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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明月-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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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明月拊掌道:“齐国畏惧秦国的强大,贪婪秦王答应的好处,但考虑到秦国外交口碑一向极差,张仪骗楚怀王之事在先,秦王稷武关劫盟,将楚怀王囚禁至死在后。齐王素来多疑,绝不会不加保留地信任秦国。故而齐王的打算,是既能联合秦国,又不至于将赵国得罪太狠,所以才优待于我,想要送我平安归国。是故,任何与齐王心思为难的举动,都会招致他的敌意。”

    “先生之前也说了,刺杀秦使会让我处境更糟,反过来,若秦国来刺杀我,同样会让秦国陷入被动!”

    他笑道:“人不自害,受害必真;假真真假,间以得行!”

    眼见面前少年笑着说出要自残的话,公孙龙不由凛然,现在,他完全明白长安君的计策了。

    赵国质子已主动请求归国,但在归国前夕,却突然遭到刺杀,侥幸受伤未死。

    这必然会成为引爆齐、赵关系的大事件,和赵国好聚好散的打算落空了,齐王也得急得跳脚。

    那么问题来了,谁会做这种事?

    按照常理,人不会伤害自己,要是受到某种伤害,一定是某种自己无法抗争的力量导致的。所以齐王不会怀疑到长安君头上,而会对唯一能“获利”的秦使生疑……他会觉得秦国并非真心想要与齐结盟,只是要不择手段破坏齐赵关系,就如当初张仪骗楚怀王绝齐一般,等到齐赵因为此事彻底绝交,秦国也就利用完齐国,要违背盟誓了……

    说不定,秦使在此之前已经劝齐王杀长安君了,那样的话,一旦事发,秦使将百口莫辩!

    妙,真是妙啊!

    公孙龙看向长安君的目光,又多了一丝敬佩,这个十六岁的弱冠少年,当真有几分急智,遭到滕更等人诽谤,能立刻整理思路在朝堂上反杀,陷入秦齐联合的死局,也能想到通过自刺诬陷秦国来脱困。

    “先生以为,此计如何?”明月心怀忐忑地求问公孙龙,这出“苦肉计”虽想出来了,但都是他单个人的想象,事情究竟能不能按照剧本发展,他也没有十足把握……

    却见公孙龙沉默良久后,缓缓说道:“长安君尽管放心去做,事发之后,我自会在稷下鼓噪,以喉舌为君声援,痛斥秦国不义之举!”

    “先生也以为此策可行!”明月大喜。

    公孙龙露出了笑:“可以一试,但是公子,你还需切记一件事……”

    明月顿首:“先生何以教我?”

    公孙龙肃穆起来,毕恭毕敬地朝明月还礼:“龙希望公子安平,切勿为了取信于齐王,而将自己伤得太重!”

    ……

    公孙龙离开时,只见管杂务的老寺人宁致远在命令随从人员收拾行囊,将金银钱帛礼器装到车上。而内院里,长安君的贴身侍婢女绮也在组织侍女们洗净被褥,腾空屋子,一副即将离齐远行的架势。

    混乱之中,守在外面的齐国眼线根本不知道在后院武库内,一场行刺计划正在逐渐完成。

    公孙龙走后,明月依然留在武库,他让几名知道计划的亲信在此集合,自己则手持木剑与舒祺比划起来,只两个回合,就被打落木剑,败下阵来……

    舒祺请罪,明月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问道:“舒祺,你的剑术能高到何种程度?”

    他比划着自己的背部道:“能做到持剑刺来,避开要害,只伤皮肉,但看伤口上去却很严重么?”

    舒祺当然知道公子要自己做什么,不由两眼通红起来:“非要如此?若那样的话,公子怕是要受苦了……”

    明月看似不以为然:“我来齐国之前就说过,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早就做好准备了,一点皮肉伤算什么?”

    舒祺深受感动,重重点头道:“君子能忍,我便能刺!”

    “善。”明月欣慰地笑道:“那秦国刺客,便交由你来扮演了,到时候别心软下不了手,让人看出破绽来。完事后还要装作挨了我亲卫一箭,潜行至城西馆舍附近,扔下血衣和凶器……”

    “我……臣一定不负公子!”

    这是舒祺第一次在他面前称臣,明月心中又多了一份宽慰,但依然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等赵括也来到后,负手站于他们面前,宣布了行动的时间。

    “三日后的秋社,便是发难之期,吾等数月以来的成败,在此一举!”

    PS:2点还有一章,等不到的明天看

第122章 窈窕淑女() 
PS:咳,前文写错了,在安平君府内第一次相见,田葭穿的是男装,现在重新设定下,作者君吃设定什么的,习以为常就好……

    ……

    “长安君,你当真要走?”

    化名“田嘉”,自称安平君之侄的少女依然装着一身男装,说一口与普通变音期少年没太大差别的沙哑口音,每次出来见面,她都是这样,明月都替她累得慌。

    不过,声音和装扮虽然是假的,但她面上透露出的关切和惋惜,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见少女心有不舍,他不由心里一乐,故作遗憾地颔首道:“不是我想走,而是齐王要赶我走。齐王已经不再见我,根本不给我分说的余地。情势如此,我再留在齐国也没有意义。”

    田葭叹息一声,抚着腰间垂下的玉璋黄穗道:“长安君离开临淄,往后还会再来么?”

    “齐王不欢迎我,齐太子不喜欢我,齐国儒生也将视我为杀师仇人……”明月笑了笑:“大概是不会再来了。”

    听他这么一说,田葭心里不免一阵难受,二人也相处两个多月,时常一起出入稷下,近来在两家中间这小草亭的会面也越来越频繁,称之为“朋友”也不为过,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有朋自身边离开,则不免黯然神伤。

    明月却似是自我安慰地说道:“君切勿为我感到可惜,其实想一想,在齐国,我也不是什么客人,而是刀剑架在脖子上的质子。就此离开临淄,也算脱离险境了,君若以我为友,当为我欣喜才对。”

    话虽如此,但不知为何,田葭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明月却在那自顾自地说道:“归去之后,虽然免不了会被王兄责备,骂我破坏了齐赵关系,但好在母后宠爱,封我以膏腴之地,而多赐重金宝器,我不能在朝堂一展所长,但做一个安乐公子,醉生梦死,却可以做到……”

    此言一出,田葭大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的失望,顿时出口斥道:“长安君此言谬矣!”

    看着长安君颓废的模样,她痛心疾首地说道:“公子入齐不过数月,便名动稷下,与九流十家交游,发前人未发之秘,辟前人未辟之境,几至引领学宫风潮而动。有如此之才,岂能因小小挫折而自暴自弃?”

    她欣赏长安君的,就是他的才气和敢为天下先的胆量。

    “君说的对。”明月倒是挺喜欢看这姑娘颦眉的模样,连忙改口道:“是我糊涂了,即便回了邯郸,当不至于如此堕落。”

    见田葭怒意稍熄,他又笑道:“孔子曰,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君不但耿直,诚信,且知识广博多闻,真是益友,有君敦促,我方能见贤思齐焉……”

    这一席话却是让田葭喜上眉梢,虽然心里还有一点离别的忧愁,但被长安君称之为“益友”,实在让她很高兴,也十分荣幸。只是回头想想,这种只能女扮男装才能维系下去的“友谊”,又脆弱得让人哀伤。

    却不料,长安君又叹息起来:“我不日便要离开临淄,但一直有件事放不下。”

    田葭便问道:“是何事?或许我能为公子排忧。”

    明月大笑:“正要君为我分忧,其实我在临淄数月,一直爱慕一位淑女,却苦苦不能相见……”

    田葭不知为何竟心里一阵抽搐,但仍然面不改色地问道:“不知是哪家淑女,能得到长安君垂爱。”

    “君博学多闻,应当知道这诗是何意罢?”

    说完明月就拿出了一张帛,上面写着“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这一看不要紧,田葭的心跳得更快了,她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既期待长安君说下去,又害怕得想要飞快逃离!

    但她忍住了,故作镇定:“此乃秦风蒹葭。”

    明月背着手道:“我听闻安平君有一女名葭,螓首蛾眉,巧笑倩兮,有毛嫱西施之容;博闻识广,知文善墨,有许穆公夫人之才。于是便心存仰慕,想要见上一面,但你也知道,我初入安平君府,就惹到了邹子,之后陷入连绵论战,不知不觉就要离开齐国,却不能见美人一面,倾诉思慕之情,真是遗憾……”

    田葭一个闺中少女,虽然见识比较广,诗三百里的情爱之诗也读过些,但哪里亲自经历过这种事?长安君在那当着面说起对自己的“爱慕”,她的脸顿时从白变粉,又从粉变得通红,手紧紧捏在一起,心里则乱作一团,不知如何是好。

    而长安君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竟对她的表情变化熟视无睹,自顾自地说道:“君乃安平君之侄,田氏淑女之堂兄,可否为我传递帛书,以叙慕然之思?这便是我在临淄唯一的遗憾,还望君助我一臂之力!”

    说完明月便一鞠到底,让田葭看不见他的嘴在暗地里窃笑。

    “他到底是知道故意如此说的,还说不知道无意说的?”田葭心脏狂跳,也不敢答话了,颤抖着手就要去接那张“蒹葭苍苍”的帛。

    “并非此帛。”在她要触到帛书时,长安君却收回了手,指尖触到了她的手背,这一碰不要紧,竟将田葭怔住了,一时竟不晓得如何反应。

    片刻之后,敏感的少女才反应过来,感受着男子指尖的温度,她寒毛直竖,差点跳将起来,连连后退数步。

    长安君收回了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看得田葭心虚,又想到方才他所说对“她”的爱慕之情,感觉自己的脸烫得能烧开水了,也顾不上其他,拂袖就往后走去。

    远远的,后方的长安君仍像一个什么都不明白的鲁男子般,冲她的背影喊道:“半个时辰后,我会送信过墙,还望君收到后,代我传递给田氏淑女,拜托了!”

    听到这句话,田葭走得更快了,几乎是跑回安平君府的……

    ……

    “他怕是已经知道我身份了……定是故意为之!”

    逃回安平君府,迅速换上正常装束,田葭将房门紧紧关闭,躲在里面,抱着自己的膝盖,身体依然颤抖不已。

    有激动,有害怕,也有忐忑。

    “也是,以他的聪慧,这小小伎俩,又怎瞒得过他的眼?”

    想到自己每次见面都穿上男装,花上许多时间梳成男式的总发,故意压低声音模仿变音期少年,还要想方设法瞒过父亲,真像一个愚人一样。

    “所谓的爱慕之情,一定是在故意嘲弄于我,不理他便是!”

    又羞又怒之下,她对长安君也有了几分怨气,便要赌气不去打理他。但心里那个声音却又在不停地鼓噪:“万一是真的,万一是真的呢!”

    齐国民风开放,不忌欢爱,所以女闾才大行其道,女子未嫁就生了几个儿子的事情,司空见惯。

    贵族这边,虽然随着儒家在齐国的风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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