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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杭州这些文人的聚会自然无法与那西园之会相提并论,甚至在杨帆的眼里着实有些东施效颦的意思。因为这些文士之中,根本没有一个能出现在后世语文课本之上的名字。
根据简单的了解,这里面最为出名的是个叫作朱文锦的进士,据说此人才学不错,可惜出身商贾之家,故而中了进士之后,也没有得到一个实缺,只能回杭州老家候着。由于家境不错,这个诗会的一应费用,基本便由他还有几个附庸风雅的二世祖撑着。
至于其他人,多是州学的学子,在杨帆眼里,基本是些措大。
不过,话说回来,在这些学子的眼里,杨帆亦是一个不通文墨的粗鄙之官。北宋相当大的程度上是以文取士,像欧阳修、宴殊、王安石、苏轼甚至是当朝的蔡京,虽身居庙堂之高,但也皆属文豪之列。而一众的大小官员,往往也会有作品付梓。
至于杨帆,进士出身只是被赐,而且为官几年,多以奇技淫巧、领兵打仗、经商赚钱闻于世人,根本不曾听说他会吟诗作词。非但如此,还有传言说此人胸无点墨,便连字也是写得犹如涂鸦。
这样的人若是能以诗词折服众人,岂不怪哉!
朱文锦总算是见过世面之人,对于杨帆的到来可谓诚惶诚恐。杨帆进入大厅之后,他便连忙为杨帆让出坐位,向杨帆介绍他们这和山诗会的情况,给杨帆拿出今晚众人的词作,请他斧正。
李师师见杨帆进来,也从朦胧的珠帘之后出来,向杨帆请罪,大抵是说自己刚才言语不当,透露了杨帆的身份,才造成如此局面
杨帆微微一笑,示意自己并不介意,便劝慰着她回到珠帘后的琴几之前。
一摞词稿放在杨帆的跟前,他拣了几张大略地一看,这些词皆是吟咏描绘元宵佳节之作,但的确是水平了了,便连对诗词根本不怎么通晓的杨帆,也一眼能看出它们的平庸无奇。
杨帆一张张地看下去,下面的一些学子便小声地嘀咕起来。杨帆耳力倍于常人,自然听到他们多半是在嘲笑自己装模作样,一会定要出丑云云
杨帆加快速度,不消片刻便将剩余词稿浏览一遍。
“嗯,语言流畅、字迹工整、紧扣主题、中心思想明确总体上大家写的不错,看来都用心了。”放下手中的词稿,杨帆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
他刚才的评语,基本上是借鉴了初中语文老师对自己作文的通用评价。所谓“写的不错、用心了”,其实潜台词便是你写的东西很普通。老师的评价往往会这样委婉,便如你的班主任对你的家长说:某某同学平时学习非常用功,成绩嘛还说得过去这话的意思,其实就是告诉你家长,你这孩子比较笨,没指望了
众学子自然明白杨帆话里背后的意思,一些性情躁急之人,便开始鼓噪:“还请大人作词一首,也好让我等学生开开眼界!”
杨帆取过一张宣纸,一边铺开,一边仿似自语地道:“诗词这东西,陶冶情操而已,算不得大道”
众人见杨帆显然是要当场作词,而口中却言诗词小道,整个一副风轻云淡、智珠在握的架式,不少人的心中便开始泛上异样的感觉。见杨帆提笔在砚台之中浸了一浸,桌几附近的几个学子便不由自主地向这边凑了一凑,然后伸长脖子盯着杨帆面前的纸张。
杨帆凝神思索片刻,落笔在宣纸上写道:青——玉——案元——夕。
第二四一章 翘楚之词()
词牌是寻常的词牌,题目亦是今晚的主题……只是,这字写得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刚才尚生出些许警惕之心的学子们顿时放下心来:这杨大人估计是胸无半点才学,却又被人奉承惯了,以致于自我感觉良好,混不知这实是自欺欺人——这些通过歪门邪道坐上高位的官员,原本就如此,也没什么奇怪的。
也不怨众人会有如此想法。自来到这个时代之后,杨帆虽然努力地练习用毛笔写字,但由于基础太差,总是窥不见门径,写出的字总是东斜西歪、横不平竖不直,好在后来习惯了这种运笔方式,写起字来倒也流畅,只是在众多从小就开始练字、极讲究规则布局的宋人看来,实在有些乱七八糟。
杨帆对于众人的眼神浑然不觉,继续思索着落笔:“东风夜放花千树……”
字仍然一如继往地差,以致于旁边的几个书生口中小声地将词句念出来,却没将注意力放在词句的本身。
“更吹落,星如雨……”杨帆刷刷地写道,“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旁边的一名书生依然轻声地读着,他的声音虽不算高,但此时厅堂之内极其安静,他的声音反倒显得十分清朗。
《青玉案》的上阙写完,杨帆又停下笔来,凝神思索起来。这倒不是他故作姿态,而是真的在用心思索。大凡是小说中的穿越者,总是能够出口成章、肆意剽窃,逼格满满。杨帆对于这种装逼的行径自然也是心向往之,可惜自己没能带个光脑过来,上学之时所能背诵的诗词也仅限于语文课本之内,并且忘记了许多。所以平日里他只能搜肠刮肚地回想上学之时学过的诗词,而且还得限于北宋之后。
这首《青玉案》是辛弃疾所作,此时他还未出生,而这首词杨帆在高中之时也曾熟背,故而早就被杨帆确定为某天装逼的利器之一。只是下阙的第一句话,实在有些难记,他每次都要思索好一会儿,才能确定没有背错。
便在杨帆停笔思索之时,刚刚读出上半阙的那名书生,接着轻笑道:“哈!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他语气略带轻佻,显然仍沉浸在杨帆胸无点墨的意识之中。只是,片刻之间,他便发现众人的眼光有些奇怪,几十道眼光落在他身上,而且这些眼光明显带着一种看白痴的意味。
他悚然一惊,意识立马回到诗词本身,忍不住地又从头再读一遍:“……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读完之后,他闭上眼睛,开始细细品味起来,到最后又微微叹了口气,这声叹气情绪复杂,但里面决计没有半点先前的轻视之意。
杨帆此时已开始重新动笔,立在桌几右侧的朱文锦接替那名书生继续念道:“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杨帆略一停顿,侧头看看珠帘之后的李师师,然后继续写道:“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词作已完,杨帆仍不住笔,在宣纸的最左侧标记道:“壬寅年元夕杨子航”。
杨帆搁笔,见场面一片肃静,起身拂衣道:“这是本官今晚的所见所感,融之于这首《青玉案》中,请诸位上来品评一番吧。”
说罢杨帆便转身负手,踱到李师师的跟前,准备“抱得美人归”。
对于这首词杨帆是极有信心的。古人写元夕的诗词数不胜数,但这首堪称翘楚。它非但用词极工,而且意境深远,足可流传百世。这首词便是当朝周邦彦这等层次的大家读后估计也会心生挫败之感,何况是这些根本不入流的“诗词爱好者”?
“好词啊!”
一阵沉默之后,朱文锦率先叹道。
“唉!相较于这首《青玉案》,我等今晚所作,简直就是……哈……狗屁不如!”有人开始将自己的词稿撕成几半放入怀中。
更多的人是面露惭色,恨不得找个地逢钻入其中。当然,也有极少数的人皱眉望着杨帆的“丑”字,低声提醒着同伴:“这词……怕了请人作出来的。”
他们在凭字而质疑杨帆才学之时,是决计不会想到,在五百年后的一天,杨帆这首《青玉案》的真迹,在一场拍卖会上,拍出了三千万华币的高价。而其之所以值这么高的价格,主要还是因为它的书法成就。
后人评价这副字是“线条流畅,纵横捭阖,墨沉淋漓,挥洒自如,成大家风范,可称之为‘帆体’。”
杨帆也注意到了场中少数几人那不服气的表情。他重新回到案几之前,冷声问道:“本官这首词作可还入得了大家的法眼?”
沉默,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过了一会,朱文锦才施礼道:“大人这首《青玉案》我等不如多矣。”
“那好,诗会到此结束,师师姑娘便由本官带走了!”杨帆宣布道。
“师师姑娘便由本官带走了!”杨帆对今晚的这场诗会盖棺定论。
没有人出言反对,即便是在心中怀疑杨帆这首词定是重金请人早已做好的学子,在没有丝毫证据的情况下,也不会冒失到此时出来质疑。
那边的李师师已经起身出来,灯火阑珊,却掩不住她双目之中熠熠的光彩。
来到杨帆跟前,李师师向众人福了福了身子,算是告别。众人有的悄悄地拱手回礼,有的则不甘地扭头装作没有看到。
杨帆倒是没有急着离开。
见有人的脸上显然还挂着不以为然的表情,他清清嗓子,目光从所有人的脸上扫过:“本官刚才说过,诗词不过是陶冶情操的小道而已,一个人诗词写得再好,也不代表此人便有治国济世的能力。今日是元宵节,诸位聚在一齐吟诗作词消遣一下当然无伤大雅,但决计不能以此取人,更不能将其作为取悦女子的筹码。”
第二四二章 劝学()
杨帆顿一顿,看看李师师道:“本官今日之所以前来寻师师姑娘,是因为本官听说,这些时日里师师姑娘为了朝庭筹集粮草之事,不顾身体劳累,四处游说前来樊楼消遣的客人。想必这方面的意思,师师姑娘也同诸位说过了吧?”
朱文锦忙接话道:“正如大人所言,师师姑娘劝说我等,为了朝庭大业,不要屯积余粮,赚取昧了良心的钱。我等也皆尽同意,回家说服自己的家人朋友,将粮食低价卖与朝庭。”
杨帆点点头:“你们有这心是好的,不过诸位也该清楚,凭你们的力量,又能帮上多上忙?这也是本官今晚前来要劝师师姑娘的:尽力了就好,不必强求。”
杨帆这话意思很明确:你们无权无势,帮不上我多少忙,师师姑娘这是病急乱投医,所以我要劝他不要浪费精力。
明白了这层意思的许多人,虽然心中极不舒服,但说实话,他们豪爽地答应李师师之时,本也没想着真要去为她筹集粮食,或者说他们也知道自己根本筹集不到多少粮食,故则此时也只有无言以对。
“诸位皆是没有官职在身的士子,大多应该还未中进士,若想有机会为朝庭做些事情,当勤学苦读、努力上进,而不是溺于声色、耽于饮宴、荒废学业。”
众学子面有惭色,杨帆此话直戳他们的伤疤。
“当年太祖皇帝曾作《劝学诗》,诗里有言‘男儿若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今日本官亦做诗一首送与你们,希望你们珍惜时间,勤学向上。”
杨帆重新坐下,提笔在一张空白的宣纸上写道:少年易老学难成,一寸光阴不可轻。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叶已秋声。
书罢,杨帆不再多言,起身领了李师师径直走出门去。
此时,案几边的朱文锦已经拿起了诗稿,朗声读了起来……
这首劝学诗较之前的《青玉案》更加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