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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下车,就听到田家大院里一片哭喊声和怒骂声传了出来。
“田老爷,田老爷,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我们家老少七口人啊,农场就只要我一个,那一份工钱那能够养活着一家人吃喝啊。您把我爹也算上,你知道的,我爹是老把式,他才四十五啊,还有的是力气,至少也能再干十年啊。”如果田旺来真的让他老爹也进去干上十年,赵家的日子也平沃了。十年后他家的儿子都已经长大了。一个二十多岁的汉子跪在田旺来脚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田老爷,一个月一块银元三斗粮的工钱,真是不够我们一家人嚼用啊,您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田老爷,求求你,求求你了……”
汉子跟前的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就是田旺来,一脸的厌烦,他用手指点着那跪在地上的汉子,“赵四儿,我告诉你,我农场就是要一个半大小子,也不会要你爹那个瘸子。你就死绝了这份心。”
“你嫌工钱不够,老子的银子是大风刮下来的啊?赶紧滚蛋,你欠老子的印子钱老子还没给你要呢,走走走!再烦我,我扣了你工钱抵印子钱。”
田旺来真的是被赵四给烦着了,而且他看到了王宗荃,看到了自己亲家公到了,赵四儿在自己院子里哭天喊地的,他觉得丢人。之前还想留个余地,毕竟都是一个村里的,现在就要翻脸了,红果果的威胁起来了。看着赵四一脸担惊受怕的样子,哭都不敢哭了,田旺来这火气直冒的肚里瞬间跟喝了一碗凉茶一样,爽透了。“对了,你不是嫌钱不够用么?我发发善心,再给你指条活路,官庄桥那正在办厂子,缫丝纺织一体的,让你娘和你婆姨赶紧去报名吧。”
“那一年下来挣得比你都要多。”
官庄桥的纺织厂有田旺来的一份子,在毫不客气的拒绝了赵四最初的请求后,田旺来却还想让赵四的老娘和老婆进厂子里给他来赚钱。没有办法,最近两年里布匹、丝绸之类的纺织品销路是越来越好了。
不管是洋人外销,还是国内的销售,亦或是国人买去了,自己销卖到外头,那都是有多少卖多少的。虽然各类纺织品的价格都在下挫中,尤其是布匹,有了各类新式机械之后,棉布的生产成本和时间大大的降低了一截,就是质量比之老法略有不足之处。但对于很多人来说,产品质量的不足对比价钱上的便宜,是完全可以忍受下来的。
现在的中国,一边在大批进口印度棉花,另一边则用比之欧洲同类便宜了许多的纺织品把英国人的同类商品都要挤出中国市场了。虽说本来英国人的棉布在中国的销量就很低!倒是中国从英国进口的毛纺品进来一直处在暴增当中。
一艘艘的中国商船虽然很少有越过安达曼群岛的,但他们频频往来南洋、暹罗、安南和日本地区,大大的巩固了自身在南洋地区的影响力,也大大开拓了市场!
江南虽然是文风鼎盛之地,却也是经济最繁荣的地区,当地商业气息一样很浓郁。很少有纯粹的地主大户,土地虽然是很多江南富贵人家的根基,但那就像农业于一个国家的作用一样,无农不稳,却也不能把全部生计纯粹的依靠农业。往商业上转移、发展就是诸多江南士绅千百年来自己做出的选择!
这样的选择不仅仅出现在清代,向前数,自两宋时候起,还有明朝时候,都是如此。
因此苏杭熟天下足,变成了湖广熟天下足,经济作物取代了粮食成为了江南农业生产的主题。
所以现在大量的纺织厂、缫丝厂就在江南遍地开花,看到有利可图的江南地主阶级蜂拥而上。田家也是其中之一。
也因为此,劳动力成为了一个很显著的因素。
纺织业又不是屠宰场,男耕女织的小农经济在国内不知道有多少牢固的影响力,纺织厂也没必要全部用男性织工,或者说他们想全用男性职工也没有那么多人给他们用。
当初江南三织造府的官匠虽然明面上都是男工,但实际上呢?那倒不如说一个个小包工头,每一个人在领帖替官局当差之前大多自有织机,他们从官局领取原料和工银,雇工进局使用官机织挽,保证了官局织造任务的顺利完成之余,还可自营织业。那家里头的织工女性绝对顶的半边天的。
在这个丝织机还没有革新的时代,中国的丝织业一直以来都在用着很传统的生产方法,一机用三人,一人络丝,一人制织,一人通绞。织机完全用木机,手推足踏,提花并不用龙头,以一人在上用手提之,十分繁拙。丝织业也开出了很大的悬赏金额,那些个丝织业大户们看着棉纺业的生产能力在新式机器的刺激下飚飞猛进,眼睛都要红了。但是因为丝织业的特殊性,现在来看,不要说是成熟的动力丝织机了,就是缫丝机的改进也毫无一丝儿头绪呢。
历史上的动力丝织机要等到19世纪的后半叶才出现,不知道在整个历史长河已经发生改变了的时空中,它又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现身。
赵四听到田旺来的话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平头百姓家,这个时代让女人出去抛头露面,那是对一个男人最大的否定。虽然社会上的女工已经不少了。
而主要的是纺织厂里男女混工,经常有闲言碎语和带色的荤段子流出来,官庄桥的纺织厂又不是丹徒县的头一个,赵四之前早有耳闻,他从心里不想让老娘和媳妇跳进去……
王宗荃在旁边听了这么一耳朵的话,怎么还不明白田旺来要干的是什么。这家伙是要按照农场经营手册上的法子来做事啊。要钱不要名声了!
这朝廷在宣扬‘农场’俩字的时候,还给发了一本农场的经营手册,上头就用具体的数据和事例辩证了农场经济和佃户经济间的巨大差距。用‘雇工’的形式来发展农场,那所谓的‘雇工’在王宗荃看来跟长工也没什么区别,以百亩地为单位,农场的收益确实远大于佃户。
不能说直接翻倍吧,也差不离了。区别只是前者要操很大的心。
王宗荃也拿到了那本农场经营手册,但转眼就被他丢进了箱子底儿。昧良心的钱,他才不赚,也不缺这点银子呢。
以王宗荃家二百亩地来论,一般的说就是二十到三十来户人家,这个数目是指全为他家佃户的,不是一家租种了十亩地,东家五亩,西家五亩的那种。这个时代的江南农村还是有一定数量的自耕农的,或是说一些百姓的手中还握着一些土地,他们家中有三四亩地。这三四亩地当然不够他们一家人嚼用,可他们也不需要完全租种地主的地。
朝廷规定田租不能超过三成,那就算三成,剩下七成的收益,只要不碰到天灾**,那都是能让一家五口以上的人吃饱喝足的。之前那两年不仅王家这样的军属日子过的好了,小老百姓的日子也缓和了。
但是现在这要真的按照那手册上的法子雇工呢?二百亩地用的了二十个长工吗?现在种田用抛秧,可比插秧省事多了。顶多收稻子的时候多雇佣几个短工。
可是二十个长工一年下来的工钱那里能顾得了二十个家庭的生济啊?
朝廷这法子就是逼的人大家族零散点。
在江南,在全天下,宗族的维持力不仅仅靠血脉,还有看得到摸得着的经济利益。族中的富户或是族长把田亩租给同族的人,那租子怎么着也要比外姓佃户低上半成,这就是一个宗族最基本凝聚力的源泉。这也是很多地主富户在宗族中有着强大话语权的原因,甚至是不少地主‘基本力量’的原由。
可现在呢?
大户的田产如果不分成不足百亩的小户头,那为了避免巨大的损失就只能注册农场。而看到那个手册后,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一种‘经济’对地主更加的有利。就算‘理智’暂时压制住了族中富户地主的贪婪之心,他们把自己的田产继续分给同族或是同村相邻的外姓人耕种,只是披着一个‘农场’的外皮,就如王宗荃打算做的那样。
一年两年、三年四年,短时间内的他们还能继续下这个古老的传统,保持住宗族的凝聚力。可时间如果长久了,或是一道道农场赚大钱的消息不断传过来了……
以王宗荃为例子,假如王宗荃听到田旺来搞农场赚大钱的消息了,假如他的背后没有王之政在支撑,王宗荃自己能抵挡着这个诱惑吗?那么问题来了,一个个宗族的掌权者们又都能忍受得到几时呢?
当他们不能忍受的时候,一个宗族也就到了完蛋的时候了。即使他们先吸取外姓人的利益,再来吃同族人的肉,也只是延缓彼此分裂的时间。双方利益上的冲突就已经决定了‘古老宗族’最终的命运……
或许新时代的‘宗族’会在旧日的尸体上复生,但那时候的宗族与过去的宗族已经完全不同了。那或许更应该说是大家族!
田旺来看来王宗荃来访后十分的高兴。连忙将王宗荃让到了厅堂。
“亲家,我也不想把事情做绝啊。可我家的情况跟你们家不是不一样吗?”田旺来知道王宗荃是新瓶装旧酒的,只打算做个样子。王宗荃的名声一定不会受半点损伤,还会大大的被赞誉,而自己就是那被乡里乡亲在背后戳脊梁骨的典型。
田旺来如果有别的路走,他也不愿意如此啊。
“我还有三个儿子俩闺女。朝廷的《遗产法》亲家您是看过的啊,老大最终只能留一半的家产。等我死了,我们家这点家当要是这么一分开,田家就只是个乡间富户了。”遗产法当然有很多漏洞可以钻,但那却不是田旺来能看得到的。
田旺来无比羡慕王宗荃这个亲家,有个争气的儿子,不仅自己是军医,娶个媳妇也大有来头,每年挣得比王家的收益都要高,还早早给王宗荃撂下了话,家里的产业全留给兄弟。
王宗荃家产多,还只有俩儿子,自己家产少,却有四个儿子。“亲家,我有四个儿子啊。”是自己的利益重要还是名誉重要呢?整个中国肯定有很多人选择了后者,但总有一个个‘田旺来’选择了前者。
如此就家中的田地,每年的收益不说翻上一番,至少也能增加个一半。对于田家这可是不小的一笔钱啊。
陈鸣当然知道会有人选择‘田旺来’,这样的话就能挤出来一批劳动力来,这些无产阶级要么进入工厂,要么就只能被开垦公司招募。
春天了,兰州和北京的大部队过不几天就要开始打仗了。整个西北和整个东北都需要移民。中国还有辽阔的土地需要去开发和利用呢,后者就是整个体系的泄压阀。
王宗荃在田家吃了一顿饭,抱着外孙跟女儿说了一会话,闷头回到了家。
王氏看到丈夫郁郁不乐的回来了,挺惊讶的,儿子王之政军医的身份不一般,整个丹徒县又都知道他家儿媳妇有来头,知县老爷对自己男人也要客气三分呢,丈夫这是在哪儿受的气啊?
“咱们亲家,田旺来,要搞哪个农场。今天我回来的时候往田家怪了一遭,他家佃户正跪在院子里哭呢。”
“什么?田家真就要搞那‘农场’?他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啊?”
“不然呢?田家一百五十亩地不到,生养了四个儿子呢。”
王氏嘴一撇,鄙夷道:“再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