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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互相打量,都觉对方甚为奇特,然而在疑虑之中又不禁有亲厚之情。艾四道:“兄台自山东来江南,途中见闻必多。”
吴曦道:“神州万里,山川形胜自是目不暇给。只是适逢家门不幸,小弟也无心赏玩风景。”
艾四道:“听说少林寺贼僧作乱,劫了正蓝旗汉军副都统李侍尧,兄台途中可有所闻?”
吴曦一怔,心道:“此人消息怎么如此灵通?我们劫李侍尧后便到了少林寺,昼夜奔驰,途中丝毫没有耽搁,怎么他倒知道了?”说道:“事情是有的,听说李侍尧无端捕杀少林寺僧人,为民父母者不加怜恤,他们为求活命,铤而走险,也是情有可原。”
艾四又是一顿,轻描淡写地道:“听说事情不单如此,这件事是屠龙帮鼓动江湖人物,犯上作乱。”
吴曦故作不知,问道:“屠龙帮是甚么呀?”
艾四道:“那是江湖上一个造反谋叛的帮会,兄台没听到过吗?”
吴曦道:“小弟放浪琴棋之间,世事是一窍不通。说来惭愧,这样大名鼎鼎的一个帮会,小弟今日还是初闻。”
他微微一顿,又说道:“朝廷得讯之后,对屠龙帮定要严加惩办的了。”
艾四道:“那还用说?谅这种人也不足成为大患。”
吴曦不动声色,问道:“兄台何所据而云然?”
艾四道:“方今圣天子在位,朝政修明。当道只要派遣一二异才,屠龙帮举手间就可剿灭。”
吴曦道:“小弟不明朝政,如有荒唐之言,请勿见笑。据弟愚见,朝廷之中大都是酒囊饭袋之辈,未必能办甚么大事呢!”此言一出,艾四与他身旁的壮汉又各变色。
艾四道:“兄台这未免是书生之见了。且不说朝中名将能吏,济济多士,即是兄弟身边这几位朋友,也均非庸手。可惜兄台是文人,否则可令他们施展一二,兄台如懂武功,便知兄弟之言不谬了。”
吴曦道:“小弟虽无缚鸡之力,但自读太史公‘游侠列传’后,生平最佩服英雄侠士,不知兄台是哪一派宗主?这几位都是贵派的子弟吗?可否请他们各显绝技,令小弟开开眼界?”
艾四向那两个壮汉道:“那么你们拿点玩艺儿出来,请这位吴爷指教。”
吴曦手一拱道:“请!”心想:“只要他们一出手,就知是甚么宗派。”
一个壮汉走上一步,说道:“树上这鹊儿聒噪讨厌,我打了下来,叫人耳根清静。”手一挥,一枝袖箭向树上喜鹊射去,哪知袖箭将到喜鹊身旁,忽然一偏,竟没打中。
艾四见那人竟没射中,颇为诧异,那壮汉更是羞得面红过耳,手一扬,又是一箭向树上射去。这次各人看得清清楚楚,袖箭将射到喜鹊,不知从哪里飞来一粒泥块,在箭杆上一撞,又把箭碰歪了。
艾四身旁那另一名壮汉见吴曦右手微摆,知道是他作怪,说道:“这位小兄弟原来功夫如此了得,咱们亲近亲近。”五指有如钢爪铁钩,向他手上抓去。
吴曦暗吃一惊,见这壮汉使的竟是崆峒派的鹰爪功,手掌伸出,势道不快,却竟微挟风声,心想:“此人武功在江湖上已是数一数二人物,如非一派之长,亦必是武林中前辈高人,怎地甘为艾四的佣仆?”
心念微动,伸手去卸对方这一爪,掌风飒然,正是大摔碑手的功夫。那壮汉久历江湖,自然识得此招,神色一变,手爪疾缩。主人对此人既以友道相待,自然是点到即止,若是真拚斗起来,伤了他自然是大大的不敬。一面打量吴曦。但见他漫不在意,右手已经放回到原处。
艾四道:“尊驾小小年纪,居然武艺高强,不知兄台师从何门派?”
吴曦不愿当场承认自己是少林弟子,于是说道:“小弟并不会武,只是自幼投虫射雀,准头不错而已。”
艾四见他言不由衷,也不再问,笑道:“兄台从山东来到江南,就只为赏美景不成?”
吴曦道:“小弟在这边有点急事,要来料理一下。”
艾四道:“观兄脸色似有不足之意,是兄台之事尚未了结?”
吴曦道:“正是。”
艾四道:“不知兄台有何为难之处。小弟朋友甚多,或可稍尽绵力。”
吴曦道:“大概数日之后,也可办妥了。兄台美意,十分感谢。”
两人谈了半天,仍不知对方是何等人物。艾四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块美玉来,说道:“他日如有用得着小弟处,可持此玉赴北京找我。现下我等一同下出去如何?”
吴曦也不推辞,说道:“好。”两人携手下山。
到了灵隐,艾四道:“吴兄,你我一见如故,后会有期,今日就此别过。”两人拱手而别。数十名蓝衫壮汉在艾四前后卫护。
到得傍晚,吴曦想起刚才之事,心中一琢磨,料想这艾四必是官府中人,而且来头一定极大,如非京中出来密察暗访的钦差大臣,便是亲王贝勒之类的皇亲宗室,瞧他相貌不似旗人,恐怕多半是钦差。
那蓝衣壮汉如此武功,居然甘为他用,那么此人必非庸官俗吏了。吴曦心道:“莫非此人之来,与我少林有关?说不得今晚须去亲自探察一下。”
二更时分,吴曦收拾起行,施展轻功,向抚衙奔去。在屋瓦上悄没声息的一掠而过,不一刻将近抚台衙门,忽的发觉前面房上有人,当即伏低,但见两个人影在屋顶来回巡逻。
吴曦等他们背转身,手一扬,一把飞刀向数丈外一株树上打去。那两人听见树枝响动,飞身过来查看。吴曦乘机矮身,窜进抚衙。
他躲在屋角暗处,过了一会没见动静,才慢慢探头,一看之下,不由得大惊,原来下面明晃晃地,火把照耀,如同白昼。数百名兵丁弓上弦,刀出鞘,严密戒备,几名武将绕着屋子走来走去。
可是说也奇怪,这许多兵将却大气不出,走动时足尖轻轻落地,竟不发出脚步声音。虽有数百人聚集,却是静悄悄地,只听得墙角蟋蟀唧唧鸣叫,偶尔夹杂着一两声火把上竹片爆裂之声。
吴曦见无法进去,悄声退了出来,避过屋顶巡哨,落在墙边,正要飞身上屋,忽然抚台衙门边门呀的一声开了,走出一名武官,后面跟着四名旗兵,那五人沿街走去,走了数十丈又折回来,原来也是在巡逻。吴曦见这派势,心中暗暗惊异。
等那五人又回头向外,吴曦窜出数步,发出三把飞刀,三名旗兵登时倒地。吴曦不等另两人发觉,纵身掠过,打中那武官和另一名旗兵穴道。将五人提到暗处,剥下旗兵号衣,自己换上了,将官兵抛在墙角。
吴曦又乘屋顶巡哨转身,跳入围墙,在火把照耀下大模大样走进院子,里面成千名官兵来来往往,怎分辨得清已有外敌混入?更进内院,只见院内来往巡卫的都是高职武官,不是总兵便是副将,只是人数远比外面为少。
吴曦找到空隙,一缩身,窜入屋檐之下,攀住椽子,屏息不动,待得数名武官转过身来,早已藏好。隔了半晌,吴曦见行藏未被发觉,双脚勾住屋梁,挂下身子,舐湿窗子,张眼内望。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当真是艺高人胆大,于如此戒备森严之下窥敌,实是险到了极处。
吴曦见里面是一座三开间的大厅,厅上站着五六个人,都是身穿公服的大官,一人背向而坐,看不见他相貌,只见这几个大官恭恭敬敬的,目不邪视。
这时外面又走进一个官员,向坐着那人三跪九叩首的行起大礼来。吴曦大吃一惊,心想:“这是参见皇帝的仪节,难道皇帝微服到了杭州不成?”正疑惑间,只听那官说道:“臣浙江巡抚纳喇常安叩见皇上。”
吴曦听得清清楚楚,心道:“果然是当今乾隆皇帝,怪不得这样大势派。”他前世可从未见过活着的皇帝,不由得暗暗激动紧张。
只听乾隆哼了一声,沉声说道:“你好大胆子!”
纳喇常安除下朝冠,连连叩头,不敢作声。乾隆隔了半晌,说道:“浙江一地盐政,听说你常安大人婪赃纳贿,很厉害嘛。”
吴曦又是一惊,心道:“怎么这皇帝的声音好熟?”
常安一面叩头,一面说道:“臣该死,臣实则冤枉。”
乾隆哼了一声,并不说话,站起来一转身,吴曦这一惊更是厉害。
原来这乾隆皇帝竟是今日在灵隐三竺遇见的艾四。吴曦虽然两世为人,这几年在江湖见多识广,临事镇静,这时也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第二十二回 府宅惊变救圣驾()
只听得乾隆皇帝道:“起去!你这顶帽儿,便留在这里吧!”
纳喇常安又叩了几个头,站起身来,倒退而出。乾隆向其余大臣道:“常安办事必有情弊,督抚详加查明参奏,不得循私包庇,致干罪戾。”几个大臣连声答应。
乾隆道:“出去吧。”那几名大臣诺诺连声,叩头退出。
乾隆道:“传李侍尧。”内侍传旨出去,一名武将进来叩见,说道:“臣正蓝旗汉军副都统李侍尧叩见圣驾。”
乾隆道:“那走失东西的韩家人怎样了?”
吴曦听得提到韩世祯等人,更是凝神倾听,只听李侍尧道:“这韩家后人凶悍拒捕,受伤很重,臣正在延医给他诊治,要等他神智恢复之后才能审问。”
乾隆道:“要小心在意。”
李侍尧道:“臣不敢丝毫怠忽。”
乾隆道:“你去吧。”李侍尧叩头退出。
吴曦见李侍尧出来,心想:“正好跟着他!”轻轻溜下,脚刚着地,只听得厅内一人喝道:“有刺客!”
吴曦奔至外院,混入士兵队中。只听得四下里竹梆声大作,日间吴曦在天竺所见那蓝衣壮汉率领兵丁四处巡视。那汉子目光炯炯,东张西望。
吴曦早已背转身去,慢慢走向门旁。那汉子突然大喝:“你是谁?”伸手向吴曦抓来。吴曦双掌“如封似闭”,将他一抓化开,疾向门边冲去。那汉子急追而至,挥掌向他背心劈落。
这时吴曦已到门口,听得背后拳风,一矮身,已将身上号衣脱下,反手搂头向那汉子兜头盖了下去。
那汉子伸手拉住,两人一扯,一件号衣断成两截。
吴曦挥动半截号衣,一运气,号衣拍的一声大响,直向那汉子打去,脚下毫不停留,笔直向门外窜出。那老者也真了得,伸手一抓,又在半截号衣上抓了五条裂缝,如影随形,紧跟其后。
刚跨出门,迎面一名兵上头前脚后,平平的当胸飞至,原来是吴曦抓住掷过来的。那汉子左臂一格,将那兵士撇在一旁,追了出去,就这么慢得一慢,眼见刺客已冲出抚衙。后面二三十名侍卫一窝蜂般赶出来。
那汉子喝道:“大家保护皇上要紧,你们五人跟我去追刺客。”向五名侍卫一指,施展轻功,追到街上。只见一个黑影在前面屋上飞跑。
那汉子纵身也上了屋,一口气奔过了数十间,和敌人相距已近,正要喝问,忽然前面屋下数声呼哨,敌人似乎来了接应。
那汉子仍是鼓劲疾追,见前面那人忽然下屋,站在街心。那汉子也跳下屋来,双掌一错,迎面向吴曦抓去。
吴曦不退不格,哈哈笑道:“我是你主人好友,你这小儿胆敢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