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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答案自然不能让杨素满意,更令他不满意的是,顾笑生提到的名正言顺四个字,这种很强调的语气,很明显是刻意的,其中隐藏着少年的某些意思,很深的意思。
他看着顾笑生说道:“你觉得有谁会在意所谓的朝试百子身份?”
顾笑生说道:“我从不奢望所有人都在意这些事情,但我自己在意就够了。”
从他进入东京以后,文昭太史府便对他多番打压,直到因为某些他到现在还不确认的原因,某些大人物出面,让他进天狱司,试图改变什么,但事实上,他从来没有改变过世界什么。
如果要说改变,七岁那年遇到了那个老人,才是真正的改变。
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在意过他朝试百子的身份,但终究是有人在意过,至少还有自己在意着。
那么即便是文昭太史也没资格否定这件事。
杨素看着他,冷笑道:“你以为就凭你这个废物能够改变什么?今夜的议案没有谁能阻止!”
顾笑生没有接话,转身准备向殿里走去。
杨素冷笑道:“真是个冥顽不灵的孩子。”
顾笑生停下脚步,因为他忽然自己的身体变得有些僵硬。
杨素简单的一句话,便让他的心脏骤然收紧,血管里的血液流动速度变得极为缓慢,恐怖的寒意瞬间便在体内蔓延开来。
一道暴戾而冰冷的寒意,控制住了他的身心。
顾笑生的脸上涌出不健康的苍白色,非常难受,直到这一刻,他才真的确认,像杨素这等层次的强者,如果想要杀死自己这样一个普通人,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他站在大殿侧门,看着殿里的光明。
虽已入夜,依然是光天。
没有人敢在行宫里杀人,尤其是在这么重要的夜晚,哪怕杨素也不敢。但正因为今夜太过重要,杨素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坐在大殿里,随时可能站起来,破坏自己一手谋划的事情,几近尾声,他是不会看到任何人毁掉结局的完美落幕。
杨素可以重伤他,甚至让他昏迷不醒,这样虽然肯定会有很多麻烦,但可以将所有变数提前抹除。
顾笑生很清楚杨素在想什么,如果换做是他,大概也会如此冒险,但他没有后悔留在殿内,而是来到殿外与杨素相见,因为他问心无愧,所以无惧。
他右手紧紧握住袖袍里面的天囚魂锁。
放手一搏。
便在这时,霜云殿那面的夜色里,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那道声音很生硬也很忧郁,给人一种沧桑而冷酷的感觉。
就像是铁马冰河,入梦而来。
“杨大人,你在这里做什么?”
从夜色走出来的是位青年男子,穿着黑金色的武服,梳着整齐的发髻,微有胡渣,神情冷静。
任谁看着场间,都能清楚杨素与顾笑生之间有问题,但这位青年男子却依然平静地问了,问的这般自然,仿佛他真的是想与杨素打个招呼,只是寒暄的开始。
铁马冰河入梦来。
那道暴戾而冰冷的寒意瞬间消失。
顾笑生从危险中脱离出来,脸色渐渐好转。
杨素看着那位青年男子,说道:“安山,好久不见。本官今夜观礼百子会,偶遇故人,所以闲聊几句。”
顾笑生微惊,心想这便是传说中坐镇凤翔的安山节度使。
安山看着他,显得有些吃惊,说道:“原来是你?”
杨素微微皱眉,说道:“难道你认识他?”
安山摸了摸自己略有胡茬的下巴,平静说道:“天狱司近些年第一个催动天囚的,我想不识得也很难。”
自太宗皇帝杯酒释兵权以来,三大天帅府的族人尽数魂归乱葬岗,只有安山一人活了下来,留在应天神都,并且在宫里长大。
安山是安天帅在人间唯一的血脉,他代表着很多的意义。
顾笑生是天狱司最后的一位朝试百子,在很多人看来,也代表着很多的意义。
二者代表的那些意义,从某种本质上来讲,是相同的意义。
都曾背叛过明皇陛下
第五十八章 也无风雨也无晴()
看着这名面容忧郁,气度从容的青年男子,顾笑生平静行礼,心情却不像表面那般平静。
安山拥有天帅血脉,自然天赋出众,只是自幼生长在深宫,身份太过尊贵,大朝会也不需要参加,没有什么机会展现自己的水准,不过天书院院长和神都旧老都说过,以他的境界实力,当初要入风云录是很轻松的事情,现在他已经过了二十岁,境界更加是高深莫测,不过很少有人见过他出手。
但他能够得到像杨素这样的重臣的尊重,与天帅血脉和境界实力没有什么关系,只因为明皇陛下待他与众不同,将他留在应天神都里,这件事引发了无数猜想——难道说明皇陛下有意为三大天帅沉冤昭雪?
这样想的人很多,可这些年皇族旧老们一直把持朝政,安山毕竟姓安,明皇陛下一直没有明显的态度,谁也不知道他在今后的大明朝里会扮演怎样的角色,所以应天神都里的人们对待他的心情很复杂,敬重而不得不远之。
杨素身为大明皇朝太史,又是当今贵妃的哥哥,深受明皇陛下信任,因为当年清理天帅叛乱后续事宜,在朝中树敌太多,所以他对安山节度使的态度更加谨慎,却也不得不尝试着做些事情,至少不能得罪对方。
他知道安山今夜代表明皇陛下主持百子会,负责接待远道而来的净天教使团,却没有想到,会在殿外与对方相见,而且言语间有意无意地提醒着自己一些事情,回护着顾笑生。
杨素确认顾笑生与安山素未谋面过,那么安山节度使的忽然出现以及回护之意,便只能落在天狱司上面,这让他联想起最近东京隐隐传着的那些风言风语,觉得有些不安。
安山看了杨素一眼,然后望向顾笑生平静说道:“有什么事情需要本将帮忙吗?”
他的声音不急不徐,神态平静而忧郁,给人的感觉,真的很像一汪碧水,令人徜徉惬意。
最开始的时候,顾笑生并不明白这位凤翔节度使言语间对自己的回护之意,在听到那句话后便迎刃而解,此时听着对方平静而殷切的话语,更是感激,说道:“多谢将军关心。”
“不用谢我,事实上,你这孩子受到了池鱼之殃,我们这些在城门上看风景的人,应该说声抱歉才是。”
安山看着他平静说道,说的很随意,语气却很真诚。
当然,也很忧郁。
城门失火,才会殃及池鱼。
如果不是大明朝皇族两种势力借天狱司重开钦天监一事搅风搅雨,顾笑生只不过是一个无人知晓的普通少年,又哪里会被整个东京里的人注视,又哪里会惹来这么多的麻烦?
安山知道顾笑生与文昭太史之间的故事,以为杨素找他麻烦,他身为明皇一属,对顾笑生说声抱歉,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当然,一位统率兵马的节度使能对顾笑生这样的普通人道歉,说明他真的很平易近人,而且当着杨素的面,在行宫里,他并不讳言燕王与陛下之间的矛盾,更显大气潇洒。
“将军客气。”
顾笑生看着安山忧郁的面容,说道:“如果有事情需要麻烦将军,我会说的。”
“很好,我很喜欢这种性情,而且我不怕麻烦。”
安山拍了拍他的肩头,便向殿外走去,夜色里自有侍卫跟随,在离开之前,他看了杨素一眼,眼神平静忧郁,没有什么警告的意味,却警告之意十足。
夜明珠柔润的光线,穿过窗框之间的明纸,变得有些不稳。
杨素的脸被光线照着,有些阴晴不定。
安山节度使走了,但他的话却留在了殿前的廊下,夜风吹之不散。
杨素不可能再对顾笑生做些什么,面色如霜说道:“你的运气很好,这样都死不了。”
顾笑生想了想,说道:“或者,是因为我人缘不错的缘故。”
说完这句话,他开心笑了起来。
在很多人眼中,顾笑生向来表现的很平静,只是醉心于读书修行,便是连笑容都不怎么多,赢不悔都称他为书呆子。
但他这时候笑的很开心,因为是在杨素的身前。
杨素也在笑,似乎是觉得少年回答的很有趣,很幼稚,但他笑的很难看。
霜云殿毕竟不是正殿,也是不是明皇陛下居住的正宫,稍远些的地方,还有些废园。
此时夜色深沉,废园荒草里缓缓行出一只浑体殷红的矮马,眼睛里反耀着星光,妖异至极。
杨素看着夜色那处,微微挑眉,不再说些什么,拂袖进了大殿。
顾笑生也看到了那只赤马。
那只赤马静静看着他,然后向宫殿外的方向走去,行走的途中,又停下回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想给他指路。
顾笑生明白了这只赤马的意思——它要他出宫。
虽然无法交谈,但他隐隐感觉到,并且确信这只赤马对自己有善意,那么这或许意味着,今夜的事情并没有结束,甚至有可能,真正的磨难或者说危险才刚刚开始。
但他没有随之离去,因为他想参加今夜的百子会。
夜色渐央星光灿。
安山行走在廊间的光明里,想着先前杨素散发出来的刻骨寒意,知道自己总算来的及时了些。
便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这声音来自夜色深处,却没有散于夜色里。
这声音来自宫殿深处,却没有散于殿群中。
这声音直接在他的耳中响起,然后直接落在了他的心上。
这声音很清脆,很动人,就像夏天里的荔枝的味道。
“他可曾说了些什么?”
四周一片寂静,霜云殿里的丝竹之声穿过纸窗后,很轻,远处春风轻拂树叶的声音穿过宽阔的广场后,很轻,那个直接响在他心里的声音同样很轻,却像惊雷一般。
如果是普通人,忽然听到这样一道声音在自己的心底响起来,肯定会惊悚难安,安山却没有什么反应,就好像他清楚知道这声音会响起,或者说他本就与声音的主人相约在这里。
“以文昭太史的性情,自然不会说些什么。”
安山望向那处漆黑的夜色,平静说道:“不过我很好奇,他是你哥哥,你为什么要阻止他?”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他太心急了,恨意也太深了。”
安山说道:“二十年前那件事放在谁的身上,恨意都会很深,这不是你的理由。”
夜色忽然安静了下来。
夜色沉默了很长时间,才传出一道叹息。
“他毕竟是我哥哥,我不能看着他像袁首座说的那般注定英年早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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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流()
夜色深沉,宫殿亮如白昼,云萱来到霜云殿外,颊畔青丝微拂,眉间有粒汗珠。她望向殿后阴影处,看到了红痣女子的身影,侧头倾听片刻,清秀的双眉微微挑起,隐有怒意。
顾笑生不在殿内。
先前那刻,他还在殿侧与文昭太史杨素交谈,接着安山节度使与他说了几句话,红痣女子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