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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忙吧,别管我。”胡飞熟络地打发了他。
转过头来见着冯家双极度不耐烦的脸,胡飞看了下手表终于调整下坐姿步入正题,说:“不管你信不信,我对归老七知之甚少,那日云南溶洞也是第二次与他见面,第一次是之前一个星期。那时我执行缉毒任务,带队在林子外头埋伏,等待越境毒贩会合好一网打尽。”
胡飞讲述起云南腌鼎种事件的由来。冯家双以为整件事件终于能拨云见日,有了胡飞这个突破口就能将他后面一窜大闸蟹揪出来,听得十分焦心。冯家双在他讲述的过程中把不重要的部分都下意识剔除了,现在只挑重要的记录一下。
胡飞隶属于特种部队,话说他当日去云南的目的,起初与腌鼎种没有半点关系,是去执行缉毒任务的。他带领的小分队在云南边境伏击了整整两个星期,毒贩这次超出预期的谨慎更显示出毒品运输数量庞大,一旦打下来会是一次意义重大的胜利。
胡飞命令小分队原地待命谨慎埋伏,继续等待内线消息。两个星期后,毒贩终于有动作了,于此同时,胡飞又有了新的发现,可靠消息称这次越境贩毒居然会直接在云南交易,买家是内地一个黑帮组织。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胡飞知道,一旦错失这次机会,交易成功后毒贩和买家会迅速分散,行动只能宣告失败。经过了深思熟虑,胡飞还是决定冒险将目标扩大为毒贩和买家所有人,衡量了彼此的枪支火力后得出结论,只要部署得当,还是有可能将他们一网打尽的。胡飞再次请求上级批准行动,经过不断劝说,上级终于批准了他们的行动。
行动难度已经非常大,胡飞全力应对也难以保证成功。就在这时,又是一个意外发生了。他再次接到上级电话,命他即刻与一个名叫归老七的人会和,下达有新的任务。胡飞询问任务内容,电话那头没有回复,询问缉毒任务如何处置,对方指示交由他全权负责就再也不肯透露更多信息。
胡飞很头疼,没想到会这个节骨眼上横生枝节。新任务还要优先执行,且不说他对新任务全然没有概念,就算清楚了,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毒贩与接头买家随时都可能在约定地点出现,这个时候离开极有可能功亏一篑,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会白费。
考虑再三,胡飞知道不能再等了,当机立断命副队暂代自己的职务监视毒贩动向,胡飞即刻出发到指定地点与归老七碰头,先向归老七了解情况,再利用时间差兼顾两个任务,使其都能顺利完成。
初见归老七,胡飞很是诧异。他设想过接口人的各种形貌特征,唯独这一次,完全出乎胡飞的意料。胡飞十项武术全能,擒拿格斗更是在行,所以在深山老林里见到悠然自得抽着烟的归老七,一眼就能看出对方的不同寻常。
一个快70的小老头,坐在悬崖峭壁上俯视云海,身边都是地震中散落的乱石,一个不小心失足就葬身崖底。偏偏这个小老头神态自若,踩在两块巴掌大的空地上,屁股几乎悬空落在重心不稳的石块上,削尖的石块底部纹丝不动。烟蒂只剩指甲盖大小,坐了有些时辰了,这下盘功夫着实了得。
胡飞一挑眉就有了心理准备,这任务不好做。
胡飞被上面特别看重,除了常规任务外,他还接受特殊任务,不叫他带队而是单独执行。刚才忙着缉毒部署他倒是忘了,电话里啥都不讲清楚又叫他单独去会面归老七,这正是下达特殊任务的前兆。所谓的特殊任务,就是常规部队遇挫或不可理解的任务,有些看起来十分灵异,做得多了就会发现,大多只是心理原因与特定环境给人造成灵异的错觉,没有掘凿的证据不能往上头报,所以胡飞就充当了鉴定人,先去现场溜一圈,能解决的就解决,不能搞定的再打报告去请专业人士。上头选他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疑难杂症,就因为他各项体能指标优异,加之心理素质好,状态稳定,更重要的是体质特殊,而胡飞跑起任务来也甘之如饴,成功完成率90以上。
归老七见着胡飞同样有些愣神,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轻蔑和不信任,难怪,胡飞身穿迷彩在丛林中埋伏了多日,容貌憔悴浑身烂泥。胡飞心心念念都是毒贩的动向,根本不关心归老七的想法,直接问他任务内容。归老七不太情愿地将他带到不远处山后一个溶洞口,跟他把腌鼎种的事儿交代一番,指明了要他进去取腌鼎种的脊椎骨。
胡飞不疑有他,心想果然是个非常规的任务,就多问了行动时间和一些细节。哪知归老七见他神态自若不似假装,居然这么轻易就接收了这种天方夜谭般的委托,佩服他的定力,居然对胡飞信赖了不少。于是放开怀地与他交谈起来,告知他腌鼎种所在的陨石位置,以及周遭污染严重的警告。胡飞好奇问腌鼎种的来历,归老七毫不避讳说是活人做成骨种囚于陨石中,吸纳污浊即将降世。
胡飞突然大皱眉头,当即拒绝与归老七合作。
归老七板下脸来问原因,胡飞恼火地对归老七大加斥责。说他胡飞虽说当兵多年手上沾满了血腥,但都是为了国家和人民的安全,甘心承担罪孽。这腌鼎种却是真正无辜之人,平白受罪不说他还要亲手取他性命,这种行径与胡飞一向的信念背道而驰,就算是上面的命令也不能罔顾百姓生死,他痛骂归老七后转身就走,准备回去后电话上级将情况说明,放弃任务。
归老七顶着一张棺材脸眼看着胡飞离开,没有阻拦。
胡飞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心里惦记着队友,回去的路上联系副队长询问情况。奇怪的是,通讯始终不通畅,似乎被什么干扰着,嘈杂之音很重。胡飞纳闷了,临走的时候检视过所有的通讯设备没有异常,难道是自己现在的位置不在卫星信号辐射区?想到这一路翻山越岭的离开有3个多小时了,离得远了。加快了脚步往回赶,不知为啥心中有些忐忑,这个时候失去联络孤家寡人在深山里窜的确叫人心慌,但胡飞是什么人,经久沙场独闯虎穴就跟自家门前闲逛没两样,现在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不是啥好兆头。胡飞加快了脚步,在丛林里披荆斩棘一路飞奔。
两个小时后回到驻扎点,没有发现异常,只是已经人去楼空。胡飞仔细核查了地面痕迹,发现经过处理没有留下驻留印迹,这就表示自己的部队是有准备地离开,并不匆忙。脱离队伍的时候身上只携带了指北针、12倍望远镜、95式自动步枪等易于携带的物件,大件物还留在原地,胡飞仔细搜查了一番也没有找到自己的装备,想必被同伴带走了。
胡飞判断副队不会在没有指令的情况下轻易转换阵地,大概是自己的通讯设备始终处于瘫痪状态,副队做了应急处置。难道毒贩的交易地点改了?胡飞即刻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四处查找,副队一定在什么地方留下了标记指示移动方向。
正找着呢,驻扎地旁边的北面的林子里突然有了动静,传来了人声。
胡飞连忙隐蔽,藏身在树后。探头看去,只见四五个身穿少数民族服饰的男人出现在视野里,他们交谈着也在搜查这块空地。胡飞更是困惑,他知道向这里往西三公里就是发生地震的村落,他们把驻扎点选在这里是为了不惊扰旁人,利用这里四周环林的隐蔽性打探毒贩动向,丛林中行动包围交易点,这个地方不应该引起当地人特别的关注才对,可是这些肤色黝黑的男人有明显的目的性,在找着什么。
眼见一个本地人靠近胡飞藏身的地方,胡飞立刻屏住呼吸缩起身体,不知道他们与毒贩是否有联系,胡飞选择按兵不动。哪里想到那个男人在胡飞脚边蹲下,突然招呼同伴过来。
胡飞紧皱眉头,看他的神情不是发现了自己,这么兴奋干什么,胡飞悄悄移动身体藏得更深,这时脚边似乎碰到什么,怔住,低头一看,居然是与自己同样身穿迷彩服的人体横躺在灌木丛中,不甚明显。上半身埋在灌木丛中看不到,看他身上的装备,俨然就是自己部队的。
胡飞心头一跳,眼看着他被当地人拖出来,当地人用土语说着找到了,赶紧带回去,然后扛上肩就要带走,果然就是他们在找的人。
这时胡飞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自己的队伍出事儿了,被扛在肩上的人面部看清楚了,是自己队伍里最活跃的外号铁蛋子的家伙,睁着眼全然没有动静两眼无神俨然是已经死了。胡飞捏紧了拳头,他拼命压制自己想要冲出去抢人的冲动,其他队友下落不明,这个时候一定不能冲动,跟踪他们找到其他人才是当务之急。
胡飞血红着眼睛与铁蛋子遥远对视着,满脑子都是年轻时候任务中全队阵亡队友死不瞑目的景象,心中的伤疤被揭开,血淋淋地死疼死疼的。牙关渗出了血腥味儿,胡飞愣是没动一下,看着铁蛋子被他们扛走,他在心里跟自己说,再等3秒钟,他一定要平伏心情去追踪这伙人。
就这三秒钟,这几个本地人突然站住了不走了,叽叽咕咕说什么胡飞没听清,他们把铁蛋子放下来,团团把他围住,抽住自己的猎刀突然就一人一刀把人给分尸了,胳膊腿和脑袋滚开来血撒得到处都是。这几个人像对待牲畜一样把人给拆了,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胡飞当时脑子里那根弦就崩了,不知咋整的,等自己反应过来已经一刀一个把这几个本地人给剁了,割断喉管干净利落。胡飞大喘气,闭目,再睁开眼,那几个本地人已经嬉笑着把人的肢体都带走了,刚才他经历的那一幕只是脑中自发演绎的场景。在面对队员阵亡凶手就在眼前的时刻,胡飞终究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他愣是在原地屏住呼吸一动都没有动。
那之后,胡飞从村子着手去找其他人,渐渐摸到了那个木屋,找到了自己队伍和另一批人,看衣着应该是内地来的黑道买家,正如冯家双在木屋中看到的,所有人都成了植物人,明明身体机能还在运作,脑子却都坏掉了。根据现场判断,在联系不到他的情况下,副队接到毒贩与买家接头的消息,不能耽误时机于是主动出击包抄他们,但是没想到发生了意外,连同捕猎者和猎物统统被人逮了变成了植物人。对于这种未知状况胡飞不会慌乱手脚,他见多了,他关心的是怎么把人都带出去接受治疗,这个木屋里人员密度这么高不利于恢复,会加重伤情的。还有,这群本地人把他们当畜生一样圈养起来究竟想干什么。
冯家双听故事听得兴起,不可否认,胡飞很会讲故事,说起话来抑扬顿挫着重悬念渲染。喝着啤酒啃着烤鱿鱼,冯家双那个享受啊,鱿鱼啃得啧啧有声,胡飞这个地儿果然选得好,烧烤水平绝佳。
“老板,再来30串鱿鱼,20串鸡心,多放点孜然和辣椒。嗳,你归你讲别停下,后来呢,你最终没能救出他们,又是被什么事情刺激得忘记同胞战友之情送他们羊入虎口?反正你有的是借口让自己作孽。”
胡飞夹着烟任由它这么烧着,渐渐烧到手指,扔掉,重新点上一支,说:“没有什么借口,这次我是主动送他们去的,算是一次突破。”
“……”大出冯家双的意料,胡飞笑着说出这话儿表情自然得不留一丝作假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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