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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毅说完,冷冷一哼,之后又道:“如今王叔领兵在外,邯郸城只有赵琊和单洪坐镇,他们手里那区区万人,我还不放在心里,我已经联络陈余旧部还有老师曾经的下属,旧臣,约定明晚起事,夺取政权,我要重新掌控赵国,重新迎回我父王!”
“国君,这太急了,急则有变啊!”张耳还是非常担心,一旦事败,不仅仅赵毅不可能再留在王位上,恐怕自己也会因此而丧命。
但是赵毅已经按下决心,他只是冷冷一笑,之后说道:“老师在府里呆的太久了,对目前的形势并不了解,如今秦将王离已经攻占邺县。王叔赵凯的补给线已经彻底断绝,另外一点,北上大路已经被秦军遏断,王叔想要挥兵邯郸简直比登天还难。这个时候我若不做点什么,恐怕等赵国稳定,王叔独掌大权之日,我就无能为力了。”
赵毅说完,他再也没有之前那商讨般的口气。只是声音冰冷的问道:“老师可愿助我?”
“这”张耳迟疑着望着赵毅,此时赵毅眼中已经闪过一道杀机,不是同路人,必成刀下鬼,张耳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他只能默默的点头:“国君准备怎么做?”
“秦军已经在酝酿北伐了,我准备先一步下手,控制邯郸,诛杀单洪和赵琊,已二人狗头祭旗。宣告赵凯谋反,号召四方勤王,固守城池,与秦军死战,老师以为如何?”
“这样太冒险,而且,成功的几率太低,既然国君已经决定与赵凯划清界限,我有一策,可保国君无虞。又能摆脱赵凯。”张耳其实早已经有了腹案,这么久沉闷在府里,虽然他已经对赵国的政权绝望,但是他毕竟是个不甘寂寞的人。在四海纷争,天下动荡的时候,他怎么可能不思考天下之势呢?
虽然他的身子被禁锢了,但是天下形势却在他的脑海中,楚国会啥样,赵国会啥样。秦国会啥样,其实他也有自己的猜测和判断,只是,有多少会和自己的想法吻合,张耳不敢肯定。
此时赵毅已经下定决心,想要谋权,自己又何必故作矜持呢?赵毅已起杀机,他对自己之前承认赵歇已死的事情心怀不满,张耳知道,如果自己此时若站在赵凯那一边,恐怕连这家酒坊都走不出去。
张耳沉吟片刻,转而压低声音说道:“为今之计,放弃邯郸,转走巨鹿,巨鹿虽小,却可吞数万之军,巨鹿四野多平原,可号召四方军队,前来相助,秦军未必可一举吞并巨鹿。”
张耳说到这,他目光深邃的望一眼赵毅,之后又道:“最重要一点,我们南面有赵凯牵制秦军,北面可向燕国求援,巨鹿四野之地,却有很多粮食可以供应军队食用,长期据守不至于饿死,而邯郸城虽大,民众多,负担也大,秦军探子若混进邯郸,我们在努力恐也徒劳,不知国君肯听我张耳的吗?”
赵毅陷入了沉思,他时而拿起茶杯呷一口,茶水有些凉了,赵毅只喝了一口,又把茶杯放回到桌上,他陷入了沉思,好长时间赵毅都没有再说什么。
大概有一盏茶时间,时间渐渐接近晌午,赵毅终于暗下决心,眼下朝中可用之人,也是唯一可以信任之人唯有张耳了,自己不信他,行吗?
“既然老师有如此周密的计划,我赵毅还有何求?不知孤该如何部署呢?”
“呵呵,只要国君授意于我,我定有计策帮您脱身。”张耳悠然一笑。
赵毅心中的一颗大石总算落下了,他掀开窗帘一角,向外望去,外面行人很多,街中非常热闹,赵毅心情大好,他随手又拉上窗帘,然后向屋外大喊:“来人,通知酒保上菜。”
赵毅笑了笑,虽然他岁数小,但是他夺权的决心却丝毫不受影响,他拿起茶杯想要再喝一口,忽然发觉,茶已经凉了,赵毅又一次把茶杯放下,之后笑道:“我这就下旨,恢复老师想过之位。”
“不!”张耳摆手,说的斩钉截铁,他笑看赵毅道:“若太早暴露行踪,我们的计划恐怕就要失手了,一切我亲自去办,一定帮国君今早脱身。”
张耳已经答应了赵毅的请求,决定帮助他夺权,但是眼下,赵毅自认为成熟的时机对张耳而言,还太草率,他回到了自己的府内,虽然依然有赵军士兵在张府门前巡逻,其实很足,就好像张耳仍然被软禁一样,但是背地里,张耳却已经从后花园打通了一个小门,凡是紧急公务或者前来报信之人,都可以从这个小门进入。
张耳和赵毅的联络也可以从这里传达,而就在邯郸城表面上风平浪静的时候,秦军却已经悄然来到了漳河以北,一步步向邯郸靠近。
秦军并没有直接去攻打邯郸,他们在邯郸城南面,择空地扎营,这里是今天的磁县一带,有几个不大不小的乡村坐落在此。不过乡村里的青壮基本上能跑的都跑了,此时留在这里居住的,基本上都是老弱妇孺。
即便如此,这些老弱妇孺也难逃厄运。除了被杀的以外,其余的年轻女子多被糟蹋,惨不忍睹。
秦军士兵还在村子里洗劫钱粮等物,造成了极大的恐慌,很多附近的乡村得到消息后。纷纷远离家园,向北迁徙。
对于秦军跨过漳河而言,洗劫百姓只是一个前奏而已,他们的真正目标,却是邯郸城里的赵毅,所谓擒贼擒王,赵毅被俘,赵国不战自溃。
王离也是看中这一点,所以,他在稳定邺县之后。向北布置兵马,秦军散落在外,控制各处要路的兵马不下三十多处,而主力部队,则屯扎在邯郸以南,准备随时向邯郸城发动进攻。
但是王离不敢做的太过分,毕竟赵凯的兵马就屯驻在安阳,如果邯郸吃紧,他必然北援,他北援。自己便会陷入赵军腹地,若章邯的援救遇到阻碍,自己可就真的要覆没在此了。
所以,王离基本上偶尔只是骚扰邯郸。对邯郸的真正进攻,还没有彻底打响。
秦军过了漳河,在邯郸南面屯扎,这对邯郸城而言,是一个不小的冲击,百姓人心惶惶。官府无力掌控局势,任由城中秩序日渐紊乱,负责邯郸城政务的邯郸令单洪这几天已经忙的晕头转向了。
他一边要督促军器监,打造兵器,让工坊制造皮甲,布甲,供应军前,又要赶制御寒之物,准备过冬,还要督领邯郸城的一些琐事,尤其在得知邺县失守,补给物资已经被秦军夺取之后,单洪更忧虑了,他必须尽快补齐一批新物资运送前线,否则,安阳城会更困难。
所以,这几天单洪基本上奔走在各个衙门之间,根本无暇顾及张耳,他更不可能知道,张耳已经和赵毅会面,秘密谋划政变了。
赵琊提领一万三千军驻守邯郸,负责邯郸防务,赵凯已经明确指出,没有邯郸令单洪的盖章,任何人,包括赵毅调兵,一律无效,所以,基本上邯郸城的军权牢牢掌控在赵琊手里。
可秦军兵临城下,已经距离邯郸城不足三十里了,安阳局势日渐吃紧,秦军却突破防线向北进逼,都城吃紧,赵琊的压力也十分大。
这几天,赵琊征调了城中三十岁以上,四十五岁以下的民夫近七千人,积极备战城头,邯郸城城墙以内五百米房屋皆要损毁,石料,木材统统运上城头。
这是赵琊唯一能够临时征调的最有力的城防物资。
也就在赵琊和单洪都在积极备战秦军,誓死保卫邯郸,包围赵毅的时候,一场政变终于拉开了序幕。
这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场小雪哗啦啦的落下了。
雪并不大,但是天气却陡然变冷。
赵琊麾下的两个营,近五千兵士趁着夜色悄悄离开了大营,他们直奔赵王宫而去,其中有两名将领,分别是偏将韶涵和偏将李塔,这二人都曾是大将军陈余的麾下猛将,只因为赵凯发动政变,陈余死于宫中,死得不明不白,他们又被李左车趁乱掌控了军营,不得已暂且隐忍至今。
赵毅已经明确表态,陈余死的蹊跷,赵王并非陈余所杀,赵凯谋权篡位,掌控朝野,其罪当诛,愿号召四方志士讨伐赵凯,这二人早有为陈余报仇的想法,正好复合了赵毅,发动了邯郸城政变。
这五千兵马虽说不多,但是对于仅有万余人守城的邯郸城而言,却是一股不可忽视的李良。
他们顶着小雪,急匆匆来到了赵王宫前殿,前殿有宽敞的大院,五千军士陈列在院中,不多时,又有近一千余人在黄毗人的带领下匆匆赶来,这些,都是黄毗人通过太后的面子,从各豪强,氏族中借来的家丁,打手,奴仆等,组成了一支千人队,众人统统集中在前殿的大院里,等候赵毅出现。
大概又是一炷香的时间,一辆马车急匆匆驰入宫中,马车旁跟着几十名家丁和几十名奴隶,所有人都满脸的杀气,手捧兵器,他们来到大殿前之后,张耳从马车内走下,他看一眼已经集结的军队,气势滂沱,这样的军队可以一战。
他又看一眼黄毗人,与黄毗人彼此会心的点点头,之后张耳急匆匆向着前殿的台阶上走去,他一路向上走,早有小毗人等候在殿门前,见张耳已经到来,小毗人反身推开殿门,向着殿内喊一句:“国君,张相国来了。”
殿内响起一声:“哦。”
没过多久,只听铠甲摩擦的声音响起,赵毅拿起御案上的一把宝剑,又凝望一会赵王宫前殿,不由感慨道:“孤要离开这里了,祖宗基业不可废,但时势所迫,不得不走了!”
赵毅感叹之后,他想着殿门走去,来到殿前,他与张耳谋面,他看一眼张耳之后,声音坚毅的说道:“老师,一切都摆脱你了。”
张耳拱拱手:“臣敢不效命!”
之后张耳陪在赵毅身后,两个人走下大殿前的玉阶,赵毅看着数千军马,声音坚毅的说道:“孤父王,赵歇生死不明,王叔赵凯谋权弑主,他还想胁迫孤,已达到控制赵国的野心,为了祖宗基业,为了我大赵国江山,孤不能姑息养奸,孤要和这股邪恶势力斗争到底,众将士们,你们可愿助孤一臂之力乎?”
“愿誓死追随赵王殿下!”
“愿为赵王赴汤蹈火!”
殿前的所有人纷纷跪下,山呼。
赵毅心中十分满意,一股酸楚袭上心头,眼泪险些滑落,赵毅看一眼黄毗人,之后吩咐道:“保护我母后的重任,交给你了,向巨鹿进发,拿着孤的令牌,叫开巨鹿,有敢拦阻者,杀无赦。”
黄毗人点点头,这时的张耳已经来到赵毅身旁,赵毅向着张耳点点头,之后把手中宝剑交给他,声音陡然变得严厉:“孤可是把身家性命,国家社稷交给卿了,望卿不要辜负孤的一片信任。”
“愿誓死效忠国君。”张耳双手捧起宝剑,朗然说道。
之后张耳将手中宝剑向半空扬起,冷然喝道:“众将士听令。”
“愿听相国大人差遣!”五千军士齐齐跪下,这时,张耳看向人群喊道:“李塔,你帅三千五百军士立刻向东门进发,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控制东门,保我王和太后安然离开邯郸,我会在一刻钟后来东门与你会合。”
李塔拱手唱诺:“接令。”
张耳又吩咐韶涵道:“你带领一千军士,分路进兵,给我踏破邯郸令府宅,诛杀单洪,再去城南大营诛杀赵琊,已半刻钟为限,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