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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姬延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颜率急的跳脚,青筋直蹦,深吸了好几口大气才渐渐平息了激动的心情,撩起玄端下摆郑重的跪了下来,沉声道:“我王欲亲政掌朝乎?”
“然也。”
姬延一边回答一边走过去打算扶起他,没想到颜率却固执的不肯起来,仍然喋喋不休的数落着,恨铁不成钢的心情溢于言表。
“欲掌国事,当以礼为先,以法为绳,去弊政,行王道,如此,臣民才能奋起,国家才能兴盛。我王出行竟然不乘王车而乘王后轺车,此等行径,无礼之尤,与贩夫走卒何异?窃尝闻:己身正,不令则行;己身不正,虽令不从。我王如此罔顾礼法,长此以往,何以亲政,何以掌朝,何以教化天下万民?”
姬延被说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这才算真正的领教了这个时代的臣民对礼法是何等的看重,以“礼法大于天”来说也毫不为过。他诚恳的扶起老太师,整了整衣冠,向老太师深深的鞠了一躬,羞愧的说道:“本王无视礼法,愧对太师期待,惭愧万分,日后一定端正行止,谨守祖宗礼法。今日之事,尚望太师多多宽宥。”
见到姬延诚心悔过,颜率大为欣慰,慈爱的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一个传令兵匆匆跑来,大声道:“大将军令小卒禀报我王及颜太师:两公国粮草已至城外护城河边。”
颜率惊喜的回头道:“好好好!我马上组织人手收粮。”
传令兵匆匆而去。
颜率领着姬延走向圉门,十多名亲卫紧紧跟上,一群天官府属官尾随而上。
离着尚远,姬延就感受到了大战之前的紧张气氛,城门处设了数到关卡,进出人员都受到了严格的盘查,许多军士在城墙上来回走动,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更有好些人员上上下下的运送各种箭镞、滚石、檑木、砂土等等作战物资,这些人员穿着褴褛的单衣,甚至不少人打着赤脚,面黄肌瘦,蓬头垢面。
姬延指着这些搬运物资的人们道:“老太师,这是些什么人?”
“这是老夫让人组织起来协助城防的隶农。原本无人愿意前来,毕竟协助城防亦有性命之忧,由于得到了两位周公的粮草,老臣许诺给他们几餐饱饭,老弱一起总算是凑够了五千人。”
几餐饱饭就能让人前来效死?姬延觉得不可思议,那么多的国人世代享受王室供养,却无人在意城防,看来,将来对国人这一块得花大力气好好整顿整顿才是。
守城士兵和搬运物资的隶农看到天子过来,都躬身见礼,很快又回身做他们手头的事情。姬延随着颜太师顺着城门内侧的阶梯往城墙上走去,老将军李桂却带着一群兵将迎了下来。
“参见我王。”
李桂全副披挂,神采奕奕,雪白的胡须被风吹的高高扬起,颇有几分老当益壮的感觉。
“老将军免礼。”姬延点头道。
“禀报我王,有了两周公许诺的十多万斛粮草,老臣终于组织起了不少守城兵士,据半个时辰前各军主将的回报,共计已近四千人。有了这些兵士,加上颜太师组织的数千隶农协助,老臣有信心将秦军挡在城外。”
姬延欣然点头,在一大群人簇拥下走上了城墙,发现城墙足有十来个人那么高,城墙上边的宽度不下十米,左右两则笔直的延伸出去,绵绵延延看不到边际,瓮城与主城相连,处于主城外侧,以主城门为圆心,呈半圆形展开,半径不下百米,两侧开有小门。圉门左右不远处还有两个城门,外边建有同样形状的瓮城,只是尺寸稍小。
看到这古老的洛阳王城如此宏大的规模,姬延心中暗自惊叹,同时对于自己的未来越发的有信心了。
第十章 瓮城议对策()
李桂看着姬延脸上的震惊,笑着说道:“先祖周成王五年营建洛邑,共建二城,以瀍水为界,水之西为洛城,水之东为成周,本城就是成周。成周城南北九里,东西六里,墙高九丈,墙基厚八丈,墙顶厚六丈,四面各开城门三个,共计城门十二,城门外皆有瓮城,瓮城城墙的规制同主城墙,瓮城外环绕护城河,河宽二十丈,深十丈,河面设有吊桥,平日高高吊起,必要之时经守城主将的将令才予放下。”
听着这一个个恐怖的数字,姬延咂舌不已,脑中泛起了各种影视剧里的攻城片段,那时候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攻城者总是不惜血本的强攻城门,而不是用冲车之类的去冲垮城墙,因为城门就那么几个,守城者可以集中兵力防御,而城墙就不同了,那么长的地方,防不胜防。现在才知道,原来城墙根本不是任何攻城器械所能破坏的,就算后世的炮弹也未必能炸开城墙,想要强行攻城,就只有攻打城门一途,要么就得使用云梯爬上城墙,可城墙那么高,使用云梯攻城就等于用血肉去填。
难怪孙子会说: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姬延想到一个问题:“何以瓮城城门要开在两侧而不是正面呢?”
李桂道:“若开在正面,当敌军攻破瓮城城门之后,将直面主城门,其攻城车可长驱直入,危害颇大;而瓮城门开在两侧,敌方攻城车再攻击主城门则需转向,这可给守城者充足的时间予以破坏,因为瓮城上还设有箭楼、门闸、雉堞等防御设施。”
“原来是这样的。如果敌军人少,岂不是可以放进瓮城中来个瓮中捉鳖?”
“瓮中捉鳖?”李桂皱着眉头念叨着这个新鲜的词语,随即展颜点头道:“不错不错,这个词语用的好,恰如其分啊!我王对军事悟性颇高,老臣自愧不如。”
姬延暗呼惭愧,想不到随意说了一个成语居然受到老将军的赞赏。
说话间,一行人来到了瓮城半圆的顶端,从此处望去,护城河如一条玉带蜿蜒于王城身边,河对岸平坦处正聚集着黑压压的一片车马,想来应该是东西两周的运粮队了。
“我王请看对面队伍,车马繁多,烟尘散乱,且旗帜歪斜,阵容凌乱,当非秦军作战部队,想来必是两公运粮队伍无疑。”李桂指着护城河对岸对姬延说道。
“这么说来,可以放吊桥开瓮城城门了?”姬延问道。
“老臣以为然。但为稳妥起见,待探马回报后我王再下王令不迟。”
姬延摇头道:“既然有老将军在此,想必一切早有妥善部署,爱卿做主便是。本王此来只是看看而已,就不胡乱下什么王令打乱爱卿的部署了。”
李桂点头道:“诺。”又郑重的劝诫道:“我王乃天下之主,军事乃国之大事,不可不晓,还须尽快熟悉起来才是。”
姬延点头称是,继续津津有味的观察着这古老的王城,越看越是惊叹其高大雄壮。
片刻之后,一个三十多岁,满脸络腮胡,浑身甲胄的军官龙行虎步的走了过来,拱手施礼道:“末将卫严,参见我王,参见太师,参见大将军。”说话铿锵有力,干净利落。
李桂微微点头,对姬延和颜率介绍道:“此人是天子六军中神风军旅率卫严,颇为勇悍,目前是守卫南三门瓮城的主将。”
姬延心道这个卫严看起来是有几分勇将的味道,只是不知道带兵的能力如何,欣然道:“卫将军颇有大将之风,孤心甚慰。”
卫严大声回答道:“末将甘为我王肝脑涂地。”
姬延向他点头示意,李桂也对其得体的应对深表赞赏,不由面露微笑。
卫严接着说道:“启禀我王,探马已经探明,对面军队确为东西周公的运粮队伍,末将特来请王命,放吊桥,开瓮城。”
姬延看了看李桂,李桂道:“王令:放吊桥,开瓮城,守城军士不得懈怠,箭上弦,刀出鞘,做好应急准备。”
卫严领命而去。
片刻后,一阵吱吱嘎嘎刺耳的声音响起,高悬的吊桥缓缓落下,好一阵子才哐当一声搭在河对岸,激起一片烟尘,将两岸变成了通途。
颜率同身后的天官府属官们做了一番部署,一群官员领命而去。姬延也让亲卫们走的远远的,瓮城上就留下了姬延,严率和李桂三人。
姬延转向颜率问道:“老太师,未知昨日商讨备战事宜可有结果?”
颜率拱手道:“启禀我王:已有结果。其一,由大将军负责整备天子六军,目前看来效果颇佳,全赖大将军德高望重才能有如此成果。”
李桂在旁边自嘲道:“鸟个德高望重,全靠粮草充足。”
颜率笑了笑,继续道:“其二,由司徒王续负责发动国人协助守城,目前尚无动静,相信再晚点一定会有回音。其三,由天官府属官发动隶农协助守城,目前看来效果也不错,当然,这也是粮草的功劳。”说到这里,他又笑了起来,姬延和李桂也忍不住笑了。
颜率继续说:“其四,六卿里蓄养私兵者各出半数私兵,同天子六军一道城防,此事由宗伯姬雍负责,不过到现在仍然未见任何一家私兵到来。”
“其五,就是两位周公许诺的队伍了,若能准时到位,将对城防是一个巨大的助力。”
“以上人员的组织由老臣总体负责,至于具体守城事宜则由老将军全权负责。”
待到颜率说完,李桂对姬延拱手道:“启禀我王,老臣将天子六军的四千兵士分别放到了四面,各一千人;五千协防隶农同样分成了四拨,待到其他人员到来,老臣依然会平分到四面墙上。若有不周之处,还请我王示下。”
姬延心想,你这老家伙倒是简单,平均分开完事,就这样吧,反正又不会交战。于是赞许的点头道:“两位爱卿的部署挺好,有了你们这两大柱石,孤就心安了。”
说到这里,姬延脸色忽然变得无比凝重:“两位爱卿说句实话,守得住吗?”
颜率和李桂皆是面沉若水,久久没有说话,刚才轻松的气氛一下变得压抑起来,老半天后,李桂开口道:“如果各处私兵能组织起来,如果两周公承诺的军队能及时到来,老臣以为勉强可堪一战,但想要守住,恐怕,”他停了一下才道,“恐怕颇为艰难。”
李桂说话之时眼光暗淡,神情犹豫,姬延知道他根本没底,于是看向老太师。又过了好一阵子,颜率才缓缓开口沉声道:“肯定守不住。”
姬延倒是没怎么动容,因为他知道老太师的说法是正确的。李桂却吃惊不已,怎么一向主战的老太师竟然有这样丧气的想法呢?
颜率道:“一不可守在双方兵力过于悬殊:我方守城军士,算上东西周公的支援,东拼西凑最多也不到两万人,而秦军有五万大军,加上护卫秦王的六千禁卫,共计五万六千人;次不可守在士卒战力过于悬殊:我方士卒疏离战阵日久,平日里基本没什么训练,就算训练也是走走过场,而秦军士卒则经历了大小战事不计其数,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如果单对单,恐怕秦军一名士卒可敌我五名士卒;”
颜率停了一下,看了看李桂,继续道:“三不可守在将领能力过于悬殊:我方统军将领自是老将军,老将军的情况我就不多说了,秦军此次的统军大将是白起,这个人可了不得。”
“这几天,我派人对这个白起做了一番调查。白起此人,出身于行伍之间,作战勇猛,头脑灵活,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