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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冲等人方才火攻官军营寨时,特意略过了马厩的位置,因此这里受到的火势波及也最小,张荣留下三百人在马厩旁防守,若有官军靠近立即将他们杀散,他则带人到马厩之中,指挥众人扑灭周围火势,并让马厩之中负责喂养战马的军士安抚战马情绪,免得它们到处冲撞,以致走失。
再说张继睡到半夜,忽听帐外人喊马嘶,风声之中更夹杂着毕毕剥剥的声音,张继从军多年,毕竟还有些常识,立即意识到营中火起,他当下掀开帐幕一看,只见外面烟炎张天,将大半个营寨都罩在了火威之中。
张继这一看,顿时惊得魂不守舍,返身回到营寨,此时贾氏也被惊动,醒转了过来,从里间走了出来,张继一边整盔披甲,一边后悔不迭地对贾氏道:“娘子,我悔不听你之言,致有今日之败。”
贾氏走上前来,一边伺候张继整理披挂,一边疑惑道:“这场大火从从泊子那边烧将起来,显然是贼人算准了时机,从水上夜袭我军营寨,这却是我始料未及的,附近州县的船只都被高太尉派人征调了用来运送粮草辎重,贼人从哪里弄得这许多船只?”
张继跌足叹道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娘子就不要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事情了,还是快快随我逃命去吧。”张继说完,不由分说,拽了贾氏的衣袖,唤起自己的亲兵,便向营外疾走。
张继夫妇走不数步,只见迎面来了一队人马,有百余人之多,不禁唬得心胆俱落,待看清两人后,却是苟桓和真祥麟率人前来,张继方才定下神来。
苟桓高叫道:“总管,营寨已被贼人攻破,末将救驾来迟,尚祁恕罪!”
张继此时将苟桓等人当作了救命稻草,哪里还会责怪他们,迫不及待道:“两位乱军之中还能想到本总管,足见你们对我忠心耿耿,我岂会怪你们。闲话少说,你们快快护送我和夫人离开此地,日后定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苟桓和真祥麟闻言大喜,当即扶了张继上马,贾氏一介女流,却是不会乘马,待要找马车时,如此乱军之中,又何从找起,张继等人登时急得手足无措。就在这时,只听不远处响起阵阵喊杀之声,却是林冲带人直奔张继中军大帐杀了过来,阮氏三雄也带领部分水军合围了过来。众人听得周边连珠价叫道:“莫要走了张继,抓住张继,赏钱百贯,军升一级。”
看看贼人就要杀到跟前,众人愈发焦急,苟桓催促道:“如今事急从权,不若有末将带了夫人同行,还请总管速下决断。”苟桓本想建议张继带上贾氏,但转念一想,若是两人同乘一骑,马速自然要慢上许多,定然会被贼人骑兵追上,他能想得到,张继如何想不到这一层,既然张继不主动开口与夫人同乘一骑,苟桓只好提议由他带上贾氏逃命。
贾氏听得此话,不禁脸色微红,抬眼看向张继,却见张继低下了头去,显然是默许了苟桓的提议。贾氏何其聪慧之人,瞬间便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当即面如死灰,心中思忖道:我与张继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往日里恩爱甚笃,今日方才方才看清他的真面目,他若是肯主动开口带我逃命,也不枉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之情,我便是死了也甘之如饴,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凉薄,生怕我成了他的累赘,却还不及一个外人,人都说‘夫妻本是同命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此话果然不假。
贾氏想到这里,最后看了张继一眼,仿似在看一个陌生人般,忽见她从衣袖之中抽出一柄短刀,放在脖子上,冷冷地道:“张继,原本我已经想好了,今晚我就是死了,也不愿被贼人捉住受辱,没想到你竟然不顾念这么多年的夫妻之情,要扔下我独自逃命,也罢,我就成全了你。”贾氏说着,便用短刀在自己脖子上一抹,众人只见血花飞溅,贾氏仿似一朵凄艳的断肠花,就此香消玉殒。
“不要!”张继看到夫人在他面前自刭,不禁哀伤欲绝,再想到夫人死前对他说的话,更是无地自容。
此时,林冲距离他们只有一箭之地,火光中远远看到张继等人,当即大喝一声道:“张继,纳命来吧!”说完,一马当先直奔张继等人冲了过来。
苟桓和真祥麟顾不得许多,向张继吆喝一声,掉头就逃。事到如今,还是自己的小命重要,张继狠狠心,抛下贾氏的尸体不管,策马随苟桓等人逃命。
林冲冲到近前,蓦然间看到一名妇人倒在血泊之中,心中吃了一惊,顾不得追赶张继,下马疾步走到妇人跟前,一探鼻息才知已经死去,但地上那滩血液还是温热的,显是死去不久。林冲命人押来一名官军俘虏,让他辨认之后,才知道她便是张继的夫人贾氏。
林冲心中越发惊疑不定,方才张继明明在这里,她为什么不跟着张继逃命,却自戕于此地?林冲从贾氏手中紧握的短刀已可大致断定,贾氏乃是自杀身亡,莫非张继夫妇之间有什么矛盾不成,一时间疑窦丛丛,理不出个头绪来。既然想不明白,林冲索性将此事放开,命人将贾氏好生收殓。继续指挥兵马清缴官军营寨。
第二百三十章 公孙胜再破陈希真()
却说这晚云天彪在大帐之中听得属下来报,关山镇营寨不知何故,突然烧将了起来,整个营寨都陷入了火海之中,远远地还有喊杀之声传来。云天彪闻讯大惊,当即起身披挂整齐,连夜召集众将议事。
****真一脸凝重道:“总管,张继的营寨多半是遭到了贼人的夜袭,所幸我军与他分开扎营,火势这才没有波及到我军营寨之中,总管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云天彪沉吟道:“张继那厮虽然与我不合,多次在清制置使面前诋毁于我,但依目前的情形看,关山镇与我景德镇乃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张继的军队若是完了,对我军大为不利,我决定整兵救援,道子以为如何?”
****真拱手礼道:“总管以德报怨,令人敬佩。正所谓唇亡齿寒,张继虽然可恶,我军却是不能袖手旁观,经此一败之后,想那张继再不敢对总管假以辞色,自会加强同我军的合作,到时候,高太尉若能适时派军前来援助,攻破东平府自然不在话下。”
云天彪道:“道子兄此言甚是,救援张继固然势在必行,但还要防范东平府城中贼人前来袭击我军营寨。”
云天彪话音刚落,直听得营寨之中一叠声高叫道:“东平府贼人打来了,快去通知云总管!”云天彪这一惊非同小可,霍然起身道:“贼人竟然这般奸猾,董平那厮定是与城外贼人商议好了,这个时候他率军前来攻打我军营寨,意在牵制于我,不让我发兵去救张继。”
****真道:“不止如此,城外贼军若是击溃了张继的军队,与董平合力攻击我军营寨,我军则危矣。东平府中有兵马不下三千人,董平既然敢明目张胆地前来攻打我军营寨,兵力定然要比我军多上许多。为今之计,只有集中兵力先行击破城外贼军,然后迅速回师,利用营垒防御董平的进攻,如此才能保得我军无事。”
云天彪听了****真更添忧闷,不觉愁眉苦脸道:“道子所虑甚是,如今又是夜深之际,士兵们的视线受到很大影响,不利于骑兵驰突,贼人选在这个时候进攻,使我军中骑兵无用武之地,只能与他步战,占尽了先机。”
****真低头寻思片刻,向云天彪道:“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暂时缠住董平一两个时辰,在此期间,总管须以最快的速度击溃城外贼军,然后回师才有一线生机,若是超过两个时辰,我也无能无力了。”
云天彪不觉心中一动,一脸惊喜道:“道子兄,你能够使用道法了?”****真修习道术之事,云天彪是知道的,只是前些时候****真来投他时,接连被刘慧娘、公孙胜破了道术,伤及了本源真气,一直不能轻易使用道法。云天彪这些天倒是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如今听得****真此话,登时想及此事。
****真点点头道:“不错,经过这些日子的打坐吐纳,我的伤势也好得差不多了。若是乾元宝镜还在时,要退董平却是易如反掌,只恨那刘慧娘毁了我的法宝,现在我只能行云布雾,暂时困住董平,没有法宝为引,只借用体内真气,两个时辰已是极限,但愿这一次公孙胜不在董平军中。”
云天彪不以为然道:“那公孙胜真有这么厉害?前番我率军攻破梁山大寨时,公孙胜也在军中,却是不曾见他有什么大神通。”
****真慎重道:“总管千万不可大意,那公孙胜本是二仙山罗真人的高足,我的授业恩师张天师每每提起罗真人都是称赞不已,曾说这普天之下,若还有一人的道法能与他老人家比肩,那肯定就是罗真人。罗真人只收了公孙胜一个徒弟,将一身本事倾囊相授,更将早年使用的法宝松纹古定剑赠与了他,我若是有法宝乾元镜在手,足堪与公孙胜的松纹古定剑相抵敌,如今乾元镜已毁,若与那公孙胜斗起法来,却不是他的对手。”
云天彪一脸后怕道:“竟有此事,看来我真是小看了天下的修道之士,前番我攻梁山大寨之时,那公孙胜定是没有全力出手。”
****真点头道:“定是如此,但凡修道之人,不会轻易对平常人使用道术。总管且去整顿兵马,我这就做起道法,将董平一行人困住,成与不成,全看此举了。”
云天彪当即出得营帐,点起了本部兵马。这时,众人但见一层薄雾从地面冉冉升起,向着营寨之外飘去,过了一顿饭的功夫,便形成了一场弥天大雾,云天彪等人暗暗惊叹不已。
却说董平正自率人攻击云天彪的营寨,没来由得升起了一场漫天大雾,将众人笼罩其中,对面不见人影,董平为免误伤自己人,只得命令全军暂停攻击,原地待命。公孙胜在一旁看到这番情形,心中早已料到了七八分,对董平道:“董都监不必惊疑,前日里我听火将军等人提到,****真现在云天彪军中,此人乃是修道之士,道法精深,如我所料不差的话,这场怪雾定是他做法招来的,待我起一阵清风吹散了这大雾。”
公孙胜说完,左手执定松纹古定剑,右手掐起一道诀,暗运一口真气,去那巽位上一指,平地里刮起了一道清风,但见那风愈来越大,将漫天大雾涤荡一空,一时间云开雾收,天空中那轮明月重新将清冷的月光洒将下来。
董平等人看到这番景象,不禁暗感骇然,俱都一脸敬畏地望着公孙胜。公孙胜当即收了道法,董平向前道:“董某向日里也曾听人说起道法,始终不肯相信,今日方知传言非虚。先生道法高深,鬼神难测,真是令人大开眼界,董某佩服!”
公孙胜摆了摆手道:“董都监过誉了,如今怪雾已被驱散,我军还要继续攻打云天彪营寨,配合林统领击破张继的军队。”既然公孙胜不愿在道术上多说什么,董平也就放下不提,继续指挥东平府军队攻打官军营寨。
****真此时已知自己的道术被破,暗叫不好,急急出了营帐,垂头丧气地向云天彪道:“云总管,陈某道术已被破去,公孙胜定然在董平军中,看来此计已经行不通了,如今唯有坚守营寨,只要能够守到天明,贼人自然会退去。”
云天彪无奈道:“也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