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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意一直处于一种恍惚状态,偶尔看他一眼,目光又很快移开。
钟明礼和陈玉贤早已在院内等待。
看到他们进来,陈玉贤急忙上前问道:“怎么样,宁儿,榜上有你的名字吗?”
“有。”唐宁点了点头。
“有就好,有就好……”陈玉贤松了口气,笑道:“别站在外面了,夭夭,小如,快进来……”
“不错。”钟明礼袖中握紧的拳头松开,点了点头之后,随口问道:“甲榜还是乙榜?”
州试每一场放榜,都分为甲乙两榜,甲榜一百人,乃是最为优秀的学子,其余之人,皆归在乙榜。
他随口一问,问完就有些后悔,甲榜只有百人,此次参试考生五千多人,便是五十人取一,唐宁没有落榜,已经极大的出乎他的预料了。
“甲榜。”唐宁说道。
“没关系,就算是乙榜也不碍事,后两场无关甲榜乙……”钟明礼话语戛然而止,怔了怔,不确信道:“甲榜?”
唐宁点了点头,表示确认。
钟明礼想了想,又问道:“甲榜……第几?”
“第一。”
钟明礼面色变化,惊诧道:“你就是那个禽兽?”
第六十四章 钟家贤婿()
就算真的是禽兽也不能别人知道,更何况他不是。
“当时坐在号舍里,拿到考卷的时候,觉得这些题目以前好像都在哪里看过,之后就又想起了很多东西……”
唐宁被几个人围起来,像是交代犯罪事实的人犯一样。
钟明礼看着他问道:“之前所学,也全都想起来了?”
唐宁摇了摇头,说道:“也不全是,倒是想起了很多看过的书籍,但是如何遣词行文,还是没有回忆起来太多……”
钟明礼想了想,安慰道:“此事不用太过担心,策论一道,多年来已有章法,按部就班即可,明日先安心考完诗赋,还有两日的时间备考策论……”
州试第一场将五千人淘汰至一千五百人,也是淘汰人数最多的一场。
这是考察考生的积累和底蕴,做不得半分虚假,为的便是筛选掉那些只知道投机取巧,基础不扎实之辈。
策论和诗赋,则是在这些人里面,再筛选出一部分具有才华和治国之能的人才,其中诗赋环节只淘汰五百人左右,重要的是策论文章,这一直是科举取仕的重中之重,也是唐宁的短板。
虽然直到现在,他依然不愿意进入官场,但此刻也是被赶鸭子上架,身上凝聚着所有人的期望,不行也能硬着头皮上了……
在这之前,他还要通过下一场的诗赋。
唐夭夭临走的时候,叮嘱道:“我送你的平安符要贴身带着啊,它会保佑你的。”
唐妖精送他的平安符是一块木制小牌,表面非常润滑,摸起来手感很好,看起来有些年代了。
第一次进场的时候,被检查的差役翻来覆去的检查了好多遍,确认不是什么作弊的东西,才允许他带进去。
苏如临走的时候,笑着问道:“小宁哥,你想要吃什么,我明天早上做好了给你送过来。”
唐宁想了想,说道:“和上次一样就行了。”
州试每一场都是辰时开始,大概是早上的七点。
七点之前,要赶到贡院,接受检查,七点锣响的时候,所有考生已经坐在考场了。
这意味着唐宁五点就要起床,小如要帮他做饭,就要起的更早。
不过唐宁却没有拒绝,他能够感受到小如发自内心的开心,不会去阻拦。
明天的考试问题不大,不过唐宁也需要准备准备,他要知道考什么,怎么考,不然就会发生像上一场考试的事情。
早知道那些题可以选做,他就少看几本书了,那些律法书既长又无聊,他是强忍着恶心才看完的……
他敲了敲钟意的房门,钟意开门的时候,手里还捧着一本诗册,看着他,诧异道:“这么晚了,你……”
唐宁想了想,说道:“我有几个问题要请教你……”
“先进来吧。”钟意关上房门,为他倒了一杯茶水,才问道:“什么事情?”
唐宁思忖片刻,问道:“州试第二场的诗赋,会考些什么,怎么考?”
钟意怔了怔,片刻之后才看着他的眼睛,开口问道:“你第一场答完了所有的题目,不会是因为不知道第一场的题目不用写完吧?”
“……”
“怎么会……”唐宁摆了摆手,尴尬的一笑,说道:“是因为考试的时间太长,闲着无聊,除了答题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谁知道写着写着就写完了……”
钟意目光看向她。
唐宁与她目光对视,许久才叹了口气,“好吧,我承认是我不知道……”
钟意用复杂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摇了摇头,说道:“第二场的诗赋,有两道题目,有可能是一诗一词,也可能是一诗一赋,或是一词一赋……,近些年的科考,大都是一诗一词……”
这个时代的文学,受唐诗和宋词的影响比较大,暂时还没有形成自己时代的独特文学。
因此,科举考试中,也钟情于诗词。
“第一题不出意外是诗,五言律和七言律皆有可能……,如果考词,会给定词牌,依调填词即可……”钟意从书架上取出一本书,递给唐宁,说道:“这上面记载了几些年来科考中出现的诗词佳作,你先看看……”
唐宁随意的翻了翻,便大概明白了。
第二场出题的风格多变,但本质却还是写诗填词,只要格律曲调不错,政治倾向正确,一般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要是你能代替我去考这第二场就好了。”唐宁摇了摇头,感叹说道:“灵州第一才女啊,写诗填词,谁能比得过?”
钟意看了看他,说道:“灵州第一才女也比不过你啊,十几年来州试第一人……”
钟意现在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一点儿都不矜持,这样商业互吹都不带脸红的……
明天的考试大概弄清楚了,调戏了一会儿第一才女,唐宁便回房休息了。
他离开之后,院落另一面的房间,一扇窗户才缓缓关上。
钟明礼口中哼着不知名的的小调,端起茶杯,小呷了一口。
陈玉贤看了看他,摇头道:“考中头名的是宁儿又不是你,你得意个什么劲儿?”
钟明礼看了看她,不满道:“我高兴是因为想起了当年的州试,回忆起了当时参考的往事……”
陈玉贤撇了撇嘴,说道:“你有什么好回忆的,你前两次都落榜了,有什么好高兴的?”
“……”
……
九月十二日,州试第二场。
州试的主考和同考,大都是京官外调,或是外州官员,灵州本地官员,不能作为考官,但却也要做些监考、维持考场纪律之类的事情。
贡院之内,钟明礼巡视完一遍考场,来到供巡考官员休息的一处小楼。
“钟大人……”
小楼之内,还有不少官员在此暂歇,纷纷对他拱手见礼。
一名官员看着钟明礼,诧异问道:“钟大人,据说第一场答对所有题目的考生,是钟大人的贤婿,此事不知是真是假?”
钟明礼捋了捋下巴上的短须,笑道:“的确是小婿。”
“厉害厉害……”
“我陈国,有十多年没有出过这样的人才了……”
“想不到,钟大人竟有如此贤婿……”
“恭喜钟大人……”
……
此次州试结束之后,灵州地方官员要举办鹿鸣宴,邀请来自京都的这些考官,以及州试得中的学子,这是数百年的传统了。
这可是他们为数不多能在京官面前露脸的机会,自上次见识过方大人对钟明礼的态度之后,灵州地方官员对他的态度也截然不同。
董刺史不在的场合,他们自然不会吝啬对于钟明礼的善意。
一名官员笑着问道:“钟大人平日里,一定没有少教导贤婿吧?”
钟明礼摆了摆手,说道:“这都是他自己刻苦的结果……”
“倒是有点儿自知之明。”赵知节坐在桌旁,抿了口茶,淡淡道:“某人当年州试足足考了三次,哪里能教导的了十几年来的州试第一人?”
钟明礼瞥了瞥他,说道:“某人当年,也是连考两次吧?”
赵知节放下茶杯,两次总比三次好……”
“第二次你排在乙榜末尾,险些落榜!”
“那也是比你少一次!”
……
唐宁坐在号房里,刚刚放好东西,就听到外面有锣声响起,预示着第二场的考试正式开始。
不多时,便有差役走过来,发下试卷和稿纸……
他翻开试卷,目光投了上去……
第六十五章 怎可如此!()
拿到考卷之后,唐宁先看了看题目。
果然是诗一道,词一道。
“炉鞴亲从锻炼来,十分确硬亦心灰。”,这是诗的题目,只有这么简单的一句。
科举进行了这么多年,套路差不多已经被人总结透了。
当然,那是对于大部分考生,唐宁有些庆幸,幸亏晚上他和钟意促膝长谈了,要不然就算是他开着作弊器,今天的考试也得掉坑里。
首先,从题目的两句可以看出,这次考的咏物诗,咏的是石灰。
其次,这是一首七言绝句。
七言绝句全诗四句,每句七言,在押韵、粘对等方面都有严格的格律要求,写成五言绝句,五言律诗,肯定是不行的。
如果考生不知道这是一首只有四句的七言绝句,写成了八句或者其他形式的七言律诗,基本上就与下一场考试无缘,可以收拾铺盖准备回家了。
当然,古往今来,存在的诗词太多,诗的题目不可能随便出,考试大纲这种东西也是存在的,只要考生将那几本厚厚的诗集背下来,就不会在考场上犯这种低级错误。
咏物,咏石灰的诗,唐宁还真的不记得多少。
确切的说,他只记得一首。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这一首《石灰吟》非常著名,上小学的时候就学过的,唐宁记得很清楚,而且这首诗是于谦写的,不是说相声的那位于谦,是明朝力挽狂澜的救国英雄于谦。
这首《石灰吟》,是他一生的真实写照。
这个时代没有明朝,自然也没有于谦,可抄。
唐宁又仔细了检查了一遍题目,确认没有什么疏漏,才将这首《石灰吟》写了上去。
稍作休息,吃了几块糕点,他才看向下一题。
第二场就考两道题,一道诗,一道词。
词的题目更简单,只有三个字,《菩萨蛮》。
菩萨蛮,原本是唐教坊曲,后用为词牌,双调小令,以五七言组成,四十四字,用韵两句一换,凡四易韵,平仄递转……
相比于诗,词的题目则要更加简单粗暴,三个字便将所有的规矩限定好了,若是有考生对这个词牌不熟悉,这次的科考,也就到此为止了。
当然,词牌极多,考试的内容,也只是在常用的几十个里面选出一个,几乎所有的考生,都会将那些词牌规则牢牢记住。
说到《菩萨蛮》,唐宁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