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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辞-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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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不多久,三人便见一略为偏僻小巷中,却有不少人进进出出,心中奇怪,乃走近一看,却见距那巷口二十余步之处,却有一面店,正是顾客盈门。李延昭便带着两名部下,迈步走近那面店。

    只见那面店上方悬挂着一块颇大的招牌,上书“小张汤饼”四个字,只是常年烟熏火燎,那四个字如今却都显得有些黯淡。门口黏土垒成的灶台旁,正站着两人。一人立在灶台旁飞快地搓着手中的面,另一人蹲在地上,使劲地推拉着灶台旁的风箱。

    见李延昭等人走近,那灶台旁搓面的伙计,便热情地招呼起来:“来来来,三位军爷想吃啥,且里面请。”

    “你们这里,都有啥?”牛二壮凑到灶台跟前,一边大口吞咽着口水,一边出言问那店伙计。

    “有羊肉汤饼和素汤饼,羊肉汤饼十二钱一碗,素汤饼八钱一碗。客官想吃什么?”那店伙计笑着答道,手上搓面的动作却是一点儿也没落下。

    “三碗羊肉汤饼。”李延昭闻言,对那伙计笑道,随后取出钱袋,一扬手,三小吊钱以及零散的几枚铜币,已是放进了灶台旁放满铜钱的一只瓷缸中。

    搓面的店伙计熟练地搓着面,而后喊三人进屋里去坐。蹲在地上的伙计熟练地拉动着风箱,锅里那有些浑浊的汤转眼便烧开,大股大股地冒着泡,锅中的面片欢腾地翻来翻去,宛如江中鱼戏。

    很快,三大碗羊肉汤饼便端到李延昭三人面前,三人各自取过竹箸,拈着羊肉抑或是面片,呼啦呼啦地便吃了起来。

    牛二壮和张兴已久不沾荤腥,此时眼见面前这一大碗面片中缀着大片羊肉的汤饼,怎能不馋?三下五除二间,碗中的汤饼已下去一大半。

    而李延昭虽然呼啦呼啦地吃着,心中却是在想,这比后世的扯面,可差远了……

    三人各怀心思地吃着汤饼,没要到一刻钟的功夫,三大碗汤饼已是见底。李延昭抚着吃饱的肚皮,诧异地看着连碗中面汤都喝得一滴不剩的牛二壮以及张兴两人。

    “伙计,再来碗羊肉汤饼!”眼看着意犹未尽的两人,李延昭便起身喊了一嗓子,随即上前付过钱。不多时,店伙计又将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饼端上了桌。

    两人将那碗汤饼又毫不客气地分食了个干净,才抚着滚圆的肚皮连呼痛快。

    待得二人休息了片刻,李延昭才起身,唤起二人一同走出店门。出门时候,正在收拾灶台的那位店伙计,还热情地向三人行礼作别。

    带着这俩无比能吃的夯货,三人开始漫无目的地游走,权作饭后的消化运动。

第一百零二章 夜擒蟊贼() 
姑臧乃是州治之所,城中士族高门不知凡几。而李延昭等三人此刻游走的地段,却是处在城西地带的平民聚居区。

    三人散步消食的功夫间,路上已经遇到了数队全副武装巡城的兵卒。那些兵卒见三人信步游荡,又是身着铁甲,腰悬弓刀,一副军中兵将打扮,便例行公事地拦住三人,勘验了三人身份便放行。

    只是临别之时,都嘱咐三人城中最近局势未靖,时有蟊贼出没,专事入室对此间民女做些无法言说之事,嘱咐三人慎重而行,勿要掩匿行迹,以免被巡城军士当成贼人。

    兵卒们的叮嘱,却是激起了李延昭的好奇心。他心道州治之所,使君脚下,竟然还有这等作恶多端的贼人。奇的是州治府尹竟然迟迟未能捉拿贼人,致使城中民女屡屡受苦。李延昭顿生不平之心,暗暗决定今夜便要试着捉拿此贼人。

    然而生出想法来容易,实践起来却是颇有难度。姑臧城本是匈奴所筑。张氏执掌凉州之后,又在原城基础上增筑四城,街衢相通,长七里,阔三里,乃卧龙形。如此大的一座城中,又如何去追踪那位恶行累累的蟊贼呢?

    虽然李延昭已经根据巡城士卒们的描述,将众多受害人所居的这片平民区划定为蟊贼常常出没的地点。然而若要从这片广阔的居民区内,将这个蟊贼揪出来,也绝非易事。

    望着一筹莫展的两位手下,李延昭一时间也没了主意。三人漫无目的在这片平民区的背街小巷中悄无声息地行走着,任谁也没有再开口。

    约莫用了半个时辰的功夫,三人将这片平民区寻了个遍,也还是一筹莫展。眼看将到亥时时分,各坊的坊门便将关闭。李延昭却灵机一动,叫上二人直奔一扇坊门而去。

    坊门旁正立着一名小吏,眼见坊门外有三名身着铁甲,腰悬弓刀的兵卒直奔而来,忙从尚未关闭的坊门处迎出来,拱手道:“不知几位老兵,有何贵干?”

    李延昭亦是拱手,而后走进小吏,凑上去耳语道:“最近城中夜间颇不太平,小史可知其间内情?”

    小吏一听,叹道:“嗨呀,不瞒老兵,最近便是这几间坊中,屡屡有蟊贼趁夜偷入,侵欺坊中女子。张使君也颇为震怒,严令巡城兵卒捉拿。只是夜间宵禁之后,坊门关闭,谁也不知这贼子是如何坊间的。哎,话说回来,这事近日来在坊间传得沸沸扬扬,老兵们怎能不知这等事?”

    李延昭闻言哦了一声,然后缓缓道:“我等乃是今日方到姑臧,故而不知。”小吏闻言便笑道:“原来是调任的老兵,失敬失敬。”

    李延昭眉头紧锁,并未应承小吏的客套话,而是出言问道:“小史可知此等犯夜事件,通常都是在何处发生?”

    闻李延昭发问,小吏伸手指向坊门向东那一侧,道:“之前数起,俱是在坊间东侧这一排。”顿了顿又道:“巡城兵卒虽然每每在街上巡逻,然而却从未有人发现这个蟊贼的行迹,端得是狡猾。”

    交谈间,几人已听闻城中钟鼓楼处传来密密麻麻的鼓声。小吏闻言,慌忙起身,对李延昭等拱手告罪道:“更鼓已响,余自当即刻关闭坊门,几位老兵恕余失陪。”

    李延昭闻言笑道:“如此,小史便去罢。”言罢便领着牛二壮与张兴二人,自行离开。

    三人走到坊东侧。李延昭来来回回将东侧的墙头视察了一番,而后又抬头看了看街对面,不远处正是自己所居的那间客栈。客栈靠北侧有一扇窗户正开着,李延昭细细一观,想来竟是自己等人所居的那间屋子里的窗户。

    一时间,李延昭心中顿时有了主意,他唤过二人,令二人在街边建筑角落、阴影中隐匿行迹。他则转过街去,走上客栈二楼,然后便守候在窗边,从推开一线的窗户向外看去,坊东侧的墙头尽收眼底。

    客栈再向北,便是刺史府邸。这蟊贼竟然选在这等位置作案,也难怪张使君会震怒,继而下令姑臧府尹不遗余力地缉捕这名蟊贼。这简直是视张使君如无物啊!今日这蟊贼可以潜入刺史府左近坊市作案,难免明日就不会潜入刺史府作案。

    昨日便没有休息好,今日又是一整天的奔波劳累,李延昭的神经早已有些不堪重负,坐在窗口边不大一会便双眼迷离,俩眼皮打架不止。每到这时候,他便强迫自己睁眼望向对面墙头。然而不多时,又是眼皮打架,昏昏欲睡,直弄得他不胜其烦。

    最后,李延昭索性拿过一旁的套马索,然后甩了半截在房梁上,然后拉下来的双股绳结成一处,而后牢牢栓在自己发髻上。

    这样一来,李延昭便完成了一个自动叫醒的机关,尽管每次瞌睡被叫醒的后果就是……头皮有点疼。

    李延昭自己在客房临窗处正在与周公的诱惑进行殊死搏斗之时,隐藏在楼下回廊里、水缸后的牛二壮与张兴两人,却早已靠在一边,沉沉梦乡。

    二人一样是连夜赶路,又奔波一整日,加之晚间又吃了那么大一碗半羊肉汤饼,此刻即使是倚着墙睡在地上,也睡得颇为香甜。牛二壮甚至还伴随着轻微的鼾声啪嗒着嘴,不知在梦中大快朵颐着什么美食。

    又一次被悬在房梁上的套马索扯动发髻以及头皮痛醒的李延昭,听到楼下传来的均匀鼾声,终于是怒不可遏。他一把扯下拴在发髻上的套马索,而后透过窗仔细地观察了一番坊墙四周的情况。见一切如常,方才探出半个身子,冲着楼下压低嗓子怒吼道:“牛二壮!牛二壮!张兴!”

    他连呼数声,然而楼下两人却是压根没有半点反应。回廊里不知睡着谁,涛声依旧。而且仿佛随着李延昭的呼喝,还高亢了几分。

    李延昭在身上摸来摸去,一时间也找不到趁手的家伙事来收拾底下偷懒的这两人。正郁闷间,却是摸到了一块布包裹着的,以前自己当做硬笔所用的那块干硬的泥团。

    本来自上回太守言道铅笔试制完成,并赐给自己几支样品之后,这泥团便结束了它的历史使命,本来应该被丢掉的。然而李延昭不知是出于情怀还是纪念的奇怪想法,便一直带在身边,此刻,这块泥团终将成为惩罚怠惰者的利器。

    李延昭又伸出头观察了一番。坊墙那边的情况依旧如常。他随即便将窗户推开了一半,支好撑住窗棂的那截木棍。而后便探出了半个身子,辨别了一番下方黑洞洞的回廊中,鼾声传来的方向。而后便拿着那块干硬的泥团,对着鼾声发出的大致方向狠命砸了下去。

    依稀听到“啪”的一声闷响。李延昭还暗自考虑这一击究竟有没有砸中的光景,便听回廊中传来一声惊呼:“百人将!敌袭!敌袭!”

    只听得下方一阵忙乱,甚至另一边还传来砰的一声,然后水缸的盖子便被掀翻在一旁。李延昭不由得哑然失笑。随后压低嗓子强作严肃道:“妈蛋,牛二壮你这个夯货!袭什么袭,哪来的敌?让你们在街边监视坊墙的动静,你们倒直接就去见周公了?给我打起点精神来!”

    李延昭出声斥责了一阵,底下回廊处伸出一个脑袋向楼上望了一眼,而后又很快地缩了回去。李延昭几乎可以肯定,回廊里就是牛二壮那个夯货。

    经过这么一折腾,不管李延昭,还是底下回廊里,水缸旁的两人,都已经没有了沉睡的兴致。就这样,楼上楼下三个人,六只眼睛开始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的坊墙来。

    牛二壮直直地盯着对面的坊墙,内心中早将对面红白相间的坊墙,幻想成了一只巨大无比的烙饼。张兴盯着坊墙,直看到坊墙上出现了一张如花似玉的美人,正笑靥如花地看着他,直看得他心花怒放,瞬间将的困意抛在了脑后。

    只有李延昭枯燥无比地盯着对面那红白相间的坊墙,心中思绪杂乱。然而坊墙及周边的情况,却是尽收眼底。

    街上时不时地有巡逻兵卒走过,而楼下牛二壮与张兴那边,不争气的鼾声却是再也没有出现。不知道盯了多久,当又一波困意渐渐袭来,迫使李延昭不得不又将悬在房梁上的套马索拴在发髻上时,坊墙那边终于出现了一些不同以往的异动。

    李延昭借着月光,清晰地看到从刺史府的方向,有个黑影借着路边树木以及篱笆栅栏等的掩护,悄悄潜伏到了东侧坊墙的对面。而后他见街上空无一人,迅速地跳出藏身之处,而后飞快地向着东侧坊墙冲去。

    冲到坊墙墙根处,只见那黑影寻得一处低矮坊墙,而后跳起,双手扒住坊墙便欲攀爬上去。李延昭见状急忙解下发髻上的套马索,紧张万分地盯着那黑影的动作。

    而正当那黑影将半个身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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