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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又商议了一会儿如何控制阿洪国,午休时间已经结束,沐昂忙从马车上下来,命各个将领收拢将士,按照次序依序继续南下赶往巴布纳城。
待全军启程南下后,坐在马车上的朱楩就翻开《西域记略》看了起来。马车旁骑马的侍卫见此说道:“殿下,您中午也并未休息,与沐将军谈事,现下应当休息一会儿。”
“这如何休息的了?”朱楩道。他乘坐的马车用了从汉州大陆传回来的橡胶做轮胎,又应用了非常原始的减震装置,比一般马车颠簸劲小得多,如果在城内的大路上,几乎感受不到颠簸;可他们现下在野外的土路上,还是没人整修、被人生踩出来的路,高低不平,朱楩现下又不是特别困,当然睡不着。
“何况明日就要赶到巴布纳城下,孤也要筹谋一番明日如何攻打城池,也没空休息。”他又道。说完这句话,又听了一句马屁后,朱楩低下头继续看书。
“唔,天方教徒每日要祈祷五次,可利用这一点,在他们祈祷之时出兵偷袭?这一点我可用不了。既然已经有人偷袭我军,那巴布纳城的守兵早已知晓我军即将赶到、攻城,可没法偷袭他们。天方教徒总不至于就连敌军打上城头了,还非要跪地祈祷吧?那西域的天方教徒早就被尚炳杀光了。”
“可趁他们的要紧节日偷袭?天方教徒真是奇怪,竟然有一个节日,从早上太阳升起一直到晚上太阳落下都不能吃东西。朝廷官员、将领与有钱的富商、地主也就罢了,在家饿一天也没什么,反而可以去去油水;可普通百姓饿一天的肚子,根本没法干活,岂不是要少一日的收成?尤其天方教徒的历法还是纯阴历,不仅一年只有三百五十多天,闰月也只多一日,使得每年的这个节日季节都不一样,万一正好赶上春耕时节,一整天饿肚子干不了活,一年的收成都要耽误了。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但算算历法,离着天方教徒的这个节日还有三个多月,这我也利用不上。”
“天方教徒不吃猪肉,可用猪肉或猪油羞辱他们,使得敌军将领丧失理智?这一条倒是可以尝试一番,但大军行进,猪可跟不上行军,只能驱赶牛羊作为肉食,巴布纳城作为天方教徒统治的城池,也定然找不到猪,现下也用不上。不过可以传信回去,让他们运几头猪过来。这次用不上,下次攻城还可以再尝试。”
“……”
朱楩一连看了好几章,发现尚炳用的计策要么他现在用不上,要么缺乏施展的手段,还是用不上,顿时有些失望,想放下这本书。但用手拈了拈剩下的内容,觉得也没几页了,还是都看完的好,也就继续看下去。
他又翻了几页,忽然见到有一页写得印度的天方教徒,顿时又集中起注意力,继续看下去。他只见上面写道:“……不知为何,印度原本的人打仗极弱,早在一千多年前就有许多来自天方、波斯或西域的人南下攻打印度,而且多半能够在印度站稳脚跟,夺取一块土地建国。不仅如此,这些来到印度的外人,为了保证军队的战斗力,虽然也征召当地人当兵,但多是作为辅兵,万万不能倚为国之干城,精锐之兵仍然是从波斯或西域招募,要么招募成年男子,要么购买年纪幼小的孩子回来,组建童子军,慢慢培养。印度本地人较黑,与南洋土著类似,而且长相与天方、西域等地的人也有所差别,这样长相迥异之人统治印度,印度当地的百姓竟然甘愿被统治,我一直觉得十分怪异。”
写到这里,尚炳这段话并没有写完,可朱楩却慢慢放下书,抬起头看向道路两旁。他前几日走的路在阿洪国到孟加拉国的中间,人烟较少,树林多些;这里已是孟加拉国最繁荣的几处地方,道路两旁并无树木,只有成片的田地或池塘。但朱楩却仿佛见到了树林一般,喃喃说道:“我与沐昂均猜测之所以前几日有敌军骚扰,可今日并无,猜测是因为道路两旁不再有树木,他们想要掩藏十分困难。这话确实说得通,可应当还有别的缘故。”
朱楩坐在马车上,向外张望了一会儿,忽然听见有人说道:“臣见过殿下。”
“盛将军。”朱楩也回礼。
“臣冒昧询问,殿下在想何事?可是在担忧明日攻打巴布纳城不顺利?”盛庸问道。他见朱楩将脑袋伸在马车窗户旁看了好一会儿了,不由得上前询问。当然,他的目的并不是与朱楩谈论明日如何攻城,而是想要劝说朱楩坐回车里,不要把脑袋放在窗户旁。虽然道路两旁没有树林了,想要偷袭大军绝不可能。但或许有几个人手持弓弩想要刺杀明军大将,朱楩脑袋放在窗户旁有危险。只是这么直白的与朱楩说可不好,所以盛勇先挑起一个别的话题,再劝说他将脑袋放回去。
“孤确实是在担忧明日攻打巴布纳城不顺利,但并非是因为现下的缘故。”朱楩说道:“孤适才看秦王从西北派人送来的一本书,发现里面写到,印度的天方教徒国家都从天方或大食招募将士作为精锐之师;蓝将军的来信似乎也说过,德里苏丹国、孟加拉国等国的主力人马也都比较白,不像是印度本地人。”
“这有何不妥之处?”
“盛将军,你可还记得,前几日偷袭大军的敌军,长得黑不黑?”
“比大明百姓黑一点,与南洋的土人差不多。殿下是说,”盛庸忽然反应过来:“与大明作对的几个国家都是由天方教徒统治,麾下的精锐主力应当是比较白的人,而非印度当地人。”
“可他们既然知晓了殿下带大军南下,为延缓大军南下的步伐,即使派出许多当地人做炮灰,也应当有精锐压阵。可前几日一直没有发现任何长得白的人。所以敌军派出这些人来骚扰我军,十分可疑。”
“盛将军说的不错。”朱楩道:“若是为了拖延,应当派出精锐压阵,驱赶由当地人组成之兵,而不是全部由当地人打仗。”
“莫非敌军有诈?可这‘诈’在何处?”盛庸缓缓说道:“不论如何,偷袭都能让我军知晓南下之事已经被敌军发觉,加快行军步伐。这样做有何用处?”
“可我军不仅并未加快行军,反而慢了些。”
“这是因为殿下在军中,此时让殿下带兵留下反而更加不安全,所以减缓了行军速度,可敌军并不知晓殿下在军……”
“你如何能够确定敌军并不知晓孤不在军中?”
“殿下是说,敌军因得知了殿下在军中,知晓偷袭会让我军放慢行军,所以派人偷袭。拖延我军南下?这也说的通。”
“这自然说的通。可孤总觉得,没这么简单。或许……”朱楩又要说出自己的猜测。
可就在此时,忽然又行军最前一名的小兵骑马飞快来到朱楩的马车旁,喘了口气行礼说道:“殿下,前方有敌军拦路。”
“他们要与我军野战?”盛庸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先不说天方教徒在野战中到底能不能打败明军,从战略上来讲,此时北印度诸国应当是以守为主,等待明军犯下错误。既然以守为主,那么不论在野战中能不能打败明军,损失都会远远大于守城,这样做十分奇怪。”
“沐将军如何吩咐的?”朱楩则马上问道。
“沐将军也觉得有些奇怪,是以派出少许人马上前试探。”那铺兵说道。
“快传孤的军令,放出探马二十里,探查左右两边!”朱楩沉默片刻,忽然吩咐道。
第1656章 巴布纳——合围()
“快传孤的军令,放出探马二十里,探查左右两边!”朱沉默片刻,忽然吩咐道。
“是,殿下。”铺兵答应一声,马上去传令。但其他人脸上都显露出震惊之色,盛庸道:“殿下怀疑敌军派出人马包围我军?”
朱不理他们,只是等着铺兵回话。没过多久,就有一铺兵从大军右边飞驰而来,飞奔到朱的马车旁说道:“殿下,右方发现敌军,不知人马多少。”伴随着他的汇报,从大军的右边也传出喊杀声。
“殿下,大军左方发现敌军,难以探知人马多少。”又有一铺兵从左边赶来,对朱奏报道。
“这是怎么回事?”一名侍卫脸色煞白的说道:“怎会忽然有这许多人马同我军交战?”
朱却不在意为何会有这么多人来打他,下令道:“快去将左右两边的情形都告诉沐昂,让他筹谋是战是退。”
又吩咐道:“王烈,张有,你们马上突出重围将此事禀报蓝将军,回报古瓦哈蒂。”一边说着,朱用最简略的语言将事情大概写了写,既没有夸大也没有轻描淡写,完全按照现在的情形写。写完后交给这两个侍卫。
“是,殿下。”他们二人答应一声,分别骑马而去。
“殿下,您派人送信给蓝将军,是觉得敌军想要围歼我军?而且觉得我军不是敌军的对手?”等这两个侍卫骑马跑开了,才有人反应过来出言问道,而且脸色比刚才那人更加苍白。
朱将纸笔收起来,靠在马车上缓了口气,正要解释,就听盛庸说道:“若仅仅想要守住巴布纳城,敌军只需派兵在前阻隔,不需兵围三面;既然敌军派兵包围我军三面,那就是要围歼我军。而据蓝将军的书信所言,虽然北印度诸国联军的统兵大将都用兵大胆,可总不至于敢用二三万人马围歼我军六万将士,兵马至少比我军要多。此战敌军又必定是有备而来,我军却对此毫无准备,胜算不大。虽然未必一定会败,但用兵者为虑胜先虑败,必须考虑万一打了败仗如何是好。殿下派人告知蓝将军,十分妥当。”
“盛将军所说不错。”朱道:“敌军早知我军要南下攻打巴布纳城,也大略知晓我军兵马多少,还敢摆出围歼之势,统兵大将必定十分有信心。既然如此,我军应当做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说了这五个字,说话之人沉默下来。他知道最坏的打算是什么打算:全军被敌军包围,即将被全歼。
“就是最坏的打算!孤也不愿落入最坏的情形中,可若是发生这种情形,我军即将被敌军围歼,蓝将军却仍然按照从前的安排用兵,多半还要再吃大亏!所以必须将此消息告诉蓝将军!”朱说道。
“千万不要落入最坏的情形!”有人低声嘀咕道。
“那,就看敌军到底有多少人马,是不是真的能衬托起他们的野心了。”朱却听到了这人的嘀咕,又道。
一时无人再说话。过了一会儿,沐昂派人来告诉朱,正面交战的敌军战斗力很强,而且人数众多,麾下的将士血战多时竟然仍然没能打退敌军;这也罢了,左右两面的敌军也十分善战,并且兵马比他们更多,已经有些支撑不住。沐昂决定向后退却,寻找一利于防守之地。
朱当然不会反对沐昂的命令。他知道令出多门的坏处,自己已经将指挥权交给了沐昂,就不会干涉,何况他也觉得暂且后退是正确的。听到铺兵的回报后,沐昂当即率兵且战且退,快到天黑时总算与敌军脱离。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之后三日,他都不得不带领将士后退,一直到退无可退。
……
……
“将军,明军已经被彻底包围了。”一个身穿传令兵军服的士兵对另外一名身着精细铠甲、头发花白之人行礼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