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李过和念儿将粮食抗回家中,哪怕是大大的粮食包沉重无比,李过却没有丝毫疲惫,这可是他娶老婆的老婆本,自己搬自己的老婆本,又有什么必要喊累呢?
他们并排躺在村西口的大草垛上,月亮已经升到了天上,今天的月亮很远,好像一只大油饼。
“油饼?人家都说嫦娥仙子住在那里哩,难不成人家嫦娥仙子还天天啃油饼不成?”
“啃油饼哪里不好?除了仙子家,谁还能舍得天天啃油饼?”说着,李过感到一阵馋意,上次吃油饼还是几年以前吧,他的小叔叔李自成带回家一张已经冷了的油饼,虽然那油饼重新热过之后已经失去了原来的香味,但是那种油脂的味道还是让李过念念不忘。
“嗯,不对,反正就是不对嘛,嫦娥仙子怎么可能啃油饼呢?”念儿虽然说不出嫦娥仙子为什么不该天天啃油饼,但是还是固执地认为月亮绝对不是一块油饼。
“好好好,你说不是就不是。”
“那,也不一定吧,说不定她有时候吃呢。”停了一会,念儿又说:“你说,从米脂再往东是什么地界?”
“那边啊,是山西。”
“再往东呢?”
“再往东就是京师了。”
“京师大吗?”
“京师很大,有好多好多人,有各种货物,各种好吃的好玩的,比咱们这繁华多了。”
“那我能去吗?”
“能,肯定能。”
“怎么去呢?”
“我带你去。”
“你怎么带我去啊?”
“我背着你去,咱们带足了干粮,一块去。”
“那么远呢!”
“我有劲,使不完的劲。”
“好,那就说好了。”
“嗯,说好了。”
“那你说,江南在哪啊?”
“笨蛋,江南当然在江南啊,长江南边。”
“长江又在哪呢?”
“这”李过说不出来了,他少年时候曾经和小叔李自成一起学过弓马,从师傅和师傅的朋友那里听来了一些地理知识,但是也仅限于此,他也不知道长江在哪。
“反正是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的人都很有钱,有着吃不完的粮食,他们都穿着绫罗绸缎,顿顿都能吃肉。”
“那么好的地方,咱们怎么不去呢?”
“朝廷要征税,不让咱们走啊,而且咱们米脂也是好地方,才能长出你这么漂亮的姑娘!”
“你讨厌!”
“嗯。”
“嗯,也不算太讨厌,一般讨厌吧。”
“也行。”
“哼!”
“念儿,你真好。”
“算你识相。”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他们一起看着天上的月亮,静静享受着这一刻难得的静谧。
“李过,你答应我,除非是死了,你都要和我在一起。”
“我答应你。”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握在一起,他们握得是那样得紧,好像这样就可以永远分离。
月亮越升越高,哪怕是乌云都没有遮盖住它的光辉,月亮投射下皎洁如水的光线,将两人在草垛上的影子拉到一起,两个人的影子从此完全融合,成了一块黑色的光影,再也难以分离。
新书上传不易,您的收藏、推荐、点击和书评不仅决定了作品的质量,更决定了作品的命运。一部好的作品需要作者的倾力作为,更需要读者的悉心呵护,若您觉得作品不错,还请留下您的推荐
第十七章 POV:李过 再闻噩耗()
李过不懂得时间与感受之间的相对关系,但是他不需要高深的知识也能够明白,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好像一场梦境,好像一阵来去匆匆的花事,又好像天际一闪而逝的流星,转眼间夜已深沉。
“李大哥,俺们该回去了。”
李过多么想大声地告诉她:“不要回去了,跟我走吧!我们一起走,我带你去京师,去江南,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但是他不敢,他害怕。
他害怕礼法,害怕乡亲们戳他的脊梁骨,害怕他们说他不守礼法。
“这个小李过啊,别看年纪不大,心思可坏,拐了人家的姑娘!”
他是多么害怕这种评价呀,老李家世世代代都是本分人、老实人、从来不敢逾越规矩半步,这种来之不易的名声虽然不值几个钱,但是却拥有它的意义。也正是因为这个名声,张老爹这种视钱粮如命的人也会同意把闺女嫁给穷困潦倒的他。
当然,前提是他出得起那五石粮食。
礼法呀礼法,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怎么看不见,摸不着,却有着这么强大的力量呢?以俺李过的力气,怎么也不敢对抗你呢?
“好吧,俺送你回家。”李过叹了口气,面对强大的礼法,他生不起半分抗拒之心,唯有顺从而服从地接受。
张老爹家在村里是富户,他家的房子是大瓦房,五间敞亮的瓦房还有着黏土烧制的砖瓦,密密地铺在房顶上,显示出主人家的富裕和骄傲。
每次走到张老爹家的瓦房前,李过都有些不由自主地畏惧和自卑,这种畏惧和自卑不来自于力量,而是来自于某种他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这个年轻人人生第一次明白,这世上有一些东西拥有比力量更强大的威力,只可惜这种东西不被他所操控,恰恰相反,他还必须讨好这种力量以求得某种福利。
张老爹坐在大门前,虽然夜晚的气温已经很低了,但是他依旧坐在大门前等候着他的女儿,他的财产,好像一只忠实的老狗一般,一步不让,一步不退。
这个视财如命的老人坚定不移地保护着自己的财产,绝不容许任何外人在支付能够让他满意的代价之前带走他的财产。
李过和念儿走到张老爹身前,老爹没有说话,他瞪着两只大眼,平静地喘着气。他没有作出任何会给李过增加心理压力的举动,但是正是这种没有任何意图的姿态让李过在心里无限猜测,无限怀疑,反而更容易被张老爹占据心理优势。
张老爹是一个木匠,平日里下田耕种,有事时带着几个徒弟出活,是以见闻和经验比起李过多得多,他知道该如何对付这样的后生仔子。
月光斜斜地从张老爹身后照过来,这样反而让张老爹的脸隐藏在一团黑暗中,让李过根本无从判断张老爹的表情。
这比张老爹大声斥责、喝骂他还让他感觉不安。
念儿知道父亲的花招,事实上,这些招数只能对头一次接触的人起效,她和自己父亲一起生活了十八年,清楚地知道这个老人的所有伎俩。
“爸,俺回来了,李大哥把俺送回来的。”她跑到父亲身边,用轻柔的力量按摩着张老爹的臂膀,这双臂膀虽然不及铁匠的臂膀有力,却能做出灵巧的动作,打造很多精美的物件,是这个家庭财富的源泉。
“哼,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爹?”张老爹大声呵斥着女儿:“没礼数,还没出门就跟着男人这么晚才回来,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女儿!”
“爹!我迟早就是李大哥的人,早一点,迟一点,有啥区别!”念儿很直截了当地表示绝对不会接受和其他人的结合,永远会和李过在一起,这种旗帜鲜明的支持让李过很感激也很庆幸。
“叔,你放心,今年年景虽然不好,但是俺一定把粮食凑齐,俺家虽然穷,但是俺一定对念儿好,她吃干的,俺吃稀的,她穿棉的,俺穿破的,只要家里有一口饭,就饿不着她!”李过的声音并不好听,甚至还有些沙哑,但是正是这种声音让念儿听来却比之春天的鸟叫更加婉转动听。
念儿听了这话抖了一下,手上加了三分力气,突然增加的力量让张老爹略微感到有些疼痛,他不满地看了女儿一眼,缓缓地开口:“哼,想娶俺闺女?你先把你老李家的事解决了再说话吧!”
“老爹,你这是啥意思?”李过有些摸不清他的路数,他谨慎地说:“俺老李家世代都是老实人,俺爷、俺奶、俺娘死的早,就剩下俺爹、俺小叔和按自己,能有啥事!”
“就是你那个小叔,他啊,犯事了!”张老爹冷哼一声,大声说出了一则令李过震惊不已的消息:“李自成这小子,骑死了驿站的马,还不是一匹,不是两匹,一共三匹马啊!驿站的官老爷已经把他关了起来,说赔不起钱就杀头!”
“什么!”李过惊叫出声:“俺小叔自小就会骑马使棒,照顾马匹更是一把好手,要不驿站的官老爷也不会让他去管理驿马,怎么可能骑死马匹呢,更别说一死就是三匹!”
“嘿嘿,我哪知道怎么回事,我要是知道了,我不就是官老爷了吗?”张老爹没有感情的声音在李过听来无异于是来自地狱的魔音,他冷冷地说道:“我看你老李家这次是难熬过这个坎了,念儿和你也不要来往了,我们老张家要不起你家这样的亲家。”想了想,似乎觉得这样说有些违背邻里相处的规矩,他稍微柔和了一下声音,用带着一点悲悯的语气说道:“要是你家要借银子,三两五两的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咱得按照九进十三出的规矩来办,我想你干庄稼活是一把好手,应该能还得起的。”
“哦,好吧,好吧。”李过失魂落魄地随口应了一句,慢慢转身离开,张老爹的话彻底击碎了这个年轻人玫瑰色的迷梦,他仿佛看到穿着红嫁衣的念儿缓缓离开自己,看到那贴着红喜字、点着红蜡烛的洞房里面坐着一对新人,只是那个喜气洋洋的新郎官却不是自己。
“李大哥!李大哥!”念儿眼看着李过慢慢走开,没有回应自己的呼唤,顿了顿脚,咬了咬牙,大步跟了上去。张老爹想要起身阻拦,随后想了想,又做了回去,轻蔑地一笑:“哼,他们能干什么?敢干什么?”
“李大哥,李大哥,等等俺!”念儿焦急的声音从李过背后传来,这让李过惊喜交加:“念儿,你怎么跟过来了?”
“俺不要和你分开!”念儿的声音极其坚定,带着一丝斩钉截铁的决心,这种声音通常不应该出现于这个年纪的少女身上。
“可是,可是俺实在娶不起你了。”李过难过地低下了头,他不愿意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承认这个让他心碎的事实,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在经历了霜降和小叔两次打击之后,家里本来就不宽裕的经济是绝对不容许他再有任何非分之想。
虽然陕西也能养马,和蒙古人互市换马能换来一部分马匹,但是马价仍然不低,哪怕是不赔全额,三匹驿马至少也得赔个十两银子,这对于这个家庭无异于是一笔天文数字。
天啊,李过从来没见过囫囵个的银子,他从小到大接触过的最大的一块银子也只是六钱,又何况是十两银子呢?
那块六钱的银子是当初村里几户凑钱交租子的钱,他只是将银子放在手里拿了一下,就觉得仿佛重如山岳,拿了片刻就觉得双臂酸麻,往日能挑起百来斤重担的胳臂简直不能再起,又何况是十两呢?
十两银子,该是多么重的一个重量啊!
“念儿,对不起,俺小叔有难了,俺必须救他,俺不能把他放下不管。”李过没有敢看念儿,只是低着头,这一是因为他觉得有愧于眼前的佳人,二是因为他害怕再看一眼会动摇他的意志,而小叔是他的血亲,他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