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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威?”亚瑟挑眉——看来他的骑士们都跟这个陌生男孩很熟悉的样子?
“哦对了,你们应该还没见过吧?这是威斯特,梅林的弟弟……亚瑟你天天跟你的男仆在一起,他难道就没告诉过你?”
“那个傻瓜能想起来告诉我什么。”撇撇嘴,每次提起他的男仆总是一脸嫌弃。亚瑟上下打量了一番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的少年,语气有点疑惑:
“原来梅林还有个弟弟?长得跟他一点也不像啊……除了和那小子一样瘦得像个麦秆。”
“……”
——应该说,长得像才见鬼了吧。
嘴角微不可觉一抽,只有脸年轻的威斯特无论多久都无法习惯自己这个新身份。毕竟他的实际年纪都能做小法师的他爹了,现在被当成“梅林的弟弟”,确实怎么想怎么像是被占了大便宜。
“……我们是表亲。”不明所以哼唧了半晌。终于,他还是这么认命开口。
“是—吗——”
拖长了尾音,亚瑟依然颇为怀疑地打量着少年。紧张回想了一下自己应该没有露出任何可能会被当成巫师的破绽,威斯特在整个骑士团的注视中不安垂下眼,有点犹豫是不是应该动用下能力,把刚才那幕从他们脑子里彻底删掉。
毕竟,他其实是无所谓有没有被当成巫师的。若是他想走,整个卡梅洛特的骑士都拦不住他……但是,他却不能连累梅林和盖乌斯,不能连累那些真心对他好,毫无保留为他着想的人们。
猜不到国王究竟想些什么。彼此对视一眼,高汶和兰斯洛特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忧虑和疑惑。
“嘿!你们都聚在这里干嘛?”
就在威斯特被亚瑟的目光盯到发毛,忍不住要搭手指到额角时。一声由远及近的呼喊顺着风传来,及时把他从这有点令人尴尬的沉默中解救了出来。
看了看无辜耸肩的国王,又看了看抿紧嘴角的威斯特,刚打扫完马厩回来的梅林目光有些不安:“……你们没有欺负小威吧?”
这不怪他会这么想歪,实在是刚才那个场景实在是太像他当年刚来卡梅洛特,结果却傻愣愣跟还是王子的亚瑟杠上的场景了。
“欺负?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骑士守则里都写了些什么,是吧?”
有点好笑地看着自家男仆护犊子一样把他‘弟弟’护在身后。亚瑟摇摇头,倒也相信了这小子跟梅林确实有点不同寻常的关系——说真的,他好歹是卡梅洛特第一骑士,怎么这小子总觉得他长得像个欺男霸女的恶棍呢?
“行了,梅林,别像个女孩儿一样。今天晚上是五朔节的宴会,希望你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工作。”
转过身,招呼骑士们继续回去练习。亚瑟抽出腰间的长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后,再度走回训练场中。
“你看见了,他就是喜欢这么随时随地地炫耀。”撇撇嘴,轻轻撞了撞少年的肩膀。虽然梅林话里满是不屑,但他脸上隐藏的骄傲与笑意,就算威斯特是个瞎子也瞧得见。
——其实你没意识到你这句话也是在跟我炫耀吧,梅林?
无奈叹口气,总觉得这种口是心非的相处模式他似乎在某个‘复仇者幼儿园’里见过。威斯特颇为诡异地看了身边的黑发法师一眼,似乎发现自己应该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对了,小威,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倒是全然不知自己在威斯特心中的形象已经在往一个无法挽回的地方跑偏。梅林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在少年耳边压低声音:
“今天的晚宴你能替我工作一会儿吗?”
“啥?”
脑子还停留在“*师是不是跟他的国王真有点什么”上转不过来,威斯特表情茫然了一瞬。
“就是帮忙布菜,给亚瑟倒酒什么的,很简单。”
看了训练场里的金发国王一眼,确定他什么也不会听见。梅林眨眨眼,露出一丝让人心软的恳求神色。
“德鲁伊人刚刚找我,说有很重要的事。我没法在晚宴开始前回来,所以只能拜托你帮我挡一阵子……求你了,小威。”
张张嘴,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看着梅林那双如同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睛,威斯特顿了顿,最终还是鬼使神差般点点头。
第十九章()
当威斯特发现,其实梅林所谓“很简单”的工作其实一点都不简单时,他再想后悔也已经晚了。
“所以,我一定要穿这个是吗?”
目瞪口呆看着那套据说是卡梅洛特传统仆人正式装束的……套装,少年怀疑地瞄了眼明显是在憋笑的亚瑟,突然觉得,他树立了半个多世纪的伟岸形象很可能就要在今晚崩塌殆尽。
“当然,每个出席宴会的仆人都是这种打扮。”忍笑忍到眼角都在抽搐,卡梅洛特的国王拍着胸脯信誓旦旦保证道,“别害羞,威斯特。梅林他也是穿过这个的……除非你能现在把他找回来,不然你就得这么跟在我身边。”
“……”
心说那小子估计现在不知正蹲在那个德鲁伊部落跟他的信徒交流心得呢。威斯特朝天花板翻个白眼,推拒无果之下,只能无奈套上了那所谓的‘男仆工作装’。
“……*,这个该死的羽毛我能拔掉吗?!!”
“不能。还有,注意你的言辞,男孩。”
——毫无疑问,亚瑟其实就是单纯地想看他的笑话。
在戴着那顶可笑的、像公鸡尾巴一样的礼帽走进大厅,并收到骑士团一致的哄堂大笑后,威斯特终于能够这么确定。
毕竟,在环顾礼堂一圈后,他可没看到第二个穿着像他这么花枝招展的仆人——就算是那些浓妆艳抹的贵族夫人们,似乎也没有一个打扮得跟他一样扎眼。
……看在梅林的份儿上,卡梅洛特怎么会有这么幼稚到没救的国王!!
简直想喷亚瑟一脸血。威斯特毫不犹豫拽下了头上群魔乱舞的鸡毛,无奈看着那群已经笑得不知天南地北的圆桌骑士们。
“其实,这帽子不错,挺适合你。”
淡定安抚着他炸毛的‘小儿子’。想起当年梅林也是这么被亚瑟忽悠着装上这身衣服参加盟约签订仪式,盖乌斯略微有点感慨,并且再次确定了他的‘大儿子’脾气其实比威斯特好很多的事实。
“拜托,胡诌也得像点样吧,盖乌斯。”把身上累赘的红披风也甩了下来,只剩一件绣着潘德拉贡家徽的套头马甲。威斯特扯着自己盖到手背的衬衣衣袖,刚想继续说点什么,一开口却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噢,该死,我好像对这些鸟毛过敏!!”
“放轻松点,你等会儿还要给亚瑟斟酒呢。”帮他把帽子远远放到角落,老医师拍拍少年的肩膀,示意他往身后礼堂大门旁边看,“为了五朔节的庆典,国王特地请了这些流浪艺人来表演,他们一定会把气氛带得非常热切……而这也是亚瑟最不喜欢他酒杯空着的时候。”
“……我知道了。”
点点头,算是对盖乌斯的提醒表示感谢。威斯特垂头丧气地朝门口那堆奇形怪状的艺人看去,正如医师所说,虽然现在表演还未开始,但只要看着他们活力满满的样子,就能让人感觉到发自内心的轻松。
——不过,还是希望梅林能早点回来接手他家国王。毕竟,作为x教授的养子,他可没什么伺候别人的经验。
这么想着,少年收回哀怨的视线。在渐渐响起的音乐声中顺手抄起侍从端上来的银制酒壶,快步走向主座上亚瑟,去履行自己临时男仆的职责了。
而就在威斯特转过头的刹那,在那群吵吵闹闹的流浪艺人之间,一道锐利而冰冷的目光也同时落向他的后背。
摸了摸藏在袖口的短刀,那人瞳孔中倒映着大厅另一头不知正交谈什么国王和仆人,嘴角露出一丝势在必得的笑意。
——今晚,夜会很长。
……
…………
五朔之月,巫师安静站在这个侍奉自然的族群之间。
有风从深林吹过,浮起他稍显凌乱的鬓角
世事必有轮回之因果,就像一朵花的开谢,一滴水的溺亡;在神明的眼眸下,晦暗的幕布遮蔽起所有早已写就的长诗。生命之书一页页燃尽,将所有还未发生的宿命铸成永恒。
“你和亚瑟王同为硬币的两面,艾莫瑞斯。他命中注定将因你而君临阿尔比恩,而你也必因他终结古教的没落,将魔法重新带回这片土地。”
恭敬俯首,向他们眼中最伟大的法师传达来自命运的呼召。德鲁伊年老的祭司放下手中杉木法杖,慢慢地,抬头看向万物之子堪破尘世的眼睛:“但是,这一切不是永恒不变的。”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命运有了变数?”
语气中带着微不可觉的疑惑与试探,黑发法师蹙起眉。他已经为这场注定的宿命付出了太多,虽然总会遇到一些可能倾覆的风险,但由德鲁伊人这么明确地说出它会被某些东西所改变,却还真真切切是头一遭。
“为什么?”
看着面前的老人,梅林目光平和而安静,似乎只是单纯这么好奇着。
这是属于艾莫瑞斯的威仪。作为魔法本身,由神明和古教的法术诞生出的天空与海洋之子,在这些最贴近自然的种族面前,他永远无法像在亚瑟身边那样,只做那个笨拙无知的男孩。
神态依旧虔敬,既然德鲁伊奉艾莫瑞斯为上宾,他们也只会竭尽全力帮助法师完成他的命运。
“因为那个来到你身边的少年,他将是带你们远离既定前路的隐者。”在梅林沉默的注视中,老祭司这么回答道。
“你是说,威斯特?”
眼中罕见地浮起一丝困惑。法师歪了歪脑袋,似乎有点不敢太相信这个德鲁伊的预言。
“是的,艾莫瑞斯。”
叹口气,虽然他们也并不想随意对艾莫瑞斯的朋友置喙。但那个来历不明的少年,命运之书上竟然并没有关于他的任何记载,实在不能不让人起疑。
再度俯首,老者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模糊:
“他不似生者,却也绝非亡灵,三千世界中从没有如此奇特的生灵存在。亚瑟王是你的命运,而你,则将是那个少年的‘引路人’……所以,未来该当如何,你们的命运会因他变得更好或更坏,将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这听起来像是给了他自己一个选择。
这么想着,梅林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但事实上,他一直以来都在被编织好的预言所卷携,所谓选择,也只不过是印证了冥冥之中无法更改的宿命。对于所谓戴斯特尼,他早已学会如何平淡地顺从。
所以,就这样吧。
他和威斯特相识不过数月。两人之间该当如何,或许也不是他一时半会能够看清楚的。
确定老人再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告知,黑发法师点点头,转过身准备离开了。在迈出德鲁伊族地的刹那,他听见祭司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再次在身后响起,顺着风,顺着月色,就像是来自水面下空廖寂静的回声。
“我想,最后还是应该提醒你。”祭司平平板板叙述着,声音放得很轻,却似乎莫名隐藏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蛊惑:
“那个少年绝非善类。他被无尽时间所诅咒,向着黑暗的悬崖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