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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文炳道:“娘子亲自去,如何使得?差精细人去便是了。”三娘却道:“差旁人去只恐露了马脚,我独自一个去便好,以我的身手,独自脱身不难。”当下计议已定,三娘乔装之后,便往蓟州府而去。
且先不提三娘去蓟州,却说为何官府这趟只顾要来缉捕三娘。只因江州府尹蔡德章那头,被一众好汉劫了法场后,急命州府内兵马提辖引兵去赶,也遭杀得大败,直吓得关了江州城门,谨守城池,直到三五日后,方敢开门出城。
随后记点损失,折却兵马千余人,百姓损伤两千余,带伤者不计其数。蔡德章闻报后,如丧考批,动问左右查明劫法场人等,左右直说都只认出最早跳到法场内的白衣娘子与那黑大汉。那白衣娘子便是近日在江州行医传教的扈三娘子,那黑大汉便是本州牢狱内一个小牢子李逵,其余人等都不知姓名。
蔡府尹查得之后,申动奏文密书,直达蔡太师府去,又教做下海捕文书,追缉宋江、戴宗、李逵、扈三娘子四个凶身,并报做梁山一众贼寇引兵乔装,赚入城内,劫了法场,杀伤军民无数。
随后蔡府尹遣府上虞侯,赍了奏文密书上路,径投东京而来。不则一日,来到东京,便先直到新宋门大街太师府前下马。门吏转报,太师教唤入来,干人直引进节堂内书院中,直至节堂下拜见了,呈上密书申奏,诉说梁山贼寇,劫了法场,贼寇浩大,不能抵敌,折却兵马无数。
蔡京闻言,惊怒交集,急忙差人去请童贯、高俅两位到来。只一个时辰功夫,两位权臣都聚到蔡京府上,来到节堂上,都见了太师,分侧边坐下。
茶汤已罢,蔡太师将江州之事说了后,道:“济州梁山,水泊沟通运河,那里早闻有一二宵小强人出没,但料想只是疥癣之疾。今趟这伙贼人却闹了江州,劫了法场,闹下这般大事来,若再任其坐大,只恐日后势大难制,成心腹之患。明日早朝,我欲奏明官家,点差大军前去征讨梁山。不知诸公意下如何?”
高俅道:“恩相高见,听闻那在沧州杀人、放火烧了草料场的罪人林冲,也投在这梁山内,破了此处,正好拿了这贼子,问罪归案。”
童贯却摇头道:“梁山那处,易守难攻,非动用大军不可,如今正与夏国交兵,正在要紧关头,却是难以调动军马。”
正说话间,府内干人禀道:“东京城外安仁村教学闻焕章到了。”蔡京闻言道:“便请进来一同说话。”童贯、高俅、杨戬三个互望一眼,童贯道:“未知这闻焕章乃何人?能得恩相如此看重,便是唤来,都要加个请字?”
蔡京笑道:“这人乃城外安仁村教学,姓闻名焕章,深通韬略,善晓兵机,有孙吴之才调,诸葛之智谋。此前我这里有趟事,多得他提点,果然料中,因此敬他。几番延揽来我府上做个参谋,直到今日方才请动。”
稍后见府干引一人至,那人进了堂上,向四位权臣都见了礼来,直立在堂上时,只见其人:身长八尺面清雅,雍容敦雅甚伟岸。胸中韬略伟丈夫,便是安乐闻焕章。
见了礼后,蔡京使人搬张杌子与闻焕章坐了,口中道:“闻先生来得正巧,此趟有江州事,但请一同参详。”当下蔡京便将意图征伐梁山之事说了、
闻焕章听完后道:“恩相容禀,梁山那里地势险要,周遭八百里水泊,港汊众多,水路密布,若要征剿,非得从长计议不可。正所谓擒贼先擒王,梁山那处,听闻便是以晁盖、宋江为首。如今宋江虽上了梁山,但家眷依旧在济州郓城县,又闻宋江此人孝义黑三郎,某料定他早晚必回郓城县搬取家眷,恩相可差精干人等赴郓城县,早晚必能擒获宋江。若能获宋江,便去梁山一臂,再缓缓图之便可。”
蔡京等人都是微微颔首,闻焕章又道:“梁山人等眼下并非巨患,要紧之人却另有其人。”蔡京哦了一声道:“却是何人?”闻焕章道:“正是江州案中,那白衣女子扈三娘。”蔡京道:“愿闻其详。”
闻焕章道:“此女行事古怪飘逸,闻某开始留意其行事时,便是从这两件事物上而来。”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块小镜与一支晶莹剔透琉璃杯来。
高俅看了道:“这两件事物便是近日京中炒得沸沸扬扬的琉璃镜与琉璃器。”闻焕章道:“正是。这琉璃镜与琉璃器便是产自华州,如今在京中,质价千贯都不可得一,便是有市无价之物。但诸公可知,此物出自何人之手?”
童贯道:“听闻是出自华州少华山一位白莲娘子之手,我府上也收得一些琉璃精品来使用,端的是名贵器物。难道闻先生所说的这位白莲娘子便是这江州案中的白衣女子扈三娘?”
闻焕章道:“愠相高明,正是此女。正是因为两件器物引我瞩目,因此只想追根溯源,看看是何等奇女子能造出这两件稀世奇珍来。闻某数月前,曾深入华州少华山去,多番查探,最后终究让闻某查出此女惊世骇俗之事来。”
蔡京道:“却是何事?”闻焕章道:“此女出自蓟州独龙岗扈家庄,传闻出生时,天降异象,其命格孤奇。其父得二仙山罗真人指点,将其做男子来养,取名扈岚。”
童贯闻言皱眉道:“扈岚,此名字好生熟稔。”闻焕章道:“愠相自然熟稔,这扈岚便是当年威震西军,斗败夏国第一勇士的蓟州一丈青扈岚。”童贯失声道:“这人竟然是一介女流?”
闻焕章道:“更加出人意表的尚在后面,且听闻某说来。”当下闻焕章续道:“这扈岚幼年间行走江湖,拜京中御拳馆天字第一教师周侗为师,习得一身武艺。其后结交少华山、史家庄两处豪强。这女子手段高明,竟将两处豪杰尽皆驯服,在她手下供齐驱策。其后这扈三娘收服少华山强人,勾结华阴县豪强史家庄,占住少华山左近,却又不打家劫舍,更不侵害州县。”
高俅奇道:“不打家劫舍、侵害州县,不是很好么?”闻焕章道:“太尉不知,U看书.uukansh.cm)这正是此女子用心险恶之处。”当下闻焕章便将三娘行的那坐寇之事说了,最后道:“此女打出替天行道大旗,行这坐寇之事,侵润府衙胥吏,横行华州一府。”
蔡京道:“华州之事,我也多闻,只是看那处少华山并不背反朝廷,还襄助当地官府,安定地方,绥靖治安,因此并不过问。”高俅、童贯两个也是这般说来。闻焕章闻言只是暗暗冷笑,心头道:“谁不知道华州府尹那里,每年大批贡献都将你三个喂饱了来?”
当下闻焕章打起精神道:“恩相容禀,这便是此女子心机深沉之处。她少华山那里虽并不打家劫舍、侵害州县,但却私养寨兵,囤积兵器、粮草,便是意图不轨之举。今趟她勾结梁山强人,闹江州、劫法场,便已经露了不臣之心。另有她与白莲宗慈照和尚一同,开山立教,自称白莲圣女,更在华州散布谣言,各地都流传,说她便是当年仁宗皇帝镶解的星宿,更是其心可诛。”
高俅道:“听这般说来,此女倒是其志不小。”闻焕章道:“太尉不知,还有一事也是这女子所为。此女乃周侗门下,正是那林冲师妹,正是当年伙同陆谦,杀害衙内后,至今在逃的那陈氏!”高俅大惊道:“如何得知?”闻焕章道:“周侗便只收了一个女徒,林冲便只有一个师妹,衙内那案子便是林冲师妹所为,不是她还会有谁?”
高俅闻言大怒,起身朝蔡京一礼道:“太师,此女子妖言惑众,意欲祸乱地方,定要除之而后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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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6章怀璧有罪定计来 杀鸡牛刀领命去()
便在堂上,蔡京、童贯听了高俅之语后,童贯轻咳一声道:“太尉且先息怒,华州地处西北诸路后方,如今与夏国征战正是要紧关头,我西北军中,上至粮草、器械,下至被服、鞋袜,十有七八都是华州诸路转运,若是前去征讨那里,势必牵动西北大军,此事稍缓如何?”
闻焕章却道:“愠相,正是要待这女子未成气候时,便将其除去,否则此女将来必定祸国殃民!小人这里已经探听得,这女子老家扈家庄,便在蓟州,今趟她闹了江州,犯下大罪来,正好可申动文书,教蓟州府衙将其家小先拘下,一旦她勾回家来,便可擒拿。”
蔡京笼袖道:“捉了这扈三娘有何益?只怕没了此女,华州之地生乱。”闻焕章暗暗冷笑,蔡京、童贯两个诸多借口,还是舍不得华州那份年敬,当下道:“恩相、愠相,拿了这扈三娘可是好处多多。试想她既然能造出琉璃镜、琉璃器这等稀世珍宝,又到处售卖,所得必定是千万贯的巨富资财,一发抄了家财便是横财一笔。再者,若拿得她,逼她将出那稀世珍宝的制作之法,恩相、愠相、太尉三位大可教门下人自己做来贩售,定然是财源滚滚而来,那可比华州些许年敬要多得多啊。”
蔡京、童贯两个听了,忍不住对望一眼,心头都是火热起来,蔡京沉吟道:“闻先生以为该如何捉拿此女子?”闻焕章道:“正如愠相所言,此时西北战事正紧,华州那里不宜动刀兵,便如捉拿宋江一般,可先差一员干将至蓟州,辅佐当地府尹,拘押扈家庄上下,以为诱饵,待得此女来时,自当捉拿。听闻那扈家庄上也有不少庄丁驯养,因此须得差遣一位了得之人前去,以便那扈家庄抗拒官军时,便可点起蓟州当地兵马,直接扫荡了那处村坊。”
蔡京颔首道:“闻先生计较的是。”随后动问道:“蓟州那里还有何武职空缺?”童贯道:“尚缺一位兵马统制官。”蔡京道:“可有人选?”
闻焕章道:“小人保举一人。”蔡京道:“闻先生请说。”闻焕章道:“小人保举的便是京城禁军八十万禁军教头真,此人武艺精熟,有万夫不当之勇,更兼兵法谋略精熟,可独当一面。他尚有一个了得的女儿,名唤女飞卫陈丽卿,善使梨花枪,也有万夫不当之勇。有他父女两个坐镇蓟州,定然可捉得那扈三娘归案。”
高俅道:“原来是这个人,他的勇力我也知道,太师,此人正是适合之人!”童贯见说了,
也道:“既然如此,某家也无异议。”
当下计议定,蔡京对高俅道:“太尉那里与这扈三娘有大仇,定会报来。但捉得此女后,先留性命,待交出那琉璃器制法后,自然交与太尉处置。”高俅道:“高俅明白,恩相放心,自当嘱咐那真,定要捉得活的。”
蔡京又道:“济州梁山那处,终究水道纵横,沟通运河,如今官家着意那花石纲,都是靠运河水路而来,那处也须得一员干吏前去坐镇,以防梁山贼寇坐大。”
闻焕章又道:“小人再举荐一人。”蔡京道:“但说无妨。”闻焕章道:“小人举荐的便是现任海州知州的张叔夜。”
蔡京闻言,面色不豫起来,高俅道:“闻先生不知,这张叔夜张狂无知,跋扈无状,难堪大任。”
闻焕章侃侃而言道:“小人也曾听闻这张叔夜曾今从其弟张克功参奏恩相之事,但此事上那张叔夜也只是恰逢其事,并非主谋,若恩相能举荐他前去,一来显得恩相便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二来,如今济州那里贼寇丛生,济州一地迟早便是烽烟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