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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恪摆摆手:“不是!伯纪且听我把话说完。那次我赖在他的家中,问得他的去处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追到了他那躲清静的溪园。去了之后,这厮……哦不,这杨大人正在悠闲地钓鱼,还邀我同钓。我便利用这个机会,劝他尽快敲定购粮之事。没想到他当即答应,还说一百五十两一石的价格——才多大点事。看其说得风轻云淡,又知他那神工集团这几年确实累积了不菲的财富,我便只当他是与王黼一系达成了妥协,于是便回来了。”
“可……”李纲又欲插言,旋即想起唐恪让他先听其说完,便又将到嘴的话吞了下去。
“呵!可结果你也知道了,四月初一那天,双方的谈判再次破裂。当日老夫便候在谈判之所的一旁,听到这消息后直将肺都给气炸了。我立马赶去他的宣抚使司,想问问他究竟又出什么幺蛾子。”
李纲狠狠地点头,仿佛赶在路上的便是他自己。
“到了那儿之后,我径直闯入他的书房,却不想正见他在那儿发愁。”
李纲挠挠头,欲言又止。
“老夫一时心软,便想安慰几句,毕竟这么大的投入任谁都会慎重一些。可当我问其到底有何难处之时,他竟然……他竟然回答我说,家中有个不甚相干的女子怀不了孩子,又找不到病因,故而有些愁眉不展。”
李纲终于忍不住:“什么乱七八糟的!”
“老夫那个气啊,直接大吼一声,责问这厮,心究竟放没放在公事之上。”
“着实气人!”李纲和道。
“呵!杨大人这才回过神来,说当然知道谈判没有结果了,因为——这次神工集团出十两银子一石的价格,四大商会怎么会同意呢?”
“十两银子一石!开什么玩笑?这不是摆明了是不想谈吗?他……他究竟还想不想从对方手中购买粮食?”
“我当时也是这么问的。可没想到杨大人回答说:四大商会手中粮食那么贵,为什么要从他们那里买?南洋那边便宜得很,用些一般的丝绸、瓷器,便能换得大批的粮食,合计下来五两银子都不到。他如今已购进了一批,接下来还会有第二批、第三批……”
李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开始之时老夫自是不信的,所以便差人去他所说的储粮之地查看——就在淞江县他新建的那福瑞港那边——结果,正如他所说,第一批的粮食已经购进来了。”
说完此话,两人都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唐恪才叹道:“我们都被骗了,你、我、江南的大小官员,还有四大商会那帮蠢货,都被他给骗了!”
第二六三章 光亮与阴影()
剧情的反转让李纲有些不真实的感觉,不过他毕竟是读过兵书、思路开阔之人,凭着唐恪所述细节,很快便在心中推演出整件事情的轮廓来。
“妙啊!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四大商会这帮人怕是被骗惨了。”
被人骗是件很令人生气的事情,不过此时唐恪与李纲似乎没有生气的觉悟,尤其是李纲,似乎还被骗得有些心甘情愿。
“是被坑惨了,他们高价卖下大量的粮食契约,用光了自家所有的流动资金,以致当下到了生意开张的时候,却没有钱去购买原料。外人只道等他们卖完粮食之后便能恢复元气,可哪里知道他们那些粮食卖不了多少钱。四大商会里那几个王黼的走狗,现在正如热锅上蚂蚁,等着京中的消息呢。”
“唉!当初我等皆腹诽杨大人他任由粮价被炒高,只道他是出于无奈,现在看来这背后的推手其实便是他。哈哈!厉害啊,这等计谋、这等胆魄,真是佩服啊!”
“谁说不是呢,一箭多雕啊!不但他那神工集团赚了很多钱、杭州这边的官府也收了不少税,最后还将对手打入无底深渊。哼,这四大商会以后是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估计需赔几百万两的银子,按理说是不好翻身。不过京中王黼那边不知会不会还有什么阴招。”李纲还是有些担心。
“不但是赔几百万两银子的事情,这样一折腾,那四家商会的市场份额便被别个给占了,神工集团早就暗中扶持了几家商行,用来取代王黼那四条走狗的行首位置。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同时,还不忘给对方来个釜底抽薪——杨大人不愧是领过兵、打过仗之人,这三十六计简直是用的炉火纯青。”唐恪捋捋胡须,“至于奸相王黼那边,哼!现在恐怕已是自顾不暇了!”
“噢?这怎么说?”
“伯纪是知道的,王黼此人奢侈惯了。以往之时,他依仗四大商会,把持着南北商运,可以说是敛尽皇商之财,供其享乐。即便如此,尚不够其挥霍,他还要用侵占供奉、卖官鬻爵这等手段来补贴家用。如此穷奢极欲之人,你说他在断了主要的财路之后,会怎么样?”
“自然是动些心思,变本加厉地利用手中权柄去敛财。”
“不错,以前之时,他只手遮天,任何参他的奏本根本不能上达天听——呵!伯纪可能有所耳闻,我便是因为上本参他,却不想奏本被他截获,才落了个贪贿的罪名,被贬到南京守宫祠去的。”
李纲点点头:“确实有所耳闻。”
“可是现在形势已有变化。去年因为方腊之乱,皇上对王黼的宠信本来就有所减弱,而他又为了邀宠,与童贯等人闹翻,再加已经开始上朝治事的蔡太师,也想着重掌宰辅之权。哼哼,朝堂之上有能力将他扳倒的政敌已不少矣!”
李纲想了想,点头默认。
“你可知道那日我提醒杨大人,要他提防王黼的反扑之时,他对我说了什么话吗?”
“哦?”
“他说——”唐恪有趣地笑笑,“那不是我去考虑的事情,我已把他推下了泥潭,接下来就看老蔡的了。老蔡能不能重掌三省六部,便要看他能不能让王黼沉进那泥潭中去。”
“哈!这杨大人说话有时真没大没小……”
正午的阳光明媚,透过窗户射进屋里,在唐恪和李纲的心中洒下一大片光亮;而在这片光亮之中,两人谈论中的那个人又像是一座巨大的雕像,遮出一片阴影,投向了京城的方向……
……
汴梁,华藻府。
管家王景坐在府上的账房之内愁眉不展。便在刚才,四房的丫鬟前来讨要这月一房的例银,可现在账上哪里还有现银?自从去年冬天以来,府上进项锐减,尽管老爷王黼东挪西凑,但府上每月仍然入不敷出。
这也正常,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王家众人过惯了奢华的生活,那里容易节俭起来?而且王黼家大业大,仅妻妾就有十七房之多,即便是节俭,那花钱也是如流水一般。
王景拿出账本,用算盘啪啪地又核算一遍,才将其揣入怀中,向王黼的书房走去。
“老爷……这个月发放例银的日子已经过了十天,今日各房都急了,府上账房的门槛都快被……”
“啪!”王黼将手中的账本摔在桌子上,“一群败家的娘们!别理她们!”
管家喏喏地应着。王黼又问道:“城效那块地盘出去了没有?”
“已经有了下家,但地契还没办好,所以那钱暂时没有收到。”
“卖了多少钱?”
“八万贯!”
“八万贯……唉!”王黼叹道,“才不到五万两银子!”
管家误会王黼是嫌地价太低,苦着脸道:“老爷这价格已经比市面之上高出不少了!若不是买家有意……”
王黼摆摆手止住管家的话道:“我知道……这价格已经不错了。对了,你安排一下石家、刘家、巩家……还有那什么人来,让他们晚上排队来见我!”
“是……”
“还有,无论想什么办法,让府上的几家商家低价抛货也好、变卖资产也好,这个月月底之前务必要筹到四十万两银子。”
管家有些为难:“这些,年前之时几家商行都已经做了,钱也转给江南的王掌柜,现在恐怕没有多少财力可挖……老爷您看能不能在江南那边再想些办法?”
王黼沉思片刻,道“江南那边再等上一段时间,或许会有转机的。哼!若是这么便被那混账小子给坑了,本官的颜面还往哪儿搁?你让这边的几家商行再想想办法,尽量的筹集便是,大头自然是由本官来想办法。”
管家放下心来,应诺一声,告退安排去了。
华灯初上,华藻府内星火灿烂。王黼的书房之内不断地有人进出。春风徐徐,一些零碎的话语便随风飘出。
“……县令?我怎么听说你那儿子脑子有问题……”
“……大人这是二十万贯……”
第二六四章 欠俸()
每月的初五,是京官发放俸禄的日子。不过年后京中官员二、三月份的俸禄至今尚未发放。这种情况倒也不算什么大事,往年之中因为财政问题,也时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而此次朝庭欠饷,户部给出的解释是:朝庭北伐在即,军费预算超支,户部钱粮一时周转不灵,故而需延迟到四月一并发放。
这个解释很是合理,一众官员便耐心等着,用度紧张的,也只好先向亲朋好友借借,支撑两月再说。
日子总是很快,四月初五转眼即至。
这日的清晨,户部左藏之前早早地便排起来了前来领取俸钱的队伍。好不容易等到卯时四刻,仓门终于缓缓打开。排队的大小官员一阵骚动,皆像往前一般企盼着仓库差役将一叠叠的交钞、一绺绺串钱摆放到门口之处。
可是今天他们再次失望,门口没有摆出应属于自己的钱粮,而是站了一队的红衣武差。这些武差是专门为维持各衙门握手秩序而设,此时成批地守在这儿,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众多的官员看到这一架势,也皆尽明白,今日不会有俸钱可领。
果然,还未等众人出口询问,户部职奉司的一名郎中已经满脸堆笑地出现在门口。
“众位同僚,众位同僚!实在抱歉,今日又让大家白跑一趟”
他话音未落,下面便一阵吵吵嚷嚷,将其打断。虽说大宋官员的俸禄优厚,可这些官员往往是一人养活一大家,且不可能人人都是有钱可贪,这连续三月无俸可用,终究还是有一些人支撑不住的。
“开什么玩笑,不是说好这月连同两月的一起发么?钱去哪儿了?不是被你们给贪墨了吧?”
“让你们的长官出来说话,钱到底干什么用了?”
“”
众官员群情激奋,怒气上窜,竟是非要找户部的尚书、侍郎出来对质一番。
那职奉司的郎中也很郁闷,任他巧舌如簧,将理由说的天花乱坠,怎奈下面的众官员根本不听。到后来他们更是串联起来,要集体前去户部讨要说法。
这还了得,若是让众人前去了皇城那边的户部,那便是群体上访事件,且不说性质严不严重,若真是这等闹到满城风雨的地步,户部的脸面何在,朝庭的脸面何在?
那郎中急忙令人拦住众官员,一边安抚着,一边令人速去户部通报。
不多时,户部尚书沈积中便匆匆地赶到。其实他本就候在一旁,生怕出什么事情,此时闻报职奉司已劝不下众人,便只好硬着头皮前来解决此事。
今日所来领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