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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晋闲人-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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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仲卿表现的非常大度,他说道,“这词也是闲暇偶得,如果宋姑娘觉得词工曲调甚好,可以稍作修改,拿去弹唱。反正放在我手中,也是会让明珠蔽尘,无用武之地。”

    这词是革命性的尝试,狭戏之作的音律不登大雅之堂,但是胜在词工却句句绝妙。

    正当宋绾绾不知如何开口时,门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看到怀抱琵琶的陈仲卿时,却是脸上一喜,也顾不得什么杭州评词人的身份,快步上前,踏入庭院。

    幸亏老贾回来时忘了锁门,陈仲卿和张逊才能在这样意外的场合相见。

    “仲卿小友原来你就住在我隔壁,哈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要不是你这一手琵琶弹奏的惊艳,吸引了老夫,我恐怕都一直蒙在鼓里。”

    陈仲卿循着爽朗的笑声抬起了头,看见那日在茶肆匆匆见过一面的中年人。进过这几日的打探,知道他叫张逊,据说诗词达到了高山仰止,后人无法望其项背的地步。

    他把琵琶还给了宋绾绾,起身向张逊打招呼,双手拱袖恭敬的说道,“张大人,我也没想到今日能在这里见到你。”

    张逊笑着说道,“是缘分,缘分。”

    清冷的庭院多了一份欢声笑语,宋绾绾很识相的退到一边,安静的站在原地不开口。她这样的艺伎是无法和那些达官贵人平起平坐的说话,只能卑微的退到一边,恭敬的倾听。

    她已经不敢再奢求什么,陈仲卿随手就将这样一首绝妙好词赠与自己,都说士子惜名如惜金,但是杭州城有几个像他一样,把才华拿来挥金如土的?

    就算是杭州胭脂榜上的佳人才女,也没有这样的待遇。

    张逊环望了一下陈仲卿的家徒四壁,觉得在此说话不合适,于是诚意的邀请对方前往他的宅院,“如果不嫌弃的话,可否移步到寒舍一坐?”

    宋绾绾听出自己不适合在这里待下去,连忙像陈仲卿和那位“张大人”施了一个万福,起身告辞。

    “陈公子,告辞了,他日有空,奴家再来向你讨教。”

    陈仲卿也没有挽留,但是亲自将宋绾绾送出了门。张逊跟着陈仲卿一起走出来,两人一同来到隔壁庭院,此时他已经在院子石桌上沏好了一壶清茶。

    斟茶,举杯。在客套完之后,张逊就迫不及待的问道,“仲卿小友,方才所唱之词,可是妙手佳句?”

    “闲暇时分妙手偶得。”陈仲卿平淡的笑了笑,解释说道,“倒是张大人的名字,在杭州城如雷贯耳,没几个士子不知词评旦魁首的张逊大人。先前如果晚辈哪里举止不周,还请张大人多多包涵。”

    张逊深吸了一口气,如果这算是闲暇时分妙手偶得,那么杭州城大半读书人都得羞愧的找个洞钻进去。

    不过陈仲卿不声不响的马屁对张逊很是受用,他呵呵一笑,面露得意,“哪里哪里,不过是恰好写过一两首词而已,”

    想起之前的正事,张逊连忙说道,“对了,下个月杭州城将举办一场词评。不知仲卿小友是否愿意参加呢?想必以你的文采,今年杭州的诗词会,将万分。”

    陈仲卿听到这句话,举杯的动作停顿下来,他似乎在思考这份邀请能给他带来怎样的声望?

    还有一个没说出口的秘密,是他想借助陈仲卿的文采,压一下李兰亭的风头。这几年从他手中走出来的后辈总是包揽了探花和榜眼,是时候也该出一个文才压人一筹的士子,抢走对方的风头。

    陈仲卿并不知情这些秘密,他想了一下,拿起了瓷杯,点头答应了张逊的邀请。

    “好,到时候还请张大人多多关照。”

    “这是自然,千里马驹就应该驰骋沙场,哪有在马厩里生老病死。”

    张逊甚至能想象到那些人到时候在评比会上的窘态,他拍了一下大腿,全然意自己的失态,表现出一副求贤若渴的神情,“既然这样,仲卿小友到时候诗词会,我们不见不散。”

    陈仲卿端着茶杯,点了点头,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接下一场杭州城士子指尖的较量,只是笑着说道,“好,不见不散。”

    文中李清照的诗词摘自歌曲《李清照》歌词,曲调一般,作词还算原汁原味,符合时代背景,稍作修改加入了文中请:

第十九章 养士;养国;养鬼() 
(第二更了,票砸过来呀各位)

    一座杭州城有分三六九等,如果说青衣巷子是富贵不显赫的上流,那么鱼头坊则是这片苏杭繁华十里中最藏污纳秽的一处。落魄无门的文人士子,底层的小商贩,还有短襟打扮的帮派人员,背景复杂,乱七八糟,下九流的闲杂人等多而不绝。他们全部挤在这条脏乱而复杂的街区,同时这里也隐藏着杭州城内某些富贵人家背后难以启齿的秘密。

    鱼头坊是某些做散货的绑匪杀人聚集的地方,昏黄的油灯背后是一双双阴沉的眼神,他们都会选择在脏乱的巷子里作为自己的落脚点。富贵人家不便出手做某些事情,他们就是花了钱当马前卒的狗。

    在这里,衣着华贵的富家子弟总会成为众矢之的,尤其是某些不入流的惯偷总是瞎了眼,瞄准了一些看起来气度不凡有恃无恐的年轻书生。

    人穷志短眼界窄,也不想想什么样的贵人,才敢飞扬跋扈的走在这大街上。

    咔嚓一声,骨头断裂之后的惨叫在街道上回响。却只吸引了部分人的目光,其他人早就对这种事情熟视无睹。穷苦下贱人家,某些经验教训可能是用血,甚至是用命来换。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想着顺走秦韶游系挂在腰间的钱袋子,却被身后站着的中年人一把抓住了肩膀,五指如钩,稍稍用力就让整条肩膀瞬间脱臼。

    倒在地上撕心裂肺叫喊的青年还不忘了咒骂贵公子,反正秦韶游对于下贱人的死活也毫不关心。他点点头,身后的中年人一脚狠狠的踹在他肚子上,瞬间停止了骂喊声,一动不动躺在地上。

    “宁叔叔,他不会死吧?”

    秦韶游看他倒地不出声,也不禁有些担心。如果死在自己身边,恐怕也脱不了关系。

    “不会,少爷,我下手掌握了分寸,晕过去死不了。不过他这条手可能就没那么好运了,下手重了点,可能打碎了骨头,要是得不到及时的医治,只能废掉。”

    秦韶游点点头,毫意的往前走,向大街尽头的那家酒肆走去。

    聚福楼的招牌在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影里,若隐若现。

    在这里的往往都是某些暗地里上不了台面的人物,杀人越货,脏活私活,只要给得起钱,掉脑袋的事情也敢去做。据说这座酒楼的老板原本就是专门运营黑市起家的大人物,跟两浙府里大多数大人物都有过硬交情。能在这种地方扎根发芽的,绝非等闲之辈。

    踏入聚福楼,连秦韶游这样的大富大贵人家也得按照规矩来办事,不准赊账,不准动刀,不准杀人。谁犯了这三条,都吃不了兜着走。富贵人家花钱花银两消灾,没钱做脏活的流痞拿命来还。

    一进聚福楼,秦韶游富贵人家的身份就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目光,身边的宁叔右手摸着腰间的刀,拇指扣在刀鞘上,推出一寸,又缩回入鞘。一直摩挲着“警告”其他人别打自家少爷主意。

    稍稍有点眼力能观风望气的家伙看了一眼就把头缩进去,他们知道此人实力不俗,起码也到了二品高手的境界。

    没有人敢违背忤逆聚福楼幕后老板的规矩。

    油灯印照着这座昏暗的大厅,虽然气氛出现了丝弦绷紧的紧迫感,但秦韶游依旧有恃无恐的跟身边带刀中年人有一句每一句的闲聊。

    秦韶游望着这一屋子拿命换钱的家伙,讽刺道,“乾德养士,淳化养国,到了这至道年,反倒是养起了鬼。”

    听到少爷的话,曾在崆峒大岗待过的宁叔抬起了头,目光有些悲凉。

    他又何尝不是一只飘荡无门的鬼。

    养士,养国,养鬼。这是在那些士子口耳相传的一句话,乾德年前朝廷庙堂良才辈出,坐在宰相位置的基本都是经世之才,没有庸俗之辈,是以乾德养士。等到淳化年昭烈帝侠以武犯禁,马踏江湖屠遍南晋绿林门派之后,那些武艺出众的人士要么从军投靠朝廷,要么进了富贵人家当了一条狗,南晋江山四海升平,国力渐强,是以淳化养国。至道,也就是这些大族富贵人最舒适的时代。享受着挥金如土的生活,背地里的肮脏也有暗中豢养的武林人士去解决,是以至道养鬼。

    按照当朝律法,带刀可以,想要占山为王跟朝廷过意不去,找死。除了一下上不了台面的小鱼小虾之外,已经没有谁敢站出来,说自己是什么帮什么派了。

    养鬼,即以命换钱的死士与幕僚背后的客卿。

    秦韶游的手指在茶杯上摩擦了几下,终于抬起了头。

    他要等的人到了。

    一高一矮,一壮一瘦,人高马壮的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目露凶光。短襟打扮如同附近码头干活的短工。而瘦弱的穿衣都散垮的家伙却是一副尖嘴猴腮,贼眉鼠眼的模样,眼珠子不停的转动着,有意无意的打量坐在面前的富家子弟。

    面相凶狠的高个子开口了,声音如同洪钟,一瞬间气势就盖过了人,“他娘的,就是你这小毛头找我们做事?老子宋昭,这是我兄弟杨平,除了杀人放火的事咱不干,其他的加钱都好商量。要是没钱,乘早滚蛋。”

    秦韶游表情平淡,没有说话,他身边的宁叔先前一步,开口说道,“文桥巷口有座小院,里面住着一个瞎了眼睛的艺伎,名为宋绾绾。虽然不知道这贱婢有没有破过瓜,但我们少爷花钱让你们再破一次。”

    “就这样?”

    “就这样。”

    矮个子的杨平眼珠子转溜了几下,嘿嘿笑道,“这位公子哥,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动起手来可不简单,要是走了风声,惊动官府的人,我俩兄弟都吃不了兜着走,不是么?”

    “五十两。”

    秦韶游目露凶光,想起那天所受的耻辱,他就感到心里不快。什么君子忠孝仁义礼智信乱七八糟的东西他都乎,多年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练就了他睚眦必报的性格,既然黄寅坚说陈仲卿此人暂时不可动,那么他就动当时在场的那个姑娘。

    一个艺伎,死了就死了。

    秦韶游开口,声音阴沉,“首付三十两银,事成之后,尾款二十两一并付清。我要你们事后用蒙汗药把她弄晕,光着身子直接丢到大马路上。至于官府那边秦家会去打点,你们不会有牢狱之灾,照样逍遥法外。如果你们出了事,我们秦家也会尾大不掉。”

    杨平半眯起了眼睛,这等手段狠辣的公子哥似乎很对他的胃口,笑着说道,“行,就按照公子说的去办,不知道要我们几时动手?”

    “下个月中旬,杭州城会召开一场端午节的诗会,你们就在那个晚上动手。”

    秦韶游很得意自己的恶作剧,就算陈仲卿知晓了这些事,他也无可奈何。毕竟不是秦家亲自动手,而且一个无关紧要的艺伎,死了就死了。

    他回想起三年前在杭州烟花楼,两浙路一个裨将强行把十三岁的艺伎破了瓜,在场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事后烟花楼还赔了几百两银子息事宁人。自从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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