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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名魁梧的士卒恭恭敬敬的回复道,“回禀大人,方才鹤鸣楼生了北辽死士刺杀宋官子的行动,现在局面已经得到控制,淮大人怕有漏网之鱼,于是通知全城戒严,谁都不能走出去一步。”
“噢噢,知道了。”
裴朝阳心焉的点点头,声东击西的刺杀在他的预料之内,北辽死士的这些动向都在预想之中,而且他能想到,宋官子也肯定一早做好了安全,也没有多往其他方面去想。
一边想着其他的事,不过士卒提到了陈仲卿三个字时他勒住了马,转过身望向身后的有说有笑的士卒,突然开口喊住了对方。
“站住。”
士兵停下脚步,转过头不解的望向裴朝阳,想挠头却被盔甲挡住,直接摘下来抱在怀中,不解的问道,“大人还有何事?”
裴朝阳问道,“你刚才说的陈仲卿是不是就是那个杭州大才子?”
“回禀大人,是的。”
“跟我讲讲他在鹤鸣楼生了什么?”
说到这个士兵顿时来了精神,口若悬河的讲起陈仲卿在鹤鸣楼一人挑三的壮举。谁都没想到手无寸铁的书生居然用一根铁制的突火枪三个难以制服的北辽死士当场死亡,而且还是当场惨死,令人惊叹不已。
越往下讲,裴朝阳的脸色变得越难前以为这个年轻人最多头脑活络,再加上身边有高人保护,才敢肆意妄为。现在己对他完全就是判断失误,能在紧急情况下下手反杀三个匪徒,这份胆气和魄力,怕是秦家故意放走的劫匪根本无可奈何得了对方。
“啧啧,这哪里是读书人,下起手来比我们武卒营的精锐还狠毒。当时私底下都说淮津南大人起了爱才之心,想把他收入幕僚,但听说这人好像是什么大官的儿子,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身边的人见他口无遮拦,连忙给了一肘子,示意闭嘴。
士兵的话如同一根尖锐的刺,扎进裴朝阳的胸口他油然而生一种危机感。
裴朝阳心中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手心甚至已经湿润,他想不通面容和煦的年轻人背后有多少张不为人知的底牌,现在连淮津南也态度变得举棋不定起来……
打走了几个士兵之后无精打采的队伍往前走,只是走到半路时,一辆马车拦在正中央,左手持刀的枢机司侍卫牵着马,腰间的令牌一如深巷之时瞩目。
裴朝阳做出一个停顿的手势,后面的队伍停止前进,有些目光不善的望向马车车厢。
他翻身下马,双袖摸索到腰后解开扣环,卸下腰间的刀,然后一个人走向马车,望了站在两边的刀客一眼,小声说道,“广陵水师幕僚裴朝阳恭迎宋官子。”
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他不担保事情已经昭然若揭,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当场杀了宋官子,然后自己逃往大理或者北辽,干掉宋官子绰绰有余,但是下半辈子他都要躲在枢机司暗杀的阴影之中。
里面的人没有说话,风吹过帘幕时,可以色的衣袖飘忽不定。
一只手伸了出来,握住蓝色的幕布,车帘被缓缓地掀开,流露出来的那张脸却让裴朝阳一瞬间想转身回去捡起脚边的刀。
寂静的只有夏虫鸣叫的声音,在无声的长街蔓延开来。
一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假装翻阅着手中的本子,然后再慢慢合上。陈仲卿抬起头笑眯眯的朝阳,摇了摇手中的物什,笑容和煦,他语气关切的问道,“裴先生是不是在找这个东西?”
那一瞬间,裴朝阳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在雨巷里对他下手,这样一来就不会有多一步的差池。
陈仲卿却没有做出举动,而是心平气和的说道,“宋官子想跟你做一笔交易,我也想跟你做一笔交易,不知道裴先生意下如何?”巨臀妖艳女星曝大尺度床照"!
第九十九章 风尘自染人()
裴朝阳握紧了拳头,面部的表情显得扭曲,他对面坐在马车里的陈仲卿想干什么,或者站在他身后的那位谋士准备要做什么。.M一开始以为只是宋官子在布局,现在想想事情根本没有这么简单,或许这位少年的身后,还潜藏着一个更大的谜团。
“什么意思?”
裴朝阳深吸了一口气,沉默的问道,“难道一份名单还满足不了宋官子么?”
马车上的少年一半轮廓潜藏在黑暗中,被阴影雕琢成冷峻弧度的脸庞勾起了意味不明的笑容,左手的食指在盘坐的膝盖上不停的敲打着,仿佛在思考怎么回答对方的话。
“别误会了,这份名单只是开始而已。裴先生也是才智过人,难道就不晓得对方会在这份名单上做手脚么?
裴朝阳听出了对方的弦外之音,吓得后退了一步,此时才猛然惊觉北辽谍子的阴狠手段,夜风吹过脸颊,风干了脸上的汗水,带来的只有冰凉的寒意。
“不想将功补过么?汴梁的那场政变死了很多人,我希望裴先生能够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机会。现在宋官子想要挖出背后的阴谋和秘密,我希望裴先生能够珍惜。等到你的上级淮津南动手的话,我想杭州城就不是和风细雨,润物无声了。大家都不想头滚滚的场景,所以你准备站在哪边?”
想起枢机司和九千岁的狠辣与果决,站在宋官子这边反而更有可能保住他的这条命。裴朝阳只有站在宋官子这边,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裴朝阳抹干额头上的汗水,流露出凝重的神色,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答应你。但是你要保我不死……”
“死不死得表现,我需要你勾出潜藏在背后的那个主谋,他还没走,两浙路和江南路之间的最后布局还没有完成,我要你当做什么事都没有生,与他们保持联络,懂吗?”
陈仲卿将名单丢到他面前,风吹卷起书的纸张,流露出让裴朝阳胸口一紧的东西,他的名字跃然于第一页,如同明晃晃的箭头,直中他的眼睛。
裴朝阳弯下腰,缓缓的捡起本子,塞进怀里,然后朝着陈仲卿深深鞠一躬,压抑着嘴角的抽搐,感激的说道,“谢过陈公子不杀之恩。”
陈仲卿没有流露出半点感情,只是应付式说道,“要谢,你就谢宋官子,是他做出的决定,我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说完,缓缓地放下了帘幕。
见陈仲卿转身要走,裴朝阳迟疑了一下,拎着长襟往前走了几步,在身后喊道,“陈公子,你方才说的两笔交易是什么?”
车窗被掀开,露出平静无奇的脸庞,轻声说道,“宋官子的交易是让你跟北辽的谍子保持联络,并且套出他的背后阴谋。至于我,以后有机会你自然会知道是什么。”
说完,枢机司的刀客和马车,缓缓消散在长街尽头的夜幕之中,只留下裴朝阳一人站在原地,一言不。
直到远离了裴朝阳,转入深巷之后,牵着缰绳的枢机司侍卫才摘下自己的斗笠,撤下蒙面的黑布,流露出一张神采俊俏的脸。由宋官子假装的枢机司侍卫将方才裴朝阳的话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裴朝阳还不知道,这只是宋官子对他的试探,一旦裴朝阳流露出谋逆的嘴脸,潜伏在暗处的枢机司侍卫将当场射杀,毫不留情。
“你怎么朝阳说的话?”
宋官子将手中的刀放在一边,悄声询问车里的年轻人。
“起码被人勒住七寸之后,他现在只能乖乖跟我们进行合作,否则无路可走。”
人心隔肚皮,隔着一层布帘的陈仲卿也说不好宋官子到底是什么态度,轻声试探,“宋官子拿裴朝阳做试探,是想引出身后的人将计划顺利进行下去。”
“差不多到秋收了啊。”
宋官子冷不丁的多说了一句,“朝廷现在要打仗了,最富饶的江南北路和两浙路肯定会增加赋税,朝廷的这一举措就像导火线,迟早会引燃各方势力的蠢蠢欲动。”
“你不阻止?这样一场大火在南晋后方着起,恐怕北辽只会暗自偷笑。”
“阻止有用吗?当今身上想挖出背后主谋,九千岁军费开支想增加赋税,不再此时剥下江南富商一层皮,更待何时?何况也只有这么做,才能逼得那群家伙露出马脚。秋收之后,两浙路将有可能政局动荡,你确定要待在这里。”
陈仲卿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道,“我确定,自己答应的事情,怎么也应该做完。我要让庙堂之上的陈家躲过党争之祸,就得完成跟你的这笔交易。”
宋官子笑道,“不怕死?在我没有多少像你一样的读书人,大多数都是一股脑子沉闷在卷帙浩繁中,五体不勤五谷不分,一心只读圣贤书。莫非你也要学叶黄巢,做一个为天下读书人开路的家伙。”
“有时候我觉得你的城府和心机都是迫于现实的无奈,其实本性上并不坏。只有在退无可退之时,才会流露出令他们感到害怕的一面。”
陈仲卿摇摇头,倒是第一次有感而慨的说道,“不怕,在下到没有那么多大公无私,开万世太平的精神。只是想着老老实实经营好一亩三分地。上元佳节的政变,我对门的国子监博士一家满门抄斩,血流成河。亲眼城司的侍卫领着一颗十岁女童的脑袋,有说有笑的踏出门。倘若我不做点什么,国子监博士的下场就是九千岁倒台之后我们陈家的下场。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不忍心的父亲,我的哥哥也像他们一样。所以我选择了你和叶国柱。”
陈仲卿神情平静的反问,“这个答案,宋官子满意了吗?”
车帘之外的人没有说话,一向喜怒哀乐不形于色棋待诏,也只是轻叹一句,“人不染风尘,风尘自染人。”
月光洒在冰凉的刀鞘上,悲凉如水。的!
第一百章 燕雀;鸿鹄()
叶国柱在鹤鸣楼雅阁举办宴会被刺杀的消息不胫而走,杭州文人士子从一开始的震惊变成了对北辽的愤怒,从零星的声讨瞬间变成了愤怒的抗议和谴责,只需要一个挑拨便点燃了仇恨的种子,开始在江南士子之间生根芽,肆意蔓延开来。.*M
酒楼,茶肆和大街,几乎都在商议着那晚的刺杀,当然也少不了以一己之力挑翻三位北辽死士的陈仲卿,在经过某些人的渲染之后,口耳相传的越离奇,甚至连武林高手这种不靠谱的传闻都出现在市井之中,对此陈仲卿只能表情无奈的摇了摇头,瞥了一眼隔壁茶肆滔滔不绝的读书人,把一颗白子落在棋盘上。
坐在正对面的张逊扶着白须,轻声笑道,“没想到仲卿现在可是文武双全的杭州大红人,不但才惊艳绝,还身手了得。在加上叶国柱那边的示好,想必接下来的宦途将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了。不过着宋官子的布局的确了得,这一局逼得北辽底牌尽出。”
陈仲卿无奈的说道,“张大人这是在为难后生啊,现在指不定有多少眼红的人盯着我,枪打出头鸟,人红是非多,何况这红也不是什么好事,你说是么?”
张逊只是笑而不语的摇摇头,下棋,“枪打出头鸟,这句话倒是有意思,又是你小子随口说的?”
陈仲卿只是笑而不语。
“不过木已成舟,仲卿应当借势而起扶摇直上九万里才对,杭州城格局太小,已经不适合你了,汴梁才是你如鱼得水的大好天地。”
陈仲卿听出了张逊的弦外之音,意思是他要多在叶国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