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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的破灭总是最痛苦的。
卢六漫无边际地想着,他的脑海中不时地出现大水滔滔而来的画面。那场大水将他的村子吞没,整个村子里的人几无幸免。而这场大水,不是天灾,是人祸,大水是由官府之人决堤而致——这是他亲眼所见。后来,他还因此险被官府灭口,那时幸得一名叫“包龙星”的年轻公子所救,他才有机会逃到了东南之地。时值方腊揭竿而起,家人被杀之仇、族人被害之恨,让他毅然投入到了方腊军中。之后,在一系列的攻伐之中,卢六凭借英勇的表现和出色的战功,在永乐朝初建之时,升为朝中精锐赤焰军的偏将。
正当卢六陷入回忆之时,那边苟正已差人传他过去。强打起精神,卢六匆匆来到苟正跟前。片刻之间,其他几个将领也陆续赶到。情势危急,众人显然是要聚在一块拟个对策。
刚才对于义军杀伤太大的乃是官军的弓箭,众人所能拿出的应对之策,无非便是找大量的盾牌让众兵丁护身。不过义军之中的盾牌实在不多,经过集议,苟正他们便急忙令人到城中找些木盆、门板等物品将就一下。
约有两刻钟的时间,仆从的义军士兵便从城内搜罗来了大量各式各样的“盾牌”。众将领连忙令各自的手下取上一件,然后排好队形,准备上墙。当然,这些“盾牌”的数量还是远远不够的,没有拿到的兵士,也只能靠在“盾牌”在手的同伴身边,祈祷着官军的箭矢莫要落在自己身上。
卢六拿了一个木板的锅盖,这算是非常趁手的工具了。他重新燃起斗志,身先士卒,冲到前面,踏着先前倒毙同伴们的尸体,冲向了正向城墙两侧漫延而来的官兵。
前进的过程中,空中偶有火器突然扔下,箭雨仍是铺天盖地的射来,夺夺地砸在他头顶的锅盖之上。又有大量的同伴中箭倒地,前进的队伍也被这攻击冲的七凌八乱。之后,似乎城墙之下,有佛帅手下的士卒用强弩射中了空中的东西。那东西飘落之时,卢六隐隐看到它原来是一个极大的黑球,黑球的下面吊了一个大篮子,那些火器便是由篮子之中的人扔一来的。
“飞在天上的人……妖法,这是妖法!”
卢六想着,他本欲等那被施了妖法的黑球落于城墙之时,上去斩杀里面的官兵,却不想那大球是有绳索索引,在飘落的过程中,已被城下的官兵拖离了城墙范围,卢六也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缓缓落到了城下官军的阵营之中。
没有了妖法大球的相助,城下官兵的弓箭手也失去了目标,他们射出的箭不再能够那么准确地落在义军队伍之中,义军的伤亡大减,前进速度也骤然加快。
短兵相接的战斗很快开始了。
对于这些官军的战斗力,卢六昨日之时已有见识,好在昨日自己这边人多,纵然有些弟兄开始之时心中害怕,但真正到了性命悠关的绝境之时,还是会有很多人反而被激发出凶性,这便是昨日他们能够击退官军的原因之一。而且,那些经过这样的战斗后,仍然能够活下来的,便如淬火成刚一般,成为一名真正的战士——自己便是这般过来的。
搏杀瞬间展开,情况稍加出乎卢六的意外:今日登城的官军,比昨日还加勇悍许多。
夜色之中,官军前锋持盾挥刀,朝着这边猛烈推撞过来。盾牌推撞的同时,长刀挥舞,血光弥漫。
这是真正的官军精锐,卢六从他们的气势之中便可看出。他本是冲在前面,然而乍一交手,身边的同伴便纷纷倒地,他依仗着手中的锅盖和积累的作战经验,勉强支撑着,不过自己也被挤压到了女墙之侧,并不断地被冲击着向后倒退。
身后的义军一批批地冲上来,然后又一批批地倒下,凶猛的杀戮继续推进,先前登城受阻所挖下的坑,此时用生命已无法填平。
后来佛帅亲自率人登城作战,但仍然没能挽回败势,佛帅坚持到了最后,他本想以死赴国,但被一批忠勇的手下硬拖下了城墙。
黎明时分,武林门失守。卢六等幸存下来的一批残兵奉命撤向皇宫。之后所有的义军集结向了此地,卢六等一批夜里作战的将士被安排到了像仓库、厅堂这样的地方休息,以备接下来的守卫大战。
日光从门口倾泄而入,外面传来集结的号角声。卢六叫醒所有的人员,奔向事先定好的集结地点。
皇宫之北,大街小巷之间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义军士兵。卢六率队抵达自己的防守地点之时,便见北方的天空之中,高高地飘着两个球状的东西,想来应是昨晚的那两个妖物,不过此时它们飞的又高又远,看不清其具体的样子。
众多的士兵也在小声议论着这两个东西,他们大多也将其归于法术之类的范畴,据说国师包道乙已经设坛作法,防止这妖物飘向义军的上空。
先是几阵喋喋不休的劝降之声,不久之后,隆隆的鼓声隐隐传来,官军的进攻开始了……
第一九八章 尘埃渐落()
宣和三年二月二十一。
夕阳将西方的天际染成壮丽的桔黄色,与杭州城中一片的大火遥相呼应,蔚为壮观。
这日的申时末刻时分,经过不到一个时辰的抵抗义军开始溃退,在溃退之前,他们点燃了所掌控地方的一应物资,引发了一场弥天的大火。
战斗的经过乏善可陈,对于官军来说,难度要比昨夜的攻城小上太多。本来义军经过两日的消耗战,数量已与官军相差不多,以两军战力的悬殊,估计方腊也不会有信心守将官军赶出城去。他所设计的计划基本也是想利用城中道路纵横、不利用大军团作战的特点,依仗这些天来对于城中地势的熟悉,在穿插作战的过程中尽量集中优势兵力截杀小股落单的官军。总之,便是撤退之前,更多的削弱对方实力,毕竟己方还有二十万的大军在向这边赶来,胜负未必已定。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那些官军似乎同样对这儿的地形了如指掌,原本设计的游击战、伏击战,最终变成了双方几乎数量相同的怒怼。
如此一来,最终的结果只能是义军折损过多,过早地退出战场,从南门撤向了富阳。
成功收复了杭州,童贯亦没有急着下令全军追击。杭州乃是东南重镇,他不能眼见城内的大火任意漫延,需得集中人手将火捕灭。另外,尽管强攻得手,官军的战损也比预料这中少得多,可打仗总要死人,这样的规模的战役,你实力即便再强,也总要付出近两万人的代价。此刻,容各部休整一番是非常必要的。
更何况,如此的大胜,也该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
经过一番战果统计和高层密议,一天之后呈报朝庭的升赏折子便发了出去。
此次所得军功最多的自然是与杨帆一道在嘉兴城下击溃方七佛部,又在攻陷杭州之时担任前锋的刘镇部,他们所得赏银无算,军中将领亦皆有升迁,像韩世忠,经此杭州一役,他便凭首登城墙之功,由小校之职升为军中偏将。
而至于军中的高层,此次的首功却是给了杨帆。这点童贯倒也稍显大气,其余将领亦是拜服,原先他们曾将杨帆视为一名“福将”,大抵是将他在军中的作用归类于“吉祥物”一般的用途。而此杭州之战,众人却是见识了这个年轻大官的神奇。可以载人飞上天空的孔明灯,其意义决不仅仅在于此次攻城,以后的战争之中众人又多了一个对付敌人的本事。
出征西夏之时祭出了火药包破门的方法,此次杭州之战又拿出一个可以攻击、可以侦察的热气球,这杨帆究竟还有多少让人称奇的手段?众将心里琢磨着,甚至期盼着以后的作战,这杨大人来自己军中任监军才好。
然而,对于杨帆来说,拿出热气球之类的东西,也实在勾不起他的成就感。历史上的方腊注定要失败的,他所期望的不过是想让官兵这边少费点力气,方腊那边能够及早溃散,哪怕是回去当他的山大王也好,总之要避免死太多的人,耗费太多的钱粮。
不过方腊显然不认同他的这一想法。
二月二十三,撤离杭州的方腊之军,在富阳附近与赶来增援的历天闰等人会合。见人马又增至二十多万,方腊立即挥军北上,第二次将杭州围了起来。
此时的杭州城内,粮草短缺,十二万的官军需要从嘉兴等地补充补给。方腊这一围城便断了官军的补给线。他大约打的便是利用城中缺粮,逼走官军的主意。
然而这样的举动对城内的官军来说并不是什么大的挑战。双方的实力明摆在那儿,实力不济的一方又如何能围得住比自己强大的许多的敌手?
二月二十六日,王禀率兵出城,与方腊在城下决战。结果义军大败,方腊本已不多的精锐丧失殆尽,苟正、甄诚等一众高层的将领殉身战场。之后方腊带领不足五万人马撤向富阳。
在杨帆看来,方腊再次进攻杭州实在是左倾主义严重的不智之举。不过,以方腊等人的认知,自然想不出农村包围城市这样的政治路线。方腊已经立国称帝,他是不甘心辛苦打下的国都便这样的易手,搏一搏的心理总是占有上风。
杭州决战之后,义军元气大伤,他们的形势也急转直下,开始节节败退。三月,方腊从富阳、新城、桐庐一路退到青溪县,最后退守帮源山。在此过程中,方腊重新收拢了二十万人马,但这支队伍的战斗力已经大大下降,与平民百姓相差无几。
四月,东路王禀十万大军与西路刘延庆的三万人马以及二五万的地方军队,在青溪县会师,完成了对帮源山的包围。
四月二十三日,官兵开始对帮源山展开进攻。这日下午,在几个入山口官兵再次击溃防守的义军。二十四日,方腊只率领不足七万人马躲入深山之中。
傍晚。刘镇与杨可世从王禀的军帐之中走出,两人骑马朝自己的军营走着。
“你老兄吹牛也不拣个地方,这可是军中,军中无戏言。难道老兄你不记得了?”
“什么吹牛!捉方腊有何难处?这帮源山的四周被围得铁桶也似,他只能藏在这一带的山中,仔细搜山,必定可以搜到!”
“哈哈!搜山?这一带山上有多少个洞窟,你知道吗?别说暗洞,就是明洞也不知多少!别说两天,就是搜上半年,你也别想搜出方腊来。”
“没这么夸张吧?”
“这这么夸张!我今天上午刚刚找了这边的村民问过。”
“我操!老弟你不够意思,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如果早知这样,今日我怎么可能在众将之前夸下那样的海口?”
“什么我不够意思,没见我刚才一直给你使眼色吗?”
“我哪里能猜到你是什么意思?唉!完了完了,这下叫老子怎么办。”
“哈哈!老兄你这次估计是要栽了!”
“我呸!你就不盼我点好!对了!对了!一会我找杨枢密去,说不定他会有办法。”
“不是吧?这杨大人真像你说得那般神奇?”
“不错,这军中若真有人能够想出办法,我看便是杨大人了。行了,不跟你废话了,我先行一步!”
刘镇鞭子一扬,策马朝自己的营房驶去。
晚饭之后,刘镇带了礼物匆匆来到杨帆的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