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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水在此汇合,形成了令人叹为观止的‘三色海’奇观。
在21世纪,科摩林角因奇妙三色海和独特的地理位置每天都吸引着无数的游客。可是在古代,这个被印度人称作“地之终点”和“天之尽头”的地方,却是印度大陆两千年来的圣地地方——一座湿婆大神的神庙所在。这个被无数印度人遵奉的神灵可是赫赫有名的毁灭之神。兼具生殖与毁灭、创造与破坏!
很大程度上就反映出了印度人对于科摩林角的直观感受。
死亡、灾难之中孕育着生机和希望。
对于航海人来说,这样的鬼地方是任何一个船员都深恶痛绝的所在。虽然科摩林角与好望角的恶劣相比只是一个‘温和’的小弟弟,然而谢清高依旧对这里深恶痛绝。
不过谢清高并不害怕,对比失事率居高不下的好望角,科摩林角真心小儿科多了。
当年的郑和船队都能通过这里,没道理他们就通不过。那个时候中国人把科摩林角称呼为甘巴里。至今科摩林角所属的帕德玛南巴普兰王宫里还保存着中国明代商人赠送国王的两把黄花梨木椅子,历任国王都十分喜爱它们。其中一把放在迎客厅,自己坐着迎接贵宾,另一把放在议政厅。中国铁锅也很在这里的沿海地区流行,当地人称这种铁锅为“秦尼查提”,在当地语言中,“秦尼”指的是中国,“查提”是炒锅的意思。帕德玛南巴普兰王宫的皇家餐厅尽头,还排列着12个中国菜缸,据说是郑和赠送给国王的礼物,釉面依然光亮照人。
当然在西历1498年,达伽马绕过好望角到达印度古里的时候,印度已经没有中国船舶的踪影。
谢清高所乘坐的这艘船有一个十分具有讽刺性的名字——和平号。
一口气向奥斯曼帝国运送了半个师武备弹药的船只竟然取了如此一个完全相反的名字,实在是很有趣。
和平号安稳的渡过了科摩林角,然后进入了马纳尔湾,接着就一头扎进了印度与锡兰之间的保克海峡。该海峡东北与孟加拉湾相连,西南与马纳尔湾相通,全长二百七十里左右,最窄处宽仅一百三十里,海峡中有断续小岛,像是一座桥。
“该死,风浪越来越大了!”
谢清高早就收起了笔记,根本无法继续写下去,船只摇晃的像一个喝醉酒了壮汉。他们很可能碰到飓风了。谢清高再一次感受了渡过好望角时候的滋味,满载几千吨的大船在波涛间被人抛来抛去,如同一个玩具木船一样被人随意的摆弄。
外头的风声就像鬼嚎,剥开船窗,迎面吹进来的疾风叫人呼吸都困难。
“看情况可能会不妙啊……”谢清高的脸色很难看,因为外头的风浪太高大了。
潜意识里感觉到危险的谢清高动作麻利的将必要的东西都做了收整,就是在为最坏的情况做准备。
大海上航行就总有遇到倒霉的时候,这个时代海难失事的几率很高,且眼下他们运气还非常糟糕的在夜间遇到了飓风。
这是海上航行的人们所最不愿意碰到的情况。
碰上飓风,再熟练的老司机也有翻船的时候,真的是哪怕有稍微的不慎就会酿成一场大祸。而他们现在的船只还不是便易操纵的中国式帆船,而是操纵复杂的西式帆船。
谢清高都能听到马匹的惊叫。
“谢大人,准备好了没有?”敲门声响起的同时,护卫队长熟悉的声音也响了来。
谢清高踉跄的把门打开,内里门外两张脸全都透着苍白和隐隐的恐惧,这大海上要是沉船了,真的是连跑的地方都没有。
“是飓风吗?”
“绝对是飓风。”
“船长有平安度过的把握没有?”
“船长说尽力,要我们做好求生准备。”因为谢清高的特殊身份,他们可以说是整个船上最最尊贵的人,他们的安全也是最要保护的。
很快那护卫队长就提着一串葫芦跑了回来,四个葫芦拴在腰上,船真的沉了的话,那就听天由命了。
“外头还有羊皮囊。”船员们已经在努力的吹气了。
在护卫队长的帮助下,谢清高带着两个大箱子,腰缠着四个葫芦,摇摇晃晃的出现在甲板船舱。
就在他要去询问船长的时候,船身突然的剧烈的摇晃了一下,幅度要比任何一次都要大。
“我听到了声响!”很剧烈的声响,谢清高的精神更紧张了,他刚才真的听到了咔嚓一声破裂声,而他的这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一连串噼里啪啦的轰隆声就传了过来。整个船舱就像地震了一样,所有人在这一刻都身不由己的滚做了一团。
天啊,船只向左偏了起来。
“桅杆断了,快去砍桅杆——”
谢清高晕头转向的还没有做起来,他心头充满恐惧,要是整艘船来一个大翻盖,所有的人一个都逃不出去。就见这是几个船员已经站起身子,拉开一旁的器械柜,从中取出斧头,然后踉跄的冲出了舱门。
这就是海员的生活。他们为什么拿钱那么高?为什么没到岸上就花天酒地?
就是因为他们的行业是冒着生命危险的行业,他们的小命很可能在下一趟出海的时候就像一粒渺小的尘埃飘落进浩渺的大海中了。
就这样的天气,在外头举着斧头看着桅杆的船员,说不准一个大浪拍过来,人就全没了。
海员真的是一个勇敢者的职业。谢清高透过窗户看着外头那几层楼高的巨大海浪,就算明知道桅杆折断下来,拖着船身,船身整个就要翻了,他也没有冲到外面的勇气。
人生三大苦,撑船打铁磨豆腐。海员名列榜首。长年的风吹日晒雨淋,穿行风浪间,随时都有翻船丧命的危险。喝江海的水,吃住在船上,长期下来身体都会受到惨重的影响。而且往往孤舟漂泊海天之间,除了同样是海员的同伴,够孤单和寂寞。
对于他们来说,大风大浪的博击是每天都有,没有冒险的精神和超乎寻常的意志千万不要选择这一行。可海员给人的印象除了勇敢和生活艰苦外,再有就是堕落。水手和堕落几乎是分不开的。
谢清高之前虽然也知道海员为什么会在岸上码头如此的放浪形骸,长期枯燥单调的生活,使他们在短时间的靠泊时间内,容易放纵自己压抑已久的**,花天酒地,纸醉金迷。
但他可以理解,却难以容忍。他并不喜欢船员。
只不过今天他变了,看着甲板上努力的一个个船员,“妈祖娘娘保佑,只要今天庇护弟子渡过此劫,弟子一定再也不看不起海员了。”谢清高现在真的很怕啊。
“海员要给力啊!”(。)
第六百三十章 朱濆()
风向东南,肆虐了半个晚上的飓风已经远去。被狂风暴雨摧残了半夜的和平号的主桅杆断裂,次桅杆也断裂,所有的风帆全部落下,整艘帆船都变成了一个秃子似的。但幸运的是他们最终熬过了昨夜的危险,经受住了大自然的考验,成功的看到了今天早晨东方跃出海面的那轮太阳。
这是那么的美丽。
谢清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一轮朝阳,也真正的第一次从朝阳上体会到了什么叫蓬勃的生命力。
帆船随着海水缓慢移动,总体方位是向着锡兰。
船长招呼着船员尽可能的修补船只,并且悬挂小帆,加大动力。
然后在两个小时后,他们看到了一片绿色的陆地,但也可能是一个大的岛屿。
昨夜那狂暴的飓风竟然将他们吹得偏离航道那么远,足足向南偏了几十公里。但不管怎么说,东向偏南,那片绿色的大地就在朝着他们招手。所有人都欢呼起来。靠了岸,这艘船就能进行大修补了,虽然这损毁的实在有够严重,迫使船长都改变了目标——转向锡兰岛西部的科伦坡,那是荷兰人的地盘。
和平号要进入正规的船厂进行修理,主桅杆和次桅杆,这已经不是船上的木匠和铁匠就能完成的事了。甚至他们还想着在这片陆地上通过土著联系到荷兰人,用金钱向荷兰人求助。
——这能更加快速度。
左前方还发现了一个小岛,可也有人认为那是沙洲。保克海峡中经常能够看到这种水深极浅,或者是直接露出海面的沙丘,在深蓝色的海洋背景上,非常醒目。
船只远远地躲开沙丘,向着更大的陆地靠近。
然后到了上午十一点钟的时候,船员发现这儿的水深正在变的深浅不一。
有的有三十尺,有的则只剩下十五六尺。所有人都在祈祷着船只能够顺利靠上岸边,而不是在浅水区无奈的搁浅。
但和平号的好运气却似乎已经用尽了,就在他们眼看着驶到海岸的时候,和平号触礁了。那是一片白色的岩石,应该是珊瑚礁,正好卡着和平号。
船员用铅锤测量了一下船艏水深,只有四米不到。而船只周遭最深的地方是船尾的部分,足足有七米。
此处距离海岸线只有短短的四里地远。
“放下大艇。”
船上的船员们开始忙碌起来,谢清高看着他们或是降下风帆,或是放下大艇、小艇,划着船测量周边的水深。发现就在船尾的右侧距离一个船身的位置的水深猛地提高到了十米以上。
船长让人用缆绳系着铁锚和锚链下到那里,但是没什么用,船还是卡的死死地,一动也不动。
船上开始大量的抛弃杂物,将压舱石和一些死掉、受伤的马匹清理出来,还有饲料、铁器和一些用不上的食物,全都抛弃,尽可能的减轻船只的重量。
这个期间船底并没有进水,但是要知道,当涨潮到来的时候,船只会进一步撞击上礁石的,到时很可能船底就会漏水。
高朝位来临的时候,船长再度试着将船拉起来,可没有成功,船只依旧是纹丝不动。可是很快船只就进水了,船上的抽水机开始运动。
夜色来临,水波平静,海风似乎都小了很多。
船长派出去的小船纷纷回来了,并没有发现任何船只和土著。
两只船艏主锚都被下到了船尾,用滑轮组系在锚链上,将辘绳在船尾系紧。
第二天早上,潮水再次上涨,进水量开始增大。船上的另外两具抽水机也开始工作起来。
船只复位,但是进水的速度变得更快。情况严重,抽水的速度比不上进水,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
船上的人很害怕这种情况,因为这表示着船体浮起来,很可能等待他们的就是彻底的毁灭。
但和平号没有别的路可走,只能不惜一切代价的将船拉起来。不然他们都不知道要在这里登上多久,两天的时间了,一个鬼影子都没有见到,谢清高的使命可不容耽搁。
和平号必须尽快进到荷兰人的码头上去,那样谢清高才能搭载别的船只火速赶往靖海。所以船长把尽可能多的人从抽水泵处调到了绞锚机边。这天中午时分船只浮了起来,船长立刻把船拉到了深水区。这时候船舱进水已经超过了三尺的深度。
船长再将铁锚拉起了一个,然后把所有人都派去抽水,直到傍晚时候抽水的速度赶上进水的速度之后,所有人才大松了一口气。
谢清高还是第一次看到西式帆船的修补工作,他们的修补程序完全是抄袭的洋人的办法,就是用麻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