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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献忠本来是一个豁达之人,再加上刚刚占领成都,现在听严锡命一说也颇为高兴,派出细作前往各地,大肆宣扬龙文光拔掉都江堰,江水倒灌成都平原之事。
派出信使前往各地,宣布取消三饷。
派出征东将军张可旺、安西将军张定国,抚南将军张文秀、定北将军张能奇率部攻打四方。
这重中之重,当然是蜀王宗亲大本营灌县。
蜀王被封藩四川以来,经过十余代人,已经发展成为有上万王府宗亲大家族,这些人不事生产,不事工商,一天到晚优哉游哉的吃着皇粮。
经过数代发展,那些蜀王远房宗亲俸禄较低的就跑到灌县,如此百余年,除了一些王室近亲之外,很多远房宗亲都在灌县居住(即今天都江堰),灌县也因此成为蜀王宗亲大本营。
经过一晚上泄洪,第二天早上洪水已经减弱很多,很多地势较高的地方没有影响,就是那些地势较低的地方洪水也开始减弱。(有的书上写四川巡抚龙文光看见成都城护城河水不深而下令郫县县令赵嘉炜挖掉都江堰,以水益之)。
虽然如此,但经过洪水一夜冲洗,道路变得泥泞不堪,很多地方还需要趟河经过,大军行军非常缓慢,如此出城不到二十里,看见前方出现一顶官轿。
率部攻打郫县的的大西军将领,(自此以后不再称呼流寇,改称大西军)张献忠的义子、神策营都督张君用刚走没多远,就碰到一顶官轿正趾高气扬的向成都进发。
官轿上坐着的是郫县县令赵嘉炜,贡生出生,浙江嘉兴人,完成四川巡抚交代的如此重大事情之后,赵嘉炜让手下衙役们抬着官轿赶往成都,以向龙文光请赏。
突然听到成都城已经陷落,看到前面出现数千大西军,赵嘉炜惊慌失措,连忙令衙役抬着官轿往回走,但现在道路泥泞不堪,轿子走得也非常缓慢。
而看到天府之国被搞得洪水泛滥成灾,一路之上民众哀鸿遍野,那些小吏出身的也认为赵嘉炜有违天良,现在看到大西军杀来,大家纷纷扔掉轿子逃命。
赵嘉炜没有办法,现在都江堰倒灌成都平原,不要说被大西军逮住,就是普通民众知道自己是掘开都江堰的元凶,也会活剐了自己。
赵嘉炜只知难以活命,看到官军逼近,跳进一片水塘之中,结束了自己罪恶的一生。
看到这位官员已死,想到围剿蜀王宗亲重任,神策营都督张君用不敢再节外生枝,率兵杀向郫县,将近万蜀王宗亲全部屠杀。
第59章 打家劫户()
云顶城上,经过一晚上琢磨,杨轩终于想明白了,那就是撤离云顶城前往川北独立发展。
虽然川南紧靠云贵地区,如果战事不顺可以进入云贵、进入缅北,就像历史上国民党老兵那样撤离大陆。
但现在张献忠已经占领成都,退往川南的通道已经被截断,现在唯一可能的就是退往川北,在川北丘陵,在华蓥山、秦岭、大巴山地区中发展。
除此之外,官军主力在云贵、川南地区,川北的没有什么主力,如此自己就可以摆脱那些昏庸碌碌无为的官员独立发展。
只要自己策略适当,只要合理利用前世的各种自然学知识,利用军事,政治知识,改变历史什么的虽然不敢说,但至少还是暂时站稳脚跟。
想明白这一切之后,杨轩整个人就显得非常轻松了,现在就是要说服手下这帮将领,让大家坚定的跟随自己,成为自己的左右手。
第二天大早杨轩击鼓升帐,召集众将议事,大家士气都非常低,由于成都城被占,官军挖开都江堰,千里沃土天府之国的成都平原现在居然成为千里泽国,任凭谁看到也高兴不起来。
现在成都府失陷,蜀王、巡抚、巡按等大大小小官员被杀,现在张献忠率领四十万大军进入成都府,而李自成委任的四川节度使黎玉田,总兵马柯进入川北,大家看到前路渺茫。
正如陈应宗所说那样的,张献忠四十万大军是虚数,有点夸大其辞,但无论如何二十万是有的,即便一半是老弱病残随军眷属,是被裹挟而来运输粮食的民众,真正可战之士也有十万之众。
这可是常年追随张献忠征战天下的十万虎狼之众,其战力不在官军之下,凭借如此雄厚的军力,张献忠完全可以凭此席卷四川全境。
看到大家有点心灰意冷,特别是看到官府挖开都江堰之后更是如此,为了给大家打气,杨轩除了分析张献忠、李自成之间的矛盾之外,更希望让大家看到希望。
大明包括北部五省,中部五省,南部七省,如今李自成虽然控制北部数省,张献忠虽然占据川省大部,但南直隶、江西、湖广、浙江、两广、云贵数省可没有遭什么流寇、土暴子之乱,这些地方还完完整整的在我大明之手。
再说大明有南北二京,南直隶是我大明陪都,六部衙门尚在,完全可能推举一个贤明藩王担任皇帝,如此再不济也会如东晋、南宋占据南方半壁江山,与北方的李自成、张献忠等人抗衡。
而四川地处上游,若流寇占据川省,完全可以顺江而下攻打南方数省,如此观之,大明必然调集重兵以图光复四川。
如此众人才稍稍宽心,特别是陈怀西、马孙鸾、潘梦科等人本乃忠义之士,一个个熟读四书五经,孙子兵法,现在听杨轩如此说,方再次感到前途光明。
如今大西军已经占领成都府,云顶城虽然艰险但非久留之地,摆在大家面前只有两条道路,或者北撤到川北,依托秦岭周围的高山峻岭,川北的丘陵与流寇周旋,或者撤往川南与明军主力汇合。
军中原本川西子弟众多,但自从今年扩编以来,军中大量招募川北子弟,再加上杨轩署理仪陇县知县,这半年下来推行新政士庶归心,大家多不愿意背井离乡的,纷纷赞成北撤。
如此令马潮骑兵大队为前锋,杨轩亲率亲兵大队断后,率领所部浩浩荡荡向顺庆城开进。
随着流民大量的向周边地区拥过去,昔日富甲一方的成都平原民众一个个沦落为流民,龙文光拔掉都江堰,一夜之间数百里之遥都知道这人间惨剧。
路上不时遇到逃荒的人群,往日还穿着绫罗绸缎,过着富足生活的成都平原民众向川南、川北、川西逃窜,拖儿拽女的,好不凄惨。
最初民众还颇为同情,大家拿出泥碗,从米缸里面舀出不多的大米,但看到逃荒的民众越来越多,大家都感到颇为无助,这也没有几家大发善心。
最先是大户人家,在古代很多殷实之家都是铁石心肠,看到源源不断数不胜数的逃难人群,用棍棒,用各种武器驱离逃难的人群。
借着是普通老百姓,大家虽然有心救助,但自己米缸现在已经非常浅了,若是再救助这些一夜陷入赤贫的难民,那么自己也会挨饿了。
看着很多难民卖儿卖女,杨轩眼睛湿润,不顾大家反对,让各大队匀出仅有的军粮,但常常引来更多民众。
看着长长的逃荒队伍,陈怀西感叹道:“子修啊,这,这,人生无常啊,富饶的成都平原民众居然一夜赤贫如斯啊,惨啊,真惨啊。”
杨轩摇了摇头,语带哽咽道:“唉,官府,在民众最需要官府的时候,各地官府自身难保,根本没有办法救助这些灾民了。”
土暴子出身的骑兵大队长马潮嚷道:“大人,官府?官府不祸害民众就好了,天下又有几个像大人这样关心我们这些黎民老百姓的官员?
大人,我们为什么干响马,就因为灾荒之年老百姓无路可走,而官府还要横征暴敛,迫于无奈啊。”
想到前世今生所见所闻,杨轩正唉声叹息的时候,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杂着一声声怒骂声。
原来是四五个难民来到王家庄乞讨,王家可是远近闻名的私盐贩子,家里面养了四五头恶狗,看到难民跑来,王家大少爷放出恶犬,以吓阻难民。
一个难民逃跑不及,身上被恶犬咬得满身是伤,王家大少爷以为这样可以阻扰难民,但未料到惹来更大是非。
大家往日住在成都平原有吃有穿的,好不自在,现在遭了灾,不但没有要到饭反而被狗咬伤,十几个难民围着王家庄高声叫骂。
而王家庄看到这些外乡人居然胆敢围攻己家村庄,庄丁一个个冲了出来,对准这些难民就是拳打脚踢的。
难民们这两天有了上顿没有下顿,怎么可能是身强力壮庄丁对手?一个个被打倒在地,发出撕心裂肺的干嚎声。
搞明事情原委之后,杨轩大手一挥,王皋率领第1、4大队冲在最前面,马潮率领骑兵大队迂回包抄到庄后,冲入庄内。
看到百余兵丁杀来,庄丁一个个吓傻了,大家欺负欺负善良民众还好,但若遇到装备精良的兵丁,谁嫌自己命长?
但官军冲得太猛,庄丁一个个往寨门里面拥,根本没有人准备管寨门。
官军尾随其后,远远的对着天空放铳,高喊着“缴械不杀,缴械不杀”,片刻之间就冲入庄内,须臾之间控制王家庄。
庄丁一对对被控制住,王家老爷、少爷一个个如同活猪一样被拖出来,看见对方不是土匪而是官军,王老爷顿时有了底气,豁然站起指着杨轩道:“你,你,你们这些官兵现在想学强盗,抢劫我们这些大户人家吗?”
杨轩冷哼一声,旁边一个身高马大的亲兵冲过去一巴掌恶狠狠打在王老爷脸上,骂道:“猪狗不如的东西,眼睛睁大一点,这是我们知县大人。
你们王家为富不仁,民众遭了灾不但不施救,而且放恶狗伤人,而且放任庄丁殴打难民。
你这样做,难道想要逼反灾民不成?”
王老爷一愣,佝偻着腰问道:“知县,这位大人是那个县知县?”
杨轩亮了亮腰上的知县腰牌,千总腰牌道:“本县是如假包换的知县,怎么你不服?”
看见杨轩大拇指盖住县名,只能远远的看着知县的腰牌,王老爷摇头道:“不对啊,我们县知县姓刘啊,是一个五十多岁老头,与老夫关系甚佳。
你这个冒牌知县,居然敢冒充官员,这,这可是死罪,难道你不害怕吗?”
杨轩面色一沉,怒道:“大胆,本县乃前任巡抚亲自任命的知县,本县可一直在现任巡抚帐下听令。
你这个老儿既然看了本县腰牌,上面明明有巡抚衙门的印章,居然胆敢污蔑本县。
左右,王老儿,王小儿拖下去痛打三十军鞭。”
周围亲兵哪管这些,不由分说将王老爷与家中几个男丁连推带拽的拖了下去,外面响起一阵阵鬼哭狼嚎的哭喊声。
过了半柱香功夫,王老爷一家五口被拖了回来,一个个屁股血淋淋的,血肉模糊,浑身哆嗦,根本不敢与杨轩对眼。
杨轩提起王老爷的下巴,笑道:“王老儿,现在还敢怀疑本县身份吗?”
王老爷眼睛闭着,两行泪水滚滚留下道:“大人啊,小老儿再也不敢了。”
杨轩站起来,对身边陈怀西说道:“陈兄,王家一家老少有十多口人,给他们留二十担稻谷吧,其他的作为汤药费,赔给难民吧。”
抄家的知县,灭门的知府,这个也太狠了啊,片刻功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