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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母看着扫着地的杜十娘,不由的想起上午两人做针线活时聊天的场景,“说不定籍哥哥真给娘考个举人回来呢。”,话音犹在耳,自家大儿子就真的给自己考了个举人回来!
难道说,这是天意!
张母越想越觉得有一定关系,不知道怎么的,张母忽的就想起来“旺夫”这个词来。这杜十娘说阿籍能中,阿籍就真的中举了,这不是旺夫是什么!
张母看着忙碌的杜十娘,那是越看越高兴、越看越顺眼。
嗯,人生的漂亮、勤劳利索、知书达理,也能持家,看这……恩,也能生养……
张母上下打量一番,越看越喜,不禁连连点头。
“娘,怎么,我身上有灰吗?”杜十娘回头看到张母正在看着她,有些疑惑的问。
“啊,没什么,没什么。我去收拾下里屋……”
在众人恭贺声中,张母边收拾东西,脑海里一个也想法越长越大。
仓上村人口众多,这种天大的事喜事传得很快,一下子就传遍了整个村子,还在往外发酵,张大户一家也亲自来上门拜访了。
不多时一个报喜人到了张家,将张籍高中山东壬午科乡试解元一事告知了众人。
听得张籍不仅中了举人还是举人中的第一名解元,众人又是一片惊叹,这事放在戏文里可就是天上文魁下凡啊,自己小时候怎么就没看出来张家大郎有这般本事呢?
由张籍又想到自家孩子,都是一个地方长大的,吃的玩的学的都是一样怎么人家张籍就能考中解元!
不少家有孩子的大人想到自家的顽童,不禁越想越气,手里也痒痒起来,再不好好学,回去定然要胖揍一顿!
看来这几天有不少顽童的日子要不好过了,他们要在一种名为“别人家的孩子”的魔咒中度过一些时日,直到张籍中解元的影响变小为止。
从报喜人口中得知,张籍还再返回临清州的路上,他只是州里提前派过来报喜的,等解元郎张籍回家后,正式的报喜队伍才回到,报喜人让张家做好迎接的准备。
张大户在一旁听得真切,将事情大包大揽了过来,有张大户的帮衬,张父将迎接准备的自然很是充分。
在接过张父给的报喜钱之后,几个报喜人喜气洋洋的上马返城。
报喜人是走了,但是喜气没走。
张籍家中依旧一片热闹欢腾。
……
张籍就是在这么一片欢腾的喜气中到的家中,弟弟张卫也跟着回来了,这会儿一家人团聚其乐融融。
张籍不知道的是,他是一早从临清城出发的,而就在他走后两个时辰,济南贡院和临清州州学派出的报喜队伍也正欢欢喜喜的朝着仓上村赶来,一起跟着前来的还有清渊书院的几名士子,张百万也在其中。
时已过午,饭菜已是快张罗好了,杜十娘出了厨房正要叫小妹过来帮忙盛饭。忽听震天响的敲锣打鼓喧闹声、唢喇声、报录的报喜声从村口传来。
这一阵喜庆的喧闹,打破了仓上村中午的宁静,引得众多乡亲们出屋察看。
莫不是报喜队伍到了,张父张母和张籍等人也不顾得吃饭,纷纷向院门外走去。
仓上村的人们,远远地看去两支张灯结彩的队伍正在入村的道路上向村中走来,他们将鼓擂得震天响,咚咚咚咚锵、咚咚咚咚锵,欢乐的锣鼓点子,传递着张籍乡试入闱高中的好信息。
仓上社学离入村的道路不远,张老夫子带着着社学童子这时也出门跟在人群中察看,他昨天也是得知张籍高中解元的事情,自己多次乡试不中,如今自己一生的愿望竟然由自己的弟子来完成了。张老夫子看着这长长的报喜队伍,眼中不由得留下两行泪水。
此时循着声音来到村口的乡亲们抬头望去,那报喜的队伍红旗飞舞,彩旗飘扬。为首的两队吏服皂靴的衙役高举着“威武”“肃静”的黑漆静道牌,身后的那辆马车上高高的竖起一副黑底金字大旗,上面“山东济南贡院”六个斗大的篆书格外耀眼。
再往后看去,另一艘马车上竖着两杆黄底红边锦幡,上面以厚重的正楷写着“钦命山东乡试主考”、“为国求”“择优取”几个大字。
第三辆马车上竖着两杆枣红色大幡,那“壬午科乡试解元”七个金色大字,让人看得心潮涌动,奔仕途的读书人都知道,十年艰辛寒窗苦,一朝鲤鱼跳龙门。此时大幡临门,这可是光大门楣、光宗耀祖的大喜事,是天下读书人梦寐以求的愿望。
这第一支队伍打着的是济南贡院的旗号,后面一支则是临清州学的旗号,也是牌号分列两侧,马车大旗招展,上书“州学”“学正”等语,看起来周学正也到了。
此刻乡间道路上,风起幡动,格外威风。
再看那些随行而来的报喜军士,清一色毡帽红衣黄战裙,腰挎战刀,手持钢枪,威风凛凛,庄严肃穆,秩序井然。
第一百九十四章 解元门第()
最先的来到乡亲们面前的是村口开茶铺的张五叔,只见他气喘吁吁的大喊道:“快去张和家说一声,报喜队伍到了!报喜队伍到了!”
听得此话,人群中顿时分出一部分人向张籍家跑去,张五叔加紧几步走在前头,他这是要催着新解元张籍快快出门接报贴,这可是仓上村近几十年来的大事啊!上一次出举人是在什么时候来着,依稀是张大户爷爷那一辈吧,村中人早已是记不清了。
按照当下临清州接帖的风俗,贡院报喜队伍的这天,新举人要全家出动,大门敞开,准备些碎银铜板和酒水,一来给报喜人赏钱,二则款待前来恭贺之人,增添这难得的喜气。
张籍今科中式,还是解元郎的消息昨天就在乡间传开了,这会儿听闻官家的报喜队伍到了,乡亲们扶老携幼,争先恐后的或涌向村口,或直接向张籍家中跑去,全村人一同迎接这仓上村难得的大喜事。
“阿和,州里和济南府的报喜队伍就要到了,准备的怎么样了?”张大户人还未到声已到。张大户听到消息,带着儿子张齐和孙子张义先都来到了张籍家,他的身后还跟随着几个下人抬着几个大筐子,筐子中是酒水、礼品和铜板。
“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张大户一行人到了院中。张父和张籍出门相迎。
“这仓促之间酒席难以备齐……”张父还未说完,张大户就说道:“这个不用担心,昨天我就让阿齐和周围几个村子的大师傅说好了,让他们准备食材,一听到信就会赶来置办。”
既然酒席和赏钱都已安排妥当,也就没有其他需要准备的东西了。
张籍穿戴整齐就和一家人就来到大门口等着报喜队伍前来。
只听锣鼓声越来越近,一名报喜官差骑着马到了路口的大柳树处翻身下马,双手高举报贴,三步并作两步飞奔而来,口中不停地高喊:
“张籍老爷高中解元啦!,张籍老爷高中解元啦!,请张老爷前来接帖……”。
“请解元公张老爷给赏钱哟!请解元公张老爷给赏钱哟!”紧随其后敲锣打鼓的人员,和一些乡间顽童也随声附合着讨个喜气。
一时间张籍家门口前人声鼎沸锣鼓喧天,举着大横幅和黄幡的报喜人、在屋前一字排开,擂鼓声、敲锣声、欢呼声、恭贺声此起彼伏,顿时达到高潮。
只见那名身披红绸带、手举报帖的官差,在张籍家大门口前七八步处站定,双手展开报帖;他身后的两队报喜人马也依次列队不前。队伍中震天响的欢呼声锣鼓声嘎然而止,人们期待这神圣震撼的时刻终于降临了。
此刻场中张籍站在门前,他的面前则是济南贡院、临清州学赶来的官差,还有不远处围着的乡亲们。
只听报喜官差高声诵读道:
“捷报,贵府张老爷讳籍,本次秋闱乡试高中,山东乡试,万历壬午科第一名解元,京报连登黄甲!”
报喜官差话音刚落,全场欢声雷动锣鼓喧天。
前来贺喜的官员、乡绅、举人、亲朋、好友络绎不绝,欢乐的气氛久久不能平静。
张籍从报喜人手中接过“报帖“的瞬间,心潮澎湃思绪万千。回眸细想这些年,全家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喜疚参半感慨万千:
为了让我读书、奔仕途,父母没日没夜的辛苦劳作,两鬓早已尽染白发;为了给我治病,母亲忍痛卖掉了下蛋的蛋鸡,;为了让自己营养好些,但凡有肉和鸡蛋都是拨到自己的碗里……那种自责、内疚,参杂着感激的心情无语言表。
面对父母日渐苍老的容颜,面对弟弟妹妹馋的流口水的样子,面对一家人的默默奉献,无私的支援……那时思绪万千的他,深感到局促不安,现在终于有了能回报家人的成绩……
忽然一个声音打破了张籍的感慨。
“恭贺兄台高中山东乡试壬午科解元,京报连登黄甲!”站在面前笑着向张籍说话的人是临清州同知王永元,在府衙中两人也是见过的,他不再拿张籍当十五岁的少年来看,也不再把张籍当做州学里的学生,而是把他当做身份对等的官员。两人现在都是举人,功名相当可叙年谊,可称兄呼朋。
在王同知的眼神中似是还有那么一分亲热,因为张籍不再是那个在州学中向人塞红包的小小生员了,而是只有十五岁未来前途不可限量的大明解元郎!
境遇不同,身份不同,张籍泰然自若地拱手道:“谢同知大人吉言!”
王永元笑道:“兄台年纪轻轻,得中解元,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惭愧,惭愧,不过侥幸得诸位考官赏识罢了,实是担当不起大人盛赞。”张籍道。
围观众人听闻王同知与张籍兄弟相称,皆是咋舌不已,心道乖乖啊,这还不到弱冠的少年竟已经是与州中同知平起平坐的存在了。
古人谓十年窗下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正是如此也!
只听王同知又道:“在下身为临清州同知,奉知州大人之命,登门授衣授匾,请新科解元更衣,接匾。”
王同知话音刚落,外面的锣鼓唢呐齐鸣,再度响成一片。
就在这震天响的锣鼓吹打间,报喜队伍中衙役们搬出一块蒙着红布的匾额交给张籍,随后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张籍反身将牌匾交到弟弟和父亲手中。
张父喜不自胜的接过这牌匾和几个乡亲一起将之挂在了张家的大门之上。
这还亏了张父在张籍中秀才之后重修了门楣,若是原来的那个大门,连个挂匾的地方都没有。
报喜队伍中不知何时,在巷口的那株大柳树旁用长长的竹竿挑起了一大盘鞭炮,随即乒乒乓乓的声音响起,巷内充满了喜庆喧腾的气氛,孩童们见都是连忙捂住耳朵,跑到一边。
在这鞭炮声响起的时刻,王同知笑着示意张籍揭下红布。
张籍回身站在张家大门口,一拽红布上垂下的红绳,黑底金字之上但见“解元”两个金字光芒四射,直晃得众人睁不开眼。
解元门第,这可是解元门第啊!
第一百九十五章 争抢()
众人抬头看着这黑底金字的解元牌匾,右边竖着写着“万历十年壬午科乡试第一名”中间是两个厚重硕大的“解元”二字,左边是“山东乡试主考官沈鲤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