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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是想做什么？
“公司的新药？这种‘基础’的，你能看懂吗？”他从那堆资料中抬头，目光中莫名带上了笑意，见她依旧满脸不悦的模样，才顿了顿，不急不缓地补充，“我没有轻视你的意思，而且，我也不算你的长辈。”
他只是就事论事。
“哦……”纪安然应了一声，心中仍有些许不忿，她看向文件夹，既然霍斯寒强调了“基础”，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争口气，“这是治疗狂躁症的新药，我能看懂。”
霍斯寒点了点头，继续往后看了一页。
“这是公司内部文件……”纪安然试图提醒，才刚开口，便被他的反问打断——
“既然如此，那你能看出来这种药有问题吗？”他依旧是清浅平静的语气，情绪没有丝毫的波澜，只是在抬眼看向她的时候，眼底多了一份倨傲的笑意。
“什么？！”纪安然脸色一变，注意力瞬间被转移，“这种药已经是临床试验期了，怎么可能有问题？”而且张教授也跟大家讲了，这种药反馈疗效特别好，很快就要上市。
如果这个时候发现有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你不信我？”权威遭到质疑，霍斯寒皱了皱眉，不悦转身，“好吧，那你跟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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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22你很紧张？（）
纪安然的拳头紧了又紧，终于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从主楼的后门绕出去，再经过一段长廊，便能直达实验楼的电梯间。霍斯寒带路，一路径直向前，在步入电梯后，才转身过来等了等她：“快点。”
“哦。”纪安然恍惚地应了一声，连忙站了进去。
她的脸色一片苍白。
她的心中有难以抑制的紧张：在潜意识里，她已相信霍斯寒说的是真的！但是药物在这个阶段才发现有问题，后果太严重了！撇开公司的损失不谈，单想起张教授那神采飞扬的模样……
这可是他的成果和梦想！
该怎么办？
“叮！”
电梯在三楼停住。金属门打开，霍斯寒直接走了出去，纪安然却是犹豫地站在电梯里不动，直到霍斯寒回头看她，她才骤然回过神来，抬脚往外走……
但是她停留的时间太长，在她走出电梯的那一刻，双侧的金属门正好关上，“哐”地夹了她一下才又分开。
纪安然吃痛地低呼一声，身体也被撞得踉跄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想伸手扶住什么，霍斯寒已抢先一步过来，稳住了她差点栽倒的身形。他的手，正好环住了她的腰，稍稍往前一带，她便撞在他的怀里。
鼻翼间，有熟悉又陌生的清冽气息，在此刻给了她莫名的安慰。
纪安然有片刻的惶然，差点就想抓住霍斯寒的衣服，担忧地问他“怎么办”。他却低笑一声，放开她退后一步，又端详了她数秒，再度上前来，碰了碰她的侧脸：“你很紧张？”
熟稔自然的动作，语气中似还带了几分亲昵。
纪安然仰头，因为他的动作有些错愕。
谁知他又抬手碰了碰她的脸，淡淡分析：“……你这里整块表情肌都是僵硬的。”
纪安然垂眸：“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才刚毕业，从来没经历这样的大事。
“有什么好紧张的？”霍斯寒却淡然一笑，用他的方式宽慰她，“有问题的是药，又不是你。放松。”
“……”
他还不如不安慰呢！
*******
证明新药有问题，需要经过药理模拟。
霍斯寒在一个小时内，竟然便复制出了新药的原液。没有公司长期提炼的那种纯度，但是药物的药理作用是一样的……纪安然站在一边，看得有些呆！
这些药剂分子式，她都看不懂，霍斯寒看了一眼便能复制合成。他们的实力相差悬殊至极，她连给他当助手都不配……
“过来帮忙。”正失神中，却突然听到他的命令。
23。023过来帮忙（）
要她帮忙？
纪安然磨蹭地走了过去。
实验台上，药液正在蒸馏提纯，最后的成品已初见成型。澄清的药液从蒸馏管中持续滴下，落入烧杯的底部，而霍斯寒正用仪器监测实时浓度……
她几乎不懂，就更别提帮忙了。
纪安然站在他身侧，踌躇了两秒，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不知道怎么帮。”
这种精度的活，她完全插不上手。
“我口袋里有一串钥匙，你拿出来。”霍斯寒动了动，把口袋转向她。他的两手上都带着无菌手套，实在没法自己动手。
“好。”纪安然应声，连忙把手探入，掏出钥匙，诚心求教，“然后呢？”
“从这里往后走有个休息室，你开门进去，帮我倒杯水出来。”霍斯寒理所当然地吩咐，淡淡补充，“我渴了。”
“哦……恩？”纪安然一愣，错愕地仰头，“这就是你让我‘帮的忙’？！”
这也太小看她了！竟然是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这里马上就有结果，等你回来，我会解释给你听。”霍斯寒撇过手上的药剂，目光再度转回她脸上，浅淡一笑，“没关系，我知道你现在不懂这个。”
纪安然莫名地呆愣了一下。
他最后的那句话，似包容、又似安抚，让她的心间涌上一层莫名的难过，然后又被一种安慰替代……可是，她不懂这复杂的心绪是为何？
“怎么了？”
“没事。”她慌忙回神，抓紧了手心的钥匙，“我去倒水。”
***
她怀揣着自己都说不清的心事，走向霍斯寒指的那个休息室。但是在拐入休息室的那一瞬间，她眼角的余光却不小心瞥见另一侧的东西，反射性地停了脚步。
那里，是一个巨大的玻璃柱。透明的柱体内是金色的液体，液面在容器的震荡中微微晃荡……
这，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和梦中的某个情景好像……
纪安然像是着了魔，完全忘记了倒水的事，只是盯着那金色的液体，脚下一步步地走近……梦里发生了什么？她记不清。这种液体是什么？她也不知道。
她只是怔怔地拿起柱子前的一堆标签纸，目光空洞地凝视着，直到——
“纪安然。”霍斯寒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她脑后，同时他的一只手也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啊？”她被吓了一跳，手上的标签纸顿时四散落地，纪安然猛地惊醒过来，连忙蹲下去捡，“抱歉，我刚刚……走神了。你那边出结果了吗？”
她急急地把东西捡起来，本能地安放那些标签纸，可却在完成的那一瞬间，被霍斯寒猛然扳过肩膀：“为什么这么放？”
她知道顺序？
24。024我只是随便问问（）
纪安然呆愣了一下。
她低头，看向桌面上那按次序摆好的标签，却回答不了他的问题。她不由蹙眉，怔怔地抬起双手，只觉指尖一片僵直……她也不明白自己刚刚为什么会放得这么自然熟稔？
“为什么是这个顺序？”霍斯寒追问，情绪隐隐有些失控，抓住她的肩膀狠狠地摇晃了两下。
他离她很近。
一贯的冷清和沉稳不再，此刻的他急促又暴戾。他抓着她的力道很重，盯着她的目光又凶又狠，尽管他已经在竭力平稳自己的呼吸，但依旧让人骇然……
“我……”纪安然茫然地摇头，回答不上来。
反而，在霍斯寒的逼问下，她的心中涌出一种无助、绝望、撕心裂肺的情绪……熟悉又陌生！
所有的脆弱，都在这种恍惚间被勾起。
“……我真的不知道。”她能听到自己的嗓音都在颤。
霍斯寒这才冷静下来。
“好……没关系。”他叹了口气，似在此刻回神，放弃了对她所有的压迫，手上的力道也松开，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算了，我只是随便问问。”
纪安然颓然地点点头，心中没有半点的安慰。
“我想先回去了。”她不知道如何处理心中复杂又悲哀的情绪，她需要一个人想一想：这种情绪到底是莫名其妙，还是真实的？
“等等！”只是刚抬脚，霍斯寒突然扣住了她的手腕，“这里的事还没完。”
“什么？”她自己都想不通的事，他还打算问？
“你公司的新药。”霍斯寒淡淡提醒，见她神色迷惘，索性抓着她的手往前，“模拟结果出来了，你可以来看看。”
。。。。。。。。。。。。。。
纪安然心不在焉，直到霍斯寒讲到重点，才豁然回神——
“……新药通过抑制多巴胺分泌，控制狂躁情绪。”前面的那一段，是新药的药理作用，他冷淡解释，话锋陡然一转，“但是它有持久抑制效果，后期体内达到一定药物浓度，就会造成神经麻痹，是不可逆损伤。”
“怎么可能会这样？”纪安然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连忙跑过去看。
显微镜下，神经细胞活性明显降低；旁边试验的大白鼠，半边身体抽dong着，无法正常行动……
“我放大了药物浓度，也放大了副作用。”霍斯寒解释，边说边做着收尾工作，整理着桌面的同时，不动声色地补充，“在人类身上，常见反应为中风、智力受损。”
他把资料一并塞回她的手上，给了最终结论：“你们公司的新药有问题。”
25。025他是唯一能陪着她的人（）
纪安然相信他的话。
他的理论、分析、实验……都像是大学里的教学视频，专业精准，毫无破绽！由他所述，再结合她自己最后所见，纪安然可以确定：新药真的有问题。
可正因如此，她手上的那叠资料才尤为沉重。
在一个小时前，她还决心熬夜钻研，毕竟这是药学界的一大进步，它承载了好多人的梦想；一个小时后，她却被霍斯寒告知这是错误的，风光无限的新药，其实只是个谬论……
她要怎么把真相告诉教授他们？
她自己都有些接受不了。
“咕咚！”
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液体沸腾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空间内显得尤为突兀恐怖。纪安然下意识地回头，声音来自放金色液体的方向：“那边怎么了？”
“没什么。”霍斯寒淡漠回答，脚下却快速上前一步，伸手从身后遮住了她的眼睛，“你可以走了。”
他的手掌宽厚有力，微凉的掌心中带着消毒湿巾的味道，她的视线完全被阻隔，看不到实验室内的情景，但是能感觉到他周身迅速升腾起的愠怒和谨慎气息……
是她的错觉吗？
不等她细想，他已把她推向门口。在她走出门时，他才松开手，对着一脸迷惘的她安抚一笑，“不用等我。”
“碰！”
说完，他当着她的面关上了金属门。
*******
他快步走回去时，“金色的液体”几乎沸腾完毕，又逐渐恢复平静，只是，液体的颜色从金色褪为无色。这是sh－1004的药物半衰期，每八天一次，“沸腾”过后，药液就失去了生物活性，彻底没用了……
所以，他每次的研究，最多八天，没结果就只能从头再来。
这回，依旧是一无所获。
霍斯寒颓然地轻叹一声，失望地垂下头来，目光正好看到那些被重新放置的标签：这才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