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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后,张籍打开了考篮一看,里面除了考试用品外还有一件长袍,看上去像是方清之的外衫。张籍心下颇有些温暖,到底是纯洁深厚的同窗之谊,还没沾染社会大染缸中的种种杂念。
张籍身边也没有带经义典籍,随手拿起一旁的一本医书看了起来,看着看着困意上涌,就沉沉睡去。
再听到敲门声已是晚上,小翠给张籍送来了晚饭,许是从王讲郎两人口中得知张籍是临清州小三元获得者,不禁对张籍有些好奇,送饭的时候多看他几眼。
晚饭都是青菜稀粥,很是清淡,好在张籍食欲不错,一样是吃的津津有味。
饭后一炷香时间,金老者端来了刚煎好的中药,看着张籍服下后,又招呼阿昌和小翠提来热水,配好药汤,进行第二次的药浴。
不一会儿药力内外发散,张籍满面通红,出了很多汗。这次泡药汤和上次一样是一个时辰,泡完后,金郎中嘱咐几句让他注意保暖就出了房间。
许是药中有致困的成分,泡完药浴的张籍上了床榻盖好被子,在精神压力和感冒的双重折腾下,不一会儿便睡了去。
深秋的北风已经带上了冬日的凛冽,在屋外呼呼吹着,将院中大树上仅剩的几片叶子打的哗哗直响。明天又是寒冷的一天。
“张兄,走了走了。”睡梦中的张籍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听声音像是方清之、郑茂和方毕三人。
“来了,马上,等我会儿。”张籍喊了一声,觉得嗓子干哑,拿起一旁小桌上的残茶喝了一口,润润嗓子方觉好受点。
这一觉醒来,张籍觉得精神好了很多,身上的痛苦少了许多。他毕竟只有十五岁,一旦病去,不似那些沉疴重病的大人还要卧床一段时间,少年人恢复活力比谁都快。
穿好衣服,又披上方清之的外袍,张籍舒展了下身体。唔,还有酸疼,不过比昨天早上已经好了许多。提起考篮,出了房门,正见三双关切的眼睛。
“张兄可是好了?”
“不会影响考试吧。”
“看上去,张兄精神不错嘛。”
“已无大碍,已无大碍,多谢三位仁兄挂念。”张籍笑道,“我先去和金郎中说一声。”
张籍的话音刚落,就见金郎中已经到了,只听他道:“张小相公可是要走,这里是两份药,还有一个砂锅,你先拿着,今天中午,晚上各煎一付,这两剂药下去,再注意不要受风应该就没事了。对了,这是五钱银子你拿着,昨天你给的二两三钱银子,用不了这么多。”
“谢过金先生,这药和砂锅我拿着,钱我就不要了,这又住又在这儿吃饭的……”张籍看到老者要给钱,不由得推辞道。
“不行,小老儿这医馆传到我这已是第三代,想来童叟无欺……”金郎中执意要给,张籍执意不受,就这样互相推辞起来。最后还是方清之等人看着快要到入场的时候了,催促张籍,张籍不得已收下银子,行礼感谢道:“张籍改日定然前来登门拜谢。”
随后便和方清之三人一起向贡院走去,北风还在吹,深秋依然冷,只不过张籍的心中是暖洋洋。
……
不多时便到了济南贡院,照例是领取木炭蜡烛后前往龙门处排队搜检。
最重要的第一场过去了,剩下的第二三场就不需要太多的精力了,因为现在阅卷工作已经开始了,头一场关系你考生是否被录取,后面几场关乎士子的名次,也就是说第一场的卷子你要是没有被考官取中,那么剩下两场的卷子基本上不会去看。
因此众位考生的精神状态都有些放松,排队中张籍看到一旁济南府队伍中有人在聊天,隐约听到其中一名考生说了第一场时,有几个上了岁数的士子,考了一半撑不下去了生了病,被巡场兵丁发现强行扶出考场,幸好自己年轻平时锻炼也多能抗住这突如其来的病痛。
现在张籍排队时被寒风一吹,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一起排队的书院同窗都十分担心张籍,关于林延潮提前交卷的一幕很多
人都看到,除了王讲郎、方清之、方毕、郑茂四人,都以为他是考场发病无法支持,故而放弃考试,哪里想到他是提前写完交卷。
这世上有人情温暖处,自然就有人情凉薄处。
另一队中有几个人不免幸灾乐祸,看着张籍面嫩年纪小,当下不免有人故作‘好意’来劝道,怎么这么不注意身体,身子不好就不要强撑了,放弃第二场吧,以往就有考生强撑着抱病考试,不曾想在考房里猝死,直到交卷时才被人发觉,着实可怜,反正你年纪还小,就当长长见识,积累经验,三年后再来啊。
对于这些看似好心安慰的人,方清之几人面露不忿之色,就要和他们理论,而张籍只是笑了笑,拦下同窗不作理会,这等小小的事情不当放在心上,在龙门面前若是发生冲突引来龙门官反而不美。
那几个人当下脸上都是一副我的好意已是尽到,你若是不听一意孤行,有什么三长两短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的表情,摇摇头便回到了自己队伍中。
一样米养百样人,坚守自己本心,竭尽全力,用榜上有名来打这些人的脸即可。
这时轮到临清州学子搜检了,听得传唤声,张籍大踏步走向前去。
第一百七十四章 朝堂、学堂()
接下来的例行搜检比第一场松了许多,兵丁们简单拍打生员们外衣,翻看考篮后就放行了。
过了龙门,考生们依旧去上次的考舍中考试,张籍这次没有询问兵丁,熟门熟路的到了考舍中,等候约莫一个时辰,各个考舍关门落锁,之后随着几声云板响起,乡试第二场试卷发放。
试卷上共有五道题,为首的是五经题一道,之后便是诏、判、表、诰各一道,每篇要求三百字左右,这些都是应用文体,相当于后世上传下达的命令、通知、公告等政府文书。五经题张籍自然是选了其中的春秋题目,至于后面四道,他平时练习也写过许多,只要格式正确,内容上按照给出的主旨来写,就不会出什么差错。
这时候天还未亮,第二场的时间很是宽裕,故而张籍并未着急答题,先点了炭炉取暖后,在心中打起了腹稿。
秋风凛冽,呜呜作响,吹得贡院中考舍小门吱呀作响,期间偶尔传来一两声咳嗦,还有考生们对这见鬼的天气的抱怨声。
到了天明,吃过早饭后,张籍迎着朝阳答题,大病初愈精神甚好,第一篇五经题一气呵成。下午时候,诏、判、表、诰四篇,张籍的脑海中有无数正儿八经的明朝政府文书范文作参考,写的自然是相当好,在将题目内容表述的清清楚楚同时,更有佳句频出。
能把干巴巴的政府公文写好,这可是相当不容易,张籍检查过后对自己这四篇诏、判、表、诰颇为满意。
至此乡试第二场第一天张籍就将全部试题写完草稿。放下毛笔,张籍不打算今天誊写了,一是天色渐晚,光线不好;二是下午自己写的兴起,忘记了金郎中的嘱咐,没有按时吃药。
如厕休息片刻后,张籍先是做饭,还是一碗热腾腾的面条。之后便取出煎药用的黑色砂锅,将炭火拨旺,煎起药来,不多时考场中就飘起了药味。
“季秋之际,冷热交替,风寒日重,此为药舍、饭肆乎?”先是饭菜的香味,后是煎药的味道,不知道是哪个考舍中传来了这么一句自嘲的话,其中还夹杂着几声咳嗦。要是第一场时定然会有兵丁呵斥,这第二场中许是那兵丁也在这寒风中巡逻,感同身受之下,竟装作没有听见。
吃过药后,张籍拉紧衣服,又加了几块木炭,靠在一旁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
第二日,五道题精心誊抄完毕,封装入袋。
第三日,鸡啼三声,锣鸣七响。
张籍唤来巡场兵丁交卷出场,这次受卷官没有太过惊讶,因为第二场简单,这锣声一响有不少考生要求交卷了。走在贡院考棚中狭窄的小道上,有不少考舍是空着的,许是第一场考的不好或者病重,第二场就没来,放弃了这一科的乡试。
到了龙门处,已有五六个考生在此处等候了,稍待片刻后凑齐了一队十人,张籍踏出了龙门。
龙门外,王讲郎早已到了,因身体有恙,张籍打个招呼后不再等待其他同窗,先行回客栈休息不提。
……
每次山东乡试都有近三千考生同时应考,为了节省时间,考试和阅卷是同时进行的。
现在第二场考试结束,乡试第一场的卷子已经在誊录房,由二十多名誊录书办加班加点誊录完毕。一上午小半天的时间,对读官核对完毕,交到了至公堂中。
此刻至公堂正厅中,山东乡试主考官沈鲤居中正坐,左右布政使、监察御史列席而坐,台下监试官、阅卷官站立。
沈鲤看着台下诸人道:“今日即是阅卷之时,这里的卷子都是今科下场的读书人呕心沥血之作。尔等也是经过十年寒窗和乡试九天六夜之苦,当能体会众生员之不易,尔等阅卷之时切切要看清楚了,若是有什么差池,本官定然不饶,朝廷也不会放过尔等。”
沈鲤的这一顿敲打,让下面的考官和阅卷官们都是提起了精神。看到众人精神一振,沈鲤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道:“尔等牢记本官的话,第一场卷子已到,各房速速领了去阅卷。”
沈鲤语毕,一众监试官、考官、阅卷官轰然应声,一并称是,领了卷子各去各的房间。
所有人心中都知道乡试的二三场卷子不过走个过场,只有首场八篇才是重中之重,而这八篇中,又以前三篇四书文为最重。因此众位阅卷官们领了卷子回去后,各个都不轻松。
春秋房中的阅卷官名叫张国谦,乃是嘉靖四十一年壬戌科三甲进士,现任济南府提学,之所以让一名五品提学阅卷,是因为一众考官里只有他一个人精研春秋,张国谦阅卷实乃大材小用,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对春秋卷的批改更具有权威性。
时间在阅卷房中慢慢流逝。
“咦?”忽听一惊异声响起。张国谦回头一看,原来是青州府学正何源,此刻张籍的乡试卷子誊录本正在他手中。
看到张国谦看向自己,何源迟疑道:“张大人,请看看这份卷子如何。”本来学正做阅卷官正合适,但是现在春秋房有高配的前辈,故而何源对张国谦甚是恭敬。说罢将卷子递了过来。
张国谦接过卷子后,看的很慢、很仔细,能让何源有疑问的卷子,必然有其不同之处。
半晌张国谦抬头看向何源道:“何学正为何迟疑,这是极好的一份卷子,且看这前三篇四书文,其言通达,其辞恳切,用典文雅且言之有物,又对我朝现状颇有见地,实在是难得。”
“那大人以为此文是否可取?”何源问道,他当然能看出一篇文章的好坏,只是他不在中枢,把不准朝中动向,这卷子中可是有抨击张居正施政方针的语句啊,张江陵刚刚去世不久,执政十余年说一不二,其余威尚在。
“还不忙评判,我再来看看剩下的这几篇五经文和试帖诗。”说罢,张国谦又埋头继续看起手中的卷子。
第一百七十五章 推荐()
张国谦治学严谨,自卷子发至春秋房分配给他后,他看得一直很慢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