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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彪走后,三娘自回庄门,这时只见扈成、李应两位兄长方才披挂了前来,在庄门口接住后,李应喝道:“祝彪那厮何在?”扈成也道:“小妹,待你兄长前去打发他!”
三娘劝住两个道:“两位兄长,那祝彪被我杀败,已经铩羽而遁,这次给了教训,料想不会再来啰唣。但再敢来时,便不留手!”
李应道:“三家结生死之盟,叵耐祝家仗着势大,欺人太甚,若非看顾在几十年的情义上时,便要点起兵马前去理论!”
三娘冷笑道:“此刻他势大,还不是与他破脸之时,但再来啰唣时,不出两年管教他庄毁人亡!”
三个说话时,已经回到堂上,也惊动了扈太公,前来询问,听闻那祝家三子中最了得的祝彪也败于三娘之手,众人都是大喜,便排布下酒宴庆贺不提。
却说祝彪吃捉放一回,闷闷不乐的回到庄上,家长祝朝奉听得消息前来询问,祝彪将事情说了,祝朝奉道:“我儿,既然那扈三娘如此英勇,也不定要她,另寻良配便好,此等女子娶来,早晚也降不住她,迟早乱了家宅。”
祝彪却道:“降不住她,那是孩儿手段还不及她,但武艺胜过她时,定能管教得服帖。”祝朝奉劝了几回,也不见应转。正在这时,庄客回报,直说大爷祝龙、二爷祝虎并教师栾廷玉回到庄上。
祝彪闻言大喜,抢出去接住,将三个迎到厅内坐定。祝龙见他灰头土脸,问起情由来,祝彪郁郁不乐的说了。祝龙、祝虎两个听了顿时大怒,道:“那贼贱人安敢如此?待点起人马去他庄上理论来!定要扈太公那老驴将出女儿来敬献,还要赔汤药钱来!”
两个吵嚷要去报仇,一旁枪棒教师栾廷玉却道:“两位稍安勿躁,你两个武艺尚不及三郎,三郎都吃那女子拿了,只怕那女子武艺不再某家之下。那扈家庄又建的坚固,岂是那么容易攻打的?尚有李家庄扑天雕李应为其援手,一旦撕拼起来,坏了三庄数十年生死之交的情谊,那也不是耍处。”
祝彪道:“叵耐被她羞辱一回,这口气难下。”栾廷玉道:“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三娘婚配之事,也需听扈太公主意,先前我就曾说,与扈家庄求婚时,只可软求不能硬娶,这时不听我言,两厢恶了,便难转圜。”
祝朝奉也道:“你师傅说的在理,只扈太公允可时,三娘女流之辈,也只得听从父命,你却早晚去威逼他来,又无礼数,哪个会将女儿与你?”
祝彪愤愤不平的坐下道:“那又该如何是好?”栾廷玉道:“便只有两条路走。一则便是重与扈家庄修好,大丈夫何患无妻?娶妻之事也不再提,如此全了三家生死之盟情义,方可相安无事。其二,若三郎真爱那扈三娘时,也要先重修旧好,早晚去庄上拜见扈太公,礼数周道,便是软求得太公允可,有了扈太公之命,料想那三娘再英勇也只得听父命婚配与你。”
祝彪道:“师傅,却还有第三条路,今日回来时,那三娘只道,但我武艺胜过她时,便答允嫁与我。”栾廷玉道:“那三娘投我师兄周侗门下习武多年,岂是那么好相与的?你若再苦练十年,或能赶上她。但你便十年不娶了么?”
祝朝奉却阴鸷许多,只道:“既然已经破脸,我儿也没那软磨功夫,我看还是这般,先与他重修旧好,婚约之事也暂不提,让他松上一年半载,不曾提防时,老汉自去与蓟州官府说项,只说他那庄上勾结草寇,引官军来征剿。有蓟州官军并我庄上庄客,他又无防备时,定可一举破了他那庄子。到时候占了庄子,他那钱粮,官府与我庄上各取一半,那扈三娘自然便是捉来配与我儿,这般可好?”
栾廷玉哑口无言半晌,祝彪大喜道:“还是父亲此计甚好,只是今早方去厮杀,又去修好时,只恐面上不好看。”栾廷玉叹口气,无奈道:“我与她有些渊源,明日备好猪羊酒礼,我与你同去求见,料想必会相见。”
当下商议定后,祝彪方才展颜,祝朝奉便命庄客杀猪宰羊,替两个儿子并栾廷玉接风。
休息一夜之后,翌日清早,栾廷玉与祝彪,备了猪羊酒礼,教十名庄客担了,各骑两匹骏马,也不带兵刃,只望扈家庄而来。不一时到了庄前,栾廷玉将来意说了,早有庄客通报庄内。
在堂前,扈太公听了消息,唤来扈成、三娘商议,李应今早庄内有事,一早便回李家庄去了。听了太公言语,三娘冷笑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未安好心。”扈成也道:“昨日方来厮杀,今日又来礼物,定然有鬼。”但太公却道:“三家盟好并非一日,自你曾祖时便立下此盟,数十年来也都相安无事,昨日教训他一顿,今日带了礼物来,便是有修好之意,不纳时,反倒落人话柄。”
三娘沉吟片刻后道:“也罢,只看他来意如何。”当下太公便命扈成前去将两个引接进来相见。
却说扈成接住两个,栾廷玉与祝彪礼数周到,与扈成见礼后,将礼物抬入堂前,到了太公面前,祝彪拜下,只道昨日冒犯,今日特来请罪。
扈太公宽厚,教祝彪起来,请两个坐了,命人摆下酒筵,请两个吃酒叙话,又教庄内人请十名庄客偏厅吃酒招待。太公与扈成相陪两个,酒过三巡,祝彪变得谦逊有礼,频频与太公、扈成敬酒请罪,栾廷玉也在一旁相劝,太公与扈成倒也颜色缓和许多。
三娘在帘后看了几眼,也看不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正在这时,只听祝彪举杯道:“昨日冒犯了扈贤妹,还请来相见,祝彪当面赔罪。”
太公有些为难道:“女儿家不便相见。”栾廷玉却笑道:“听闻三娘出自我师兄周侗门下,便是有些渊源,都是江湖儿女,相见一遭无妨。”
听了这话,三娘也不等太公言语,掀开帘子走出来道:“我便在此,却不知如何赔罪来?”
三娘在家被迫换了女装衣裙,祝彪看了眼前更是一亮,只见她明眸皓齿,金钗素裙打扮,更显女儿家妖艳来。栾廷玉看了却暗想:“果然绝色,难怪三郎为她颠倒。”
第卌三章栾教师酒筵说和 公孙胜云游到访()
三娘到了筵席前,见了三娘颜色后,祝彪看得呆了,栾廷玉轻咳一声方才醒来,急忙起身举杯道:“三娘来的正好,昨日冒犯贵庄之处,还多担待,今日备了猪羊酒礼前来赔罪,两家复修旧好如何?”
三娘暗自寻思道:“这不是祝彪言语,倒像栾廷玉手笔。”果然栾廷玉也笑着劝道:“这独龙岗上三家村坊结生死盟约也非一年半载之事,数十年交情,一朝尽散岂非可惜?些许小事便付诸一笑,三郎今日特来赔罪,足见心诚,两家重修旧好,一日往昔,岂不是好?”
三娘道:“栾教师,你这话原是不错,但自从五年前,祝彪上门求亲起,便欺凌我庄上多时,连我也不得不流落江湖暂避。我不在时,更是月月上门欺凌,若非有李大官人仗义帮扶时,还指不定要被欺辱成什么样去。如今只是轻描淡写几句话,便就此揭过了么?”
栾廷玉眉头微皱,堂上坐着的扈太公与扈成这父兄俩还没说话,反倒是这个三娘先说了,难道这扈家庄便是这扈三娘说了算么?栾廷玉道:“那以三娘之见,该当如何方能重修旧好?”
三娘道:“教祝彪做一帖告示,大开筵席,请左近村坊,士绅名流皆至,然后当众与我父亲磕头认错,再当众折箭为誓,立下毒誓,不再犯我扈家庄,如此方能揭过!”
祝彪闻言登时大怒,正待起身怒骂时,栾廷玉急忙先按住道:“三娘,些许小事,就不必惊扰众邻了吧。瞧在你我同门之谊上,留些脸面,就此作罢如何?”
三娘道:“也好,看在栾教师面上,便不惊扰众邻,但磕头赔罪不可少,就请祝三郎在这里向我父亲叩拜赔罪、敬茶认错,此事便罢。”
祝彪刚想发作,却被栾廷玉按住,低声在耳边道:“就当先拜丈人,小不忍则乱大谋。”
当下祝彪忍了一口气,起身撩起袍角,对着扈太公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又奉了茶来敬上,口中道:“太公恕罪。”扈太公笑着急忙扶起道:“几世的盟约,休恁的说。”
扶起后,太公又请两个来坐了,栾廷玉又请三娘一同来坐,重整杯盘后,又复饮宴起来。席间,祝彪几番敬酒,三娘倒也来者不拒,但祝彪酒量不及三娘,直吃得烂醉时,方才由栾廷玉并众庄客扶了回去。
两个走后,三娘道:“父亲,兄长,这祝彪岂是如此容易服软之人?料想定是有恶毒之计在后,庄内上下要多加堤防,早晚多派人手探听虚实才是。”太公与扈成点头称是,各自堤防不提。
一连堤防了数日,也不见祝家庄有何动静,倒是祝彪一连几日都使人送礼物来,送到第三次时,太公也过意不去,教备了些礼回送。
这天午后,左右无事,扈太公尚在小憩,扈成去了李应庄上吃酒,三娘正在内苑练武,只见一个庄客报说:“门前有个先生要见太公化斋粮。”
三娘道:“父亲尚在安睡,你便与他三五升米便了。”庄客道:“小人化米与他,他又不要,只要面见太公。”
三娘皱起眉头道:“那我便去见他一回。”当下整束了衣裳后,就练武的男装武服出去相见,胸前赘肉自然是取裹胸缚了,到也看不出来。从内苑出来,过了前堂,到庄门前看时,只见那个先生身长八尺,道貌堂堂,生得古怪,正在庄门外绿槐树下静静侯立。
三娘看那先生,但见:头绾两枚青松双丫髻,身穿一领巴山短褐袍,腰系杂色彩丝绦,背上松纹古铜剑。白肉脚衬着多耳麻鞋,绵囊手拿着鳖壳扇子。八字眉,一双杏子眼;四方口,一部落腮胡。
那先生见了三娘时,笑逐颜开说道:“少庄主,贫道稽首。”三娘见了,急忙回礼道:“先生何方仙山而来?”那先生哈哈大笑道:“素闻扈家庄一丈青聪慧,可能猜上一猜?”
三娘又看了他几眼道:“知我底细的人不多,先生一眼便认出,定是位得道之士,莫不是从九宫二仙山罗真人处来?”那先生惊讶道:“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少庄主当真聪慧过人。”
三娘笑道:“既然是罗真人门下,我便还能猜出,先生复姓公孙,单名一个胜字,绰号入云龙的可是?”那先生呆了呆道:“真个儿是名不虚传,难道少庄主也学过扶乩问卜之术?”原来这人正是九宫二仙山罗真人门下弟子公孙胜,道号一清先生,亦是蓟州人氏,自幼乡中好习枪棒,学成武艺多般,人但呼为公孙胜大郎。为因学得一家道术,亦能呼风唤雨,驾雾腾云,江湖上都称做入云龙。
三娘笑道:“哪里学去?公孙先生少请,到庄里拜茶如何?”那公孙胜道:“多感。”
两人入庄里来,三娘请那先生到后堂吃茶已罢,公孙胜道:“早年间师傅曾来此,与扈太公有过一些来往。”三娘见说,急忙道:“早先听闻父亲说起过,直说我降生时,彗星坠地,地动山摇,一出生生母便亡了。在家中养了一年多,庄内灾祸不断,幸有罗真人前来指点,教父亲将我当男儿来养,七岁上便送出庄去习武,隔几年回家一次,如此方才两厢无事。我这条性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