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魏忠贤恭敬说道:“皇上乃是大明天子,一国之尊,自然是言出九鼎。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当然是唯皇命是从,岂敢与皇上作对?纵然叶阁老劳苦功高,可老奴觉得他此番包庇林汝翥,却是犯了一个大糊涂!”
“他这不是犯糊涂,而是自持功勋,逼君犯谏。”天启狠狠吐出了一口闷气,道,“不管如何,这一次朕都不会再放任他的所作所为了。”对着魏忠贤道,“林汝翥犯了朝规,不可原谅,此次无论如何也要将他捉拿受刑,但不可伤了他的性命,只是给他一个警告。”
魏忠贤答应一声,不再言语。
顾秉谦连忙问道:“皇上打算如何批处叶向高的奏章?”
天启闻言眉头又深锁了起来,犹豫不决,显然对如何应对叶向高还没有拿定主意。
一时之间,殿内的气氛有些沉闷。顾秉谦更是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天启打算如何处置叶向高,要是叶向高没有离开朝廷,他肯定要寝食难安,这个老家伙的能耐他是了解的,在他的暗中绸缪之下,指不定已经失势的东林党便要卷土重来。
片刻后,天启对着魏忠贤说道:“大档,你认为朕该当如何回应叶向高?”
魏忠贤心中狂跳,差一点便要将同意叶向高辞职的话脱口说出,但终究是想起了手下儿郎们的劝告,强忍心中的激动,缓缓说道:“回皇上的话,老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叶阁老,但老奴知道,叶阁老历经数朝,为大明殚精竭虑,早就是染病之躯,否则不会称病不朝,倘若让他继续为国操劳的话,恐怕会沉疴难起……”顿了顿,续道,“那些东林人虽然被皇上驱离京师,但他们都心存念想,盼着有朝一日能被首辅招还京师,继续施行他们所谓的辅国方略……”
天启闻言,心中翻起了波澜——魏忠贤虽然没有明说,但话中之意昭然若揭。摒弃东林的施政方针,启用另一套治国之法,是魏忠贤、顾秉谦等人一手谋划、经他御口亲自应承下来的事情。要想施行顺利,自然要驱除那些结党乱政的东林君子,可是有叶向高在,他们自然担心有朝一日自己会改变想法,重新启用那些东林党人。
天启重重叹息了一声,东林人的施政方略在几年的施行当中,并不能为大明天下带来起色,这些人虽然忠心秉直,但终究是叫的响,做的少,还不如魏忠贤的那些古怪方法,很快便使得大明内库充盈了不少。
想到此,天启再次看了一眼叶向高的奏折,缓缓道:“既如此,那就让首辅告老还乡,颐养天年吧!”顿了顿,又道,“加其为太子太傅,赐锦缎二十匹,银二百两,由京营护送回乡!”
顾秉谦和魏忠贤互看一眼,连忙应承道:“皇上体恤老臣,真乃圣明之君!”
二人正欲退下,天启却道:“大理寺右少卿孙越陵上折,请求调任地方任职,你们对此又怎么看?”
顾秉谦踏前一步,道:“孙少卿蒙皇上恩德才在大理寺担任司职。如今他任职未久,便想离职外放,实在是有负君恩。”
天启怒笑一声,道,“自朕放逐东林以来,这些东林臣工便争先恐后地上折乞归,好像朕会吃了他们似的,既如此,朕就不强人所难了,他要走,便让他走吧。”
魏忠贤试探着问道:“那么皇上打算将孙少卿调任何地呢?”
天启看着他道:“依你之见呢?”
魏忠贤思虑一阵,道:“孙少卿曾督掌西南平乱一事,对西南的匪患自然熟悉无比,老奴以为可将他调往贵州任职,继续剿灭那些叛军残余。”
天启轻哼了一声,道:“那不是便宜他了。西南之乱在朱燮元的督导之下,已经逐渐平息,朕知道他勇武非凡,不能就这样让他得享清福,朕要让他继续为朕奋勇效命。”
“那……皇上打算调他去哪?”魏忠贤小心翼翼地问道。
天启忽然露出一个难以明察的笑意,赌气般说道:“朕不是答应了让叶首辅告老还乡吗?他是叶首辅举荐之人,就让他跟着叶首辅一起走好了。”
顾秉谦讶道:“皇上的意思是调他去福建?”
“有何不可?”天启道,“福建那边红夷侵占了我大明的澎湖列岛,沿海一带更有海盗滋扰乡镇,就让他去替朕教训教训那些人吧!”
魏忠贤连忙问道:“皇上打算调他去福建担任何职?”
天启闭着眼睛想了想,道:“给他一个福建巡抚怎么样?”
“万万不可!”顾秉谦连忙劝道,“孙越陵不久前才蒙受圣恩加封为四品朝官,如果将其任命为福建巡抚,恐怕擢升太快,反而会害了他,更让朝中其它臣工置喙。”按例巡抚一般是由京官侍郎、副都御史以上官员担任,职级至少在三品以上,如果孙越陵任福建巡抚的话,最起码要再升二级,他们不愿意看到这个东林剩下的残党余孽冒起太快,执掌一方军政要务。
“这……”天启皱着眉头,望向魏忠贤,道,“你说,给他一个什么职务方好?不能太低,起码要有剿贼平寇的权限。”
魏忠贤想了想,道:“皇上,福建按察使司衙门正好缺少一个副使的职位,孙少卿为四品京官,正可以担任这个差使。他在刑部衙门呆过,熟悉缉拿捕盗之事,此番任职为按察副使,正可行使皇上所说的维持治安,缉盗捕贼事宜。”将孙越陵由大理寺少卿调任按察司副使,正好是平调,既可以应付皇上,又没有让他升官,乃一举两得之举,魏忠贤绞尽脑汁才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天启听罢,沉思一阵,道:“既如此,就按大档所说,调他去按察使司衙门当个副使吧,但朕要赐他金牌令箭,予他便宜行事的权利。”金牌令箭是除了尚方宝剑之外皇上赐予臣下的信物,在危急关头可凭之决断行事而不受上官掣肘,天启能够如此对待孙越陵,可见心中对他还是十分信任倚重。
事情至此,顾秉谦和魏忠贤也无法可想,只能俯身应命,拜辞出殿。
……
朔风呼啸,雨雪纷飞。
北方的雪下的早,一觉醒来,京师的百姓发现一场初雪就将残存在枝头桠角的秋意扫荡的一干二净,腐叶、街尘都被这场雪彻底掩埋,整个世界变得清静洁白,仿佛已经没有喧嚣尘杂。
朝阳门大街上,孙越陵负手立在雪意萧萧之中,看着府中一干人等将所有物什搬上骡马车,绑紧扎好,准备离京。
自从天启批准了他调赴外地的奏章之后,他就立刻到吏部衙门办理好了调任手续,领取了官印文书,准备赴福建上任。好在他早就命手下准备离京事宜,所以一切事情都在有条不紊之下快速进行,效率很高。
出乎他意料的是,天启居然也批准了叶向高请辞的奏章,这说明天启皇帝已经不再眷顾他这个三朝元老,对东林党彻底绝望。随着叶向高的离京,东林内阁彻底沦陷,已经完全由阉党把持,纵然他孙越陵有翻覆之能,又多了几百年的见识,恐怕在如此境况下也不能有何作为。
这次将他任命为福建按察使司副使,这让他稍微有点意外,但随即又甘之若素。(未完待续。)
第213章 黯然离京()
他本以为此番主动申请调离京师,朝廷必定会给他一个不讨好的差使,不是发配到穷山恶水的边陲之地,就是战祸连连的凶恶之乡,岂料朝廷居然让他调任福建省。
据他所知,福建虽然也是离京万里,山高水远,但随着这些年以来的海防开放,福建沿海一带的民生已经逐步发展起来,更是籍着地利之便,打造出泉州、漳浦等几个大海港,全力经营海上丝绸之路,与日本、吕宋、暹罗等国贸易频繁,使得整个沿海一带一些城市十分繁华,热闹处实不亚于内陆城邑。
正因为如此,东南沿海才惹来了各国势力垂涎,纷纷角逐于此东南一隅,使得福建沿海一带的情况十分复杂,大明朝廷纵然是耗费了无数心血也难以全然掌控。
但此时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刻,很快,他就看到所有骡马车已经准备妥当,在韩弱水和东方胜平二人的指挥之下,朝着崇文门方向缓缓驶去。
孙越陵正要打马而去,却见街巷中转出一人,朝着他走了过来,青衣小帽,正是内监刘青。
孙越陵耸然一惊,刘青在此,莫不是公主就在附近?这几日忙于离京事宜,倒是把公主的嘱托给忘记了——也许是他心中对向天子提亲一事感到为难,所以在潜意识里一直刻意回避此事,此刻见到刘青,顿时心中七上八下,感到十分为难。
果不其然,刘青对他笑道:“孙大人,恭喜你荣调福建,小的特来相送。”
孙越陵笑着对他点了点头,道:“刘公公不必客气。”语调一转,道,“公公此来,莫非又是受人所托?”
刘青道:“大人果然心思通达,小的佩服之至。”一指身后深巷,道,“不瞒大人,公主此刻就在巷中等候。”
怕什么来什么,孙越陵苦笑一声,道:“有劳刘公公。”说罢,朝着巷中走去。
来到巷中,走出十数步,只见雪粉纷纷之下,朱徽妍手持一把油纸伞,正幽幽立在巷中青石路上,神情怡然,正好整以暇地看着渐渐走近的自己。
“公主……”孙越陵心中愧疚,觉得他喊出的话都浑然无力。
朱徽妍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双目一瞬不瞬。
孙越陵愈发感到不安,道:“公主,我……要走了……”
半晌后,朱徽妍才从樱唇中吐出了一句话,道:“孙越陵,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孙越陵闻言心中更不好受,叹了一口气,说道:“殿下,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一直敷衍你……”
朱徽妍眼中泪花涌动,悲声道:“难道你就这样看着我被魏忠贤迫害?”
孙越陵紧咬双颌,痛苦道:“魏阉势大,东林党已经彻底败落,我不得不避离京师,我……我也是没有任何办法……”
两行清泪从朱徽妍眼中趟落,她也不擦拭,只是说道:“所以你就对我不管不问,对我一而再,再而三的食言?”
孙越陵闭起眼睛,深吸一口气道:“公主,您还是另找贤良托付终身吧,孙越陵无德无能,不敢高攀!”
“你……”朱徽妍终于忍受不住,失声啜泣起来。
看着哀婉欲绝的她,孙越陵心中酸楚,走了过去将她搂入怀中,柔声劝道:“公主,您是皇室宗亲,我只是一介娟狂书生,何苦为我如此……”
朱徽妍饮泣良久,伏在他肩头幽幽说道:“香山别院,美梦易醒。看来,我确实是做了一个朝夕易醒的春秋大梦……”
孙越陵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抚慰着她的肩背。
天地岑寂,深巷寂寂,唯有漫天雪粉簌簌而落。
良久之后,朱徽妍直起身来,脱出他的怀抱,双目直视着他的眼睛,道:“我问你,你有没有爱过我?”
孙越陵低头看着她的一双柔目,心中翻涌,他到底有没有爱过她?
朱徽妍见他不答,自我解嘲般苦笑一声,道:“看来,一直以来,都是我自作多情了……”
“不!”孙越陵双手搭在她的肩头,双目坚决无比,道,“公主,我……其实我心中一直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