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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自古从来只有北方统一南方,而南方却不可能统一北方。如今,我大渝偏安于东南一隅,照这种说法,岂不是只能坐以待毙?”
卫青摇摇头“此话虽有道理,却并非绝对,国之兴衰,天下分合,与太多因素有关,不能单以阴阳八卦论。
我华夏一族兴起于中原,聚居于黄河流域,那里土地肥沃,气候适宜,因此文明发展最早,也最繁荣,城池林立,人口众多,而反观南地,开发较晚,人烟稀少,在这种情况下,南北相争,自然是北方的力量更为雄厚,成功的可能性也更高。
然而,自周以来,南方逐渐被朝廷所重视,人口也是一年多过一年,遑论南方山清水秀,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在这片土地上孕育而生的英雄并不比北方少。
春秋五霸,楚庄王尚且能问鼎之轻重,吴国能挥师北上,争霸天下,越国弹丸之地也能卧薪尝胆,吞并强吴。足以说明,南方的潜力!
而一国之盛衰,更多地是取决于君主是否贤明,臣子是否睿智,将士是否勇猛,百姓是否勤劳,只要陛下励精图治,国力充足后,挥师北上,一统天下又有何难焉?”
刘邦拍手叫好,胡不归也向他伸出了大拇指,表示佩服,刘邦道:“卫卿果真为国之栋梁!”
“臣惭愧,此番论述乃是家师生前对微臣所言,并非是微臣的观点。”
刘邦点头,又问:“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国危,最先危于内,然后危于外,周之所以覆灭,其因盖在诸侯坐大,四处征伐,倘若天下再次陷入战国时代,卿以为我大渝前途几何?”
胡不归抢先一步道:“若如此,臣当为先锋,率领我大渝锐士,为陛下荡平不臣,虽万死尤不悔!”
刘邦拍拍他的肩膀道:“你的忠心,朕从未怀疑过,但是朕想要一个更加具体,更加能够执行的答案。”
“呃”胡不归有些沮丧,他平生倚仗最多的就是一身强悍的武力,让他冲锋陷阵,攻城拔寨还行,要是从战略这个角度来说,就有些为难他了。
见他一副窘迫惭愧相,刘邦也不责怪,转而看向卫青“你来给朕说说!”
卫青想了想道:“纵横家鬼谷子曾说过,天枢者,万事之先,圆方门户,顺之,虽覆能复,逆之,虽成必败,持其枢,可钳而纵,可钳而横;可引而东,可引而西,可引而南,可引而北;可引而反,可引而覆。虽覆能复,不失其度。由此可见‘天枢’的重要性,兵家也有天下山川要塞,夺必争之地的说法。”
他指着地图继续道:“徐州东近黄海,西连中原,北倚鲁南,南瞻江淮。乃是四地之咽喉,京畿之门户,从此处向东西南北挺进,一马平川,浩浩荡荡,如高山流水,势不可挡。徐州不失则北方无恙,徐州若失,则南北皆危矣。”
“再有就是这里,襄阳!向南,沿荆山、大洪山之间的宜城通道,一路可到荆州,进入广袤的江汉平原,直抵长江。向北,则可以控制大梧县,这是江淮平原与长江流域沟通的西侧通道。
向东,北有桐柏山,南有大洪山,中间从枣阳至随州,从随州趋安陆,向南直达汉口。向西,则可以扼守宜昌,锁住出川之咽喉!
还有,荆州!这里地形平坦,最宜为决战之敌,且地处楚蜀渝三国交界,故而乃是三国门户,以如今时局,也算得上是‘天枢’所在!倘若能得此三地,进,可图谋天下,退,可雄踞于一方!”
刘邦仔细观察卫青所说的这三个地方,越看越觉得卫青说的很有道理。
如今,这几个地方,都牢牢掌握在大渝的手里。
“就是因为保住了这几处要地,大渝才能苟延残喘至今吧,倘若这几个地方,有一地丧失,那后果”刘邦不敢想,只觉得脊背上全是冷汗。
“上苍终究还是对我大渝有所眷照啊~”
卫青也不无感慨“当年秦梁楚三国入侵大渝,徐州,襄阳,荆州皆为重点攻略对象,得亏我大渝男儿浴血奋战,保家卫国,南线有阳候刘玄机力抗数倍于己兵力的楚军于荆州城下,三月不得寸进,北线有宣威候魏无忌,姜之焕等名将力挽狂澜,这才堪堪稳住局势,否则”
“否则,我大渝早就四分五裂了是也不是?”刘邦把卫青没有讲出来的话说了出来。
“臣不敢!”
刘邦叹了口气,看着地图不由眉头紧锁,徐州如今虽说处在大渝的掌控之中,但那里却是齐国治所,刘荣的地盘。襄阳是淮阴王的地盘,荆州是已经死去的楚王的地盘。
这样的地方,被自己的几个兄弟所控制,刘邦的心非但没有放松,反而越发的惆怅起来。
(本章完)
第199章 风起()
愁也没有用,这就是事实,刘邦将杂念抛到脑后,三人各自落座,端起茶杯问道:“两位近几日忙着训练南北禁军,这段时间朕也没有时间去看看,怎么样?可还顺利吗?”
“请陛下放心,一切正常,不出三月,必是一支虎贲之师!”
“嗯,禁军拱卫帝京,护卫皇城,责任重大,两位爱卿还须多费些心思。”
“为陛下尽忠,乃是我等臣子的本分,臣万不敢懈怠!”
刘邦点点头,叫人送来饭食,请两人同用。金陵夏日酷暑难当,虽然有宫女扇着风,旁边也放着大盆的冰疙瘩纳凉,仍然不能消减那股子附着在身上的闷热,穿着单衣的他尚且如此,更别提全身甲胄的卫青,胡不归了。
两人满头大汗,明明很难受,偏偏碍于礼法的缘故,不能有小动作,一丝不苟地坐在那里,别提多么别扭。
“你们来朕这里蹭饭,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天气这么热,把甲卸了吧!”
两个黄门伺候着卫青与胡不归卸完甲,刘邦用木勺捞出几块冰,往自己酒樽里放了一小勺,又让内侍给那两个人也送了一些。
刘邦笑道:“金陵城就是这样,每逢夏季就像个大蒸笼一样,简直教人苦不堪言。”
卫胡二人皆是深有同感。
吃完饭,两人陪着刘邦在后园池塘纳凉,一边听胡不归讲述以前当兵打仗时的趣事,一边唠家常。
离开皇宫前,胡不归从怀中取出一张大红请柬,颇有些不好意道:“陛下,昨日贱内又给臣诞下一子,百日宴,您可千万要赏光啊。”
刘邦诧道:“还有这事?”他接过请柬,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大字笑道:“有趣啊,其他人都像怕瘟神一样怕朕,深怕给自己家惹上祸事,这世上,敢请朕去家里做客的,估计也就你们几个真心亲近朕的人了,也罢,到时,朕一定带厚礼去!”
胡不归大喜“那臣与贱内就静盼陛下的到来!”
“嗯,家中添丁,这是好事,朕在这里恭喜你了,王忠,取金千两,上品珠子十串,丝绸麻布各百匹,赏赐给胡卿,就当是朕的见面礼,其他的,等百日宴那天,朕再补上!”
“是,陛下”
胡不归跪地谢恩,神情激动,卫青也拱手祝福,刘邦看着卫青笑问道:“你也是有家有业的人了,怎么还没有增丁添女的消息?”
卫青解释道:“回陛下,自从贱内染疾去世以后,臣就再没娶妻,自然也无子嗣降临。”
“嗯?朕记得卫夫人故去已经三年多了吧,缘何不娶?”
卫青拱手道:“臣乃将军,当为陛下澄清宇内,荡平不臣,四海为家,又何患无妻。”
刘邦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也拿这种话来搪塞朕?家业,家业,没有一个家,你就是事业做的再好,又给谁看呢?到头来,一人孤老,身边也没有子孙孝敬,享受不到天伦之乐,人生该何等无趣啊。”
卫青垂下头应道:“陛下教训的是,只是世间情事,讲究一个‘缘’字,若只是为了延续香火,那娶妻又有何意义”
刘邦一时语塞,卫青很少反驳自己,交代给他的事情,无论难易都会百分百的执行下去,从来不会打折扣,没想到今天,他竟然在婚事上,敢和自己唱反调。
见皇帝沉默不语,胡不归只道是卫青糊涂,何必为了一件小事而顶撞陛下,忙开口打圆场“陛下,您有所不知啊,老卫初到扬州时,身无分文,几乎与乞丐无异。
他又是个傲气的人,不肯屈身为奴仆,有一次路遇不平事,打断了一个纨绔的腿,被官府缉捕,若不是有玉夫人相救,怕是早就被发派三千里,去边疆修城门去了。
后来,老卫为了报恩,便舍身去了梁府为家奴,整日里与玉夫人朝夕相处,日子一久,两人互通情愫,私自定了终身。
梁府为了颜面,将老卫痛打了一顿,和玉夫人一起赶出了家门,两人为了生计前往金陵,这一路上,也不知遭了多少罪,可玉夫人没有抱怨过一句,伴随在老卫左右,不离不弃。
后来,老卫进了禁军,受到太后娘娘的赏识,富贵加身,衣食不愁,可偏偏玉夫人这个时候,染上了肺疾,药石无用,最后香消玉殒。
这般女子,举世难求,如果臣有这样的妻子,臣也不愿意再娶,老卫是个重感情的人,这些年一直不娶,估计就是过不了心里那关,还望陛下不要见怪。”
刘邦听罢,也是唏嘘不已,以前跟他聊天的时候听他提起过,他曾经有一个妻子,只是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一段凄婉的故事。
“卫卿,当真如此吗?”
卫青叹了口气,神情有些落寞,他点头道:“确有此事,陛下,玉儿善良贤惠,臣落魄时,只有她愿意以诚待我,我亏欠她实在太多,这份恩情,臣不能不报!”
“原来如此,为何卿从未与朕说过呢?”
“此乃臣之家事,陛下身系江山社稷,所思所虑皆为国事,臣岂敢向陛下说臣的个人私情。”
胡不归道:“臣也是上个月,和老卫喝酒,他喝多了,才听他提及,要不然,臣也不知道啊。”
“还是对臣子了解不够啊”刘邦心中暗暗叹道,他拍了拍卫青的手轻声到:“想开点吧,斯人已逝,日子总是要过的。”
卫青拱手无言。
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口,刘邦收回心神,快步走回养心殿,看着疆域关防图许久,重重在徐州、襄阳、荆州这三个地方砸了一拳。
“王忠,取朕兵符来!”
王忠应了一声,从内殿捧出一个小木匣来,刘邦推开匣盖,拿起庐江军的兵符,眼中闪过一缕寒芒“拟旨!”
王忠大惊,想张嘴说些什么,但见皇帝身上杀气逼人,他又将嘴闭上了,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盈野。这个时候,还是不触龙须为妙。
负责拟旨的内侍早已铺开纸笔,跪地直书。
“拙,庐江军大将军赵虎为荆州都尉,入驻江陵,接管楚国一切防务!
楚国私军打散建制,分四批,迁调安庆,如有违抗,试图阻拦者,杀无赦!八百里加急!”
圣旨一式两份,皆加盖天子印玺,一份留存石渠阁,一份由红翎急使发往淮南。
刘邦又从匣子里取出第二枚,调动河西军的兵符“拙,河西军大将军姜义为吴兴都尉,进驻吴兴,如有违抗,试图阻拦者,杀无赦!”
发完两道圣旨,刘邦回到软椅上坐下,双拳紧握,手臂上的青筋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