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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秦朗又笑了一下。严格的说。外面等着的三个人都不是他的朋友:陈天华和毕永年只是他的资助对象、某种程度和意义上的合伙人,而他们则把自己视为他的崇拜者;至于第三位客人,那位来自四川的、只有十六岁的青年人,既然他们还没有见过对方,那么就更不会是他的朋友了。
不过。秦朗接着想。似乎没有必要计较这些细节。
“请他们进来。”他吩咐到。
“是,先生。”秘书回答,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她的动作非常迅显然。她早就想离开了。
秦朗摇了摇头。不过,没等他怀念他的上一个秘书,陈天华和毕永年就带着他们的小朋友走了进来。
“先生们。”他站起来,主动向他们打招呼。“欢迎再次来到美国。”
“秦先生。”与几年前一样,毕永年依旧是那副毕恭毕敬的态度一上一次是因为他错误的认为秦朗是维新派的解救者,而这一次,秦朗认为只是因为他没办法头掉自己的习惯。毕永年和陈天华不同。尽管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只有六岁。但是看上去就像两个世界的人或许是因为过去的两年陈天华一直待在湛江。
他是清华大学的学生。
所以陈天华用了另一个头衔称呼秦朗:“校长。”这个称呼让秦朗有一点不自在。因为他立即想起了那个人,“花生米空一格民主的灯塔世界的救星”,等等。他拥有很多绰号,当然秦朗最喜欢的还是约瑟犬史迫威上将取的那一个,而那个绰号绝不是来自他的据说是因为年轻时代的不检点生活造成的光头。
奇怪的联想,而秦朗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这个世界有许多校长。但是他为什么会想到那位曾经对他的第二位正式迎娶的妻子誓“五年内必然复婚,否则就让佛祖打碎我的政府”的总裁?
秦朗猜测着,不过没让这点想法延误自己的动作。“我只是名誉校长。”他笑着说,请三位客人坐下,然后把目光集中到那个除了机械的向他鞠了一躬之外就没有任何动作的十六岁青年的身上。
“所以,这就是你们说过的那个人。《革命军》的作者,部容他转向陈天华,“对吗?”
“是的陈天华点头承认到。接着露出一副好奇的表情。“似乎你一点也不奇怪。”
“没什么需要奇怪的。我一直认为,年轻人是最富有漏*点的一个群体,总是很冲动,容易过激。”秦朗说。
实际上,他的心情并不像他说的这么平静,至少他听说部容和他的《革命军》的时候就是这样。一个人写出一本原本就是他创作出来的作品,这不值得大惊小怪,即使两本作品存在细微的、难以察觉的差异。但是按照他的记忆,那本书肯定不是一九零一年出版的。
秦朗没有料到自己引的变化会波及到这么细微的层次。
当然,那本书还没有正式出版。章炳键把事情压了下来:他比部容更了解西方的,更准确的说,美国的体制,或者说,秦朗对他的影响太深。所以觉得《革命军》的关于政治体制的部分有一点,幼稚。
而这也是章炳麟要求陈天华把部容送到美国的原因他希望这个青年人能够深入的了解美国的民主制度。只是制麾
美国只有民主制度。
章炳麟的想法很好,但是谁都看得出来,部容对他的做法很不满意。并且把这种不满扩展到了其他人。不迂秦朗知道,自己绝对不是受到了波及,坐在他的办公室的这位少年革命家的确不喜欢他。
他耸了耸肩。
“我会安排他在美国的生活,这一点你们可以放心。”他接着说。“不管怎样,他可以算是易水的同乡,我们的中校会照顾他的。”
年轻的革命者立即出了强烈抗议。“我不是三岁小孩。不需要人照顾。”
“不需要?”秦朗哼了一声。“易水来到美国的时候比现在的你大了两岁,他同样以为自己不需耍人照顾,但是如果没有遇到我、肖恩和邓肯,他早就变成了某座水泥建筑的一个组成部分在这儿,美国,人们就是这么干的。”
用了好一会儿,部容才明白他的意思。一个威胁,而他并非那种会对威胁妥协的人。他的情绪立即变得激动起来。
然而在他开始回敬之前,毕永年插了进来,试图改变现在的气拜
“说到易先生,他在明儿?”他问到。
“他去了东部,处理一件事情。”秦朗顿了一下,“一个小麻烦。”
一个完全不需要他出面、但是他一定要出面的麻烦,简单的说,就是有人在报纸上刊登了一篇关于他的家庭的不负责任的文章。
上个星期,一个叫做默林斯洛诺维奇别尔科夫的俄国佬,据说是东部的某所大学的土木工程专业的、特长是挖坑的教授,在一份主要刊登名人八卦、凶杀和色*情文章的三流报纸表了一篇文章,对易水和瑞切尔的婚姻进行了强烈的抨击。
他是这么写的:“麦克布莱德小姐与易水先生的婚姻绝对是一个严重的错误,那位先生根本配不上她,除口曰凶集团董事会成员身份和一个海军陆战队的荣誉中校头衔。他简直可以称得上一无是处,然而麦克布莱德小姐却是合众国最出色和最杰出的女性
不得不说,这段评论是合情合理的,认为易水和瑞切尔的婚姻是一个严重的错误的人绝非少数,当然其中不少是瑞切尔的追求者和潜在追求者一或许别尔科夫先生也是其中之一。然而接下来的文章却变得糟糕起来。
“麦克布莱德小姐需要的是一个能够与她相配的丈夫,而最合适的选择就是秦朗先生必须指出的是,秦朗先生的婚姻也是极为严重的错误,可能比麦克布莱德小姐的错误更严重,他竟然迎娶了一个把自己嫁给化学实验室的女性,真是不可思如果我是上帝,我一定会纠正这些错误。”
这可真是见鬼,即使秦朗一向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评论,他也觉得别尔件夫先生的言论是一种冒犯;然而对于别尔科夫来说,他的话还没说完呢。
“麦克布莱德小姐和易水先生的婚姻只会得到一咋。结果,在麦克布莱德小姐的众多的光环面前,自惭形秽的易水先生只能尽量远离她,以免耀眼的光芒刺伤他的可悲的自尊。然后,为了填补心理和生理的空缺,他会与别的女人偷情,比如他的女仆,也许还不止一个。而麦克布莱德小姐,我们似乎可以预见,她将与那位孤独的秦朗先生展出一段炽烈的办公室恋情。”
他是在自寻死路。
秦朗的确是这么想的,而且他已经想好别尔科夫先生,:方法:让他死在他自己挖掘的坑里。然而这个美妙欣想可,小能是想法,他不能实施它,还要阻止其他人实施类似的想法:由于那篇该死的文章,那份行量原本不到一万份的报纸一下子卖出了几十万份。别尔科夫瞬间成为知名人物。如果他现在死了,谁都会怀疑到几位当事人身上。
所以他不能死,必须活着,暂时的。
没有更多选择,他们只能通过别的手段进行反击。秦朗把任务交给内务部,但是易水强行接管了指挥权。
在他的记忆里,这个小子还从未有那么愤怒,接近狂暴。
别尔科夫真的把他惹火了。
然而这种事情,当然,绝不能告诉陈天华和毕永年还有部容。也许有一天,他们会在某份报纸上看到消息,但是秦朗不会向他们泄漏任何东西,一个字也不会。
他也不愿再想起它。在这种时候,岔开话题是唯一的选择。
“广州湾有什么有趣的事情?。秦朗问。坐了下来。
“我还以为你什么事情都知道。”陈天华笑着说。
秦朗选择了耸肩。“我很忙。工作太多,只能把精力集中在那些我必须关心的事情上面
“我想,你关心的只是怎么赚钱。
“蔚丹!”毕永年呵斥到,陈天华也瞪了那个少年革命者一眼。面对两个人的压力,他退缩了,极不情愿的。
“请原谅,先生陈天华充满歉意的对秦朗说,“他的心情不太好。”
“我明白他轻描淡写的回答到,挥了挥手,接着说:“不过,你还没有回答我,广州湾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几乎没有。”陈天华摇着头。
“不过北方倒是有一件大事毕永年补充到,“聂士成将军的家人被人杀了
什么?秦朗眨了一下眼睛。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他为什么没有得到消息?要知道,即使不考虑公开的消息来源,美国使馆和公司,他还有一些隐秘的消息渠道,比如蓝天蔚、张绍曾和吴禄贞,他们与聂士成的所有部下都保持着密切联系。然而他们从未提到那个消息。
一定有什么问题,,
“全家都被杀了。”
怎么可能?
“义和团干的
这是在开玩笑么?谁都知道。义和团在两年前就覆灭了,已经不存在了”,
“是八国联军打进北京城那一年的事情
秦朗终于可以确定,这是一个并不可笑的玩笑如果它还能被称为玩笑的话。但它更像一种诽谤。
“如果你们还记得,那个时候我就在北京,指挥我的部队。”他肯定的说,“我从未听说过类似的传闻。”
“我们也没有陈天华和毕永年同时摊开手。
“我记得,那个时候,聂士成的母亲一真住在他的老家,合肥。”“没错。”
“而且聂士成阵亡以后,他的母亲是由他的一个下级奉养。并且去年,她还得到了北京的一千两白银的赏赐
“是的,聂士成阵亡以后她是由杨慕时奉养。”
“这么说我得到的消息是正确的。聂士成的母亲仍然活着。那么,聂士成的三个儿子以同样活着,对吗?”
“你说得很对,秦先生。”
“所以,聂士成的其他家人也没有事秦朗敲了敲桌面,“现在谁能够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陈天华看了毕永年一眼,然后回答到:“是这样,一个笔名叫做“戏园子的鬼,的人,在他主编的一本叫做《军事往事调查》的不定期出版的杂志上面刊登了一篇文章,提到义和团杀死了聂士成的全部家人。而且他本人也被义和团从背后打伤了
“在了解内情的人看来。这是一个大笑话毕永年接着说,“不过很多人被迷惑了,因为那篇文章写得很真实。”
“我想看那篇文章秦朗要求到。
他有一种预感,那篇文章一定是抄袭的,因为类似的事情曾经生过,在他曾经生活过的那个时代。一个姓张的记者把《悲惨世界》的某个段落一字不漏的抄袭了一遍,然后把名字换成聂士成和他的部下。最后作为“聂士成殉国的记录表了一不过,就算是这位记者。也仅仅宣称义和团杀掉了聂士成的母亲,没有把他的妻子和儿子牵扯进去。
看上去,在新的时代,人们的创造力又向前推进了一步。
有趣,真的非常有趣。
※
注:聂士成的:个儿子一长子汝魁、次子宪藩、三子树屏。聂汝魁做过民国吉林省烟酒专卖局局长,财政厅厅长。聂宪藩是北洋时期的名人,历任九门提督、京师步兵统领、安徽省长等等。聂树屏曾经担任察绥的垦务局督办,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