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骁骑营长史便相当于秘书或是大管家,总领营中事务,下面还有各种参军兵曹,分管诸事。
十六卫每一卫都可以看成是一个独立的衙门,职责不仅仅是练兵,农忙的时候,他们甚至还有自己的田地要种。
骁骑营中,一人走在前面,看着唐宁,说道:“前面是库房,都是些兵器,没什么好看的,不如绕过去吧。”
唐宁看着这位左骁卫长史,笑道:“崔长史有所不知,我对兵器也颇有兴趣,去看看也好。”
崔长史怔了怔,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自然,很快又挂上了笑容,说道:“既然如此,那便进去看看吧。”
他看着身后的一名校尉,说道:“开门吧。”
兵器库中的武器琳琅满目,刀枪剑戟,十八般武器,样样都有,推门走进去之后,一股铁锈的味道扑面而来。
唐宁伸手扇了扇,空气中的味道反而更加浓郁了。
他看着崔长史,问道:“我记得,朝廷每年应该都会向十六卫拨款,用来修缮和置换兵器,怎么这些兵器锈蚀的如此严重?”
崔长史笑道:“唐将军有所不知,朝廷虽然每年都会修缮和置换兵器,但我们十六卫不比边军,平日里训练,为的是年底比试,比试时用的是木刀木剑,训练时用的也是木刀木剑,这些兵器久置不用,自然绣的快些。”
唐宁看着他,问道:“是这样吗?”
崔长史笑了笑,说道:“唐将军在这里待久了就知道了。”
唐宁点了点头,说道:“走吧,再去前面看看。”
崔长史伸出手,说道:“前方是存放火药的地方,唐将军请。”
火药在数百年前就已经开始应用于战场,却还没有成为主流,军中虽然不重视火药,也会常备一些用于训练。
唐宁走到存放火药的库房,看着几个陶罐,问道:“就只有这些吗?”
崔长史道:“此物不好控制,将士们用来训练的时候,往往还未伤人,便先伤己,于是营中每年也就不再补充了。”
唐宁看了崔长史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这个理由十分牵强,火药至今已有不短的历史,虽然还没有过于成熟的使用方法,但战场上已经有广泛应用,如果他没有记错,十六卫中,每一卫都有些人是专门负责火器的,不可能出现这种低水平的失误。
况且,朝廷每年对于此项,也是有拨银的,哪怕将这笔款项的十分之一用来购买火药,也不至于只有这么一点点存货。
崔长史看向他,问道:“唐大人,还要再继续看下去吗?”
“不用了。”唐宁挥了挥手,说道:“今日有些累了,改日再说,辛苦崔长史了。”
崔长史笑了笑,说道:“不辛苦,这是下官应该做的。”
目送着唐宁离开,崔长史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命人关掉库房大门之后,匆匆的走进某处营房。
营房之内,一名俊俏男子放下酒杯,看着他,问道:“结束了?”
崔长史点了点头,说道:“他看了看库房之后,就回营房去了。”
俊俏男子又问道:“他有没有发现什么?”
崔长史看着他,说道:“怕是已经发现了。”
俊俏男子丝毫不以为意,说道:“发现便发现了,这骁骑营的兵将,他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我可以配合他,可他也该有些自知之明,不该碰的东西,千万不要去碰……”
崔长史看着他,说道:“驸马爷……”
俊俏男子看了他一眼,崔长史立马改口,说道:“张郎将,若是他真的要插足这件事情……”
“那就是他不识抬举了。”俊俏男子冷笑一声,说道:“中郎将又如何,如果他不识抬举,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他在这骁骑营混不下去!”
崔长史想了想,说道:“张郎将应该也听过他的名字,这位唐将军,好像很不好惹……”
俊俏青年看着他,问道:“你觉得本驸马好惹,还是公主好惹?”
第五百二十六章 阻碍()
想到男子口中的公主,崔长史缩了缩脖子,不再言语了。
同一时间,营房之中,唐宁泡了杯茶,坐在桌前想事情。
看来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官,不管是六部还是军营,都会有一些共同点,他这个领导,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当。
左骁营中,公然贪墨朝廷拨银的现象,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唐宁从库房的情况便能看出,那些银两,怕是有九成以上都进入了他们的口袋。
萧珏从门外走进来,看着他,问道:“听说你刚才去库房了,怎么了,看出问题了吗?”
唐宁抿了口茶,说道:“问题很大。”
履行秘书职责的崔长史,显然有一些不想让唐宁知道的秘密,此人在营中多年,分管军中事务的各路参军,也和他是一伙的,唐宁想了想,整个骁骑营,居然只有萧珏这个还没有捞到什么实权的右郎将和他一条心。
萧珏听他说完,摇头道:“崔清只是一条小鱼,他背后还有左郎将张超,这个人不好对付。”
能被萧珏评价为“不好对付”,看来这位左郎将,应该的确有几分本事。
“他这个人没什么厉害的。”没等唐宁发问,萧珏便主动解释道:“但是除了左郎将之外,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唐宁看着他,问道:“什么身份?”
“他还是义阳公主的驸马。”萧珏看着他,说道:“义阳公主和平阳公主不一样,她这个人,从小就性格泼辣,不讲道理,有时候连陛下都拿她没办法,以前有人弹劾张超贪墨饷银,折子递上去,陛下也打算惩罚张超,后来义阳公主进宫一顿闹腾,连太后都惊动了,此事只能不了了之,弹劾张超的人,反倒遭到了义阳公主的报复,连官帽都丢了,后来就再也没有人敢找他的麻烦了……”
驸马并不是一个体面的身份,但若是傍上了一位强势的公主,一切就不一样了,若是有人想要动他,就算是不看在驸马的面子上,也要顾及到义阳公主。
显然,这位义阳公主,并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唐宁已经意识到,这骁骑营中,明面上的上官是他,但除了萧珏之外,却几乎都是左郎将张超的人,他这是被架空了啊……
即便他是中郎将,也不可能将整个骁骑营都来一次大换血,若是这些人拧成一股绳,别说中郎将,哪怕是大将军也无能为力。
萧珏看着唐宁,说道:“还是不要惹他算了,张超好惹,义阳公主不好惹,那女人就是一个泼妇,而且是京师第一泼妇,谁碰到她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反正我们做什么,张超也没有拦着。”
张超的确对唐宁的一系列安排都表示支持,没有阻拦或是从中作梗,但他好不容易能当一次一把手,也被人给架空了,心里着实的不舒服,更重要的是,在骁骑营,他还有一些别的安排,不能让这些人成为阻碍,哪怕是真的要进行一次从上到下的大换血,他也在所不惜。
他看着萧珏,问道:“你不是还想一年升中郎将,三年升将军,不是还要重现萧家的辉煌吗?”
萧珏点了点头,诧异道:“这和张超有关系吗?”
唐宁瞥了他一眼,说道:“到时候,你一个将军在骁骑营的话语权还没有张超一个左郎将大,你还有脸当将军?”
萧珏被唐宁说的脸色有些涨红,却还是犹豫道:“可是义阳公主不好惹啊……”
唐宁问道:“你觉得你和我好惹吗?”
萧珏道:“你是不好惹,我……”
唐宁道:“你是萧家的独苗,萧老将军的希望,陛下也处处护着你,这左骁卫姓萧不姓张,你难道要一辈子被他骑在头上,还是说,你连嫁出去的公主,连一个女人都怕,你是怕女人的人吗?”
萧珏诧异的看着他,问道:“在你眼里不是吗?”
唐宁道:“不是。”
“即使我整天被陆雅欺负,你也觉得不是?”
“那是欺负吗,那是爱。”
萧珏看着唐宁的眼神登时变了,深吸口气,脸上露出正色,说道:“当然不是,不就是一个泼妇吗,谁家还没有个泼妇了……”
片刻后,骁骑营内,某处营房,仓曹参军看着萧珏,震惊中带着一丝慌乱,问道:“萧将军……,刚才说什么?”
萧珏看着他,说道:“我说,让你三日之内,把骁骑营这几年来的账目都送到我的营房去。”
仓曹参军抿了抿嘴唇,说道:“萧将军,这……”
萧珏平静的望着他,问道:“怎么,有问题吗,还是账目有猫腻,你不想让我看?”
“自然不是。”仓曹参军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萧将军放心,末将一定在时限之内,将这几年的账目送过去。”
萧珏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走出营房。
萧珏离开之后,仓曹参军显得有些焦虑,在房内不停的踱着步子,片刻之后,他才咬了咬牙,大步走了出去。
左郎将的营房中,张超猛地将酒杯放下,看着仓曹参军,问道:“你说什么,萧珏让人将这几年的账目送到他的房中,他想要做什么?”
仓曹参军抿了抿嘴唇,说道:“他,他怕是想要查账。”
张超的面色阴沉下来,冷声道:“姓萧的到底想要做什么,不好好的当他的右郎将,跑过来掺和我们的事情!”
崔长史看着他,说道:“张郎将不必担心,每年的账目我都是让高手做的,账面上四平八稳,他绝对发现不了什么,我担心的是唐宁,他曾经在户部待过,对查账似乎有些经验,万一被他看出来……”
“看出来就看出来,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他以为陛下会因为这些小事惩罚我吗?”张超重新添了杯酒,说道:“他若是真的不识抬举,我就让他看看,这左骁卫,到底是谁的左骁卫!”
崔长史想了想,说道:“我看这位唐将军,也不是不识抬举的人,他刚才没有揪着此事不放,便说明他知进退,他练他的兵,我们也没有阻碍他,他应该不会对这种小事认真的。”
……
唐宁的营房,凌风忐忑的走进来,看了看唐宁,说道:“唐大人,你找我?”
凌风是唐夭夭的表哥,从某种程度上说,也算是唐宁的大舅子,唐宁看着他,问道:“这些天在骁骑营,还习惯吗?”
唐宁忽如其来的问候让凌风受宠若惊,他在骁骑营的这些日子,实在说不上是舒服,萧珏这个记仇的王八蛋,仗着他右郎将的身份,每天变着法子的整他,他每次回到家的时候都已经精疲力尽,唯一让他有些安慰的是,在骁骑营中,他并不是最惨的,比他还惨的还有一百个,那些利刃成员才是真的惨,在他看来,那些人的训练项目,简直是残酷以及残忍。
“还,还好。”他看着唐宁,脸上挤出笑容回了一句,不知道为何,唐宁对他的态度虽然和善,但他反而觉得心中有些发虚,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想到他昨天酒醉之下,居然灌了他不少酒,还带头闹洞房,凌风心中便一阵懊悔,如果他因此而报复他,他岂不是会比以前更惨?
唐宁走下来,看着他,说道:“凌大将军要我好好锻炼你,我想了想,觉得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