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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鲜卑人帮了一把袁绍,但是普通的小卒并不知道此事,他们只记得前日鲜卑人还在帮着幽州军攻城,而对方的凶狠残暴早就深入人心。
“原来如此……”和连听完后叹了口气,挥挥手让人放开这些冀州军,摸着胡须沉思起来。
这些冀州军显然没有说谎,沮授此时很可能正在被公孙续反过来追击,形势不必说就知道很危急,贸然赶过去的话是很危险的,公孙续现在最恨的人肯定就是他和连!只是驻足不前的话也不合适,哪怕和袁绍的临时盟约并无半点约束力,毕竟今后还有很多地方要仰仗袁绍,面子上的功夫总要做一做才行!
“来人!”
“大王有何吩咐?”
“立即向前方派出三……五队斥候,间隔一里左右,发现任何异常都速速回来禀报!”
“遵令!”
五队斥候相继出发之后,和连心头稍安,命令队伍摆出防御阵型,缓缓向前而行。一路行来,和连不断见到溃败的冀州军,从他们口中得到的消息并无二致。不过和连心里很是奇怪,他看到的败兵人数并不多,按理说大溃败的时候越到后面人数越多,为何看到的截然相反?
小半个时辰之后,斥候队伍传回消息,说沮授所部正在和幽州军激战,场面极其惨烈,幽州军看起来占尽上风,但是一时间却无法歼灭冀州军。
和连更加惊奇,之前的那些败兵可是说得很清楚,幽州军几乎是用碾压的姿态冲垮了沮授所部,这都过了半个时辰了,为何沮授还能苦苦支撑?和连并不知道,因为沮授义无反顾的站出来为其他人争取逃跑的时间,那些逃跑的冀州军深受鼓舞,他们化羞愧和惧怕为力量,纷纷冲下去和白马营殊死一搏,这才在极端不利的情况下强撑到了现在。
“加速前进!”和连犹豫了一下,决定先过去看看,若是沮授当真和公孙续杀得难解难分,不妨让儿郎们在远处用弓箭提供一下支援。
又向前走了大概三四里路,和连已经能听到前方传来的喊杀声,急忙策马奔到前方一处山头上,瞪大双目向前张望。此时天色已经缓缓亮了起来,只见前面宽阔的大路上两支队伍正在殊死缠斗,背朝这边的冀州军果然表现得十分悍勇,尽管处于劣势却半步不退。和连又仔细观察了一会,忽而恍然大悟,原来幽州军以长枪兵为主,冀州军前仆后继的冲上去近身厮杀,顿时抵消了对方兵器的优势,看来这才是他们能坚持这么长时间的主要原因。他看清战场的形势之后,目光四处逡巡,很快就在幽州军的后方发现了公孙续的大旗,大旗下那个策马而立的高大身影,可不正是让他忌惮万分又恨之入骨的公孙续!他咬牙切齿的咒骂了几句,恨不得冲上去把公孙续碎尸万段。
“大王,要上去帮忙吗?”一名千夫长来到和连身后低声询问。
和连摇摇头,深深吸了几口凉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指着前方冷笑道:“前面的道路虽然开阔,但是却被两支军队占满了,吾等的骑兵完全无法发挥作用,冲上去也是徒劳!看到右侧路边的稀疏林子了吗?”
“看到了!大王的意思是……”这千夫长向和连所指的地方看了看,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
“让儿郎们人衔枚,马裹蹄,咱们从林子里绕过去,杀公孙小贼一个措手不及!速速去传达命令!”和连右手握拳狠狠砸在左掌心,脸上杀气四溢。
“大王英明!小的这就去传令!”
片刻之后,三千多名鲜卑骑兵跟着和连进了路边的林子,顺着林中狭窄的小路向前方的战场绕去。
沮授追击的时候带走了袁绍手中三成左右的人马,剩下的大军要跟着袁绍对付那些来不及逃跑的数万敌军,还要忙着缴获幽州大军来不及带走的大量物质,在这种情况下,沮授根本就没想过会有援军到来。
当大多数溃逃的部下冲回来和敌军殊死搏杀的时候,沮授欣慰之余又无比心痛,原本这些人大都可以逃脱性命的,如今却一个接一个英勇战死,可以说都是因为他的缘故!沮授心里很清楚,虽然现在交战双方处于胶着状态,但是冀州军这边完全是凭着一股血气之勇和对方搏命,一旦这股气一泄,队伍很快就会再次溃败,而且是无法挽回的彻底溃败!
“参军大人,就快撑不住了,请下令撤退吧!”沮授的护卫头领也看出了危险,凑到他身后低声请求。
似乎是为了呼应此人的这句话,对面的敌群中忽然传来几声大喝:“公孙将军有令,不必去管周围的敌军,只管向前突击!一炷香之内务必击溃残敌,否则军法从事!”
公孙续之所以下达这道命令,主要原因并非是他失去了耐心,也不是担心敌军的援军,而是他忽然发现对敌的策略是错误的——敌军扑上来乱战一气,部下们疲于抵挡,根本无法发起强劲的攻击,这才和对方纠缠了这么久的时间!既然如此,那就不管敌军的攻击只管向前突击,以攻对攻来扑灭敌军凶狠的势头!
白马营的骑兵队伍只剩下了七八百人,早已经撤到后方休整,战场上的主力正是那些长枪兵和少量刀盾兵,他们在势如破竹的时候被敌军疯狂的反扑遏制住了势头,接着对方又纷纷扑上来缠斗,他们的兵器优势反而成了劣势,这才被迫和对方僵持起来。这时听了公孙续的严令,指挥作战的几名校尉不该怠慢,立即大声怒吼着让部下们只管向前冲,试图像之前那样在敌群中凿开一条路来,这样就能重新发挥长枪阵的优势。
一万多长枪兵也损失了近乎两千人,早就被对方的纠缠气得怒火冲天,只是敌军从四面扑过来殊死一搏,他们虽然愤怒无比,但是却只能无可奈何的抵挡对方疯狂的攻击。这时听了公孙续的命令恍然大悟,迅速在少量刀盾兵的配合下,组成一个个的小方阵,一边向前突击一边向一起聚集,小方阵越来越大,很快就形成了一个数千人的大方阵,一下子把冀州军的疯狂势头压制了下去。
“撤吧!”沮授看着仓皇奔逃的部下们,痛苦地闭上了双目。
“参军大人有令,全军自主撤退!”沮授的护卫们一边大声叫喊,一边迅速簇拥着他转身就跑。
冀州军的斗志瞬间完全崩溃,几乎所有的人都转身就逃,他们甚至扔掉了包括兵器在内所有能扔的东西,只求能逃得更快一点。可惜在互相推搡的情况下,他们逃跑的速度十分缓慢,刚才体力还算充足的情况下还能迅速攀上两侧的山林,此时别说攀上去,就算是爬都没有力气了。在这种情况下,白马营的长枪阵冲过来的时候,简直就是一场随心所欲的屠杀!
沮授听到身后接连不断的惨叫声,顿时心痛如绞,出发时的两万精锐,能逃回去的又有多少?五千?还是三千?他双手紧紧捏住缰绳,手背上青筋直冒,恨不得立即转身去和敌军拼命,不过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唯有留得有用之身辅佐主公东山再起,方能报今日之仇!他强忍着心头的悲痛和愧疚,加快速度向前奔去。
公孙续见大局已定,淡然吩咐道:“传令下去,全军听从陈宫的指挥,追杀五里之后收兵!”
陈宫正带着两千多败兵疯狂追杀敌军,听到命令更加振奋,立即带着百余人迅速冲到最前面,大声呼喝着指挥全军奋勇追杀敌军。
逃无可逃,又抵抗不住对方凶狠的追杀,很多冀州军都选择了跪在路边举手投降。在他们的带动之下,更多的人选择了跪地投降,道路边上很快就跪满了人。
陈宫下令不许屠戮投降的人,眼看着沮授越逃越远,他顾不得等待后面的大队人马赶上来,迫不及待的带着两三千人追了过去。
此时大路上的白马营将士们不知不觉就分成了三波,最前面的陈宫在追击沮授,中间的三四千人在忙着收拢战俘,后面的人匆忙挤过来帮忙,场面显得有些混乱。
公孙续看到这一幕皱了皱眉,正要派人上去收拢队伍,旁边的林中忽然号角长鸣,随即就见到大队骑兵队伍冲了出来,直奔着队伍中间而去。
第五百四十二章 鲜卑骑兵全军殁()
公孙续尚未看清冲出来的是何方人马,身旁的一名护卫大叫起来。
“是鲜卑狗贼!”
“和连!”公孙续怒不可遏的跺了跺脚,二话不说就跳上马背向前冲去,甚至都忘了插在地上的长枪。
“将军!兵器!兵器都没带呢!”护卫们急忙拔出长枪,迅速上马追了过去。
公孙续劈手抓过长枪,凝神向前望去,试图找出和连的身影。然而任凭他如何瞪大双眼寻找,始终未能发现和连,他愤怒的咒骂了几句,加速向前冲去,誓要把来袭的这些鲜卑骑兵斩尽杀绝!
奔逃中的沮授也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嘈杂声,急忙回头望去,当他发现冲出来的是一支骑兵队伍的时候,顿时顿时就明白是鲜卑骑兵到了,即使以他的翩翩风度,此时也忍不住破口大骂:“和连这混账果然不当人子!为何不早到片刻?若是在战局僵持的时候杀出来,吾等何至于如此惨败!”
沮授的护卫们面面相觑,跟随参军大人也有些日子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对方开口骂人。
护卫头领小心翼翼的问道:“参军大人,是否杀回去相助?”
“不可!”沮授摇了摇头,冷冷道:“让将士们抓紧机会赶紧跑,不必去管鲜卑人的死活!”
换了任何一名冀州军的将领率军前来相救,沮授都会义无反顾的杀回去,不过鲜卑人就算了,他完全不在乎对方的死活。而且他很怀疑和连早就到了,只是一直在冷眼旁观,并未在他们最需要的时候杀出来帮助,因此根本就不领鲜卑人的这份‘人情’,巴不得对方多拖住追兵一些时间。
八成以上的人都或者战死或者投降,还有一些遁入林中不知去向,还跟在沮授身后的不到三千人,士气低迷到了谷底。这其中有不少人都准备等追兵追上来就立即投降,没想到忽然有一支援军杀出来阻拦追兵,他们看到了逃生的希望,立即振作起来跟着沮授向前狂奔。
公孙续刚才并未看错,和连确实不在冲出来的骑兵队伍之中,因为发现公孙续在场,他立即熄了亲自率军冲锋的念头,令几名千夫长一起率领队伍杀出去,自己则带着三百多名王宫禁卫藏在山林高处观看。当他看到部下们如预期一样顺利冲进敌军两段队伍的结合处,一下子公孙续的人马彻底截断的时候,不禁兴奋的挥了挥拳头,立即把目光投向南面的路上,十分期待着沮授能率军杀回来,两相夹击之下,冲在最前面的那些幽州军肯定会损失惨重。然而当他发现沮授不但没有率军回援,反而加快了逃跑速度的时候,忍不住也低声咒骂起来,骂完之后心里就凉了半截,沮授只顾着自己逃跑,自己那些冲出去的部下不但无法夹击敌军,反而会被截成两段的敌军前后夹击,恐怕是凶多吉少!
和连转头看了看公孙续所在的方位,发现对方亲自率军冲了过来,当机立断的下达了命令:“吹号,让儿郎们向南撤退!”
低沉的号角声忽然从山林高处传了过来,公孙续迅速抬头望去,马上就猜到和连很可能就在那里,心里顿时杀机大盛。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