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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杜十娘低下了头不知道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张籍见此又笑着安慰道:“放心,我家十娘这么聪慧,今天先生见了你后,定然会答应我的请求,收你为义女。”
就在两人说话中,骡车已到书院。
两人下了骡车,步行踏入书院。今天的张籍穿着和往常一样是棉帽夹袄,不过因为天冷下车后披了一件蓝色雪披;杜十娘则是上着湖蓝色对襟竖领袄,下着马面裙,饰以澜边做少女打扮,外面罩着类似红楼梦中林黛玉穿的那种带帽红色雪披。不过林黛玉的那是大红色羽纱做面,上等白狐狸皮做里的,尤为华贵,而杜十娘穿的这件不过是样式相仿,里面蓄的是棉花。
不多时便到了南山居,张籍上前敲门道:“先生,弟子张籍携十娘前来拜访。”
“进来吧。”希伊先生的话传来,房内还有人声。
屋内甚是温暖,张籍两人进门一看,正座上的是希伊先生,下首围着一张案几而坐着的是孙讲郎,王讲郎和董讲郎,几个人正在品茗聊天。
“弟子(杜十娘)见过先生。”张籍拱手作揖,杜十娘则是道了个万福。
好一个清秀的少女!在座几人暗赞一声。
“坐吧。”希伊先生指了指厅中的两张矮凳,又笑着打趣道,“这位可就是你的红颜知己杜十娘?尔端的是有福气。”
稍微停顿,只听希伊先生开门见山对杜十娘道:“昨日张籍与我说了,要我收你为义女,你可愿意?”
希伊先生曾见过杜十娘的文章和书法,心下观感不错,今天一见真人,好个钟灵毓秀的女子,又知其不幸的童年身世,顿觉怜意大升,言下之意就是要答应张籍的请求。
张籍闻言大喜看向杜十娘,两人相视一眼后,杜十娘起身盈盈下拜道:“女儿十娘,拜见义父。”虽未回答,但这话中已然是同意了。
“恭喜山长,喜得义女。”
“十娘是山长义女,这成婚后,解元郎岂不是成了山长的女婿?”
“那还要恭喜山长喜得佳婿了?哈哈。”
“我辈读书人讲究性情所致,今日正乃吉日,也不必拘泥于礼,不若先生即刻在此认下义女如何?”
“我看这事可行。”
屋中的几个讲郎笑着凑热闹。
希伊先生抚须微笑点头。
随后,在三位讲郎的见证下,杜十娘向希伊先生敬茶,并递上生辰八字等信物;希伊先生乐呵呵的接过,又取过一个匣子,交到杜十娘手中道:“义父身无长物,惟有书本甚多,这匣中是我收来贞观刻本《论语》两册,现赠与你,望你能日夜诵读,以先圣之意,佐尔之夫婿……”
希伊先生的一番话,说的语重心长,杜十娘闻言颇受感动,不觉间已是泪眼盈盈。
“先生的这贞观本《论语》平时收的甚严,我等都难得一见,不想竟拿出来给女儿做了见面礼。”
“好生大方,好生大方……”
王讲郎和孙讲郎笑着道。
“好了,此事已毕,十娘,过来站到我身旁。”希伊先生又看着张籍笑道,“我既已是十娘之父,当然要站在十娘这方,张籍,以后若是你敢欺负我家女儿,定然要你好看。”
可以看出,希伊先生对收杜十娘为女之事很高兴,张籍故作惊讶道:“呀,这坏了,坏了,找了一门强势娘家,小婿我这日子不好过啊……”
此话一出,厅中众人顿时大笑起来。
说话之间,只听王讲郎道:“今年咱临清州士林与正月十五举行元宵文会,昨日有人给送来了帖子,张兄身为解元郎可不能不参加啊。”
“嗯。”希伊先生闻言也对张籍道,“去岁是你取得山东乡试解元,此不仅为书院之喜事,也乃临清州之喜,今次的元宵文会有外乡文人参加,你可要多加准备,不可落了自己的名声,不可落了书院名声,也不可落了临清州的名声。”希伊先生这话说的极为郑重。
“弟子明白,定然不负所托。”提前多准备一些应景诗词,对自己来说这些都是简单小事,张籍面色一肃应道。
中午希伊先生留饭,没有回乡的讲郎们一同入席,解决了一件心事的张籍开怀畅饮,极为高兴,这一场饮宴持续到下午时分,很是热闹。
第三百三十章 大雪、拜佛()
大雪终究还是到来了,一座座青檐灰瓦的院子沐浴在雪中,树木上堆着蓉蓉积雪、鹅毛般的雪花将临清城装点成一片素白。
运河水并未上冻,狮子桥下不经意间还有一两艘乌篷船摇橹穿过,张家宅院门前的青石板路被雪花覆盖,干净平整仿佛一张白纸,让人不忍心去踩踏破坏;后院的那口井中向外冒着热气,令人啧啧称奇。
张籍站在屋檐下看了一会儿院中的雪景,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然后回房去叫杜十娘去前厅吃饭。
里屋少女的闺房整洁素雅,杜十娘正守着一个小暖炉,左手拄着玲珑的下巴,手持簪花羊毫笔写着什么。
听到张籍进来的动静,少女颇有些羞赧慌乱的把纸笺收了起来。
“刘妈做好饭了,吃饭去了。”张籍见此又一笑道,“写什么呢,还不想让我看到。”
“没什么、没什么……”杜十娘把纸笺压在书下,抬起头对张籍道:“籍哥哥,今天下午你要陪我我去大宁寺进香。”
女儿家心思难猜,不知怎的,杜十娘突然想起了去庙里进香的事情。
“可是外面雪下得挺大,不如改天……”张籍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少女可怜巴巴的一脸期望的看着自己,心下一软又道,“好啦、好啦,你说下午去,咱就下午去,外面雪大得多穿点。”
少女一听张籍同意,粲然一笑,宛若花开。
看到杜十娘的明媚笑靥,张籍一呆,随即回过神来,佳人一笑倾人城,莫不如是。
“走,去吃饭去。”
“嗯。”
……
下午时分,厚厚的云层中日光朦胧,雪花依旧纷飞,纷纷扬扬,漂亮、恣意、潇洒……
一架骡车驶出狮子桥边的这处宁静宅院,身后的白雪覆盖的道路上留下来两道车辙印。大黑骡子喷着响鼻儿,呼出白气,张成戴着厚厚的帽子,一件大棉衣,坐在车厢前面挥着鞭子。
不多时骡车便到了大宁寺。
前几天路过此处时,大宁寺香客如云,格外热闹。但今天大雪纷飞,前来上香的人并不多。
张籍和杜十娘两人下了马车,驻足大宁寺外,但见皑皑白雪,红墙青瓦,青松翠柏,仿若人间仙境。
许是由于香客不多,洁白的大雪净化了大宁寺往日世俗功利的烟火气。远看这佛门圣地,乃是琉璃世界,清凉洁净,似乎一入此门,外面的世界即恍如隔世,离自己越来越远。那些繁华尘世的纷纷扰扰像足边泥土一般无足轻重,望着金顶、树枝上覆盖着的白雪,错落有致的寺庙在雪中如此的洁净庄严。
张籍的心中莫名的一片平静。
这一份心境随着两人踏入寺院,寺内僧人的相迎而消散。
那知客沙弥见两人衣着打扮华美,知是大户人家前来上香,连忙过来照应。跟在知客沙弥的身后,两人穿过前堂来到第二进院子中的大雄宝殿处。
张籍取了佛香拜在佛前蒲团上,杜十娘也脱下雪披兜帽,将准备好的功德银子放入功德箱,取来佛香点燃后,恭恭敬敬的合掌俯首,跪在在释迦牟尼佛像前。
殿外雪花飘落,大宁寺内香火缭绕,随着张籍、杜十娘并肩跪在蒲团上,大雄宝殿两侧跪坐的僧人诵经声渐起,梵音回响。
张籍双掌合十闭目凝思,心底默念,愿家人安康,诸事顺遂。
杜十娘合着眼睛诚心诚意的在心底祈求道:“佛祖在上,十娘别无他想,但求此生能与籍哥哥白头偕老,吃再多的苦也是愿意……”
梵唱之中,两人如是者拜伏三次,起身将佛香插在香炉中,最后回身再次三拜。
佛前青烟袅袅,殿中梵音阵阵,其香渺渺达九天之上,其音悠悠通佛祖之间……
出了大殿,行于寺庙石板路上,积雪已被洒扫僧人清至两侧,空中雪花抛散而落,一路到了庙门前,知客僧向两人合十行礼。
张籍两人出了大殿并未着帽,雪花落在两人发梢,张籍看着杜十娘发间雪花,心里忽的冒出一句话——霜雪落白头,算不算白首?
一路返回家中,两人靠近依偎,默默无言,从寺庙中归来时的空灵静谧之心还未消弭。
傍晚时分,雪已然停了。在狮子桥处买的这处宅院,虽然离书院和三元书坊较远,但是胜在安静,雪夜里听不到半点城中的嘈杂,正适合读书。
书桌上铺开了一大张竹纸,用镇纸押着,张籍此刻正与书房中准备元宵文会时需要的诗文。
静思片刻,张籍提起毛笔,笔尖在纸上沙沙地响动,一张空白的淡黄竹纸,很快就尽数染上了墨色,吹干了墨汁,张籍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又修改了一番。
几首小诗写完,张籍抬头一看,不知何时一旁的矮几处已放上了小米粥蒸饼和荤素两菜。
略略一想,张籍就知道了这定然是杜十娘端来的,每次自己读书她都是怕打扰了自己,总是掂手掂脚悄无生息的端来,也或者是自己刚才写稿子太认真没有发现的缘故。
刚才没看到饭菜的时候也还罢了,这会儿自己正好饿了看到饭菜不禁咽了咽口水。
张籍就着小米粥吃着,小米粥还有些温热,熬得也是恰到好处。荤菜是炖的鸡肉,张籍拿起勺子一尝,熟悉的味道充满味蕾,张籍一怔,这不是刘妈做的,应是杜十娘亲手炖的,汤色清亮,味道正好。
纵有千般美味,不及佳人心思,张籍将饭菜吃完,还是意犹未尽。
吃完饭张籍出了书房到院中走了两圈散散步,舒展身体。月光如水,无风却清冷,令人精神一振,疲倦尽去。
活动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张籍返回屋内,路过杜十娘房间时,推开半掩的房门,但见少女正与灯下绣花,神情格外专注,张籍不忍打扰,悄悄的退了出来。
回到书房,推开窗户透透气,张籍站在窗前,此刻适逢新雪初霁,满月当空,些微几点星光闪烁点缀,院中枝叶开着冰花,低头见皓影平铺,仰望观亮银流转,时有佳人相伴,在那月色与雪色之间,另有第三种绝色!
第二百三十一章 元宵文会(上)()
万历十一年,正月十五元宵佳节。天气转晴,阳光和煦,白天格外温暖,夜晚也不甚冷。
上元夜的元宵文会,定于鳌头矶举行,照例由张老财家承办,说起来,这一两年自打张百万进入清渊书院后,张家出钱出力出场地办了不少文人雅集,也在士林之中博了面熟,虽然士人并未将其接纳,但见面之时也得貌似热络的称上一声员外先生,毕竟谁也不愿意在这称呼小事上得罪财神爷不是。
是夜,临清城内达官贵人聚于高楼之上,饮酒观景为乐,居高而视,指点笑谈,引得升斗小民艳羡不已。但是市井百姓亦有其乐处,或悠游与山林水边,或泛舟与运河之上。其时街道彩灯无数,与月相映,光照如白昼,河灯亦首尾相连,望之如游龙。又有烟花火爆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