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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所笼罩。
与汉阳仅隔着一条汉江的汉口镇,刚刚恢复了一丝儿生气,就再度落入复汉军的手中。所有的商人和百姓都奔逃一空,很多人逃入了省城,也有一些人越过省城继续向南奔去,还有一些人坐着运船向西而去。
朱珪这一次没有露出怯色,他还待在汉阳府城,而黄陂之战被打败的川军提督马铭勋部,却没有退回汉阳府城,而是撤向了黄陂西面的孝感。陈永生现下是兵分两路,一路由他亲自带兵,围攻汉阳,另一路就赶去孝感攻杀马铭勋部。
几乎可以确定,马铭勋是不会参与武汉之战了。他率部往西撤入孝感而不是南退汉阳府城,那就摆明了避战的。复汉军杀奔孝感,马铭勋肯定‘望风而逃’,肯定不会在孝感二度与复汉军死拼。
要知道在更西面的荆门州,那里还有几千川兵在守备的。马铭勋部黄陂之战的损失并不是很大,只有两千许人,虽然那些人很可能是他手头的精锐,但要跟荆门州的川兵汇合了,再大的挫折也会被合兵的喜悦冲散不少,而且川兵的兵力还会再度达到一万六七千人。
长江边,阿里衮看着马铭勋回返的书信,冷冷一晒。“彼辈小儿,小儿也。图有小聪明而无大智慧。他马铭勋就算逃到了宜昌,他还能逃入四川吗?”
“今日不在武汉搏上一搏,等到被逼入死路的时候,想搏已经晚了。”
“中堂大人……”阿里衮身上加的还有兵部尚书衔。
“放开我。老夫还撑得住。”阿里衮重重甩开侍从的手,拳头握的死死地。
马铭勋如果不去汇合荆门的川兵,而是北上德安与南下的马队汇合,必能重重牵制上复汉军一部分兵力;如果襄阳清军也能抽调出兵马,那汇合荆门川兵后,再加上鄂西的民团练勇,抵进汉川,又能牵制复汉军的一份精力;阿里衮自己再在武昌省城死守以待,湖南的援兵用不多久就可抵到,如此还真的未尝没有一搏之力,未必就不能保住湖北半壁江山。
“皇上,皇上啊,奴才虽死无憾,惟惜我大清社稷江山不安啊……”(。)
第三百零九章 慈不掌兵()
阿里衮的哭泣并没有传入北京城,乾隆皇帝现在正冰火两重天的一边心痛一边快活着,复汉军大举涌入湖北,果然留出了江南财赋之地,看到尹继善等一天一个奏折'收复失地’,即使乾隆清楚这‘失地’是怎么个收复法,他心理面也舒慰的很。所以,阿里衮还要继续死守武昌省城,死守这座没有太大希望守住的城市。一如长江对岸的汉阳府城里,朱珪带领三千多民团和小两千的绿营驻守那里,面临的也是场毫无希望的战争,两者唯一的区别就是朱珪见势不妙时可以‘走’,而阿里衮则必须‘死’!
陈鸣在三月初六到了黄州,初十就领中军一部抵到黄陂,十二日进到汉阳。这个时候孝感的马铭勋早已经引军逃往安陆府了,德安他都没敢停留。从信阳南下湖北的那支清军马队,人数也已经有了一个确切的估量,大约三千余骑。被追着川军进入德安府的复汉军堵在了德安府北部。只是由于这支马队的存在,陈鸣教给陈永生的控制义阳三关的任务,陈永生也没有完成。
“大都督你看,清军在汉阳城外的布置,比之黄陂一战的布置更大出许多,除了没有碉堡,与我军在郾城、汝州、许州等地的阵地布置已一般无二。”汉阳府城正北方复汉军阵地处,陈永生等将伴在陈鸣左右。
陈鸣正举着望远镜细细的打量着对面的清军阵地,陈永生说的不差啊,那崎岖不平的路面,一道又一道的壕沟、胸墙、大大小小的土堆,密密麻麻的战壕,还有纵横交错的交通壕,这规模是比复汉军现在在郾城、汝州、许州等地的阵地不差多少,比他离开河南时的复汉军的阵地可要更为复杂。除了没有土水泥修筑的碉堡,清军真的是把能抄袭到手的东西全copy过来了。
“现在战况进行的怎么样?”
“只能一点点的填平沟壕坑洼,一点点的推平土堆胸墙。”陈永生脸面上露出了一抹沮丧,这样的办法是最笨最笨的办法,清军在河南啃复汉军守备阵地的时候就是这样做的。只是眼下的清军因为阵地上缺少火力支撑点——碉堡,真实防御力比之河南复汉军的‘乌龟壳’还要更弱一筹的。“清军火力不足,汉阳城中就没见过大炮开火。但清军鸟枪、小炮和手榴弹较多。”
清军的小炮就是子母炮、冲天炮,还有大口径的抬枪,子母炮和大口径抬枪都能够打破盾车前面的挡板,冲天炮则是一种类似于臼炮的曲射火炮,如今射发的也是开花弹。黄陂也好,眼下的汉阳也罢,守城清军都摆出一副缩头乌龟的挨打样。这就在很大程度上抵消了复汉军强大的火力优势。他们缩在地下,用灵活机动的小炮来轰击复汉军的盾车,还有他们阵中的狙击手,也来射杀复汉军填坑推土的士兵,是极尽一切手段来呆滞复汉军的进攻步伐。
陈永生也试过夜袭。但清军准备的十分细心,他们在阵地上埋设绳索,绳索上系着铃铛,布置的一层又一层的,复汉军根本不可能在黑暗之中完全躲避开绳索。而一旦碰动铃铛,那就是三五个手榴弹投了来,如果爆炸的火光现出一片人影,或是惨叫声连连,那等候他们的就是一片手榴弹雨。即使那些手榴弹都是明火点燃的。
再加上清军方面的一些民勇也开始装备藤甲了,就是用浸了桐油的藤条编制而成,在外面或趁上皮革,或在关键位置上缀上铁片,防护力自然不能跟真正的棉甲或铁甲相比,但却给了装备的民勇们很强大的自信,这是一种心灵上的力量。
“你在黄陂耽搁了大半个月,在汉阳也想耽误上大半个月吗?打仗爱护士兵是不错,但是不要忘了另一句话——慈不掌兵。”陈鸣心里克制着怒气,这个陈永生,有点乱弹琴。当初陈鸣栽培他,除了他是陈家子弟,值得信赖外,最大的原因还在陈永生打仗果敢坚毅,怎么现在有点妇人之仁了就?
在陈鸣看来,尽快攻下眼下的汉阳远比少死几个人更重要,想要尽快的夺取下,夜战就是必须的。比甩手榴弹复汉军还会怕清军吗?比起白天里一点点的挪动,一步步的推起笨重的盾车,夜间的搏杀更见效果,流血死人更快。清军只要敢战,那就派部队杀。汉阳的清军才几个人?陈永生手下光主力营头就比得上汉阳城里的清兵加所有的民勇了。
没人知道从阵地上回来后,大都督把陈永生叫入帐中都说了些什么话,只是看陈永生脸色有些僵硬的从大帐里退出来,所有人就都知趣的闭上了嘴。
当天夜里,复汉军就一该往日安静过夜的习惯,连连对清军阵地发起进攻。陈永生亲自督战,握着一把刀立在战场上,脸色冷峻的犹如一块千年不花的寒冰。
黑灯瞎火里,双方的调动都有不便,这个时候兵多将广的复汉军就显出优势来了,并且发起车轮战,尤其是最后时候投入战斗的坦克营,摧枯拉朽一样将厮杀了半夜后筋疲力尽的清军赶出了阵地,最后清军很无奈的退入了城中。
复汉军付出的伤亡很不小,战死受伤的人几近千人,但它取得的战果对比之前的****夜夜,也堪称巨大。何况清兵死伤的也不轻啊,比复汉军都要多出一倍了。最重要的是气势,复汉军的气势高涨了起来。陈鸣刚刚抵到前线,大都督的旗帜刚刚竖起,复汉军就逞凶汉阳城,让清军本就不美妙的前景再度蒙上了一层浓郁的阴影。
第二天中午复汉军便开进了汉阳城,因为朱珪在清晨的时候带着残兵乘船渡过了长江。陈鸣还趁机派兵抢占了龟山,遥望长江南岸的武昌省城,看似已经兵临城下,陈鸣却知道还有一场真正的硬仗要打。
武昌城四周八面的布置,比之汉阳城还要夸张。而且装备的火器更多,兵力也更多。阿里衮如果死守武昌,复汉军要啃下这座长江中游的重镇,伤亡代价可要比上一回攻克武昌要重多了。
一副较为详尽的湖广地图铺在桌案上,陈鸣在下面铺了一层铁板,然后一个个特制的红色、黑色、绿色、白色的小旗就可以稳稳的粘在地图上了,小旗的底座放着一块小吸铁石,旗帜和底座可以脱离,如此到推演大局的时候就可方便许多了。
一面面小红旗集中在湖北的东北部,一面面小黑旗就撒的荆楚大地到处都是了。单单说湖北地面上,清军兵力就分为五股。德安府北部的马队没有陆勇帮衬,起不了大用;安陆府、荆门州的川兵,马铭勋短时间内恐怕很难提起斗志;还有襄阳的清军要重点防范陈二宝部,加之兵力有限,怕也难以调动;这三路都起不了大用。第四路就是荆州、宜昌、施南等地的清兵和民团了,由从襄阳调回荆州的副都统石亮提点统领;然后最后一路是集中在武昌省城的阿里衮部,汇合了汉阳的残兵后,武昌的清军和民团至少有一万五千人。这两路清军,加上湖南开拔来的援军,是陈鸣打武昌之战最重要的敌人。
湖南兵马这次对湖北的增援十分迅速,陈鸣听暗营提了一提,现任湖南巡抚方世俊在去年湖南绿营重建过程中索要了不少好处,被人给告发了,是阿里衮帮了他一把。
现在湖南的上万民勇已经由湖南按察使兼团练大臣宫兆麟带领着抵到了岳阳,下一步他是直接来武昌省城呢?还是先在荆州汇合鄂西的清军练勇呢?跟在他们身后的就是湖南巡抚方世俊带领的湖南绿营军。
湖南岳阳城中,宫兆麟看着湖北传来的消息又惊又怒,“这马铭勋好大的狗胆,竟敢如此。”川军还有一万多人,如果黄陂之败后他们退入汉阳府城,然后再退入武昌,那武昌之战的清军就会实力大增,复汉军想一口吃下两三万人驻守的坚城谈何容易?或者马铭勋带部跟德安的三千马队汇合,那对复汉军北面的牵制也会很大。再或是马铭勋率部现在只要停在德安,对武昌省城的保卫战就会有很重大的助益,可现在马铭勋都跑到安陆去了。这是明摆了怯战、避战。难道他就不怕朝廷杀他头么?
少了川军这支队伍,对于武昌之战影响可谓是重大。
副都统石亮正在积极抽调鄂西的清军和民勇,从汉阳退入武昌的朱珪也被阿里衮派来鄂西,帮手石亮调集鄂西各州府民勇,只是现在还没到。石亮这支部队集结完毕后就是要进援武昌的。现在摆在宫兆麟面前的就是一个选择题,他是依照方世俊的命令,火速率军进援武昌呢?还是等到石亮的大军集结以后,与之汇合后再进援武昌府?
方世俊下达这个命令的时候,可没想到马铭勋敢带着队伍跑到安陆看风景。
马铭勋的‘撂挑子’怯战,明明白白的躲一边,为湖北战场的清军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先例,宫兆麟不能不想到自己这支人马,湖南湖北虽然离的很近,但湖南人在湖北也是客军。如果队伍留在洪湖不动弹,那会不会也要被湖北人划到‘避战’的范畴中去?
此刻的岳阳码头,一艘艘的运船从南方赶来。这是湖南巡抚方世俊设在常德的行军粮台向岳阳宫兆麟部送来的粮食、火药、药材、军帐、马匹牲畜等各类物资。因为时间有些紧迫,方世俊将粮台设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