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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啷!一支四尺长的精钢箭正中盾牌,刹那间火星四溅。
蹋顿马上弯腰躲避,防备敌人再次冷箭来袭。
张远却根本没反应过来,幸亏难楼及时按了他一把,第二支箭擦着头皮而过!箭矢带走了他的黑色头巾,笃的一声扎在身后的城楼门上,五寸长的箭头几乎整个都没了进去,箭杆嗡嗡颤抖了几下才停止。
“真可惜!差点就射中了!”
“是啊,若是旁边那厮稍微慢一点,赵将军就能建功了!”
“赵将军真是神射啊!再来几箭!”
距离城墙一百五十不开外,将士们喜笑颜开,围着赵云议论纷纷。赵云这两箭虽然并未建功,但是却给了敌人一个下马威,大大提升了己方的士气。
赵云无所谓地笑了笑,收起弓转身就走,留下了一背影崇拜的目光。
站在后面观看的公孙续却暗叫可惜,对他来说只要能干掉敌人用什么方法都无所谓。对赵云刚才那两箭他很佩服,自认射箭的准头绝对不如赵云。恰好这时尾敦奉令到了,二人进了营帐,准备商讨下攻城器械的问题。
城楼上的张云犹自惊魂未定,喃喃道:“那人是谁?射术竟然如此高明!”
难楼声音冷冽:“据闻公孙续小贼射术精湛,莫非就是他突施冷箭?”
张远听到公孙续这个名字,双眼顿时红了起来,向公孙瓒父子复仇是他此生最大的愿望!若是没有复仇的念头支撑,他只怕早就成了路边的一堆白骨。
蹋顿怒哼声中一拳砸在栏杆上,随即转身拂袖而去。
难楼跟着下了城楼,回头一看张远还在上面张望,皱皱眉返身回去把他拉了下来。
火光下张远的脸色很狰狞,他挣脱难楼的手,咬牙切齿道:“会是公孙续小贼吗?难楼,一定要帮吾杀了他!”
“有可能”难楼沉吟道:“公孙瓒箭术超群,他的儿子应该不会差到哪去!此人心机深沉,丘力居大王被杀就是他一手谋划,恐怕很难机会杀他啊!放心吧,公孙瓒父子和辽西乌桓仇深似海,只要有机会,所有的人都会抢着杀他!”
张远狠狠在自己脑袋上捶了几下,黯然叹了口气,脚步蹒跚着转身离去。
难楼摇摇头,向纳永交代了几句,快步跟了上去。
当夜除了不时有一波火箭飞向城西的城墙之上,引来纳永等人麻木的目光之外,其他一切都很平静。
次日天刚放亮,单经就敲响了聚将鼓。
今天依旧是个阴冷天,而且空气中起了一层白雾,呼出去的白气转眼间就化成点点水珠,地上的霜足足有一两寸厚,一不小心就会滑倒在地。
“这狗日的鬼天气!真冷啊!”快到帅帐的时候,公孙续搓搓手咒骂了一句。
走在他左边的库尔纳咧嘴笑道:“小侯爷还没见过草原上的冰天雪地吧?那才叫厉害,一脚下去半个人都不见了!”
身后阎柔接口道:“是啊,幸好尚未下雪。”
“就怕天气太冷,威力极大的投石车无法使用。”公孙续停下来跺跺脚,看了看薄雾萦绕的柳城城头,“昨夜我问了尾敦,他说投石车的弦主要用牛筋制成,若是太冷就会崩断。”
“主公放心,就算没有投石车相助,吾等也定能顺利攻下柳城!”
“护城河是个大问题啊”
说话间已经到了帅帐外,众人屏息凝视,通报后先后走了进去。
进入帅帐议事的有公孙续、库尔纳、阎柔、赵云和尾敦,再加上单经和他手下一个叫单梁的偏将,一共是七个人。
众人各自落座后,单经轻咳一声,先询问尾敦:“攻城器械有多少可以使用的?”
尾敦拱手道:“启禀将军,有投石车十台,云梯六十架,冲车两台。”
“投石车能用吗?”
“若是用温火炙烤一下拉弦,应该没太大问题,不过肯定无法连续使用。”
“粮秣能管多少天?”
“九天左右,省着点吃的话能支撑十三四天。”
“看来必须速战速决啊!”单经摇了摇头,起身道:“诸位,先随老夫绕城看看再说吧。”
“喏!”众人纷纷起身,跟着单经出了帅帐。
一行人先来到城东,大凌河距离城墙只有四五里远,一条石头和木头建成的水坝截留了一部分河水,绕着城墙形成了三面回流的护城河。向城头上望去,只有寥寥几个乌桓士卒在巡逻,显然一点都不担心幽州军从这里进攻。
众人一看就摇摇头,这边的护城河比城西和城南宽了一倍不止,城下烂泥淤积,城墙也用的是大石块堆砌而成,显然是为了防备水流冲击而不是敌人进攻。
单经几年前曾经跟随公孙瓒追着丘力居来到这里,不过因为粮秣短缺不得不退军,那次也是公孙瓒和丘力居对阵时最大的一场败绩,损失了近万精兵和大量装备。此番旧地重游,老对手丘力居却已经死去,单经并未觉得快慰,反而有些怅然若失。他看着城头默然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顺着护城河向前走去。
护城河的河面逐渐变窄,到了城南门外,河面减小到了五六丈宽,水流也变得平缓起来。
单经摸着胡须看着早已拉起来的吊桥,沉声问道:“尾敦,能在这里架桥吗?”
尾敦上前答道:“能!若是让投石车和弓箭手掩护,末将半天时间就能架一座三丈宽的桥。”
单经点点头,继续向前走去。
城西的河面又变得狭窄了一些,约莫只有四丈多宽,而且往来的大路就在城西,地面显得平整了很多。不管怎么看,城西都是最合适发起攻城的地方,不过城头上刀枪盾牌林立,人头攒动,显然塌顿把大部分兵力都调到了这边,从这里进攻也必然会遭遇到最猛烈的抵抗。
“尾敦!”单经叫了一声。
尾敦抱拳道:“请将军下令!”
“本将会派出五千弓箭手掩护,午时过后,本将要在城西和城南的护城河上看到四座桥!能做到吗?”
尾敦稍稍犹豫了下,躬身道:“请将军放心,末将一定做到!”
“去吧!”
“喏!”尾敦一拱手,转身就向后方跑去。
“公孙续!”单经看向公孙续。
公孙续抱拳道:“末将在!”
“老夫率军攻城南,这边就交给你了!桥架好之后,白马营就开始攻城,切记不可操之过急,不妨多试探着攻击几次!”
“喏!”公孙续大声答应。
“小心点!”单经上前拍了拍公孙续的肩头,带着单梁向城南中军大帐走去。
公孙续恭送单经离去后,深深吸了口气,对着众人拱手道:“这是白马营建立后的第一战,还请诸君鼎力相助!”
“义不容辞!”包括库尔纳在内,所有的人都抱拳还礼。
“好!诸君各自回转本部,巳时造饭,午时攻城!”
“喏!”
众人散去后,公孙续带着公孙甲兄弟去了城北的山上,仔细勘察了一番才回到营中。
第四十章 柳城变幻大王旗(一)()
午时,柳城西门外。
护城河上出现了两座三丈宽的崭新木桥,木头的断茬口还十分新鲜。桥头两端的地面上乱七八糟插着很多羽箭,黑褐色的斑驳鲜血比比皆是,护城河里漂浮着很多尸体,在冰冷彻骨的水里已经泡的发青发白。
城墙上随处可见砸过的痕迹,下方堆积着一块块数十斤重的大石头,有的已经碎裂开来。木制的城楼已经被砸得只剩下一小半,上面钉着十几支折断的羽箭,在寒风中摇摇欲坠。
咚!咚咚!
城外猛然响起的鼓声,惊动了正靠在城墙后歇息的难楼,他一个跟头爬起来,凑到城垛口向外看去。只见城外的军营中,几名穿着盔甲的将领匆忙赶往中军大帐,此前掩护架桥的十辆投石车和大群的弓箭手再次出现,开始迅速排列队形。
“速速去禀报大王,敌军攻城在即!”
白马营大帐之内,公孙续端坐主位,库尔纳坐在他左手第一的位置上,赵云、阎柔、杨洪、王伟和库勒几人分列左右。
公孙续并未下令攻城,而是说起了看似不想干的事情:“白马营刚刚建立,还没完成操练就拉上战场,显得有些操之过急,侯爷当时也不答应让白马营出征,不过本将军执意如此,诸位可知为何?”
除了库尔纳叔侄不明所以面面相觑之外,其他几个人都知道原因,而且是不好开口说出来的原因,故而个个眼观鼻鼻观心,没人开口接话。
公孙续却直接点名:“王伟,你说!”
“喏!”王伟拱手答应,苦着脸道:“启禀将军,因为有很多人不信任吾等!”
公孙续马上追问:“为何不信任?”
“这个”王伟犹豫起来,即便他性格粗豪,也知道这个问题不能随便回答。
“讲!”
“喏!”王伟咬咬牙,答道:“白马营是昌黎军整编而成,此前又跟着刘使君攻打过蓟县”
蓟县被公孙瓒经营的铁桶一般,即便昌黎军已经被整编成公孙续的直系军队,但是尾敦和王伟等人还是感觉到了排斥。时常有人在他们背后指指点点,特别是公孙瓒的嫡系部下,对他们更是没什么好脸色,‘叛贼’这个词背地里不知听过多少次了。
“不错!正是如此!”公孙续点点头,朗声道:“若非白马营是本将军掌管,这几万人只怕早已沦为奴囚,整日里开山屯田,最终活活累死在荒郊野外!”
众人闻听默然,公孙瓒对叛乱从不姑息,若非公孙续接掌白马营,这是必然会出现的结果。
“这次出征之前,本将军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有人觉得白马营未经战阵,根本不值得信任,否则只怕会临阵脱逃!本将军并未理会这种传言,也从未辩解过,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才知道!想要反击那些传言,唯有在战场上证明自己!”
王伟豁然起身,抱拳道:“请将军准许末将为先锋,末将愿立下军令状,若不能攻克城池,甘愿军法从事!”
“末将也愿意立下军令状!”阎柔和杨洪紧随其后。
赵云慢了一步,不过也迅速跟着站起身来。库勒见大家都站了起来,也跟着站起来大声请战。
库尔纳摸摸胡子默然不语,眼神有些闪烁。
公孙续目光一个个扫过去,最终停在杨洪身上,喝道:“杨洪!”
“末将在!”杨洪大声应答,眼中神色极为激动。
“你率领本部人马轮番攻城,不求一战拿下,但求打出自己的悍勇之气,别让袍泽兄弟看笑话!”
“喏!请将军放心,末将会第一个冲上去!”
“去做准备吧!”公孙续从案几上的竹筒里取出一支令箭递过去,杨洪上前接过,行礼后大步走了出去。
公孙续又拿起一支令箭,喝道:“王伟,库勒!”
“末将在!”
“你二人率领本部弓箭手掩护攻城,库勒所部暂归王伟指挥!”
“喏!”王伟上前接过令箭,带着心头郁闷的库勒走出账外。
“赵云!”
“末将在!”
“传令,升起大旗,准备进攻!”
“喏!”
“吾率众来此可不是为了观战的,小侯爷可不能厚此薄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