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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奸雄初长成()
中山再乱,乱不过中原。
兖州,刺史府。
“如今危急之时,却也正是报国之日。诸位将军且点齐本部兵马,随某大破黄巾贼寇!”
“主公不可!”一儒将模样的中年男子出列,“贼势甚大,此诚不可与争锋——”
“大胆鲍信,大战在即,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主公啊,”鲍信两步上前,单膝跪地道:“黄巾贼众浩荡,虽为乌合之众却也不可小觑。且其携老带幼、连同妇孺家眷足有百万之众,为今之计唯有坚壁清野,坚守城池,待贼人疲惫饥饿,锐气尽失,我军一鼓作气方可大胜!”
“允诚所言虽有道理,但某已决意出征。如今我们已和董贼撕破了脸皮,某若不尽早将这伙蛾贼赶出兖州,怕是他就要将某的刺史之职送与别人了!”
“不如……主公您再问问仲德先生——”
“不问了!亏你我共事多年,刘岱今日才知你也是如此无胆鼠辈!你留下,其余人,随我出城破敌!”
兖州老大、汉室宗亲、刘繇之兄刘岱这一去,就再没回来。
兖州,东郡。
“主公,天赐良机!”戏志才乐呵呵的趿拉着鞋子就闯到了曹操的营帐。
“哦?”曹操慌忙起身,将不知什么物件儿迅速放到床榻底下,“何事如此紧急?”
“是——不对,有酒味儿!”
“嗯!”曹操脸色一变,“哪里有酒,不存在的!”
“主公休要瞒我!今日忠带来的消息,你多少美酒也换不来!”
看着他信誓旦旦地模样,曹操终于肉疼的从塌下取出来一罐“神佛倒”来。
“真是,主公如此小气,难成大业!”
“行了行了,”曹操瞪了一眼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究竟何事,速速道来。”
“刘岱,唏律律~”
“刘岱怎么了?”
“主公!”
帐外又匆匆赶来一人,戏志才瞟了一眼,赶紧护住胸前的酒罐。
“你慢慢喝,某才不和你争抢!”陈宫不屑地说了一句,随后又对曹操道:“主公,刘岱讨伐黄巾,兵败被杀,如今兖州群龙无首,正是主公前往的绝佳良机!
某愿劝说兖州别驾、治中拥立您为兖州牧!”
“别人还好说,鲍信你怎么劝?其人文韬武略俱非等闲,在兖州又有极高声望,怕也正想将兖州据为己有。若他不愿迎立主公,主公入主一事难以名正言顺。”
“嗯……”陈宫皱眉思索,曹操也看着他。
陈宫的智力绝对没问题,但他最大的毛病就是——智迟。
和事后诸葛亮差不多一个道理,他聪明懂计谋,但是性格过于谨慎不能当机立断,所出谋略都需要经过长时间的谋划和思考,这让他会比那些顶尖谋士的奇谋慢个半拍。
与之相反的,便是讲求出奇制胜的郭嘉。须知兵贵神速,战场之事又瞬息万变,有时稍一延迟就会贻误军机,时不再来。
有时候他慢这半拍,就足以致命了。
“对了!主公可以——”
“嗝!”戏志才满足地打了一个酒嗝。
“戏忠你——”
“公台,你反应太慢了!”
“那你说!”陈宫怒目而视,“我倒要看看你这酒鬼能说出什么好计谋!”
“擒下鲍信,逼其修书一封,表主公为兖州牧!”
“哼……若他宁死不从呢?”陈宫气势弱了很多。
“那就打死他,自己写。”
……
数日后,夜。
原野上冷风习习,树林里一片漆黑。
绝无树叶触擦的声音,也绝无夏夜的半明半昧的清光。
高大的杈栅狰狞张舞。枯萎丛杂的矮树在林边隙地上瑟瑟作声。粗劲的野草在寒风中鳗鲡似地蠕蠕游动。蓁莽,屈曲招展,有如伸出了长臂,张爪攫人。
一团团的干草在风中急走,好像有大祸将至,仓皇逃窜,而四面八方全是凄凉寥廓的旷地。
这一切都昭示着,今夜不会平凡。
“文若,东郡一切事物,吾就都交予你了。”
“主公此去,乃是兵行险着,勿忘以自身安危为重,彧自会竭力保证后方稳固。”
“有文若在,万事无忧。”
一股仅有数百人的部队,以极强的战斗素养和奔袭能力,在兖州的夜中快速穿行,绕过沿途黄巾和流匪,直扑济北国。
夜,将明。
“哈哈哈哈,允诚兄,自从反董联盟处一别,你我也是许久未见了!”
“正是如此,可孟德兄今日当真要这般同老友叙旧么?”
鲍信抖抖被捆绑的身躯,面色不善地看着只到自己额头高的曹操。
“不不不,只要允诚兄将此书信完成,那操定当好好款待于你!”
“这里没有我鲍信,你曹孟德能摆出什么宴来?”
“一瓶玉帝醉,胜过天下宴席,允诚兄以为然否?”
“一瓶酒,就想换我兖州沃土吗!”
“若非某慷慨,一瓶酒也没有!”
“曹操,你别搞错了,这里是济北,不是东郡!”
“可这里是兖州,我曹操,在兖州!”曹操细长的眼中逼射出极强的光彩,甚至让鲍信一时都无法直视。
“某再问你,你究竟写还是不写?”
“我看那许子将所言亦有不实之处,你哪里算得上‘奸雄’,分明是奸贼!趁我主刘公山殒命,欲行此大逆之事,吾岂能屈从!”
“元让,给我打!”
……
“允诚兄——”
“呸!”
“元让!”
……
“允——”
“奸……贼……”
“元让!”
……
“鲍信!我问你最后一次,你到底写还是不写!”
“鲍信!”
“鲍信?!”
“主公,这……”夏侯惇一脸歉疚地看着曹操,“某也没想到他这么不禁打……”
“……算了,我自己来!”
曹操点上油灯,伏案疾书,写了一封“表奏东郡太守曹操为兖州牧”的书信,落款——鲍信。
“那这个尸首如何……”夏侯惇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事已至此,只能用别的补偿了……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这尸首一定要处理妥当,决不能为外人所知。”
公元192年秋,青州黄巾军攻打兖州,兖州刺史刘岱兵败殒命。同年,济北相鲍信表奏曹操出任兖州牧,兖州别驾等人亲往相迎。
随即,曹、鲍二人合军,一同进攻黄巾。曹操设下奇伏,昼夜会战,鲍信于乱军中不幸战死,却死不见尸。
曹操闻其死讯惊怒交加,重金悬赏寻找鲍信遗体,未果,以木头刻出鲍信的模样,洒泪祭之。
第一百四十一章 平原蝶振风()
张府的铜炉散发出了诱人的香气。
烧烤已经有了,不妨让袁绍尝尝涮烤的滋味,反正在这个美味匮乏、味蕾尚未开化的年代里,随便搞点新意也能让人大开眼界,足慰口舌之欲。
这浓浓的汤料在锅中不停地翻滚,整个张府的人都在默默咽着口水,唯有一个人却想要流泪——
那就是刚刚从袁绍麾下弃官而走的郭嘉。
他此刻正躲在别院的一间客房里,捧着朝张钰讨来的两瓶玉帝醉痛饮,一副借酒浇愁愁更愁的姿态。
弥漫的香味慢慢融入冉冉蒸腾着的空气中,溶入绚烂的彩雾里,搅乱成一团,滚成一团暖烘烘、香喷喷的热气,直直飘向了……平原,也熏醉了那里的英杰。
……
“元皓,依你之见,这北海之围该当如何?”
田丰闻言,整整衣襟,神情肃然,望着刘备就要侃侃而谈。
自从他接受刘备投来的橄榄枝后,已经在其麾下效力不少时日,越是相处,田丰越发觉得自己识人不差,决定正确。
自己是什么性格,田丰清楚的很,过于刚直,极易犯上,若是给了寻常主公,怕是时常恨不得将自己下了大狱不可。
可唯有在刘备这里,其有明主之风,胸怀宽广,心忧社稷,爱民如子,更兼对他计谋言听计从,让田丰早早心悦诚服,生出士为知己者死的感慨来。
“主公心中已有定论,丰自是赞同。”
“主公,雍有异议。”
刘备笑笑,把目光转向侧倒在一旁榻上之人,“宪和有何建议?”
“此大争之世,当以保存实力为先,缺兵少将者纵是割据一方也注定难以成事。吾等虽刚刚稳固了平原,可四面环视,无论公孙还是袁绍都远胜于我,若此时再抽身去北海相助,万一兵力过于折损,怕连自保之力都丧失殆尽!”
说话之人姓简名雍,是刘备从小的玩伴,自打刘备起兵就跟随左右,伴随刘备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光,也是日后皇叔账下有名的“岁寒三友”之一。
“嗯,宪和所言不无道理,吾正有此担忧。”
刘备正思索间,忽听门外来人报“太史慈求见”,二人纷纷起身欲往相迎,唯有简雍不慌不忙徐徐爬起。
“东莱太史慈,见过刘使君!”
“子义英武,令某倾服!”刘备笑着上前将他扶起,“可有稍作歇息?”
“已将征袍换下,不敢以血污之身见皇叔之尊。”
“哎!子义谬矣,备自黄巾乱时从军,除贼斩匪,戎马十年,岂是在意这些之人?”
“使君昔日虎牢之风,慈心慕已久!不过慈此来平原,乃是为向使君求援兵而来。”
“先前子义已经说明来意,备正与宪和和元皓先生相商——”
“使君!慈本是东莱一介布衣,同孔北海非亲非故,亦非其乡党之友,只因慕名同志而相知,兼有分灾共患之情义。方今管亥暴乱,北海被围,孤穷无援,危在旦夕。慈不忍看到北海遭黄巾所害,激于义愤,这才替孔融到使君这里求救。孔太守和我,虽然同使君您素不相识,但老早就听说过您的仁德大名,一定能够救人于危难之中……
北海正盼待贵助,更使慈甘冒刀刃之险,突出重围,从万死之中托言于使君,惟望使君存知此事。还望使君莫要怪慈冒昧失礼,尽速发兵驰援!”
听到太史慈的话,刘备怔怔半晌,看着眼前精壮强悍的男子,眼带敬佩露出笑意:“孔北海亦知,世间有刘备耶?”
刘备朗声出言,似自问自答,却是又扬眉吐气接着道:“孔北海名望之士,当世大贤,吾岂能坐视其受贼人袭扰,必亲往援之!”
“使君高义,子义拜谢!
……
“主公,吾观此人颇有勇力,何不招揽一番?”
“元皓所言,备岂能不知,太史子义匹马求援足可证明他义勇双全,正是我所渴求的人才。可如今他代孔北海前来求救,且北海局势已深陷重围、危如累卵,我若开口招揽,怕反而会教他徒生了厌恶之心。”
刘备是什么人?三顾茅庐,求贤若渴,把人才看做命根子一样。可在历史上,太史慈这员顶尖武将孤身跑来平原求救,二人竟然没有擦出任何火花,就这么擦身而过,这可不是什么正常的事。
难道是太史慈没看上刘备?刘备如今虽然还没混出头,可实力不够魅力能凑,连关张都心甘情愿跟从,太史慈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