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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欣谢了那人,微一思索向路西走去。狂涛拉住她道:“我们不如随便找一家百姓人家借宿算了,富贵人家多半不会让我们住宿的,到时反而有伤颜面。”
小欣一撇嘴道:“你干嘛老瞅着穷人不放,哼!我今天偏要去骚扰那些有钱有势的家伙,他们若不肯借住,你就揍扁他们。”也不管狂涛是否答应,头一扬大步向前,狂涛心道,也对,不能光给穷人家添麻烦,紧跟在小欣身后向西走去。
商家果然可称作大户,两头巨大的石狮威风凛凛立足在门前,门楼流光异彩,飞云游凤好不气派。
狂涛上前扣门,说想借宿一晚,家丁竟然很可气,只道去请示老爷,回到院中。不久出来,说老爷请二人到大厅相见。小欣嘻嘻一笑,双手背后,老实不客气地跨入大门,狂涛暗感奇怪,但小欣已经进门,自已也只好跟上,便是龙潭虎穴也和她闹上一闹了。
商府内的繁华景象尤胜于其门面,二人一路看去,暗自惊异。
到了大厅,只见一人背对着门正伏案而书,家丁禀告已将二人带到,那人停笔转身,小欣一看哧地笑出声来,狂涛也不禁抿嘴暗笑,这人长得头大肚圆,双眼成谜,眉毛倒须翘,耳大招风,鼻陷贴唇,很是滑稽。
主人见二人发笑却不生气,嘿嘿一笑说道:“难得两位贵客对在下像貌如此赞许,当真感激涕零,未曾远迎之罪在此先行谢过了。”
小欣道:“咦,奇怪了,我们进来一句话未说,你怎么说我们称赞你呢?”
那人面带笑容,说道:“客人前来一见我就欢喜而笑,比之见了一般人平淡冷漠,亦或生出厌恶岂非是对在下的赞许?”
小欣拍手道:“主人家当真高人,我二人只一轻笑就被主人家看穿了心思,了不起,了不起。”
主人道:“不敢当,不敢当,自我这商府建成以来,前来借宿的朋友着实不少,这些人不是江湖中的成名人物就是江湖中的后起之秀,人中精英,却不知二位哪门哪派如何称呼。”
狂涛一拱手刚要作答,小欣却抢着道:“贵主人只接待江湖朋友吗?那太可惜了,我二人不是,不知这借宿的方便还能不能给?”
主人哈哈一笑,说道:“好好好!江湖朋友接待多了着实让人感到有点疲累,一点新鲜味都没有,今日两位来的正好,在下必当款待,敢问二位高姓大名?”
小欣道:“我姓风,叫风欣,他姓南,叫南涛,商老爷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主人眉头一皱刚要说话,却见一少年口喊爹爹跑进门来,岂料脚下一绊直扑进大厅,小欣就站在厅口,与那少年装个正着,一下摔倒在地上。那少年像极了他父亲,头大腹圆体重惊人,压得小欣差点背过气云,禁不住尖叫了一声。主人叫了一声“浑球”,正要上前拉起儿子,狂涛却抢先一步抓住那少年的后领提了起来,轻轻放在一边扶起小欣。
主人一愕,嘿嘿笑道:“年轻人好大的手劲。”
狂涛道:“空有一身蛮力罢了。”
小欣狠狠地瞪了少年一眼,说道:“你会不会走路呀?不要以为在你家里,哼!撞死人到哪里都是要偿命的。”
那少年头一扭说道:“你不是还没死吗?你若死了我自然赔一条命给你。”
小欣大怒正要大骂,却听主人喝斥道:“小畜牲,还不快向客人道歉。”
那少年道:“又不是我的错,是门槛绊住了我,要道歉便让门槛向她道歉好了。”
主人道:“是你撞倒了人又非门槛,自然你道歉。”
少年道:“非出我本意,错自不在我,缘何道歉?”
主人怒道:“你敢和老子顶嘴?”
少年道:“非也,此乃理论,持理者长论行于天下而不受人言,我辈习文之人该当如此。”
主人道:“我商家乃武学世家,什么学文之人,你少吊文。”
狂涛见父子争执起来便道:“事出有因,既不是少爷本意,道歉也就不用了。”
主人道:“道歉是一定要的,只是时间问题,二位先到客房歇息,待我训服了这逆子,再让他向二位赔不是,王全带二位到西首上房歇息。”
家丁称是在前带路,小欣又瞪了少年一眼,见少年也在瞪她,背对着主人伸出左手小姆指做了一个鄙视的动作向外走去,那少年伸出双手双倍奉还,同时还向外大吐肥舌。
到了客房,家丁请二人歇息,闭门出去。
狂涛道:“你看这商老爷可有什么古怪?他对我们好像特别有礼,刻意要留住我们,竟然连我们的来去都没有问清就让我们入住。”
小欣道:“这有什么可怀疑的,商老爷的为人和他的相貌一样与众不同,接待江湖中人厌了,换成一般人心中喜欢也无可非议。”
狂涛道:“你未免想得太简单了,他既然接待的多是江湖中人,江湖经验必定非常丰富,怎会看不出我们是怎么样的人?况且,表面看起来和蔼可亲之人,骨子里一般都比较阴险,我看我们还是趁早离开吧。”
小欣道:“别疑神疑鬼了,我说没事就没事,走了一天也该累了,还是快点歇息为妙。”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狂涛却是忧心重重,坐立不安。
不多久,家丁送了茶点,小欣一跳起身叫道:“太好了,我都快渴死了,幸好你家主人还没忘记待客之道。”倒上一杯茶水,头一仰便喝了下去,狂涛想拦都拦不住,小欣嘻嘻一笑,说道:“啊!这茶的味道真不错,是上好的龙井茶。”忽然脸色大变,一弯腰捂着肚子喊道:“好痛呀!这茶有……有毒,你好……好狠心。”指着家丁,双眼一翻仰面便倒。
狂涛抢上将她扶住,一时惊慌得不知所措,家丁却不惊慌,望着小欣笑道:“姑娘的体质也太差了吧,茶都喝到袖筒里了,结果还是中了毒,莫非这毒可渗入体内不成?让我来看一看。”说着就来抓小欣的手腕。
小欣哈哈一笑,站起身道:“这也被你识破了,你真厉害,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而已,老兄切莫见怪。”
家丁道:“不敢当,不敢当,两位歇息吧。”转身欲走。
小欣道:“慢着,这茶我还是不放心,你把它喝了。”说着倒上一杯递上。
家丁脸现犹豫之色,说道:“这……这……这是老爷特地给二位贵客备的好茶,小的位低福薄,可不敢喝。”
小欣道:“这茶算是赏给你的,你喝吧,商老爷若怪,我担着。”家丁大是为难,小欣一使眼色,狂涛接过茶杯,说句请了,慢慢递上。那人左手一推说着“不敢”,这一推便如一堵墙一般挡住了递上的茶杯,狂涛暗自惊异,手上慢慢运劲,但只移进几寸又自停住,两人就此僵持当场。
小欣道:“这位老兄架子大,你喂他喝吧。”
狂涛手腕翻转,滑过家丁手掌,抢前半步,不待对方避让,左手疾出抓住对方右手脉门用力一握,说一声“请了”递将过去。那人为难已极,但还是一张嘴将那杯茶喝了下去,说道:“二位赐茶之恩感激不尽,在下告退了,二位慢用。”
小欣道:“不急,我们再说说话嘛。”狂涛将家丁按在凳上,三人坐在桌边一时无话。小欣看着家丁脸上变幻不定的表情,嘻嘻直笑。
家丁坐了片刻忽然跳了起来,狂涛一把将他按回坐位,那人用力抵抗,脸上汗水滴滴下落。小欣道:“说,你们老爷在茶里放了什么毒,为什么要暗算我们?”
家丁急道:“没……没有,不是老爷,是……”忽然住口,双手捂住肚弯下腰去,腹中咕咕作响。
狂涛逼问道:“是什么?说出来就放你,我们也不想害了你的性命。”
家丁肚中响声越来越烈,犹豫一下终于道:“是强力泄药,少爷只想和两位开个玩笑,并无恶意,老爷可一点不知道,两位大仁大义快放了小的吧。”
小欣道:“我不信就这么简单,除非……嘿嘿……”
家丁脸色大变,忽然现出怒色,但随之又软了下来,恳求道:“小的句句真话,二位行行好,快放手吧,不然小的泄在这里须不好看。”
小欣仍道:“不行。”
狂心道:“若真是毒药时间长了可伤了他性命,若是泄药却是不好看。”一松手坐回座上。家丁一句谢都顾不得说,弯腰捂肚风卷而出,未多远便听到一声“糟糕”,小欣乐得大笑。
狂涛劝小欣尽快离开,小欣坚决不肯,二人正争执间,听得窗纸上啵的一声响,虽然急轻微,狂涛仍是听得清晰,斜眼一看,窗纸上一节短短的竹管正向屋里喷着烟雾,心中暗笑“雕虫小技”,就要上前拉那人进来。小欣急拉住他,附在耳边小声道:“你将迷烟吹回去,让他自食恶果。”
狂涛一摇头从侧面绕到窗前,伸指在竹管顶端轻轻一弹,竹管嗖的一声缩了回去,接着便听到外边有人喊叫,二人急忙忙开门去看,只见那个胖少爷仰着头张大嘴,双手紧抓喉头,却是被竹管卡住了喉管。一个家丁扶住他,另一个家丁急伸两指到他嘴里将竹管抽了出来。小欣看着三人的惊慌样笑弯了腰,那少爷气极败坏,大叫道:“给我揍他们,快快……”
两个家丁挽起袖子还未动手,岂知胖少爷忽然摇摇晃晃仰天摔倒了,两个家丁一见又惊又慌乱作一团喊成一片。叫喊声招来了十多个家丁,扶着胖少爷的一个家丁叫道:“这两个人将少爷气昏过去了,快揍他们给少爷出气。”十多个家丁一拥而上。小欣立刻慌了神,狂涛三拳两脚打翻几人,拉了小欣向外疾奔,一跃出了院墙,家丁们还不放过他们,点了灯冲出门来,二人被迫狼狈而逃,待听不到叫喊声时已回到了来时问路的地方。
狂涛愤愤地道:“都怨你,现在被人赶出来,多没面子?”
小欣瞪眼道:“面子是自己挣回来的,丟了只能说明你自己不争气,你若将他们一个个打翻在地哭爹喊娘,那岂非什么面子都赚到了。”
狂涛脸上一红,说道:“商府的人不简单,领我们进去的那个家丁内力只比我低一点,若非武功稍差,今天我们恐难走脱,而其他的家丁也是身手不凡,我们若真以寡敌众,定然吃大亏。”
小欣道:“以你说,我们能全身而退已经很了不起了?哼,算了吧。”一摆手转身就走。
狂涛急问:“你去哪儿?”
小欣道:“当然是找住的地方了,难道要在大街上过夜不成?”
刚跨出一步,狂涛一把将她拉住。小欣刚要叫喊已被捂住了嘴拉到墙角暗处,狂涛小声道:“有大批人马正向这里赶来。”不多时蹄声吵杂,果然有大批人马浩浩荡荡开了过来,而当先二人竟是几成废人的狼悲虎啸兄弟俩。他二人后面是一个枯瘦的老头,手握烟杆不住地喷着烟雾,样子很是酷傲,再后面又是四个粗犷狂莽的大汉,个个显得不可一世,他们的后面不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可谓小兵,但人数奇多,一众人飞土扬沙地开进了小镇。
狂涛叹了口气说道:“这次连小镇也住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