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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家和战家,有一些生意上的来往。但是安织造并不喜欢战家那个老太婆。只是两家的势力范围不一样,所以也没起过冲突。
安小多……怎么跟那些人搅和到一起了?而且,战家的人,怎么,会在这里停留这么久?
安明儿突然有些不安。
昭儿擦了擦眼泪,道:“早先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要是早知道,我也不留他下来了。小姐,你看现在这是什么事儿啊……”
安明儿回过神,有些无奈地安抚昭儿:“好了,昭儿,这话,以后也不要再说,尤其不要到小多面前去说。你想想看,他一个人流落到这儿,也怪可怜的。”
昭儿这丫头就是这样,心软,耳根子也软,而且容易冲动。一回过神又容易后悔。有的时候也会坏事。
果然,一提安小多的身世,她又有些犹豫,最终低下了头,道:“可他也不该……”
安家的家训,最最看不上逛花楼的人。照安夫人的说法,去买春的,比出来卖的还要脏。
虽然这话刻薄了点,也……有悖安夫人江南第一贵妇的身份。可安家上上下下都被这句话洗了脑,觉得理当如此。
于是安明儿知道了,她该去找安小多谈谈。毕竟,她现在虽然出了家门,但,总有些东西是丢不掉的。比如这个已经根深蒂固的观念。
当下,她只安抚了昭儿,并准了她半天假,让她和今天休假的何小月到外面去走一走,逛一逛,也散散心。
安小多今天的确又喝了点酒,头还有点疼。但是安明儿要他跟她上街去采购,他也没办法,只能喝了一杯浓茶,然后收拾了一下,要出门。
另外还有一点,这女人已经有好几天不理人了。今天突然又跑来找他,难道是终于对他白吃白喝觉得不甘心了?
安明儿一路上绷着脸,理都不理他。自己跑到陶瓷店订了几套餐具,然后又跑到浣衣场谈了一笔单子,都是些下订单的东西,也不用他帮着提东西。安小多开始想不明白了,她究竟是带他出来做什么的?
大概把该订的东西都订下了,该签的单子都签了,安明儿竟然把他带到一个酒楼。
两个人坐了下来,安明儿自己拿着单子看了一回,随便点了几个菜,要了一壶清茶。然后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等着上菜。安明儿还是绷着脸,一句话也不对他说。
安小多无奈了,这架势真是让他受不了。何况他本来就有些头疼,自制力就大打折扣。他只得自己先开了口,道:“那天……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多喝了一点,你就当我是发酒疯。”
安明儿这才偏过脸,看了他一回,张了张嘴,道:“我告诉过你这两天不要乱跑。明天就要去晋阳了。”
安小多点点头,道:“是是是,是我欠考量了。我今个儿也没打算再出去。”
安明儿似乎比较满意。这时候,小二来上了菜。她道:“这顿是我请你。”
安小多有些费解地看着她,最终还是把实话说了出来,道:“为什么跑到外边儿来?”他比较喜欢在酒楼里,吃她做的菜。说起来也是好久没有吃到了。
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
安明儿却不知道他的心思这么复杂,只是伸手给他倒了茶,兀自道:“当初,我把你治好,留下来,那是因为你无处可去。不过你若是想走,我也绝不拦着。”
“……你这是什么意思?”
安明儿放下茶壶,认真地看着他,道:“我知道最近山西战家的人在这里逗留。你若是有心跟他们走,只管去吧。毕竟,各人有各人的志向。”她还当是战家的人看上了他,打算提拔他。
安小多端起了小茶盏,微微垂着头,看不清表情,过了一会儿,他才道:“你这话说的对。当初我是无处可去。”
不知道为什么,安明儿心里突然有些伤感,她别开了脸。
他突然低声道:“我一直有个心愿。”
“什么?”
安小多突然抬起头,笑了,道:“我想,和你一起喝酒。”
“……”
安小多低声道:“不可以么?可能我马上就要走了。”
这句话所代表的意思,安明儿很不喜欢。她出去,找了小二来,要了一壶酒。然后她给他倒酒,看着他喝。安小多也不遑多让,自己喝了两三杯。
他低声道:“你不喝?”
安明儿摇摇头,又给他倒了一杯。
安小多端着酒杯,却不喝,只道:“这些日子,多谢你照顾我。”
安明儿摇摇头,又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她道:“日后,不要往花楼去。”
“……”安小多有些诧异,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笑了一声,不太确定似的,道,“你说什么?”
安明儿别开了脸,道:“我知道你要走了,我也管不着你。但是,日后若是有机会,又有了出息,那便找个好姑娘吧。不要往那种地方去。”
“……”安小多笑了一声,道,“原来是这样。安家的家教,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安明儿不说话,看着他把酒喝了,又给他倒了一杯。
安小多低声道:“难怪你今天这么大方……原来,是要和我喝散伙酒。”
安明儿道:“是,若是你真要走……那,这便是散伙酒。”
散伙好,毕竟,他本来就不是池中之物……但,安明儿却有些莫名其妙的烦乱,这本来不是她今天带他出来的本意……怎么就绕到那上面去了呢。
安小多好像也不高兴,低头一头接着一杯地闷酒。安明儿就一杯一杯地给他倒。
最终,他站了起来,把安明儿眼前的茶水倒了,然后给她倒了一杯酒,认真地道:“这些日子,多谢你照顾我。”
安明儿有些发怔,大约是很少见到他这么认真的模样。于是她也端着酒杯,站了起来,怔怔地看着他。
安小多低声道:“一杯不要紧。这是梨花酿。”
安明儿还是有些犹豫:“我……”
安小多近乎诱哄地道:“一口就闷了。既然是散伙酒,你不喝怎么行?怎么,我好歹跟了你这么久,你为我喝一杯都不行?”
安明儿的眼睛有点酸。她心想,好吧,既然是她自己把一顿饭变成散伙酒,那喝就喝吧。横竖,以后可能都没有机会了。
心下激荡,她也没有想太多,果然就豪迈地端着杯子,一口闷了。直到那辛辣的液体流过喉头,她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这,这,这根本就不是梨花酿!
安小多接住她已经有些站不稳的身子,笑得有些模糊:“怎么样?这是烧刀子……大约这辈子你也没别的机会能喝到了……”
事实上,他也有些醉了。
脚下有些站不稳,他抱着安明儿坐到了椅子里。安明儿还有几分清醒残存,也不知道自己坐在哪里,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飘。好像是被一阵灼热的风抱了起来,不管怎么寻找,都找不到方向。
安小多不想做什么。他就是想抱抱她。
是了,就是这样。他不停地想起那次她差点掉进井里的情景。也好像真的回到了那个时候,心跳好像也变成了那个晚上的月亮,又远又强烈。
安明儿勉强说了一句:“我们都喝多了……”
他把她稍稍抱起来一些,声音也有些模糊:“是你喝多了。”
她嘴里的气息有些凉,带着烧刀子的香味,无意识地把脸在他下巴上乱蹭:“那你先放开我。”
他很无赖,手里又紧了紧:“你又站不稳。”
“你到底想干什么!”安明儿试着用力挣扎了一下。
安小多不说话,把她的手又按了回去,把人也按了回去。
她好像哭了,悉悉索索地,还是试着挣开。
安小多也管不了,他听着她细细密密的哭声,最终低声道:“我本来不想走。”
“可是你要我走。”
“那我就走了。”
是她说的,人各有志。他留下来是因为无处可去。现在,他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那么,反正都走了。反正到时候相见不如不见,搞不好还要怒目而视。他又何必在乎?大不了就让她觉得他是个登徒子。反正她以后也不会喜欢他。
他一向是个计较得失的人。何必委屈自己,为了一个虚名?登徒子也好,总之他是占便宜的。
“你,你走……”安明儿大约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只是想挣脱,但最终只是在他怀里,乱扭着哭泣。
慢慢地她的动作就缓了下来,然后,她睡着了。
好吧,也许她醒了以后,会以为这是一场梦。只要他装模作样装的好。
好像还有一点点挽回的余地。可是,好像又没有挽回的必要。
他低下头,抓起她的手。这是一双很漂亮的手。曾经给他做饭,曾经为他治伤,曾经给他揉一揉有些疼的脑袋。
他看了很久,然后闭上了眼睛,抓起她的手指,放在唇边印下一吻。好像要撤离,可总也舍不得,缠绵眷恋地亲吻她的手腕。
过了一会儿,果然有人来敲门。
他理也不理。
人家敲了一会儿门,似乎终于不耐烦,直接破门而入。
安小多一动不动地背对着他们站着。他的手扶着一个椅子。椅子上有一个趴在桌子上熟睡的女人。桌子上,还有动都没有动一下的饭菜。
“……少东。”为首的人行了个礼。他们来了四个人。
安小多背对着他们,头也不回,沉吟了半晌,最终道:“我是战云。”
那几个人一怔,然后似乎有些激动:“少东!”
安小多,或者说战云,转向他们,道:“我身上,有海龙图腾。这个你们不必验。”
那些人忙道:“属下不敢。”
战云低头,看了正在熟睡的安明儿一眼,最终道:“今晚我就跟你们回去。现在,你们先给我出去。”
既然少东已经有了决心要回去,那事情就没必要急了。那几个人果断地行了个礼,然后就出去了。
战云拖了一张椅子坐在安明儿身边,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一桌子的饭菜,最终嗤笑了一声,自言自语似的呢喃道:“我可真是个好人。要不然你的清白就没了。”
像他这样的好人不多见啊,她总不能真的就恨死他吧。
安明儿从来没喝过烧刀子,这一下上了脑,直睡到大半夜才醒。而且是吓醒的。她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四周漆黑一片。
“……”她愣了半晌,然后伸手摸摸身下的褥子。触感很熟悉,这是她自己的屋子。
她忙滚下床,去点蜡烛,结果她果然在熟悉的方向摸到了桌子,和烛台。视线慢慢清晰,这果然是她自己的屋子。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还穿着今天出门的时候穿的那件衣服,整整齐齐的。
她怔了怔,然后自己在桌边,坐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安明儿早早地收拾了妥当,一边蹭蹭蹭地就下了楼,嘴里直道:“快点快点,昭儿,你快点,别耽误了。”
昭儿也急得乱团团,手里提着一个花织篮子,跟在安明儿身后:“小姐,吃了早饭再过去吧。”
安明儿提着裙子下了楼,道:“这是自然的。总不能让我们跟他们一块儿等着挨饿。”瓷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