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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张献忠屠川的消息早已经传开,再加上大西政权强行将各地豪绅大户,读书人征集到成都去,几乎将乡绅得罪遍,大家对流寇都颇为敌视。
一看到流寇杀来,乡民马上就躲土匪,躲进深山老林之中。
张广才走进一家农家,看到屋子空荡荡的,什么也找不到,看样子民众早已经做好了躲土匪的准备。
好不容易抓获十多名村户,这些昔日老实巴交的村民声言:
你们大西军要屠戮我们川地百姓,大家没有办法,只好躲起来,大家躲在山上,躲在山沟里面,躲在在寨子里面啊。
询问斥候如何被杀,到这个时候也算搞明白了。
原来在过去这个月各县不但建立起乡里长,而且各个乡还训练了百余个保安队,在这一个月这些乡里长每天打着锣鼓告诉大家,要大家白天干活,晚上将家里值钱的东西,将家里的粮食埋在深山老林之中,到时候流寇来的时候大家躲流寇的时候也有吃的。
流寇昔日抢劫大富人家大家可都曾亲眼所见,现在兵荒马乱的,很多贫苦人家也一个劲琢磨如何保证粮食安全,现在听到乡里长要求大家藏好粮食,看到那些富人一车车往深山里面运,大家都慌了,纷纷效仿。
听到民众将粮食都藏起来,打死也不说,大军根本得不到任何补给,张广才不由得抱怨起那个汪兆麟。
说什么要对川人严厉,将各地乡绅读书人都得罪遍,现在唆使普通老百姓都如此敌视自己,将粮食埋藏在深山老林之中,如此这般,这仗有法打吗?
为了安抚众人,张广才连连解释,说大西政权早已经免三年赋税,过去也只是向大户人家征收税赋,从来没有向穷苦老百姓征收粮饷的。
但对方将信将疑的,但大多数人仿佛面对一群杀人恶魔似的,一个个显得大义凛然的样子。
张广才颇为恼怒,挥舞宝刀连连砍刀树枝柏树,凄然道:“我大西军入川,要说没有杀人,那是假的。
但我们杀的是什么人,是那些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朱明宗室,是欺压百姓的豪绅大户,是为虎作伥的大户人家狗腿子。
过去本将还以为杨轩是清官,是光明磊落的汉子,想不到今日竟然如此侮辱我大西军,将我大西军说得与土暴子无二,是可忍孰不可忍?
兄弟们,跟本将一起杀进顺庆城,活捉杨轩。”
众人高声欢呼,大家高呼着,如潮水般向顺庆城杀来。
而看到张广才进军如此迅速,张定国害怕有失,急令后面的靳统武、高文贵等人率部跟上。
张广才部是早上率部渡过曲水河的,但将士们这几个月下来饱一顿饥一顿的,一个个身体颇差,再加上现在太阳正大,若继续赶路可怕会有人会中暑晕倒。
更为重要的是刚刚接到定西将军张定国的军令,令其务必等到坐营都督靳统武所部完全渡过曲水之后才可继续进军,现在靳部渡过曲水河的不到千余人。
张广才显得颇为无奈,一面派人催促靳部快速渡河,一面懒洋洋的翻身下马,下令大家就地休整。
大家还没有安顿好,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阵喊杀声,张广才感到颇为惊奇,光天化日的,谁有这样大的胆子敢袭击大西军?
慌忙打马跑到山顶,从前面北中南三个方向各杀出近千人马,他们突然出现在大西军前方一里的树林、丘陵里面,现在正挥舞着旗帜,吹着冲锋号,铺天盖地的杀来。
张广才内心一紧,难道对方早有防备,看到本部渡过曲水河,而大西军主力仍在曲水河西面,准备半渡而击之?
面带不屑,张广才显得颇不以为意,本部有三千兵马,虽然这几个月下来很多将士饿肚子,但实力犹存。
张定国率领三万兵马就在曲水河西岸二三十里的地方,片刻之间就可渡过曲水河前来支援。
只要自己坚持半天功夫,到时候大西军大军源源不断杀到,如此定然可以实现中间开花,大败忠义军。
张广才拔出宝刀,下令各部迅速占领周围的丘陵,以就地防守。
就在大家纷纷往旁边山坡上爬的时候,突然北面尘土飞扬,放眼望去,看见数百骑兵兵分六路,正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杀了过来。
对方骑兵埋伏在大道两侧半里开外的森林里面,意图非常明显,就是希望通过骑兵快速机动迅速的插入阵中,阻碍大西军兵力展开,将分布在三里长的大西军分割,然后配合主力包围消灭。
而看到骑兵杀出,大西军将士显得颇为混乱,很多人胆战心惊的,大家逡巡不前,有的甚至偷偷的向曲水河边,向王家桥方向撤退。
在王家桥附近,坐营都督靳统武所部约有千余人渡过曲水河,大家若能抱在一起,如此足足有四千之众,忠义军要想一口吃掉这四千兵马,定然颇费周折。
张广才脸色惨白,汗珠一颗颗的顺着脸颊滚下,为今之计就是阻挡住对方骑兵的冲刺,若是任由这两百骑兵来回纵横驰骋,如此自己这三千兵马定会土崩瓦解的。
张广才打马而出,想率领亲兵阻扰对方骑兵,自己虽然有五百亲兵,且全部在自己身边,但对方有六队人马,能够挡住一路算一路。
张广才只是冀求其他将领也率领精锐杀出,挡住对方骑兵,只是冀求在杀散忠义军骑兵之前,步兵不要溃散。
忠义军兵强马壮,战力强悍,在相如县保卫战中,杨轩就曾指挥不到一半的人数的兵马大败大西军左都督****利部。
还没有接敌,后方响起一阵阵喊杀声,张广才连忙勒紧马缰向西望去,看见在王家桥南北两侧各杀出近千人。
他们在离渡口一里左右,挥舞着旗帜,吹着冲锋号,现在正铺天盖地的扑向王家桥。
张广才内心一紧,这曲水河约二十米宽,水流湍急,最浅处也到人脖子,当地乡民在河道两岸建立木桥以方便同行。
现在南北两个方向同时杀出千余人马,对方来势汹汹,而渡过曲水河的靳统武部不过千余人马,断难坚守。
想到年初左军都督****利兵败被杀,张广才感到后脊梁骨冒冷汗,对方分明想围歼本部兵马,现在孤军深入,兵微将寡,为今之计就是向曲水河靠拢,就是向张定国部主力靠拢,方能力保证周全。
张广才感到心惊胆颤的,再看看身后的将士,更是乱成一团,很多人更不顾将领的阻扰,开始向曲水河边退却。
坐在马上,张广才茫然不知所措,要论危险,三面都危在旦夕,要论应对之法,身边不过五百亲兵,杯水车薪,根本无法应对。
张广才如此,身边的亲军将士更是如此,亲军将领胆怯怯的说道:“都督,我们已经落入杨轩毂中,杨轩想全歼我部啊。
为今之计只有向曲水河退却,再不退就来不及了。”
张广才满脸通红,指着惊慌失措的将士道:“还没有交战,怎么能够扔下兵马仓皇逃窜?
若我等就这样逃逸,无疑将这三千人马委于杨轩,恐怕会全军覆灭啊。”
旁边亲军将领劝诫道:“都督,忠义军兵强马壮,当日就曾经以不到一半的兵力大败左都督****利,最后迫使其兵败被杀。
现在看得见的就超过六七千余人(夸大),还有看不见的,如此可能接近万人,杨轩倾巢而动,我军断难幸免啊。”
张广才大恸,连忙率领所部向曲水河退却。
。。。
第136章 你又来了()
为了保证快速机动流动,大西军各都督都掌握一支亲军,这亲军一个个披坚执锐,装备远在普通官军之上,大家多骑着战马,骑着毛驴,以保证行动迅捷。
张广才虽为张献忠义子,手下不过三千人,但也只有六七百骑,大家骑着战马、毛驴等畜力,在张广才指挥下,大家纷纷向曲水河边退却。
四条腿的动物体积非常大,行动起来动静更是惊人,现在看到张广才退走,其他流寇顿时乱成一团,大家纷纷夺路而逃,但道路狭窄,人员众多,大家拥挤在一起。
马潮率领骑兵最先杀到,大家先是点燃手中的三眼铳,冲到人群中间的时候突然放铳。
三眼铳虽然射击精度不高,但有三个枪管,扣动扳机之后,三个枪管里面的火药被点燃,里面的铁砂(明朝的散弹,在射击精度要求不高的时候,在枪管里面装上大量铁砂,发射之后呈扇状迸出,射杀多人)迸出枪口,落在半米宽。
由于距离近,三眼铳里面的铁砂能够击穿普通的铠甲,而大西军与所有流寇一样,常常施行人海战术,除了亲军之外,很多人身上没有什么防护。
身强力壮的将士披着破碎的被子,以作为防护,而那些身上没有任何防护的被铁砂击中,不但可能伤到骨髓,而且还会流脓流血的,在这个时代极不容易医治。
看到三眼铳火力如此猛烈,大西军根本没有布阵防御,一个个根本不敢阻挡,很多人转身逃跑,但道路上到处都是人,再说了两条腿的将士又怎么跑得过四条腿的战马呢?
放铳之后,骑士将三眼铳当着大棒使用,舞动着枪柄来回敲打,或者抽出马刀,来回砍杀。
张广才高声吆喝着,一面驱散阻在道路上的流寇,强迫大家成为炮灰迎击杀过来忠义军。
虽然这些流寇很多瘦骨嶙峋的,因为营养不良很多面黄肌瘦,大家身上很少有什么盔甲、棉甲防御,有的只是头裹着毛巾,身披棉被,以遮挡箭矢与乱飞的铅子。
这些人多是被大西军裹挟而来的,大家只是为了混口饭吃,现在看到四面八方到处都是忠义军身影,而往日威风凛凛的亲军兵马被挡在阵中动弹不得,大家感到恐惧,有的更是扔掉手中兵器,拼命的向曲水河方向逃窜。
一时之间,漫山遍野到处都是人,大家拼命向河边跑,但道路边塞满人,正准备骂娘,突然一支忠义军杀来,人群再次变得不安,为了保命大家抱头逃窜。
各步兵营以大队为单位在宽约两三里的山道边杀入,每个大队基本上沿着一条山路冲杀过来,杀手中队冲在前面,火枪中队在后面支援,如此虽然人数多,但分配相对合理,反而没有多大阻滞。
在中队长、小队长带领下,突入阵中,如羊入虎群,来回冲杀着惊慌失措的大西军将士。
流寇中一些沙场老将自恃英勇,看到忠义军杀来,高声叫喊着希望组织反攻,但忠义军将士根本不与其纠缠,在小队长指挥下,常常三个人形成一个战斗小组,一个小组与其纠缠,另外两个小组再驱散其他部众,然后重新杀回。
大西军将士常常感到自己势单力薄,大家纷纷靠拢,想集结成军阵以阻挡不断冲杀过来的忠义军将士,但还没集结完成,常常看到后面冲过来一个小队的火枪兵,近距离一阵鸟铳,打得大家晕头转向的,然后伙同杀手小队,杀手中队的将士斩杀胆战心惊的将士。
一些人准备欺负火枪兵(过去火枪兵没有铳刺),但这些火枪兵都按了铳刺,看到大西军将士冲杀过来,也不慌张,大家放完鸟铳之后,迅速的装上铳刺,然后与对方拼杀。
张广才浑身血污,身旁的大髦无疑暴露自己身份,身上那玄铁铠甲更是耀眼,忠义军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