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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时,他是个写了几首诗的酿酒匠,卑贱商人之子;
归去,他成了天子皇兄,大儒盛赞,名满文坛。
汉宫巍峨,长安壮美,这次西行终究会成为他人生中最宝贵的财富之一。
在这里他有喜有乐,有苦有悲,更有无脑中二冲冠一怒,命悬一线险些永诀。
太多记忆一时翻涌奔腾,最终都化作了天边那颗忽明忽暗的晨星。
正如来时归去都要穿过的漫天风沙,西北烟尘散尽后,张钰终将荣耀加身,披着星辰光华,归家。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三姓家奴吕奉先(上)()
……
“奉先。”
“义父。”
“这主簿一职,为父便交给你了。”
“可是,孩儿志在领军——”
“领什么军!某知你武艺过人,可打仗绝非一人武勇所能决定,只知冲杀只是一莽夫耳!
为父正是要培养你,让你走文武兼修的正道,还不受职?”
“是,谢义父!”
……
“奉先,今日可习字了?”
“回义父,已习。”
丁原随意拿起一卷竹简,“歪歪扭扭,不成正形!继续写!”
“义父,孩儿今日想出去练戟。”
“不可,汝身为主簿,连笔墨都使不好,还用什么戟?”
……
“今日的文书批阅过了么。”
“回义父,已阅。”
“拿来。”
接过竹简,没看三行,丁原直接将其丢在地上,“朽木不可雕也!”
“可义父,孩儿只想驰骋沙场,为义父扫清敌人,不想再做这些无用之事了!”
“无用之事?愚蠢!你可知为父的苦心,为父对你究竟有多看重!”
怒斥过后,丁原又道:“你这主簿,秩六百石,和刺史也是同级,为父可有亏待于你?”
“孩儿知晓义父对我恩重如山,只是俸禄再高官位再重,如今,也不是布想要的。”
“好,奉先有出息了。你若想带军,”说着,丁原将佩剑一解,掷在了吕布身前,“杀了某,你自然可领我并州军卒,征战四方。”
“义父何出此言!”
……
篝火噼噼啪啪作响,四下漆黑不见月色。
营中偏帐。
吕布趁着夜深,悄悄提戟出营,准备寻一空旷之处习练武艺,如此行事已经成为他的日常。
自从担任主簿后,他总觉得丁原在刻意削弱他武力的影响,连平日同张辽高顺等将领的营中比斗都要制止,美其名曰:专心学文。
甚至,如今并州军中新纳的兵士大都不知,这主簿吕布还是一员武将。
他心中烦闷无比,只是刚刚走到大帐旁边,就听到其中的叙语声。
“若任其如此,只怕军中皆知吕布而不知丁原了。”说话之人,正是丁原。
“可吕布他正是冲动年纪,主公压得太紧,不怕激他生异心么?”
“异心?你真以为他如今是诚心唤我义父?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某曾听闻,他是胡汉杂种……”
吕布手中的画戟似乎在发出无声的咆哮。
提起,又缓缓放下。
“你为某义父,于我有大恩,今日,某饶你一命,从此不再相欠。”
想罢,持戟而回。
“待他主簿做久,谁人还能记他武艺卓绝,谁又愿和他反我?只是他武艺的确惊人,日后若起战事,老夫还有大用。”
……
“站住,尔乃何人,竟敢擅闯我军大营!”
这武将不屑地笑笑,随后高声道:“某乃吕将军故人,还不速速放某进去?”
“吕将军?”小卒嘀咕一阵,朝营中跑去。而此人的大嗓门已经引来众军士的私语和侧目。
“吕主簿!帐外一人说是您的故人,前来拜会!”
“哦?请!”
“唯!”
小卒称是,不一会儿就将那员武将带了过来。
这人背着鼓鼓囊囊的包裹掀帐而入,吕布抬头视之,正是同乡人李肃,刚欲招呼,可随即就被他手中牵着的那匹骏马抓住了眼球。
不,不是骏马,更不是马,是神兽!
此马浑身上下如火炭一般赤红,并无半根杂毛,从头至尾长一丈,从蹄至项高八尺,安安稳稳立在那里,却如同有嘶喊咆哮的威势,其姿态亦有腾空入海之状。
正如后人诗作曰:
“奔腾千里荡尘埃,渡水登山紫雾开。掣断丝缰摇玉辔,火龙飞下九天来。”
到底李肃和吕布自幼相识,极为熟稔,当然知道他最大的爱好便是宝马。
吕布从五岁起便常随牧马人野外放马,只要一见马匹就精神十足,极为兴奋。
在他七岁时,曾单独骑马追击野狐山鹿,从无空手而归,经常将重于他几倍的小马驹抱起玩耍,时人奇之。
至九岁,吕布随父母去拜见外公,外公杀羊招待,一群大人们在羊群中逮羊不得手,他却上去生擒两只,观者为此惊叹,外公见状大喜,当即送与好马一匹。从此吕布与马为伴,精心料理,爱马如痴,这些趣事在五原地区可谓家喻户晓,人人皆知,并引以为自豪。
而当马痴见到赤兔,恐怕比色中饿鬼见到貂蝉也差不太远,吕布一时目光深陷,许久才回过神来,对面的李肃正笑着看向自己。
“布与兄长久不相见,不知兄长今居何处?”
“肃如今担任虎贲中郎将之职,听闻贤弟意欲匡扶社稷,不胜之喜。有良马一匹,日行千里,渡水登山,如履平地,名曰赤兔,特献与贤弟,以助虎威!”
“这……”吕布本想客套一番,可看着对面通灵的宝驹同样凝望着自己,一时再顾不得守礼,“兄长赐我如此龙驹,吕布何以为报?”
“有何报不报,某赠马于贤弟,只为义气耳!”
吕布心生感动,当下便摆置酒宴,同李肃共饮。
酒正酣时,李肃道:“我与贤弟已是许久未见,每次见到令尊,总会想起贤弟英姿!”
“兄长说笑,阿翁他已弃世多年,如何与兄长相会。”
“诶,某是说如今的丁刺史。”
“呵,在他麾下,不提也罢。”吕布面露不愉之色,接着饮酒。
李肃见到吕布这般反应,心中一喜,暗道此乃天助我也,当下开口道:“贤弟你有擎天驾海之才,四海之内谁不钦佩?若我有你这般英雄,功名富贵如探囊取物,怎么会无奈呢?”
“英雄?哈哈,兄长曾闻哪位英雄豪杰整日舞文弄墨当一主簿么?”
“主簿?丁原他竟要贤弟当区区主簿?”李肃大吃一惊,而后压低声音又道:
“贤弟,为兄说句体己的话,自古皆言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既然你在此处不得重用,何苦继续荒废年华?
难道我天下无敌的奉先贤弟,甘心一辈子攥着这杆破笔头?
大好男儿正应趁此春秋鼎盛之际建功立业,莫待到垂垂老去,悔之晚矣。”
吕布抬头看向李肃,虎目生光:“依兄长之见,当今何人可为英雄。”
“为兄遍观群臣,皆不如董卓也。董卓为人,敬贤礼士,赏罚分明,必成大业。”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三姓家奴吕奉先(下)()
李肃还真不是睁眼说瞎话,起码此时的董卓名声还是不错的。
《后汉书》《董卓列传》记载,董卓初时“擢用群士。乃任吏部尚书汉阳周毖、侍中汝南伍琼、尚书郑公业、长史何颙等。以处士荀爽为司空。其染党锢者陈纪、韩融之徒,皆为列卿。幽滞之士,多所显拔……”这些人基本都是名士和名门之后,并且都有一定的人望和过人之处,而他自己的部属却都只是被草草任命。
《资治通鉴》中也有写道:“董卓率诸公上书,追理陈蕃、窦武及诸党人,悉复其爵位,遣使吊祠,擢用其子孙”。陈蕃、窦武乃天下名士,声望极为崇高,在灵帝时为宦官所枉杀,此等天下大冤而今在董卓手上一朝得雪;而大儒蔡邕之事无需赘言,先前他因得罪宦官,“遂亡命江海,积十二年“,董卓进京后,又马上辟之。
“卓重邕才学,厚相遇待,每集宴,辄令邕鼓琴赞事,邕亦每存匡益”,这个时候董卓俨然是一个贤臣模样,不但能礼贤下士,还能虚心纳谏。可当他完全把他纵横江湖,杀伐果决的那一套规矩用在朝堂之中后,不但国家越来越乱,他名声越来越臭,连他自己本身也慢慢腐坏。
吕布听到李肃所言,沉默半晌道:“某不管其能否成就大业,只要知人善任即可。”
他刚说完,只见李肃将携带的包裹打开,其中竟有多件珍宝玉器夜明珠,更有一条耀眼之极的金珠玉带。
“兄长这是作何?”
“此是董公久慕贤弟大名,特令某将此奉献,赤兔马亦董公所赠!贤弟,不如随我投效于他。
愚兄无甚才能,差贤弟远矣,尚且能为虎贲中郎将;若贤弟前来,定能人尽其才,沙场扬威,贵不可言!”
吕布微微将头扬起,内心有些振奋,似乎也在认同李肃的话,只是随后又道:“可惜,某若前往,未有寸功,难以报此厚待。”
“功劳,就在眼前。”
无巧不成书,李肃话音一落,只听帐外一阵喧哗声,而后大帐被猛地掀起。
“奉先,此乃汝之故人?”丁原沉声问道。
“回丁刺史,正是。”
丁原扫视一圈,这帐中的赤兔和玉带让他心下了然,吕布对他的称呼更让他心底泛起一丝冷笑,将佩刀如同那日竹简一般掷于地上。
“杀了他,今日,为父饶你不死。”
吕布猛然抬头,这凌厉的目光竟让丁原心生畏惧,随后便顿起恼意。
“你不杀?!”
“孩儿,”吕布将这二字咬的很重,“不杀。”
“好,好啊!你这逆子,枉我对你恩重如山,视如己出,你却不思报答、忘恩负义,更要反叛于某投那董贼,真是狼心狗肺之徒!”
丁原环顾一圈,准备将案几上的长刀取来。因为先前掷下的佩刀正在吕布身前,若他俯身拾捡必然如同给吕布行礼一般。
谁知,他刚要摸到刀柄,一旁的李肃竟抢先抓过。
“噗呲!”
血喷帐顶,士卒呆立,吕布的瞳孔也陡然放大。
没有人反应过来。
李肃手起刀落,丁原人头落地。
“贤弟,诛贼之功,为兄赠你!”
看着那颗孤零零在泥土中充满愕然的头颅,吕布脑中又想起那日的话来——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某曾听闻,他是胡汉杂种……”
“谢兄长,布,却之不恭。”
……
“吕、吕主簿他杀了主公!”
“为丁刺史报仇!”
“还主公命来!”
丁原被刺,并州军营大哗,很快便有近百丁原亲兵自行组织朝吕布杀来。
而吕布,就在营前一动不动。
他左手持丁原头颅,右手持方天画戟,身披甲胄,腰缠玉带,胯下嘶风赤兔马,威武不可一世。
终于,亲兵们杀到。
“死!”
随着此声喝出,方天画戟来势如龙,戟锋过处,一片片血肉翻飞腥气漫洒!
数十人,须臾之间,全灭。
再无任何人敢靠近这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