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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青只好略微拱下手,微笑道:“正如大人所言,小乙今晚发现了那双柳居中的一个秘密。”
“噢?”杨帆站起身来。
“今晚盼儿姑娘在醉杏楼当值,师师姑娘独留那双柳居,便再次邀请小乙前去说些曲艺……”燕青略显尴尬地低语道,“可约在亥时时分,我俩正在说些闲话,那虔婆突然一阵急促地敲门,待师师姑娘开门之后,便听她道:宫里来人了,快让小张闲回避一下!”
“哈!”杨帆一笑,心道:总不能跟皇帝争风吃醋吧,是得回避一下。
燕青俊脸一红,急道:“大人切莫误会,我与师师姑娘清清白白,无半点苟且之事。”
“知道!你接着说!”杨帆忍住笑道。
“是!见那虔婆如此说,师师姑娘便叫我赶紧从正门离去。小乙心想,若从那正门离开,岂不恰巧要碰上那宫中之人,便道:‘我还是在房中暂且躲避一下,免得出门撞见他们’。不料师师姑娘却道:‘无妨!他们不会从那正门来此,这院中有通往宫中的地道……’”
“什么?”杨帆惊道。
“那双柳居中,有通往皇宫的秘道。”燕青重复一遍。
杨帆突然好像想通了什么,走到墙壁上的黑板之前,在“唐盼兮”与“皇宫”两个字段之间,用粉笔狠狠地连了一道线。
“应该是这样!”杨帆看着黑板,然后又问道,“小乙,这些天那双柳居可有什么动土的工程?”
燕青略一回想,便道:“有!自从我第一次进入双柳居,便发现这宅子的院内在挖一个池塘,后来一问才知,原来那盼儿姑娘喜欢锦鲤,于是便叫人在院中修个水池景观,放养一些鱼儿供人观赏。”
“哈哈!果然如此!”杨帆喜道,“是该到了要收网的时候了!”
“收网?难道除了大人怀疑的唐盼兮之外,还有其他人参与其中?不知道师师姑娘……”
“这样的事情自然不是一个人能干得了的。不过,师师姑娘应该不知情的,你放心吧!”杨帆看着黑板上一个个的名字道。
作为一个熟悉后世刑侦过程的特警,杨帆知道,案件的侦破,除了有好的探员之外,更关键的是,要有足够的人力投入。一个案件的告破,主办警察耀眼荣誉的背后,是多部门多警种合作的结果,是大量民警每日里连续十几个小时苦熬,大海捞针一般地通过各种方式,找到嫌疑人之后的结果。
对于“魔教摄魂案”和“火药失踪案”,杨帆前些天里也联合开封府、皇城司进行了并案侦察。在杨帆的指导下,开封府、皇城司出动了大量人员对醉杏楼、济世堂、通玄宫,甚至是新进入京城的陌生人,进行了严密的排查。随着排查的深入,杨帆书房内那小黑板上的嫌疑人名单,也越来越长,真相也越来越清晰……
燕青点点头,杨帆却又笑着道:“你与那师师姑娘倒是男才女貌,小乙若是有意,不失为一桩好的姻缘。”
不想燕青听了此话,却再次向杨帆施礼道:“大人误会小乙了,小乙与那师师姑娘并无半点男女之情,前些日里,已经拜为姊弟。小乙只是愧疚这些时日以来,并未对她说半句实话,故而希望她不曾参与大人所说之事。”
“嗯,也好,先处理完这案子再说吧。”杨帆口中说道,心里却想:什么姊弟,俗话说得好,干柴烈火好做饭,干兄干妹好做亲,后世野史里写得清楚,你俩最后终究成了一对。
其实杨帆的这些想法,却是有点过于以己度人了。李师师与燕青虽然志趣相投,可李师师毕竟只是青楼女子,且与赵佶之事人尽皆知,燕青即便号称“浪子”,也不可能不去考虑这点。纵观历史上的青楼名妓,又有哪一个能与自己心爱的男子成婚且做正妻?那些青楼之中才子佳人的故事,只是人们杜撰出的愿望罢了。
见杨帆再无其他吩咐,燕青便告辞离去。待燕青离去后,杨帆写出几封信,然后唤来几名侍卫,将信交由他们。一番嘱咐之后,这几名侍卫便分头消失在夜幕中,一张网由此悄然拉开……
……
二月二十七,春风仍然呼呼地吹着,早起出门的百姓偶尔与熟识的人说笑几句,也有被扬起的沙土迷住了眼睛的,心底便暗骂自己今天真是倒霉。
不过,不管喜也罢、怒也罢,此刻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寻常一天的开始。直到己时时分,当一队队的禁军穿过街道,他们才意识到今天也许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砰!”一声脆响,一只定窑生产的精致茶盏被摔得粉碎。
睿思殿内,赵佶罕见地发起了脾气。
“岂有此理!真是胆大包天!是可忍熟不可忍?朕要诛他们的九族!”
“皇上息怒!”殿内的王黼、童贯、高俅、赵楷、聂山、杨帆几人赶紧躬身劝道。
“息怒?你们让朕怎么息怒?地道都被人挖到紫宸殿下了……噢,若不杨卿发现的及时,朕——还有你们,还有那满朝的文武大臣,就要被人一锅端了。我大宋这近两百年的基业,就要毁在朕的手里了!”
“臣等失职!”众人不敢顶撞赵佶,虽然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若不是他贪恋女色,修建了一条通往宫外的秘道,又怎会被人利用来挖出了通到紫宸殿下的地道。
见众大臣对自己的话锋只是一味地避让,赵佶也渐渐没了脾气。待门外的小太监将打碎的茶盏收拾掉后,他便叹口气道:“算了,事情总算发现的及时。接下来的布置都准备好了?”
赵楷率先出列道:“宣德门附近已埋伏了众多的大内高手和御前班直,等待那赵德辅奉旨前来,只要他进入宣德门,便会插翅难飞。”
“开封府一直盯着几处妖人的聚集之处,只等禁军前去,便可一举歼灭!”聂山接着奏道。
“臣已调集京营禁军,前往醉杏楼、济世堂以及汴河码头等地,那些妖人必会伏诛。”高俅也出列道。
“但愿如此!”赵佶怒气未消,其他人便不再搭话,一殿君臣便这样沉默着等待外面的消息。
……
皇宫宣德门。
通玄先生赵德辅驱车赶到门前。今日早晨,便有宫内的小黄门前来宣赵佶的口喻,让他在朝会结束之后,速去垂拱殿谨见。对此赵德辅并没有感觉有一丝异样,反正赵佶总是时不时地宣他进宫讲些道经或是做些法事。只是,今日他似乎有些厌倦,厌倦再受那赵佶的摆布。
“再忍忍吧!这也许就是最后一次了。”赵德辅心里道,“通往紫宸殿的地道,已被那几个摸金校尉不声不响地打通,后日便是大朝会的日子,只要在紫宸殿的龙椅之下、支柱旁边埋下火药,引发爆炸,那这紫宸殿便会倒塌,介时赵佶必死无疑,前来上朝的满朝文武即便侥幸不死,也会受伤,那时自有邓元觉率领的教中精锐自地道杀出前来补刀……赵佶、大宋,你们的灭亡之期到了!”
赵德辅一路想着,等到了宣德门,他便像往常一样,接受了侍卫的检查,然后由引路的小太监领着,向宫中走去……
第一二六章 伏诛()
“吱嘎嘎……”
赵德辅进入宣德门,刚走不远,便听见身后传来宫门关闭的声音。
此刻尚属晨时,按常理宫门是不会无缘无故关闭的,赵德辅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还未走到大庆门,那边的宫门也吱嘎嘎地关闭了起来。宣德门与大庆门之间,两侧都是高墙,两个宫门一关,简直就是一副瓮中捉鳖的格局。
宫门关闭之后,门楼、宫墙之上便闪出一圈的弓弩手,更有几十名持刀的大内侍卫从上面跃下,向这边围了过来。
赵德辅的心一沉,剩余的唯一一丝侥幸心理,也化为泡影。他瞳孔微缩,将内力贯注双臂,静待事情的进展。
几十名大内侍卫片刻之间便将赵德辅和那名小太监围在了中间。
“赵道长,你是束手就擒呢,还是让我等兄弟拿下?”为首的侍卫朝赵德辅道。
“严护卫,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皇上要召见……”不明所以的小太监还想解释几句。
只是他的话还未说完,那严护卫便从腰间拿下金牌,厉声道:“奉皇上之命捉拿妖道赵德辅,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小太监一听此话,慌忙闪向一边。却不想,那赵德辅出手如电,竟是单手钳住他的脖颈,将他拉回到自己的身前。
“上!”随着那严护卫的一声令下,刀风呼啸,十几把利刃向着赵德辅劈来。
而此时的赵德辅,忽然将身前小太监向前抛出,然后身如轻燕,一跃而起,向那小太监踏来。那可怜的小太监,身体飞出之后,正好撞在两名持刀袭来的护卫身上。这两名护卫总算心慈,顾及他的性命,及时收刀将他接住。然而也便在此时,那赵德辅已如鬼魅一般附身而至,他飞在空中,单脚朝着横在两名侍卫身前的小太监轻轻一点,便越过两名侍卫,朝右侧的城墙奔去。
赵德辅知道此时他已暴露无疑,今日早晨赵佶宣他觐见,本身就是一场诱捕,此时埋伏在周围的大内高手不知多少,他断无可能抵挡得住。
可是,他也不会坐以待毙。
赵佶既然下令抓捕他,并且令道“但有反抗,格杀勿论”,那便说明朝庭已掌握了他的底细。此时若被抓住,恐怕生路渺茫——自己所谋之事,若让赵佶知道,定是要判个凌迟处死,方解心头之恨。他心里隐隐开始后悔起来:为什么不干脆杀了赵佶了事?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赵德辅几个起落,跳出包围,尚未站定,但觉风声劲急,一把钢刀从头顶砸到。听这兵刃劈风之声,便知出招者这一刀携了石破天惊之势。他骤然停住,一个侧身避过这招,随之扭身一转,移步向后,形如鬼魅,攻向恰好赶上来的一名侍卫。只见他双手擒拿点拍,出手之快,简直匪夷所思。那侍卫急速冲来之际,还未来得及挥刀护住要害,便被赵德辅点中几处要穴,软软地瘫了下去。
电光石火间,赵德辅又抄起那名倒地护卫的长刀,刀尖抖动,嗤嗤嗤嗤几声轻响,身边几名大内侍卫飙血而倒。
利用这个一息之机,赵德辅再次掠起,冲向前面的城墙,只要跃过那道城墙,便会摆脱这瓮中之势,逃遁的希望会百倍的增长。
可是,要想跃过那道城墙,却也要比冲破这几十名侍卫的包围难上百倍。
正当赵德辅施展轻功,跃向墙头之时,几十支弩箭纷纷向他飞了过来。他人在半空,哪里能挡?虽然凭借一身高绝的武功,将手中长刀挥成一圈光影,挡下些许的弩箭,但也有几枝漏网的弩箭划破他的肌肤,更将他逼得急坠在地,慌忙逃出弓弩的最佳攻击范围。
再次面对追杀自己的大内侍卫之时,赵德辅已经没了锐气。勉强杀伤两名敌手后,他忽然瞥见正北面的大庆门楼之上,一排的禁军士兵,人人手中只拿了一根铁棍,却无半支弓弩在那防御。
虽然跃过大庆门,会进深入到皇宫之中,但赵德辅还是决定试着攻破此点。在他想来,对方也许是料定他只会向宫外逃跑,才忽视了此处的防御。
念及于此,他气势立盛,手中长刀如蛟龙翻腾、灵蛇捕食,瞬间便杀开一条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