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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同
李鸿章对自己的前途充满担忧。
所以他极不情愿毫无保留的接受日本人提出的条件。但在和谈问题上,李鸿章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伊藤博文根本不想谈判,也不在乎李鸿章的担忧,他只需要有人代表清政府在已经准备好的条约上签字——而且最好尽快。
“请立即做出决定,大日本帝国的军人可没有那么多耐心等待我们进行讨论,帝国陆军随时会进攻北京。”谈判开始时他就对李鸿章表明了态度。这既是威胁,同时也是现实。那些注射了大量美国制造的“精力药”的帝国陆军官兵正在脱离政府的约束,他们烦躁不安,只想一举攻占北京。
因为他们很想早日结束战争。驻扎在中国的土地上似乎让这些帝国最优秀的军人感到很……不安。这很奇怪,但许多报告都显示,相当一部分帝*人时刻都感到有人准备杀掉自己,他们的精神总是处于高度紧张之中,很容易被激怒,同时也表现出越来越明显的暴力倾向。
没有人可以解释这种现象。日本人当然不会明白,大量使用甲基安非他命的副作用正在逐渐显现出来,暴力倾向、容易被激怒、多疑以及被害妄想症只是其中一部分;他们只以为这是战争带来的紧张。
虽然优秀的大和武士似乎不应该表现出这样的症状,为了大日本帝国和天皇,他们应该永远精神抖擞的奋勇向前,但是,不管怎样,这种事情确实生了。
现在的关键在于,要竭力控制军队的冲动,避免他们向北京动进攻,否则政府就没有办法与清政府谈判、并迫使它接受日本的条件。
毕竟,与中国的战争的确到了结束的时候,日本已经没有能力将战争继续下去了。
简单的说,日本政府几乎已经花光了口袋里的每个铜板,如果继续打下去,日本的经济将会迅崩溃。但政府动战争的目的便是挽救濒临崩溃的国内经济,如果它崩溃了,这场战争还有多少现实意义?
更进一步的说,虽然可以向西方国家大量借款渡过危机,但英米国家的钱又是那么容易借的么?如果运气不那么好,日本在战争中的所得将全部落入这些国家的口袋里,而自己却一无所获'注'。
伊藤博文不是傻瓜,相反他还很聪明,他当然不会愚蠢到让自己的国家白白替西方国家打工。
所以他的态度明确而坚决。他拒绝谈判、拒绝对条件进行任何形式的更改。李鸿章只有一个选择:代表清政府在条约上签字,结束这场战争。
“请在条约上签字吧,中堂大人。”当然,伊藤博文是一个日本人,而且还是一名圆滑老练的政客,因此,尽管他的态度近乎蛮横,却没有再补上一句:“快签。”
这并没有让李鸿章感到好过,那份他无法接受的条约仍在他面前放着,时刻都在提醒他现在局势有多么恶劣。“伊藤先生,你提出的和谈条件太苛刻了,本官不能接受。”他说,“本官强烈要求对条件进行修改。”
“中堂大人,我想你仍没有弄清楚局势。”伊藤博文对李鸿章的态度感到很不耐烦,“我再次提醒你,我们没有时间浪费,大日本帝国的军队随时会对贵国都动进攻。如果你不希望贵国皇太后与皇帝迁怒与你,请立即在条约上签字。”
“伊藤先生,难道贵*队会在双方进行谈判之时进攻我大清的京城?倘若真有这样的事情生,本官想知道,贵国的和谈诚意在哪里?”
这是一个让人感到难堪的质问,伊藤博文当然不会承认由于日军官兵的精神状况问题,日本政府对他们的控制力度正在减弱——这会成为一个巨大的国际笑话。
他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中堂大人,大日本帝国当然有和谈的诚意。不过,如果贵国拒绝接受我方条件,我将不得不被迫宣布谈判破裂,因此帝*队将会继续进攻。”
“但如果是谈判,贵国为什么又拒绝按照我方意见,修改条约内容呢?”
“因为那根本没有必要。”
。。。
第一百三十节 远东'中'()
人不可能两次走进同一条河流。“什么?”王振转过头,奇怪的看着他的搭档,他刚才说的话让他无法理解,“你刚才说的是什么?什么叫做‘人不可能两次走进同一条河流’?”
“没什么,是一位希腊哲学家曾经说过的名言。”伊斯特•;哈特曼耸了耸肩,接着又摇了摇头。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会想到赫拉克利特的这句名言,并且还将它说了出来……真是太奇怪了。
王振不能理解他的困惑,他只是觉得,说那句话的家伙脑子一定不正常。“我想那家伙一定是个神经病。人不可能两次走进同一条河?开玩笑,我小时候每天都在同一条河里来回走七、八次……”
“这是两回事,王。两之间有区别……”哈特曼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向王振解释一个深奥的哲学问题,他不懂什么叫做哲学,也不知道谁是赫拉克利特。所以他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放弃了尝试。
他把话题转移到其他方向。“看看周围那些日本人,他们看你的目光很不友好。”
“没错。所以我早就对你说过,我想待在旅馆里。”王振叹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已经犯了两个错误:第一,不应该接受哈特曼的引诱,到马关休假,第二,不应该接受哈特曼的引诱,到街上闲逛。
从四周的日本人眼里射过来的、充满敌视的目光让他感到很不舒服,而且也使他感到很不安——尤其是那些浪人。虽然日本政府早就颁布了“废刀令”,但谁知道这些家伙会不会在自己的和服下藏上一把短刀呢?
王振觉得自己所在的位置并不是喧闹的大街,而是茂密的深山老林,并且已经被一群可怕的野兽包围了。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唯一让王振稍感欣慰的是,他和哈特曼身边簇拥着二十名公司内务部的特勤队员,这些精心挑选出来的白人壮汉成功的消除了日本人攻击他的企图,否则……
王振几乎不敢去想象那样会有什么结果。
“日本人都是疯子。”他咕哝到。
“看起来的确是这样。”哈特曼完全同意他的看法。日本人的目光让王振感到惶恐不安,也让他感到很不舒服——因为他们就在一起,所以一些敌视的目光也落到他的身上。“这是一个很危险的国家。”他说。
“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立即离开这里。”王振现在倒很想回到圣迭戈去,在那里他过得很愉快。
何况现在他们也应该回去了,瑞切尔给他们的任务时跟随两艘军舰到上海,将她们交给南洋大臣,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为什么还要在外面乱跑呢?
但哈特曼还不想回去。“我还想等一会儿,打听一点消息。王,你们的北洋大臣正在这里与日本人谈判,难道你不想知道和谈的结果吗?”
王振摇头。“我就是一个做生意的,国家大事与我没有关系。”
“显然,你犯了两个错误。”哈特曼严肃的看着他,告诫到:“作为一个中国人,如果你足够爱国,你就应当关心中国的重大政治事件;作为一名商人,如果你想赚钱,你更应该关心全世界的重大政治事件。”
“但我们中国人的传统是,莫谈国事……呃,也就是不要谈论政治……”
一阵突然爆出来的喧闹打断了王振的解释。他和哈特曼奇怪的看着四周,大街上的日本人正在向一个方向涌去,似乎是在争先恐后的想要目睹什么。他们看向日本人聚集的方向,似乎是通向……引接寺的道路?
哈特曼知道,李鸿章下榻的地点就是引接寺。他对王振笑了一下。“这些日本人似乎对你们的北洋大臣很感兴趣。”
“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王振想到了日本人看他的目光,身体轻轻哆嗦了一下。
“不用那么担心,王。无论日本人有多么疯狂,我想他们还不至于愚蠢到刺杀一位前来谈判的外国大臣。”哈特曼安慰到,“这可是严重的极其严重的政治事件。”
不过他还是低估了日本人的愚蠢程度。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人群中就传出了两声枪响。
有人行刺李鸿章!王振被刚刚生的事情吓住了,对着哈特曼大叫起来:“伊斯特,你刚才在说什么?日本人不会愚蠢到刺杀一位前来谈判的外国大臣?老天爷,他们已经那么做了!”
哈特曼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倒不
自己的预测错误,而是……北洋大臣阁下是公司的重也是他唯一认识的中国高级官员,如果他现在死了……难道自己在中国的推销活动又要重新开始?这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该死的日本猪!他在肚子里大声诅咒着刺客,并对王振和神色紧张的特勤队员喊到:“我们过去看看。”
听到他的呼喊,一群人开始向枪声传来的方向跑去。最开始的时候,哈特曼认为这可能有些困难,因为有许多日本人挡在他们前面。但很快,这些日本人开始向两旁退开,似乎在逃避什么——答案很快揭晓了,当人群完全散开以后,哈特曼看见一个拿着手枪的日本男人正在向着自己冲过来。
人不可能两次走进同一条河流。
正如从三月二十日开始的谈判与秦朗知道的那次谈判有所不同——在他知道的历史里,日本在谈判开始时并没有停战,提出停战的是李鸿章,而且由于条件不能满足日本胃口,被伊藤博文与陆奥宗光拒绝;当然,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其他差异——在新的一*五年里,行刺李鸿章的小山丰太郎也选择了一条不同的逃跑路线。
他没有跑向杂货店,而是跑向了另一个方向,而在这个方向上,哈特曼、王振和二十名携带武器的特勤队员正在赶往出事的地点。
他们理所当然的相遇了……几乎相遇了。
在双方的距离差不多还有十米的时候,小山丰太郎已抬起手,将枪口对准了档住自己道路的白人。“让开!快让开!”他大叫着。保护李鸿章的日本警察就在后面,如果他被这些白人挡住……哪怕只挡住一小会儿,他也会失去逃跑的机会。
绝对不能被挡住!小山丰太郎又叫了一声:“让快!快让开!”
但不管是哈特曼、王振还是内务部的特勤队员,他们都听不懂日语;而他们雇佣的日语翻译听到枪声后完全被吓住了,现在还愣在原地,根本没有跟上来。
所以他们没有让开,只是停下了脚步。同时,由于多年养成的习惯,特勤队员们不约而同的将手伸进了外套里。
小山丰太郎并不理解他们的动作有什么含义,不过他现在已到了最危险的时刻,短暂的犹豫了一下以后,他扣动了扳机。
在如此近的距离上——甚至还不到五米——无论他的枪法有多么糟糕,小山丰太郎总能打中某个不怎么走运的特勤队员。因此枪声响的同时,走在最后方的特勤队员现自己的左手被子弹击中了。
“见鬼,我被击中了!”他叫起来。
陪伴他的喊叫声的是另一声更响亮的枪声。走在最前方的那名特勤队员已经拔出他的“水蟒”手枪,送了一颗子弹给小山丰太郎的脑袋。
一颗。44马格南口径空尖弹的弹头钻进某人的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