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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种判断的确很准确。
就像现在面对着这样的情形,慌张与愤怒的情绪还只是一个凝聚着的墨点,墨汁刚刚落入干净澄澈的清水中,距离真正散开,还有一段时间的距离。
所以楚风很冷静,他用一双眼睛观察到了许多的东西,用清醒的头脑判断了很多的事情,而后,他准备用自己双手所拥有的技艺,以及千年之后眼界赋予他的知识,画完手上的这幅画。
细细勾勒的工笔画不行,那就用写意!
所有人都在孤舟上画了水鸟,那就弃之不用,改成船夫!
自己不擅长画人物的五官气度,那就将船夫画成懒卧之姿,草帽遮脸,避之不提!
别人都用水鸟来表示冷寂,他便用无人可渡的船夫来体现寂寞。
野水无人渡,孤舟尽日横……
这原本,就是一种难以言说又旷日持久的寂寞。
是寂寞,而不是孤独。
寥寥数笔勾勒孤舟,剑走偏锋写意山水。
这是楚风能够做出的最好的绝地反击,只是效果到底如何,没有人能够说得出。
两位考官早就好奇的凑了过来,这时候看到楚风所做的画卷,面上流露出种种异色来。
楚风的手背因为用力而隐隐的渗出血迹,但他没有时间休息。
屈镇海已经被他的上峰领走,看起来浑浑噩噩、自责无比,但楚风心里明白,以后自己再能找到这个人的可能性恐怕很小很小。
不是不想问清缘由,也不是想要忍气吞声。只是与报仇相比,现在更为重要的事情还在笔端。
墨分五彩,所谓水墨,也并非简简单单的存在。
手中的笔画远山的淡墨不够粗,楚风微微皱眉,在窗外钟声响起的瞬间,弃笔不用,转而用右手手掌的“绷带”沾了些墨汁,在画卷上几次的横斜,将画作作了个完完整整。
考官的面目表情已经几乎扭曲,楚风仰起头,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终于放松下来。
直到这时候,楚风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已是汗津津的一片,双腿酸软着。方才的那些冷静,也不知到底是怎么装出来的。
只坐在椅子上呼吸再呼吸,楚风看着自己的画稿被收走,看着屋内的众人一一的离开,看着屋外斜阳的光芒渐渐暗淡。
良久良久,楚风才算是真正的缓过神来。
脚步声由远及近,主人急躁匆忙的情绪早已远远地传了过来。
“吓死我了!我听说了你的事情,楚兄你……”
萧庭冲进门来,见楚风坐在那里,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便以为其他人是在编故事危言耸听,于是放松下来,笑着越走越近。
可是他的话语,却又在见到了楚风身上的一片狼藉之后,戛然而止了。
“你的手真的被烫伤了!那还在这里傻愣愣的做什么!还不快去找郎中!”
萧庭瞪大了眼睛,手忙脚乱的将楚风拽了起来。
秋风萧瑟,涌起的却并非洪波。
楚风看着窗外在夕阳斜晖下散发着金光的树叶,感受着秋风的畅快淋漓,心想,刘正卿那个小子的命数,应该没有自己这样坎坷罢!(。)
第六十三章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那屈镇海的事情,正在查……只是,之前传回来的消息,这屈镇海怕是早有准备,听他家中的邻居说,妻子儿女早几日就回了乡下,听说是家中老父亲重病了,所以才离开。拖家带口走的,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当时说是要常住,现在看来……怕是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文端先生皱了皱眉头,手中拿着黑子沉吟半晌,终究才落到了棋盘上。
身边的窗子半开着,偶尔有清风吹入,显得分外清凉。
毕竟已经到了九月的天气,家里从上到下都替二位长者看管着窗户,生怕文端、程源两位先生一时贪图凉快,再得了风寒之类。
于是乎,只有每日正午过后这段时日,这两位才能爽快的吹一吹凉风。
“我早就说这东西没意思。”
正在与文端先生下棋的是程源先生,他执白子,这时候也不着急落子,拿了旁边的茶碗灌了几口,眼睛下面有些深深的眼袋,看起来十分疲惫。
“以楚郎的天分,在杭州城外结庐隐居,老老实实的作画,有什么不好的?你们一个两个都支持他考画院也就罢了,如今可好,闹出这等事情来。好好的一个苗子,要是他的右手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看你这个做先生的心疼不心疼!”
“嘿!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我心疼不心疼,说的好像与你无关一般。”文端先生嘿笑一声,拍着大腿,“也不知道这几日是谁****夜夜的睡不着觉,眼圈都红着,没准儿早就把自己蒙在被窝里哭了几场了,如今却跑到外头说起这风凉话来!”
“陆文端。你个老不死的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程源先生腾得一声站了起来。
“你自己听的清明,何须我重复?”文端先生呵呵一笑,用挑衅的目光看着他。
路过院子的楚风隐隐约约听到了这边的喧闹声,不由得一怔,连忙凑了过来,笑道:“先生、师父。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二人见楚风来了,便连忙收了话头,纷纷咳嗽一通,仿佛方才的争吵完全没有发生过一般。
楚风站在窗外嘿嘿的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大中午的还在家中?没有人找你出去饮酒作乐么?”程源先生板起脸来问道。
“我不会喝酒,又受了伤,大家都觉得找我出去没什么意思,嘿。”楚风用左手挠了挠头,右手早已找了郎中开药、敷药。这时候用厚厚的绷带包了,仿佛一个厚厚的粽子。
文端先生这时候微笑道:“你这手上的伤的确应该好好养着,之前胸前的伤口其实又没有好利索,滴酒不沾也是好的。上午是不是来了些朋友,我隐约听到了外面院子里的声音的,怎么没请进来坐坐?人家既然是好心好意的来,都没有空着手,咱们做主人的也不好太过冷淡了。”
楚风闻言了悟。忍不住看了程源先生一眼,笑着应了下来。
“怎么?”文端先生注意到了楚风的小动作。这时候不禁失笑,问道,“难不成,咱们这位程先生的大名也已经众人皆知了么?”
程源先生不明白怎么话题就转到了自己的头上,不禁一怔:“说什么呢?与我又有什么干系?”
“没有没有,是先生正在开玩笑!”楚风哪里敢多说。连忙笑嘻嘻的打圆场。
文端先生却起了些奚落的心思,哈哈笑道:“楚郎你何须掩饰,咱们这位程先生既然做出那等事情来,自然是早晚要出名的。”
“我做了什么事情?”程源先生瞪大了眼睛,一脸的莫名其妙。
“怎么还装傻充愣上了?前天你不是轰走了一个楚郎的朋友么?怎么转眼又不承认了?”文端先生大笑道。
程源先生一脸的费解:“我何时做了那等事情?”
“嘿!”文端先生拊掌一笑。“你是真的忘记了,还是不敢承认?之前楚风的朋友来看他,带了些伤药之外,还拿了一幅自己的习作,说是听说了楚风的师父也住在这里,所以硬着头皮想要让你帮忙瞧一瞧,点评一番的。唔,我记着好像就是前天中午的事情,你刚刚睡醒,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就在内院里溜达……楚风知道你的脾气,不敢开口来惹你。那小子……楚郎,那小子叫什么来着?”
“咳——徐清。”楚风假咳一声,侧头飞快的提醒了一声。
“哦!对了!徐清,就是那个傻乎乎的胖小子。”文端先生说起这件事情来明显十分开怀,脸上的笑容挥之不去,“那胖小子好像画了一幅什么玩意来着?好像是一幅人物,说是什么因为楚郎樊楼那夜的《美人图》太过震撼人心,他徐清的内心也受到了震撼,所以也想要将自己丢了几年的画功重新捡回来……”
文端先生大概是说的渴了,连忙喝了一口茶,又接着笑道:“这小子也是混不吝的,楚郎那样旁敲侧击的说他,他都没有听明白。竟然追着你解释了一大通,然后把自己那幅画拿出来给你瞧。哈哈!哎哟!不行,这事情想起来就好笑……那胖小子只让你点评点评,你程源倒好,皱着眉头一张臭脸看了一眼,说了一句什么,什么‘你没天分’,之后抬腿就走了!”
文端先生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真是笑煞人也!你是没有瞧见那胖小子的那张脸,整张脸都抽搐了许久,就像是、就像是……哈哈,不小心跳到岸上的鱼一般。楚郎也跟着分外窘迫,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结果那胖小子匆匆忙忙的走了,出门的时候还在门槛儿上绊了一跤,嘿!你竟然说不记得了!”
程源先生皱着眉头,一双眼睛盯着房梁看了一阵子,之后点头道:“好想是有这么一回事来着……我并没有随意乱说,那幅画若是学了几个月丹青的人所作的话,我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可是那个人……叫什么来着?”
面对着程源先生的发问,楚风只好忍着笑,再度清咳了一声:“徐清徐子墨。”
“哦,反正就是那个小子。”程源先生随意挥了挥手,“他竟然告诉我,他学了五六年的功夫,才学成了这幅样子。这不是没有天分是什么?我并没有骗他。”
楚风闻言只觉得无可奈何又十分好笑,文端先生哈哈笑道:“你的确是没有骗他,可如今楚郎的朋友都不敢进门了,还不都是你害得?”
“与我何干?”程源先生瞪大了眼睛。
文端先生扳着手指头数:“徐清的这件事算一件,之前呢,你嫌那些人吵于是往院子里泼了一缸子墨汁,还嫌另外几个人一身酒气于是出言不逊……哈哈!如今你程源的名气在这东京城里,恐怕不必楚郎差到哪里去了。所以,已经没有人再敢进这陆府的大门了。”
“有这等事?”程源先生眉头紧皱,以探寻的目光看了楚风一眼。
楚风哪里敢应承,嘿嘿傻笑了一下。
“你何必问他,他敢说些什么?”文端先生笑道。
程源先生仔细的想了想,道:“依老夫看,这倒也没什么不好的。那些狐朋狗友,我看着也是什么人都有,楚郎是个单纯的小子,要是交友不小心谨慎些,怕是被人卖了还要帮着数钱的。再者,有时间就多作画、多练习,不要以为天分就足够了,没有勤勤恳恳的功夫,难不成好的画作是天上飞来的么!”
这就是指教了,楚风哪里敢不听,连忙恭恭敬敬的应了。
“你这个做师父也太要命了些,且不说楚郎的右手现在受了伤,就算是没有这伤情,刚刚考完画院的秋闱,皇榜还没有贴出来,谁不是一颗心悬在半空心惊胆战的。这时候还有谁有什么作画的心思,好生玩乐休息几天也就是了。”文端先生道。
程源先生瞪着一双眼睛:“考都考完了,忧心又有什么用处?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你这番看法恕我不能苟同!”
“你——好好好,老夫不跟你争!”文端先生只觉得气滞,翻了个白眼,又对楚风道,“楚郎,你手上的药换完了么?”
“换完了,其实愈合的很快的,不必担心。”楚风连忙道。
文端先生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