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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百里凉用脚踢了一下张青。
“哦,凉哥。”张青无神的看了百里凉一眼,接着转向梅秋,“梅秋姐,你能告诉我我们到底是什么人吗?为……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我以为我们都是好人。”
“小青,我不能告诉你,翠湖姐说了,你不是我们蛮镇的人了。”梅秋摇头。
“可你们也不是蛮镇的人啊!我们都不是!呜呜……”张青抱着头蹲在地上哭,“我以为太爷爷是好人,我以为我爹是好人,我以为所有人都是好人,原来我们都是杀人凶手!呜呜……”
一时无人说话,谁也说不出话。
“你们都去休息吧,我陪他。”百里凉道。众人便都散开。
百里凉站在张青身边,他安慰不了他,有些事只能自己消化,事实就是事实,不接受却必须接受。他能体会到张青的失望,就如同当年他对他娘和他爹的失望一样,在小孩眼中,大人都是对的,是楷模,是让人崇拜的,但有一天,发现所谓的大人原来跟故事中的狼外婆一般,虚伪狡诈而且残忍,便不异于天塌了一般。
“凉哥,你是好人吧?”张青忽然抬头抽抽噎噎道。
“小青,我不知道。”百里凉苦笑,他也说不准自己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相信你是好人!”张青忽又郑重道。
“小青,我想问你什么是好人什么又是坏人?”
“很简单啊,杀人的就是坏人啊!”
“可你那一晚也杀了人啊!”百里凉指的是那一晚他们从蛮山回蛮镇的途中,梅秋他们杀死五十多名士兵的事。
“所以……我也不是好人,我跟太爷爷他们一样都不是好人!呜呜……”张青又哭了起来。
“断言一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不是那么简单的。那一晚,你们杀的是暮雨韧的人,算不上是坏人,不过是自救而已。”百里凉道。
“可我觉得太爷爷他们就是坏人,他们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
“嗯。”百里凉无法否认。
关于好人还是坏人,关于杀人,甚至关于战争,百里凉一下变得混沌,他想不出什么道理来告诉张青。
第53章 幸存者()
夜深寒意重,百里凉却还不想睡,他往不远的田间走去,他喜欢此处青草的芳香。张青在后头跟着,百里凉随他,走了一段,张青的后头也跟着一个人,是荣瑞。
远处大列王的士兵正在热火朝天的伐木,火把将半边天照的通亮,不时传来阵阵笑语。那橘红跳跃的火光让百里凉想到了家乡的桔林,每到了季节,后山红彤彤的橘子挂满枝头,村长便给每一户发一个竹筐,在指定的日期,全村各户全家出动,纷纷将最大最红的橘子摘进自家的竹筐,直到摘满了为止。
摘橘子是全村最和谐的活动,从未发生过不快的争执,人们边摘边吃,打趣逗乐,场面像是过节。最后剩在枝头的橘子便由村长派人摘下,运到城里卖掉,换回布匹或者碗罐等分发给各户。
百里村的橘子远近闻名,运到城里的尽管都是村民们摘剩的却也供不应求,不知道的还以为买到的是最好吃的橘子,其实最好的橘子都被村民们留着自己吃了。
而今又到了橘子红了的时节,不知今年换回来的是布匹还是碗罐?
“凉哥,在想什么?”张青问。
“想吃橘子了。”百里凉笑着道。
“橘子是什么,好吃吗?”未出过蛮镇的张青好奇道。
“好吃,很甜很香。”
“听说南方水果多,我想荣蓉也会吃到又甜又香的橘子吧。”与二人并排坐在草垛边的荣瑞忽而开口道。
“荣蓉?荣叔,荣蓉难道没死?”张青激动的跳了起来。
“嗯,荣蓉被黑牛带出了镇,去了樊神村。”荣瑞道。
“太好了,我要去找荣蓉!”
“小青,你坐下来听荣叔说。”荣瑞将张青拉着坐在身边,“荣蓉被选中了教母,所以她才被黑牛们带走,逃过了一场劫难。可是,我只想荣蓉像个正常人一般活着,樊神教……太可怕了!小青,荣叔怕是没机会见到荣蓉了,荣叔知道你喜欢荣蓉,所以荣叔想将荣蓉拜托给你,你千万要找到她,劝她离开樊神教。还有,不要相信翠湖,她……是个疯子!他们都是疯子!”
荣瑞说到最后捂着脸,表情极为痛苦。
“为什么?翠湖姐很好呀。”
“小青,说小你也不小了,荣叔希望你做个清明的人。有些话我还不适合说,也许你多经历一些事就能多看懂一些人。你只要记住,今后若见到荣蓉一定让她离开樊神教,我是她父亲,我不会害她。”
“好吧,我答应你。”
“荣哥,你是蛮镇人吧。”百里凉看了一眼荣瑞,淡淡的道。
“我……当然是蛮镇人。”荣瑞眼神复杂的望着百里凉。
“我的意思是,你是三十年前的蛮镇人,因为你认得王妃!”
“你……你如何知道?”
“因为你的年纪应该在三十五六,虽然你看起来像是二十八九。所以按照年龄来算,三十年前你应该是六七岁的孩童。当年古开带着人来屠镇,都是年轻力壮的成年人,不可能带着小孩,所以我猜你是当年蛮镇幸存下来的小孩,至于你是如何幸存的我就不得而知了。今晚,你们十人之中九人看着王妃的眼神都是惧怕,除了你。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对站在面前的王妃不仅不恐惧,还有几分亲切!”百里凉曾给一个算命先生执过幡,有意无意的学过一点识人的技巧。
“没错,我就是当年从古开的刀下幸存下来的小孩。那一年我七岁,正跟我父亲在院子里往牛车上装陶罐,我父亲远远的看见镇上来了一帮人,个个拿着刀,预感到没有好事,便将我藏在了牛棚之上的棚草里,父亲对我说无论发生什么躲着不要出来也不要出声,我向来很听话,果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躲在棚草下眼睁睁的看着父亲被砍死,然后……看着父亲的血一点点的流满了整个院子!”痛苦的记忆让荣瑞咬紧了牙槽,“后来,我又听见爷爷被砍死的惨叫声,还有镇上很多很多人的叫声,无比恐怖可怕!我从始至终未出声,除了吓出一泡尿,哭都不敢哭,最后竟就睡着了,第二天醒过来,父亲的尸身被抬走了,然后过了很久,天快黑的时候,便有一对小夫妻在清理院子和房子,再然后,他们住在了我家里。我在牛棚上躲到第三天,我以为我快要死的时候,被我娘发现了,哦,我娘就是荣蓉的奶奶樊四娘,应该说是我的养母。
当时,已有身孕的樊四娘和她丈夫荣禄动了恻隐之心,将我抱下来,隐瞒了我的存在。樊四娘生了孩子之后,跟荣禄商量,将孩子送到了荣禄的姐姐家,让他姐姐代养,而我,一直被他们夫妻藏在家里偷偷养着。
后来,在我二十六岁之时,樊四娘跟荣禄将我藏在牛车中进了一次城,假装是接回他们的孩子,然后我便冒充樊四娘十九岁的儿子荣瑞得以在镇上重见天日,而樊四娘自己的儿子一直留在荣禄的姐姐家,从未来过蛮镇。很快的,在四娘的撮合下,我娶了梅秋的姐姐,生下了荣蓉。
我从小没有娘,樊四娘待我如己出,我贪恋那一点母爱,将父亲和爷爷的被杀之仇完完全全的抛到了脑后。后头又成了婚,有了自己的家庭,家恨被一点点的磨掉,我几乎以为我就是樊四娘的亲生儿子,并且……加入了樊神教!
其实,午夜梦回,我也常常在想,我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认贼做母做父?蛮镇上千口人,那些死去的人该如何看我,我爹我爷爷该如何看我?可是,我除了苟活我能怎么样?我报不了仇啊!
今晚王妃说到那段往事,小时候的亲人还有那些曾经熟悉的后来都被杀的人一下子都在面前活了过来,我也记起来王妃就是小时候我很喜欢的典姑姑,卖完陶罐总会给我带回一包糖,只是,她应该不记得我了吧,我也没有脸再去见她啊!她一个女子尚且知道要报仇,我却……唉,算了,不说了,我几斤几两我很清楚,就算我贪生怕死好了,如今,我只想我的女儿荣蓉能好好的活着,不要被樊神教利用,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替你去求小列王,让他放你走,你就能自己去找荣蓉了。”百里凉道。
“我不会走的,我娘让我发誓,要誓死效忠樊神教,她夫妻二人养我这么多年不容易,我既答应了就不能反悔。谁让我贪生,得了他们夫妻的好处,受了的总是要有代价的。只是,我女儿无辜,没有义务继续为樊神教卖命。”荣瑞叹息道。
“随便你吧,你既知道樊神教不好,却还死心踏地的为之卖命,看来樊神教的确有它的厉害之处。”
“凉兄弟,你年纪虽轻,却有超然物外的通透,难怪小青会喜欢你。”
“哪里通透了,很多事我都看不明白,肚子里一团浆糊,我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只求无愧于当下之心。”百里凉不好意思的抓了一下耳朵,事实上很多事他仍旧无头无绪,有时候充满了好奇想探索出一二,有时候又觉得是多管闲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唯有给霍广报仇这一件事让他很明确。
第54章 戈三寸()
又坐了一会儿,三人便回去睡了。
第二日天亮,祖秀和百里凉研究了一下弩机图,便让木工开始动工。祖秀见到传说中的戈凤,拉着他上看下看,看得老头子极为难堪。
“小秀,你再看,戈叔就要被你看没了。”百里凉开玩笑道。
戈凤六十左右,身子壮实,虽然年纪上来了,精神和劲头却不比年轻人差,只是脸皮很薄,不善言辞,被祖秀说了几句仰慕的话,竟是红了脸,结结巴巴的低着头手足无措。祖秀只好交给他画好的弩机以及悬刀等部件的图样,让他赶制。
“想不到戈凤是个老实人。”祖秀对着戈凤的背影喃喃道。
“老实人心思少,沉得住气,所以才能做出漂亮的物件。”百里凉道。
“对了,还有弩箭,这个应该难不倒戈凤,我去说一声,不然弩做好了,没有箭矢可是个空架子了。”祖秀又去找戈凤。
百里凉没有跟去,他对弩机床也没有大的兴趣,虽然跟祖秀学了一些让他很快领悟,能指导那些木工干活,不过他念念在兹的还是他的绣花弩,他便取了一根木材来,边督工,边拿那枚黑匕首削着木头。
“是暮雨韧给的?”大列王忽然出现,从百里凉手里拿过黑匕首瞧看。
“嗯。”百里凉点头。
“暮雨韧最喜欢干这种事,给他看中的潜在对手一枚黑匕首,如今为我效命的单羽方坤当年在他营下当小兵,都领过一枚。暮雨韧也算是个有趣的人,倒是很想见一见。”大列王将匕首还给百里凉。
“人若有权有势,肆意妄为是不是很快意?”百里凉忽然问。
“你是说暮雨韧杀你大哥的事?嗯,因为一条狗而如此处置一个大活人,实在有些过头,何况那条狗并没有死。不过,说句不好听的话,对暮雨韧而言,那条狗的确比暮雨韧重要,他既然有条件处置你大哥,自然是快意吧。如果你想体验一下暮雨韧的位置,何不做到跟他一样,那时候,你自然无需旁人来告诉你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