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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满满的。林三说完了后天中午来接张籍返城后,也没在张家吃午饭就离开了,张籍和张父张母盛情挽留不得只好作罢。
家中的变化甚大,张籍刚才粗略的看了下,鸡舍翻盖的很是齐整,牛棚中有了两头牛,堂屋东侧又盖了一间北屋。
堂屋中,三妹叽叽喳喳欢快的在张籍带来的东西中翻找着,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少女杜十娘柔柔的坐在张母一旁看着这张籍;张籍则是笑呵呵的听着父母说这一年来发声生的事情。
张籍离家前说的张三叔公家的那两亩水浇地已经是买了过来,年前还买了村子大南头的二十亩旱田,现在家中雇了两名长工打理,张父只是用张籍教授的种田方法侍弄两亩地上的白菘萝卜等,这些菜有张百万家的福来酒楼来收,比粮食的收入还要多。有了余钱后张父加盖了北屋,又多买了一头牛,翻新了鸡舍,日子过的一天比一天好。对了,张父还想着给张卫说个媳妇,只是张卫不愿意……
说起这些,张父的脸上充满了笑容,似是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奔头……
看到家人们脸上的笑容,张籍心下也极为舒心,自己为家庭所做的事情终于有了成效,弟弟在城中书坊忙里忙外乐在其中;妹妹的脸上没有菜色,想吃鸡蛋就吃鸡蛋;爹娘的面上也没了愁苦,逐步向小地主行列迈进;还有少女在家中照顾着自己的父母,等着自己……在大明朝的这个家中,张籍隐隐感觉到温馨。
忽的张父让张籍站起了身子,围着他转了一圈细细打量一番道:“大郎,你这一身衣服……”
“大哥这身衣服好看的紧呐,我也要一身,我也要一身……”小妹看着张籍跑到张母身旁道。
“幺女别添乱,唔,我想想,我好像见张家相公穿过这衣服,这叫什么来着?”张父想不起来,问道。
“爹娘,孩儿这身衣服是澜衫,书院给做的,只有生员功名才能穿。”张籍解释道。
“什么,生员功名,我儿考中相公了?我儿考中相公了!”张父突闻此事,再也忍不住,泪水纵横向着正桌上的祖宗牌位连连拜道,“祖宗保佑,祖宗保佑,我儿中相公了……”
“爹,爹……”张籍喊了两声,张父才回过神来,张籍又道:“爹,我是两府院试案首,在州学充任廪膳生,书院中每月有膏火银,衙门每月给米六斗,还可与人作保,这用度上是不缺了,爹娘在家中不必再刻意为我存钱了,多买些吃食,小妹还是在长身体的时候。”
“嗯嗯……”张父连连应声,他还沉浸在自家儿子考中秀才的喜悦当中。
“还有,生员功名可免丁二人,免粮两石,以后家中也不必担心官府的徭役差事了……”张籍又道。这些都是生员功名带来的实实在在的好处,免丁二人意味着张父张籍二弟张卫都不用服徭役,免粮两石意味着张家现有的三十亩地中有二十亩是免税的。
被巨大的惊喜冲的晕乎乎的张父现在只剩下了笑容,一辈子侍弄田地,自家竟有了免丁免税的资格,张母也笑的乐开了花。
少女看向张籍的那亮晶晶的美眸中充满了爱慕与喜悦。
一时间,整个张家其乐融融。
第一百四十五章 张大户来访()
太阳升起,日头高挂,正午已过,大约未时,相当于后世的两点左右。
按照这时农村的习惯,家庭条件好的一般早饭都是凌晨四五点,午饭下午一两点,晚饭七八点;家贫的则只有一早一晚两顿,晚上饿的话,只能硬挨到早上。
张母、三妹和师娘此时正在厨房准备着午饭。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阿和,阿和……”
“大兄,大兄……”
当先一人身穿褐色锻衫,头戴纱笼帽,这笑眯眯的老者正是张义先的爷爷,周边村里的大地主张大户。他的身后跟着一穿青色文士衫的中年,名叫张齐,乃是张义先的父亲;张齐身后跟着的手提篮子的少年不是张义先还能是谁?这三人后面还跟着两名抬着大木箱子的壮仆。
“二叔,齐哥儿……”张父出门一看,快步迎到大门处,有些局促的道。村里人都沾亲带故,按辈分张籍的父亲张和称张大户为二叔。
只见张大户笑的一团和气的道:“阿和,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家籍哥儿得了院试案首取中了秀才,这是天大的喜事啊,怎么不来通知一声。”
“这个,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张父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张大户和他的儿子张齐并不怎么注意张家,两家大人之间少有往来。往日里只张籍张义先这帮小辈在一起,可是今时不同了,张籍中了秀才,还是案首,眼瞅着张家是前途无量,作为一个乡里沾亲带故的土豪怎能不过来结交。
“来来,把礼物放院里,大兄,今后咱们要多亲近亲近,义先快去找张小相公去……”张义先平时大大咧咧,但是见到他爹就和老鼠见了猫一样老实,应了一声,提着东西就要往屋里走去。
张籍这会儿听见院中的动静,也出来了,见到张义先,惊喜的道:“义先,你来了,我这刚到家还没去找你。”
张义先这会儿不知道怎的,有些唯唯诺诺,不复往日的开朗,只见他拱手向张籍行礼道:“见过小相公……”
“和我客气什么,来来来,义先,到屋里来!”张籍就要把张义先迎到屋里,不曾想张齐走了过来,一巴掌拍在张义先脑袋上,斥道:“这么没大没小!”又一抱拳向张籍道,“小相公勿怪,我家小子不懂事。”
这情景,让张籍十分尴尬。张齐是童生身份,平日里和生员们交往时,都是持小辈礼,按照这时的规矩,张籍能称张齐为小友。但张齐和自己父亲又是一辈,这么一整,张籍感到分外别扭,场面上一时冷清了。
还是张大户是见多识广,处事圆滑,当即打破了尴尬道:“咱各论各的,你们读书人之间按读书人的规矩,我们庄户人家按庄户家的规矩……。”
说话间,众人到了堂屋坐下,张大户开口道:“阿和,咱家籍哥儿出息了,这十年是咱村的第一个秀才,这可是大事,我打算重修祠堂,祭拜先祖,以谢先祖庇佑……”
“全凭二叔吩咐。”往时都是张大户主持张家一族的祭祖事宜,张父自然是没什么意见。
“还有,我差人去整个秀才匾额,挂在咱祠堂上……”张大户又道。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张父连忙推辞,在他的观念中,张籍还是个娃娃,怎能把自己的名号牌匾挂在祠堂这么神圣、这么重要的地方呢。
张齐这会儿插话道:“大兄,有何使不得,我可听同年说了,张相公县府院三试皆为案首,这是什么,这是小三元啊,这昭示着咱们张氏宗族文道日昌啊,放在祠堂里也能激励咱们后辈勤学,给小辈们带来些文气,做个榜样……”张齐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堆,一口一个“大兄”,客气亲热的让张父不知所措,要知道原来的张齐可没把他放在眼里过,见面之时点点头哼一声都算好的。
“对对对,就是小三元,一定要做个大牌匾,让咱村的娃都沾沾喜气,再出几个相公。”张大户笑眯眯的又道,“阿和家中有事的话,只管向我说,在咱这一片地儿里还没有人能欺负到咱头上。”
张籍在一旁和张义先说着话,在没有他父亲注意的时候,张义先又恢复了些许开朗。
张义先羡慕的说道:“籍哥儿,你真厉害,我都听说了,这次院试你也是案首还是咱州学里的廪膳生,下次县试我可得找你作保了。”
“那是自然,最近学得如何了,下次有信心没?”张籍问道自己发小的功课情况。
“在社学里我还是头名,夫子经常夸我,下次县试在下场的时候应该可以。”张义先说起自己的课业,也来了精神,看来他最近功课大有长进。
“那就好,我等你的好消息。”张籍点点头道,“对了,夫子最近如何了?”张籍问起了张老夫子的情况,许久未见,张籍很是怀念这个曾对自己照顾有加的老师。
“夫子啊,挺好的,前几日还听他提起过你,你留下的那个读书法子挺好用,社学里的同窗进步挺大。”张义先说起了张老夫子的情况,张籍也想起了那时社学读书的场景。
“嗯,明个儿你随我去看看夫子,我在城里给夫子买了些东西。”张籍说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启蒙之恩不能忘。
“好,明个儿一早我来寻你。”张义先应道。
……
飞鸟扑棱着翅膀从窗外飞过,厨房里的炊烟升了又熄。
“爹,大哥,饭做好了。”三妹从厨房处进了屋来。
“哦?二叔,齐哥儿,还有义先一起在家吃饭,这边都张罗好了。”张父起身道。
“不了不了,改日再来,以后咱们亲戚间多走动走动,张小相公今天刚到家,就不打扰你们团聚了。”张大户起身笑着婉拒道。
“是啊,以后时日长着呢,今天我们就不做恶客了。”张齐也是辞道,“义先走了!”又招呼了张义先一声。
张父和张籍挽留不得,只得作罢。
待张大户一行人走了之后,张父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张籍。
张籍见父亲看向自己,便冲着父亲笑了笑。
这不到一天的时间,发生的好事情太多了。
这,都和自己的大儿子有关啊,张父心中似有明悟。
第一百四十六章 危机感、少女()
午饭吃的晚了些,等张籍一家收拾完碗筷,已是斜阳当空。
张籍回到自己的房间,发现屋内的桌椅床铺皆是干干净净,就连窗台上也没有灰尘,似是每天都有人打扫。
随手从书桌上拿起一本书翻开,里面一张纸片滑到了桌子上,只见上面用峻拔的行书写着一首小诗。
“男儿立志出乡关,学若无成誓不还;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张籍拿起纸片轻轻的读着,想起了自己离家前的那一夜,现在的自己算是学有小成了吧,不,还不够!
若以张籍现在的功名和三元书坊的营收,有暇时在写几个话本,想点后世科学额经营策略,自己当是能颇为滋润的过完一生。
但是自己的后代呢,张籍坐在椅子上,拿出一张竹纸写写画画。
万历十年,公元一五八二年,距离崇祯皇帝煤山自尽的一六四四年还有六十二年,这一年也是女真蛮子入关的一年,从此百万汉家儿郎逐渐被抽去了脊梁,汉民族的血性逐渐消泯,千万汉儿齐剃发,更无一人是男儿!
不对,张籍心道。手中毛笔又划去了纸上的时间。
若是按照历史发展,到公元一六二九年崇祯二年时天灾兵祸,就已经让无数自耕农、小地主破产,这一年闯王起兵,天下大乱。距离这一年还有四十七年,若是运气好,那时候的自己当是六十岁,还能看到闯王的大旗,还能亲眼见识女真蛮子的屠刀……国家大势面前,一个小小的秀才,一个小小的富家翁是何等的渺小!
这些天被人逢迎的有些飘飘然的张籍,身上猛地出了一身冷汗。
“籍哥哥,喝水吗?”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少女轻盈的身影出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