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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从楚风身上看到的东西,也是他曾经拥有,现在又刚刚追回的东西。
而另外的房间里,刘郎君、李郎君也并没有虚度光阴。他们将已经准备好的计划继续筹谋、完善着,希望能够借刀杀人,解除自己心头对楚风的种种怨念。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这样一些人。他们不但自己不愿意努力上进、自强不息,偏生还不允许别人奋斗不止。非要行一些破坏之事,才会觉得舒服了。非要将身旁所有人都拉齐到自己的程度,才会觉得世界清净。
对于楚风,刘李两位郎君正是这样的想法。当然,这其中还夹杂了对楚风后台的嫉妒,以及周府事明里暗里的态度。
山雨欲来风满楼,只是这风吹到了楚风这里,便只剩下了春花秋月,笔墨风、流。
一日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楚风按照自己在书画行时的安排,练习了《暑热帖》之后,又默临了一遍程源先生这次拿来的花鸟图。
依旧是小格局的工笔,楚风之前临习了三遍,心里的印象是有的,但不是很深,于是在记不住的地方随意发挥补足了,只等着回去之后再做对比学习。
同时心里也不免想着,书画虽然是一家,但是终究不尽相同。书帖可以百十年如一日的临摹名帖,但是画作总不能“从一而终”的。
毕竟书是由心而发,人的字迹经年难变,可是画家却像是性情不定的孩子,偶尔眼中满满的伤春悲秋,偶尔又一派的春和景明,所以画笔之下都是变化万千的,不能“一以贯之”。
当然,这其中的高低之分的没有的。
画作是一时之感,书法是灵魂的了悟。灵魂触碰到了客观现状才激发出感慨,感慨又在抒发之后反照了灵魂。
所谓相辅相成,应复如是。
卢林看着楚风的画作,少不得又是感慨几句,愈发觉得这少年不同凡俗了,若是只在这里州府里浸淫,实在太过大材小用了些。
各自心中种种,随时间流淌,一日之期缓缓而过。
黄昏时分,半江瑟瑟半江红的味道铺洒了整个杭州城的水域。乌篷船的侧面氤氲着一层薄薄的光幕,又在水波的韵律下,层叠闪烁着。闲来无事的船娘们一二凑到一起说笑,抬袖拭去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稍乱的发梢在昏黄又带着些许橙色的光晕下十分乍眼,随风轻动着,带着一股子年轻姣好的气息。
晨钟暮鼓。
远远的鼓楼上,通通的鼓声不紧不慢的响起,在杭州城上空蔓延开来。
鼓声入耳,船娘们便笑着道别,各自归家。商铺们便收拾东西,准备安好门板。
鼓声通通,悠悠扬扬的传进乡试的考苑当中。自有人上前请示主考官,待得主考官点头后,一声拖着长音的“考试毕”,便唱了出来。
一声而至,考场当中的士子们面色各异。
有人愁云惨淡,有的面色苍白,有的春风得意,有的忐忑不安。
刘正卿早在两个时辰前就已经完全做好了题目,这时候听到暮鼓声,心下欢喜的不行,想着这屁股早就因为久坐而疼的要命,再这样等下去非得生出痔疮来……
隔着高高的院墙,去看考苑的内里。刘正卿一面收拾笔墨一面想着,楚风这小子也不知在里面如何了,跟其他人是否相处的和睦。
对于自己的考试,刘正卿心里已经有了九成的把握,不需要再在意的。只是思付着,今夜少不了出去潇洒的,只可惜没办法带着楚风玩了。
楚风这小子年纪轻轻,看起来又是个不沾酒色的,也不知到底去没去过烟花巷子。杭州城这种风月宝地,那巷子里的姑娘都是水做的,若是不去看看,实在太过枉然了些。
只是还欠着楚风三十两纹银的帐没还,自己虽然在范家的西席任上赚了些,也不好就此挥霍。仔细的算了一下帐,刘正卿不免哀叹一声,心想自己还是再忍耐几天,等到楚风被放出来之后,再去楼子里耍玩好了。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古人诚不欺我!
刘正卿恭恭敬敬站在主考官面前递上卷子的时候,脑子里所想的就是这些胡七八糟的东西。
主考官依例颔首,勉励几句。刘正卿又冲着旁边的知州、通判两位大人躬身施礼,便恭敬的退了下去。
迈步走出考苑的时候,晚霞斜飞挥洒,宛如泼墨长空。
刘正卿心中一股爽涞,又不好在众考生之前抒发,于是先浅浅的与相熟之人远远颔首应付几句,便快步走出这是非之地。走进一条巷子,见四下无人,刘正卿终究忍不住大笑三声。
“夫君!”周氏午时初刻就来到了考苑外等候,方才瞧见自家夫君匆匆离开,连忙赶了上来。
刘正卿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瞧,不禁微微一惊:“你怎么来了?”
周氏腼腆一笑:“在家里等的心焦,坐卧不安的,索性就过来瞧瞧。”她打量着刘正卿脸上的笑意,面上的愉悦也愈发飞扬起来,“成了?”
刘正卿自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于是含笑点头:“十有**。押对了题,准备过的,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周氏心下喜悦不已,不知怎地,鼻子也跟着微酸起来:“老天爷有眼!咱们家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提及往事,刘正卿也不禁略微安静下来。
他上前一步,伸手拦住了周氏微微颤抖的肩膀,抬头看着飞霞与飞檐翘角,心里跌宕起伏的如同钱塘的潮水,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的平静下来。
第六十六章 运筹帷幄()
毕竟是州府衙门举办的乡试,对待参与人员的格局与待遇上,总是不会太差的。
楚风看着眼前的伙食,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古人讲究的是食不言寝不语,平素用餐的时候虽然不至于那样的严格,但类似后世随随便便叫个外卖,端到自己房里一边吃一边bilibili的,自然不大可能。
考苑毕竟是官府的地方,楚风这些来这里做糊名、誊抄的人,虽然不像王继一般,已经拥有了官府里的真正职务,但他们此番毕竟是为官府做事的,许多事情不可轻率而为。
若是真的在房间里用餐,难免太过轻佻了。于是整个小院子的人一起吃饭,围了桌子,只是因为白日里发生的一些事情,致使整个氛围多少有些尴尬。
好在王继居中调停,刘李两位郎君又早已布下了“高妙”的计策,一顿饭倒也没吃的掀桌子骂娘。
楚风吃的很不错,他心里坦坦荡荡,本来就没有什么需要顾忌的事情。
卢林感受着饭桌上那丝不咸不淡的氛围,有些尴尬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终究也算是不咸不淡的吃了一顿。
刘郎君是心中早已有计较的,许多事情并不急于一时,以他的聪明,自然也不会与楚风等人当面撕破脸面。
让王继有几分惊讶的反倒是李郎君。王继早已准备好实在不行,就出言敲打敲打的想法。谁知,李郎君并没有在饭桌上出言不逊,只是中途出去方便了一下,之后除了偶尔看着楚风冷笑两声之外,并没有其他过分的行为。
王继只觉得稀奇,心想这小子莫不是想明白了,还是什么人教育了他?
不过不管怎么说,李郎君这等行为是大家都喜闻乐见的事情,一顿饭匆匆吃过,自然也没有什么推杯换盏的事情。糊名的两位吃过饭后立即开始工作,王继道了声“辛苦”,大家就各自散了。
糊名要在第二天清晨之前完成,这倒也不是什么特别辛苦的差事。跟后世的封卷子差不多,拿几条黄纸贴了、密封,就算是完成。
虽然简单,但实际上,很多说道都是从这里开始的。若是真的有人买通了考官,或是打通了其中的某个关节,糊名的时候,就要在卷子上做上一个记号,以便后续的人们认出。
这记号也是品类繁多的,直接在卷子角落点墨点之类都是最简单的招数。有的是特意用双层的黄纸糊名,有的是在单独的某个字上做文章,种种情形,那就真可谓是花样繁出、不服不行了。
终究只是一句话——真正想要走门路的人,不管制度上如何的限制,也总是有相应办法的。
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就是如此。
这就如同千年之后高考入学都能冒名顶替一般,在信息匮乏、流通不畅的北宋做这种事情,自然要更加简单轻松一些。
当然,明面上来说,为了规避种种科举暗箱操作的嫌疑与方法,朝廷上还是做了许多的努力与规定的。比方说,考官要在糊名、誊抄的过程中,时不时的巡视、抽查。但这都是防得了君子防不得小人的方法,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句话并不是简简单单的言说。
楚风在来到这里之前,就听闻文端先生说了些其中的门道。文端先生也是过来人,参加过科举,也在地方上主持过科举的,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文端先生虽然没有明说,但楚风听得清明。老人家的意思是,水至清则无鱼,想要完全杜绝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但若是太过猖獗的,那就是陷官家于不义,陷士子于不公。
总而言之一句话:能管则管,若是真的遇到了撼动不了的东西,也没有必要以卵击石,毕竟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这些话,楚风听得明白。他也很好奇,到底那些作弊的人会如何操作。
而他在这里好奇、思付的时候,另外一间房里的刘李两位郎君,手里拿着从楚风房中偷出来的东西,面上显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神色。
“呵!习字也就罢了,竟然还在这样严肃的地方作画。咱们这位楚郎君,还真是风雅的紧呢!”刘郎君看着手中的画作,冷笑两声。
“他这是找死,既然如此,咱们也不好拨了人家的面子,哈哈!”李郎君摩拳擦掌,双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刘兄,你说咱们如何做?是直接将这画交给王继,让他秉公处理。还是等到几位大人巡视的时候,咱们将画作递上去,让大人们严惩那楚风?”
刘郎君闻言,心下鄙夷,面上淡淡道:“那王继与楚风是一条路数上的东西,交给他又能有什么用?至于交给大人,一来是难免正面与楚风作对,二来,要是那楚风在大人面前反咬一口,问这东西咱们是从哪里得来的,咱们岂不是两败俱伤?再说,大人们到底会不会过来,还是未知之数。”
“那该怎么办?”李郎君有些急了,“我好不容易趁着大家吃饭,才将这东西偷出来。要是派不上用场,我岂不是平白的做了窗上君子?”
那叫梁上君子……刘郎君的嘴角抽动了两下,心下与如此蠢货为伍,实在是太过自降身价了,以后坚决不能再做这等事情!
“你怕什么!”刘郎君道,“咱们来这里是做什么的?是誊抄!等到明后两日誊抄的时候,咱们将他这画作往卷子里一夹!大人们开始阅卷之后,忽然发现里面竟然还夹杂了画作,到时候自然会发难的!哪里需要咱们亲自动手!”
“高明啊刘兄!”李郎君眼冒金光,拊掌赞叹,“刘兄,要是你早生五百年,得天下的就不是曹孟德了!吴国周郎也不如你,哈哈哈!”
刘郎君闲闲应了,心想:五百年前都是隋初了,跟三国有什么干系……
与蠢人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