
谁说我要调朱振这只老虎了?”陈陆蔑视的看了一眼那些没有见识的豪强一眼,继续说道:“以军山这点儿兵力,真的出了军山,给咱们塞牙缝就不够,就算是朱元璋脑子糊涂了,也不会用军山的。”
张公子思忖了一下,恍然大悟道:“你想迫使朱文正南下支援朱元璋?”
“公子英明。”陈陆小小夸赞了主公一句,旋即郑重说道:“若是能迫使朱文正大军回援,即便眼前这座军山如何固若金汤,也只是形同虚设罢了。届时公子何须攻山,只需要大军围山,半年甚至一年,军山不攻自破。”
“唔。”张公子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朱
振坐镇军山,之所以表现的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