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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过开始默默地盘算,村东头老王今年年景不错,如果找他说说好话,说不定能借上一两石米,然后再找李二伯家借上一两石,这缺口就小了,自己如果紧吧紧吧,再问张老爹说一说,这事八成能成。
实在缺的,也只能去找乡绅借高利贷了。这高利贷,说实话李过是打心眼里不愿意去借的,借的时候是小斗出不说,进的时候却要大斗进,借九斗还的时候就要十三斗,还美其名曰“九进十三出”,一来一回就是对半的利润,简直是“阎王贷”。
但是又想起了梦中佳人那张让人不能忘却的笑容,李过心里有充满了喜悦和自信,不就是多打点粮食嘛,自己年纪正轻,又是好庄稼把式,想来总是可以还上的。
就这么定了,李过,这个朝气蓬勃又对未来充满信心的年轻人打定了主意,心中立刻充满了希冀,脚步也因此轻快了不少。
他大踏步地向村子走去,脸上洋溢着只有青年人才会有的笑容和自信。
念儿竟然已经在村头等他了,她穿着一身薄棉衣,留着一条大辫子,那条辫子是那样的长,以至于很多外地商人会怀疑这是不是一条完整的辫子。当他们知道这是一条真正的辫子,一条顶好的辫子时,他们又开出了二两银子的高价购买!
但是念儿没有卖,她这条辫子从出生就开始流了,她绝不愿意放弃它。
“你这条辫子要留到什么时候哩,再留就拖到地上了!”李过笑呵呵地打趣念儿。
“拖到地上就拖到地上,正好给你家擦地!”念儿犀利地回嘴。
“给我家回嘴?我还没娶你哩!”
“哼!”念儿的脸红了,红得好像日出之际的红霞,这是李过人生中见过的最美的场景。
“念儿,你怎么又等我了?天气太热,待在家里不好吗?”
“我这不是出来转转嘛,也没特意等你。”少女言不由衷地辩解着,然而她忸怩的表情和做作的语气早已经出卖了主人的内心。
“好好好,出来转转。”李过很识时务地没有拆穿少女脆弱的自尊,他只是看着少女傻笑,笑到后者忍不住锤了他一下。
“那个,我爹又让我问你哩,你什么时候能娶我回家?”少女终于进入了正题,这一方面说明她不擅长寒暄,另一方面又说明她是极其急切的。
李过知道自己这时候最好的选择是给一个否定的答案,这样说不定能张老爹减下几斗米来,但是他绝不希望自己的心上人有半点失望,于是他很果断地说:“跟你爹说,没问题,我今年过年前一定娶你过门!”
“哼,能不能娶上还说不定呢!”念儿轻轻哼了一下鼻子,蹦跳着走开了,但是李过从她雀跃的身形和说话的语气判断,她也是非常开心的。
李过摸了一下鼻子,傻傻地笑了,充满希冀地笑了。
李过回到家中,年老的父亲正坐在家中乘凉。生活的重担压迫这个可怜的人已经太久了,所以他虽然不过四十二岁,但是背早早驼了下去,以至于他几乎不能参加任何重体力劳动,每天只能在家里干些木匠活补充家用,他的脸色蜡黄,这是以为太长时间没有摄入蛋白质类食物,他的牙齿也和祖父一样差不多掉光了,每天吃的都是弄不清楚原料的糊糊。
而就是这样一个可怜的中年人,用尽全身的力气拉扯李过和他的叔叔李自成长大,为他们提供了一片遮挡风雨的屋檐和一处能够安然休息的家园。
从这一角度讲,虽然父亲迟迟未能帮李过解决终身大事,但是李过实在无法埋怨这个可敬的男人。
“回来了。”父亲的声音很嘶哑,让人不由得想起冬季飞过天际的鸦鸟的嘶叫。
“嗯。”
“老张又问你了?”
“嗯。”
“你应了他了?”
“嗯。”
“有盘算?”
“嗯。”
“嗯。”
“嗯。”
父亲不说话了,他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知为什么,李过和父亲的对话往往都很短,但是这一对父子总有办法完成高效率的交流。
虽然晚饭很简陋,只有不知道用什么做成的糊糊以及硬的好像石子一样的馍馍,但是他依旧吃得很开心。李过吃罢了晚饭,兴奋地躺在床上。
他又开始计算自己需要的粮食,而每一次计算,他都会不自觉地减少张老爹可能需要的数目,增加自己今年能够收获的粮食,所以每一次计算他都发现自己的把握又大了一分,而每次发现把握又大了一分,他又会忍不住再次确认自己的计算结果,于是他又惊喜地发现自己竟然会收获如此之多的粮食。
就这样,他在兴奋中度过了几乎一整个晚上,以至于他在床上折腾到很晚才沉沉睡去,这也导致他第二天很晚才起来。
当李过还沉浸在美好的梦乡的时候,一声焦急的呼喊敲碎了他的梦境,那是念儿的声音:“李大哥,快醒醒吧,下霜了,下霜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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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POV:李过 月亮之下()
天啊,下霜了!
这声叫喊打破了李过所有的期望,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匆匆冲出门去。
老人们常说“霜降不割禾,一天少一箩”,这霜冻几乎是陕北对庄稼最有害的天气之一,一旦遇上霜降,这庄稼至少得少收一半,这还是积极抢收的情况下。
但是在李过家,父亲无法下地,母亲又早死,别人家肯定也在拼命抢收,他又能去找谁呢?
“天老爷啊,天老爷啊,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啊!”李过哀叹着见到了念儿,她脸色被一夜霜降的冷气冻得通红,她眼角噙着泪,显然也想到了霜降的直接结果。
“别怕,别怕,念儿,我李过大男人说到做到,说娶你就娶你!”李过来不及和念儿多说,这个时候抓紧一分就是多收一粒粮食,是在耽误不得,他抓起工具,飞快地奔向他的农田。他走的是这样的快,以至于念儿的声音落在后面,依稀已经听不见了。
李过把铁质的镰刀用力在磨刀石上磨了几下,然后从身边的水壶里吝啬地洒了几滴水,又接着磨了起来。这柄镰刀已经跟了他好几个年头了,虽然铁料不好,经常需要打磨,用起来也不是特别顺手,但是李过买不起更好的镰刀,只能将就着使用。
李过把镰刀拿到空中,对着太阳看了看,铁质的锋刃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寒光,透着一股沁人心魄的锋利。李过满意地点了点头,一把锋利的镰刀意味着更快的收割速度和更多的收成,这两者在这个关键时候简直就是生命。
他已经连续工作了整整一个上午,和清晨的霜降的寒冷不同,眼下日头正热,残酷的太阳疯狂地炙烤着大地,似乎要从地面上攫取最后一丝水分。在这种天气下工作人很容易就会中暑,所以李过利用这个时间休整,顺便把镰刀打磨一下。
“李大哥,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是念儿的声音。李过回头,念儿正俏生生地站在身后,她为了干活方便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子,脚上套着当地妇女经常穿的厚布千层底,脸上没有任何装饰和粉黛,但是这并没有削减她的半分美丽,因为她拥有女人最宝贵的财富——青春。是的,正青春的念儿无疑正处于她最美好的年华,她的嘴唇是粉红的,一对红唇包夹着细碎白皙如小米地白牙,一双眼睛俏丽得好像弯月,笑起来就是圆月了。
她是一个美丽的婆姨,更重要的是,她是我李过的婆姨。
李过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不能自拔,他肆意地妄想着婚后的生活,甚至忘了和眼前的真人打招呼。
“傻子,想什么呐!”
“哦哦,没啥,没啥,你怎么来了?”
“俺看你早晨走得急,肯定没带饭,给你送饭来了。”念儿左手里提着一个瓦罐,里面是熬得喷香的小米粥,右手是一个包裹,里面蒸散发着麦面的香气。
这是一顿标准的农村农忙工作餐,但是李过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因为他的母亲早逝,父亲又是一个不会做饭的男人。
也是,你能要求一个牙齿掉光的男人擅长烹饪吗?
也正是因为想要享受这种待遇,李过迫不及待地想要娶媳妇。
娶媳妇,这已经不仅仅是他的愿望,这已经成了他的执念,他的梦想,他的信仰。
他每割一镰刀,每耕一亩地,每收一斗米,他都会换算成媳妇。
比如,割一镰刀单位太小,换算不了媳妇,五斗米就能换十分之一个媳妇。
“唉,傻子。”念儿嘟了嘟嘴,嚷道:“快吃吧,快吃吧,吃完干活,多收了粮食好娶我过门!”
李过这回没有嘲笑念儿,他开心地接过午饭,吃了起来。
虽然下霜了,但是他享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待遇,老人说那个什么塞翁丢了马,未必是坏事,他一直不能理解,现在一看,他李过虽然遇上了霜冻,但是有念儿送饭,这不也是好事吗?
李过很得意,他觉得自己已经懂了古人的想法,和那些读书人也差不太多。
吃完饭,李过很满意地打了个饱嗝,大声夸赞道:“好,好,好,念儿做的饭就是好!”其实他吃得太快,又太沉浸在幸福中,根本分不清饭食的好坏,但是只要是念儿送的,哪怕是屎他都会开心地吃下,何况是馍馍和粥?
念儿收拾了餐具,没有离开。
“你怎的不走?”
“俺帮你抢收。”
“你不帮你爹了?”
“他是他,俺是俺,俺给他收再多粮食,他也不会少要你一斗米。”
李过心清沉重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未来的老丈人是个什么人,他有些为自己昨晚的乐观感到羞耻,但是想到念儿已经把自己当作了李家人,这个少年人浑身上下又立刻充满了战斗的激情。
下午的效率比上午还要高,虽然他上午已经工作了很久,镰刀也磨了一次又一次,但是他在下午简直就像一头披着人皮的牛牯,完全没有疲惫的时候,哪怕是念儿招呼他去休息,他也一脸骄傲地喊道:“不累,不累,一点不累,你看我,连汗都没出!”
念儿含笑望着他,没有说话,脸上泛出两个大大的酒窝。李过发誓这绝对是史上最好看的脸,哪怕是皇帝老儿的皇后也绝对没有念儿好看。这个念头似乎有些大逆不道,要是给县令知道多半是要挨板子的,但是李过既然没有当众说出来,也就不需要害怕有人找他麻烦。
他们一起努力工作,一起为了未来工作,汗水洒下也来不及擦,他们知道,眼下的努力都是在未来储蓄,现在多努力一份,他们结合的可能就增大一分。
天色渐渐的黑了,就算是李过年轻小伙子也看不清田里的庄稼了,这时候就不能逞强收割了,要不然收割的还没有浪费的多,这是庄稼人绝对不能容忍的浪费行为。
李过和念儿将粮食抗回家中,哪怕是大大的粮食包沉重无比,李过却没有丝毫疲惫,这可是他娶老婆的老婆本,自己搬自己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