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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拿出来让大家见笑。”
胡瑾心中松了口气,看来传言果然不能信,谁说钟家姑爷是书呆子了,他此番话,无形中便将局势扳回了一些。
钟意没有拿出词作,只是因为自谦而已,和恨不得让整个灵州城都知道她写了一首好词的薛芸相比,高下立判。
薛芸脸色露出一丝不自然之色,心中暗恼,又强笑说道:“此言差矣,写诗既为自娱,也是互娱,只是大家互相交流交流而已,并未存有什么比较的心思,拿出来看看,又有何妨呢?”
“也有道理。”唐宁想了想,微微点头,看着钟意,说道:“既然如此,小意你就不要再谦虚了,将那首词作拿出来,让大家看看吧。”
钟意看着他,面色微愕。
胡瑾一脸的茫然。既然钟意已经有了诗词,刚才就该拿出来啊,难道是担心比不过薛芸?
唐夭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帮着别的女人为难自家娘子,这家伙,到底是哪一边的!
薛芸怔了一瞬,心中大喜,这钟家姑爷,果然是个书呆子,传言不虚啊!
唐宁看了看钟意,又道:“你忘了吗,就是七夕那天晚上,在房间里面,你念给我的那一首……”
钟意脸上的表情更加错愕,疑惑道:“我……”
唐宁叹了口气,说道:“是我的错,那天晚上不该让你喝酒的,你醉的连自己写的诗词都忘了,还好我记得……”
唐夭夭脸色有些发红,夜黑风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吟诗作赋,醉酒调情……
她转头看了钟意一眼,她们之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居然一件都没有告诉自己?
胡瑾虽然脸色也有些发红,但一颗心却是安定了下来,毕竟有总比没有要好。
钟意怔怔的看着唐宁:“我……”
“没关系。”唐宁看着她,笑道:“你写的那阙词,我还记得。”
他想了想,开口道:“是叫《鹊桥仙》吧,我记得上阙好像是这样的……,巧云妆晚,西风罢暑,小雨翻空月坠。牵牛织女几经秋,尚多少、离肠恨泪……”
唐夭夭的眼睛再次睁大。
他们那天晚上,居然真的饮酒作诗了?
还喝醉了?
喝醉了还干嘛了?
钟意没有告诉她啊!
胡瑾愣在原地,脸上先是浮现出一丝喜色,但当她听完上阙,转头看向钟意的时候,目光便化作复杂。
钟意整个人都愣在原地,她看了看唐宁,表情难以置信,又有些更加复杂的情绪,片刻后,眼睑垂了下来。
薛芸整个人都僵住,袖中拳头紧握。
场间逐渐安静,此时,唐宁已经念到下阙:“微凉入袂,幽欢生座,天上人间满意。何如暮暮与朝朝,更改却、年年岁岁……”
这依然是一首《鹊桥仙》。
同是《鹊桥仙》,却不是人们数所熟知的“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首词的作者叫朱淑真。
秦观将牛郎织女神化,为他们的爱情赋予了永恒的意义,给了牛郎织女爱情悲剧一个圆满的结局,不少世人对此表示满意。
朱淑真对这个结果不满意。
牛郎织女的爱情是悲剧不是喜剧,世人只关心他们一年一次相会的喜悦和幸福,不关心他们相会背后那不为人知的煎熬和痛苦。
朱淑真说,七夕的雨,便是牛郎织女的离恨之泪。
这阙词与秦观的《鹊桥仙》相比,鲜为人知,但朱淑真是何人,不谈其他,只谈才情,能够和李清照比肩。
这首词虽然不是她的巅峰,但拿出来,也足以砸死一群人了。
虽说事后肯定要给钟意一个交代,仅仅是想理由,可能就会让他十分头疼,但此刻,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破局。
“小意说过,诗词只是自娱,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还望大家不要见怪。”唐宁担心钟意否认,对众人说了一句,随后便牵住了钟意的手,给唐夭夭了一个示意的眼神,看了看胡瑾等人,笑道:“带小意去见个朋友,先失陪了……”
失神的钟意被他牵着手离开,唐夭夭紧随其后。
胡瑾回过神来,看着她们离去,叹了口气,说道:“原来我们都不知道,小意的心中有那么多的苦……”
她身边以女子眼眶略有湿润,说道:“她被刺史逼婚,让她嫁给那个劣迹斑斑的纨绔,心中怎么不苦,怎能无恨?她写的是牛郎织女的悲欢,其实写的是她自己……”
“离肠恨泪……,凭什么相爱的两个人不能长相厮守,凭什么一年才只能相见一次?”
“这不是织女,这就是钟姑娘自己,这里面的怨与恨,就是她的怨与恨……”
……
已经没有人去在意薛芸了,她们还沉浸在刚才那首词所带来的悲情愁绪中。
牛郎织女的爱情不是圆满的喜剧,“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句虽然唯美,但却是空中楼阁。
这一首《鹊桥仙》,给了她们当头棒喝。
有情人自当长相厮守,花前月下,而不是天地两隔,夜夜垂泪。
钟意身为才女,向往爱情,却思之不得,被人逼迫成亲,只能做出抛绣球之下策,这首词,抒发的便是她的痛与恨……
众人怜悯她的遭遇之余,又深深的为她的才情所折服。
她有的不仅是才气,还有气度。
若是一开始就拿出这样的词作来,薛芸还拿什么得意?
众人的目光忍不住看向薛芸。
一个有才自谦,一个才气不足,自大有余,仅凭这一点,薛芸此生,都无法追赶上钟意了……
第二十六章 郎情妾意()
“牵牛织女几经秋,尚多少、离肠恨泪……”
庭院之中,胡瑾口中喃喃几句,抽了抽鼻子,擦擦眼泪,忽然笑了起来。
名叫小柔的少女抹了抹眼睛,眼中依然泪光涟涟,抬头看着她,问道:“胡姐姐,你笑什么?”
胡瑾有些生气道:“我们都被小意给骗了!”
“啊?”名叫小柔的少女怔了怔,问道:“钟姐姐怎么了?”
胡瑾看了看她们离开的方向,撇嘴道:“你看她刚才那郎情妾意的样子,哪像是有什么离肠恨泪?”
众人错愕之后,便恍然大悟。
是啊,虽然钟意被刺史逼婚,无奈之下,只能抛绣球招亲。
但福兮祸兮,谁又能说得清楚,能有一个一表人才,如此爱她护她的相公,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没听刚才钟家姑爷说的吗?
七夕那晚,人家没去参加什么诗会,是抛下她们,孤男寡女两个人在房间里饮酒做诗,谁知道他们喝醉了以后,还没有做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首诗词,怕是她在失意落寞之时做出来的,却不适用于现在。
刚才她小鸟依人,那钟家姑爷更是实力护妻……
现在的她,郎情妾意,甜甜蜜蜜,哪有还有什么愁绪……
难怪她刚才不愿意把这首词拿出来……
薛芸脸色有些发白,喃喃道:“如果这真是她写的,她为何不早拿出来……”
名叫小柔的少女瞥了瞥她,说道:“你刚才没听到吗,钟姐姐那天晚上喝醉了……”
薛芸深吸口气,说道:“就算是喝醉,也不可能忘记……”
“你怀疑这不是小意写的,如果不是小意写的……”胡瑾看了看她,笑问道:“那你是觉得,刚才那首,是她的相公写的了?”
薛芸嘴唇张了张,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
那首词明显是女子所作,况且,无论是当日的天气,还是心境遭遇,都与钟意十分吻合,虽然风格与她平日里有所不同,但许多人词风多变,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看到薛芸哑口无言,胡瑾长松了一口气。
唐宁也长松了一口气,要找到这么一首为她量身打造的诗词,太费神也太费能量了,刚才那些东西都白吃了,现在好饿啊……
刚才和孙神医以及那位方大人去往静室的时候,刚好看到钟意和唐夭夭被围起来的情形。
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看出钟意遇到了麻烦。
他还没有问过钟意和唐夭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猜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想不到这些才女之间,也有这样的明争暗斗,如果不是他恰好想起来朱淑真有这样的一首七夕词,今天的事情,怕是会有些麻烦。
“情急冒犯,朱姑娘勿怪,勿怪……”唐宁在心中暗自念了几句,对另一个世界的朱大才女表示歉意。
他这才放开钟意的手,对前方几道身影拱了拱手,说道:“孙老,方大人,让你们久等了。”
孙神医连连摆手:“无妨,无妨……”
方姓男子看着钟意,面露欣赏之色,说道:“钟家才女,果然名不虚传……”
唐宁看着她们,介绍道:“这位是方大人,孙神医……,你们都认识了。”
唐夭夭和钟意给两人见礼。
唐宁这才看着孙神医,说道:“刚才又想起了一些,未免一会儿又忘了,还是快些过去……”
孙神医慌忙道:“快,赶快……”
庭院之中,有女子望着从一侧长廊走过的身影,诧异道:“那,那好像是方大人……”
“难道方大人,就是他说的那个朋友?”
“钟姑娘也跟着去内堂了……”
名叫薛芸的女子,望着那几道身影消失,身体晃了晃,脸色更加苍白。
一处房间门口,孙神医看着唐宁,说道:“唐小兄弟,你进去吧,我们在外面等你。”
钟意和唐夭夭在另一处房间,那个胖乎乎的小姑娘站在唐宁身边,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他。
她想了想,说道:“我能进去吗?”
中年男子看了看她,轻声道:“小月,不得无礼……”
小姑娘“哦”了一声,失望的低下头。
唐宁想了想,点头道:“可以。”
方姓男子诧异的看着他,疑惑道:“唐公子,这……”
唐宁看着他,解释道:“那一卷内容,刚才便是和她说话的时候想起的,或许,这次也会有什么用。”
中年男子看了看孙神医,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点头道:“既然如此,小月你便和唐公子进去吧,进去以后,不要胡闹。”
小姑娘点了点头,保证道:“大伯放心,我不会胡闹的。”
她跟着唐宁走出去,等唐宁关上门,立刻看着他,期待的问道:“什锦锅子是什么?”
唐宁没有回答,揉了揉肚子,看着她问道:“有吃的东西吗?”
“没有。”小姑娘警惕的后退了几步,飞快的摇了摇头。
唐宁无奈的说道:“可是我没有东西吃,肚子饿,想不起来什么是什锦锅子啊。”
小姑娘脸上露出犹豫之色,似乎是在天人交战中。
好一会儿,她才从袖中取出一小包东西,恋恋不舍的递给唐宁,说道:“就只有这么一点儿了。”
唐宁吃完了那一小包糕点,还是有点不太够。
他看了看小姑娘,问道:“还有吗?”
小姑娘连连摇头:“没有了,没有了。”
“可我才想起来了一半……”
小姑娘皱着眉头,许久,才从袖中又取出来一包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