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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下旬,大军终于是返回了丰州,城内城外,到处都是驻扎着的军队,羊肉每人每天都能分到半斤左右,日子过的好不舒坦。
没有了征战的任务,大军也轻松了许多,等回到丰州的时候,战士们基本上也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五月初,一众人等终于是等来了朝廷的旨意。
前来传旨的并非别人,而是李世民的心腹重臣,兵部尚书杜如晦。
杜如晦带来了美酒,带来了所有的嘉奖,多的让人一眼望不到边,将士们很受鼓舞。
“永丰,九原,丰安,丰州为丰州,擢李靖为永康郡公,加封食邑一百户,赐物两千段,任丰州都督。擢李道宗……擢张公瑾……”杜如晦不慌不急的挨个宣布着奖励,几乎所有人都封赏了一个遍,但李元吉的奖励却依旧没有出现。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李元吉一点也不着急。
杜如晦不经意的打探了眼李元吉,这才开口道:“授齐王元吉于黄河以北,草原地区为齐国,统兵两万,镇守之。任马周为齐国相国,辅佐之。”
“臣,接旨!”没有想象中的咆哮与不满,没有想象中的反抗,李元吉微微一笑,坦然接受了这份封赏。
齐国,老子终于有了自己的地盘,来的很不容易,之前也从未想过会走到这一步,自始至终,自己从未想过要造反,可自己不想,不代表别人不想,处处的针对,自己已经受够了。
还好李世民不错,能够信守承诺的将北边的草原当成自己的封地。
虽然他没打什么好主意,但对自己来说这些都无所谓,早有预料会是如此。
“殿下可迁民于此,但却需小心谨慎,颉利还没有亡,将来以后,怕是会对殿下的封地造成威胁。”杜如晦虚心假意的提醒着,显然,这趟任务的轻松程度超出了他的想象。
“多谢提醒,只是草原上什么也没有,本王需要时间来准备,暂时无法离开丰州境内。”还没有在草原上打下立足之地,李元吉的态度自然也没有那么强硬。
杜如晦微微一笑,似是早有预料一般道:“陛下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但丰州城殿下是不能待的,接下来还要迁民于此,陛下特允殿下可在黄河边暂时扎营,正旦之前离开丰州即可,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第一七四章:本王仁至义尽了()
新的丰州都督府内,气氛有些沉闷。
几位随着李元吉一起出征的大将纷纷沉默不语,饶是李世民的心腹,也不知道现在该去如何开口。
这一仗他们几乎没怎么出力,可一个个的却都得到了丰厚的奖赏,从一开始便谋划的李元吉,反倒是被赶出了塞外,与之前相比,边境的兵力配置增加了不少。
北边突厥暂时已定,突利归降,颉利兵败元气大伤,还有夷男部在北边扫荡,在夷男或者颉利统一对方之前,唐朝根本不需要担心突厥南下的问题。
这么多兵是用来干什么的?答案不言而喻!
是来防备仅有两万兵力的齐王李元吉的,全线增加近五万兵力,整个北部边疆拥兵十万,李元吉就是有天大的能耐,也绝不可能南下成功。
他们没脸去开口,甚至没脸去见李元吉。
“其他的本王没有异议,但有一点,朔州那边本王需要一个解释!”李元吉双目死死的盯着杜如晦,语气沉重的问着。
李靖等人也是愕然一愣,胜利的喜悦让他们忘记了当日发生的一些事情。
梁师都部的突然出现,彻底打乱了李元吉的部署,若不是梁师都部的出现,颉利部根本不可能有逃跑的机会,但……
李元吉这好像是话里有话啊?
“陛下听闻梁师都率军北上,便命华州刺史柴绍,殿中少监薛万钧与夏州长史李旻一道率兵围攻朔州,梁师都全军北上,朔州兵力空虚,大军一举而拿下,彻底断了梁师都的后路。”杜如晦微微一笑,淡定的回应道。
“是吗?老巢都被人端了,梁师都就没有想过回援?”李元吉呵呵道。
“颉利若败,回援与否又有何异?孰轻孰重?梁师都分的清!”似是早有准备,杜如晦不慌不急的一一应答着,有理有据,让人难以挑出毛病。
“梁师都分的清,你也分的清!”李元吉微微一笑,诡异的看着杜如晦,令其有些摸不着头脑,继续说:“如此大的动作,朝廷为何不派人告知本王?你又可知,本王原本是可以全歼颉利部的!”
“夏州长史李旻派了三路信使北上通报,不过三路信使都没能找到殿下,这是件意外!”杜如晦脸不红气不喘的说着,好像真有这么回事似的。
李靖心中猛然一惊,嘴角微微的抽搐着,他想到了当日从后方飞奔入营的信使,还记得自己的家将说那是齐王以前的护卫。
不过当时李靖并没有太过在意,齐王原先的护卫早就被解散了数个月,那些人去了哪也没人知道。
而现在再一回想当日的情况,他忽然间明白了李元吉为何会下令加速行军,若不如此,等梁师都的五万大军与颉利汇合在一起,一直在等着战局分出胜负的夷男部,将很有可能直接倒向颉利。
而那个时候,突利还会继续投降吗?再如此巨大的兵力对比之下,突利会不会突然反戈一击,然后变成二十万突厥围攻不足七万唐军?
越想越是后怕,李靖的心中也隐隐生出一股浓郁的不满情绪,李世民为了给李元吉使绊子,竟然不顾数万将士的性命,如果不是李元吉提前接到了情报,后果不堪设想。
“你险些害的我们全军覆没!”李靖不是个喜欢攀高的人,他有自己的个性,有自己的处事方法,玄武门那是皇室自己的事情,自己不屑于参与,但现在这与皇室毫无关联,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打的是大唐未来几十年的和平,这样至关重要的一场战争中,竟然也存在着如此的勾心斗角,李靖很愤怒,无法掩饰自己的愤怒,毫不犹豫的指着杜如晦疯狂的咆哮着。
“你们聊,本王出去想想该去哪落脚!”目的达到,李元吉笑呵呵的拍拍屁股闪人。
你牛掰是吧?背后捅刀子是吧?本王也会,当着你的面,离间你的三员大将。
李靖的反应自己很满意,自己也没指望一次两次的就能离间成功,但多来几次的话,说不定能有惊喜哦~~~
“怎么回事?”李元吉离开之后,杜如晦也放下了那副虚伪的表情,满脸严谨的问着。
李靖的为人自己很清楚,看来这次是真的险些酿成大祸,否则以李靖的脾气,绝不会当众如此愤怒。
“吧嗒吧嗒……”李靖的愤怒,让李道宗和张公瑾两人也猜到了原因,将当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
冷汗打湿了整个后背,杜如晦已经可以理解李靖的愤怒了,换做是自己的话,只怕会比李靖表现的更加疯狂。
“哎,本王已经跑到了灵州,可没想到还是被卷了进来!”李道宗满脸无奈的摇着头,有些失望与没落,继续道:“北征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明日本王便率部返回灵州。”
李道宗的失望让杜如晦察觉到了情况似乎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计,这一仗似乎并没有捷报中所说的那么简单,李靖是不知道其中的一些情况,所以才根据战果汇报说是大胜,而现在,李靖的反应,李道宗的态度,都让杜如晦清晰的认识到,如果他们没有提前得知这个消息,这一仗很有可能就是大败,或者全军覆没。
……
离开了都督府那破败的小房子,街道上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士兵,巡逻的,休息的,聊天打屁的。
打了胜仗,从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可以看的出来他们的高兴。
城内城外,除了那些俘虏以外,几乎看不到一丝失落的表情。
这些日子羊肉吃的让人有些发腻,便秘让人甚是想念家乡的茶叶,一辈子也没这么过瘾的府兵们,此刻也是见了肉便不想张口,可除了肉,他们没有其他的食物。
“太欺负人了,没你们这么整的?”马五愤怒的吼声足以传遍几座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分割战利品的糟乱,依旧无法掩盖马五愤怒的吼声。
“怎么回事?”凑巧在附近的李元吉,听到马五的吼声立即赶了过来。
“殿下,他们太欺负人了。”马五的脸上是无法掩饰的委屈,曾经有那么一刻,他甚至都想拔刀相向,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委屈的泪水,掩面而下,声音哽塞道:“这仗基本都是我们前军和中军打的,左右后军基本没怎么打仗,凭什么战利品他们要拿走大半?咱们怎么跟弟兄们交代?拼死拼活,受苦受累深入大漠数千里,结果就一人换来几头羊?”
李元吉面色一紧,一把从那官员手中抢过分功册子。
齐国,马一千匹,牛一千头,羊九万八千头,突厥军士俘虏五千,人口尽属齐国。代州,战马五千,牛三千,羊二十万头,突厥俘虏四千。灵州,战马五千,牛两千五,羊二十万头,突厥俘虏三千。丰州,战马一万,牛五千,羊三十万头,突厥俘虏五千。余下战利品押回长安,普天同庆。
齐国的消息早在之前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丰州内外,而那些本就是李元吉旧部的前军和中军,心中隐隐的也有些高兴,至少不用再回去受人打压了。
但是这个战利品,连李元吉看了都想直接揍人。
马一千,是马,而不是后面几个特意标出来的战马,可以想象,这一千匹马不是老的就是小的,根本不能被当做战马来使用。牛羊马一共只给十万,突厥的俘虏也没指望什么,但此次一同带回来的还有三十余万颉利部的部众,这些可全部是老幼病残组成的家庭成员,三十余万人中甚至挑不出一千适合的军人。
“殿下!这是杜尚书从长安带来的诏喻,下官只是负责宣布,还请殿下莫要为难下官。”传旨官员有些胆怯的说着,齐王的怒火,自己可抗不下。
“不错!很公平!很公正!战利品就该这么分!”李元吉满意的点点头,但此刻只有鬼才相信他的满意是真的。
“他们这是想拖死我们,十万头羊,三十多万人,连一个月的口粮都不够……”李元吉的点头,却不能让马五也感觉到满意。
本该属于府兵的奖励没有了,现在他们反倒要负责三十余万突厥老幼病残的生活,就是百万头羊给他们,也绝对熬不过下一个冬天。
“不够吗?够了,十万头羊,足够我们这三十多万人吃上十年的了!”李元吉自嘲的说了句。
李二,本王已经对你仁至义尽了,接下来,本王不会再让你一寸。
转头对着方辰说:“你去带人挑选战利品,一千匹马,全部要壮年的,五十匹种马,九百五十匹母马。牛也是一样,再找两万头母羊,怀上羊崽子的最好。”
“殿下!这……”传旨官员欲哭无泪,按照旨意,给李元吉的可都是老弱病残啊,真若是让他挑走那么多好的,要不了两年,数量就可以翻个几倍,没法交代啊。
“放心,本王是个守规矩的人,牛羊马你派人去点,本王一头也不多要。”李元吉呵呵一笑,不跟你多要已经够意思了,还想动手脚?懒得搭理这货,直接转头对着马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