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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从头到尾,都只说过“甄公子”,而丝毫未提他的名字“甄璞”,他这话,是不打自招了。
那红衣妙龄女子听得甄璞的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还说你不是甄璞公子,你明明都自己承认了。”
女子的言语中,眼睛里,尽是暖意与温柔。
但甄璞听了她的笑声,却是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他因落魄而怨恨,也因她的“嘲笑”而恼怒。
他似乎又恢复了往日里那甄璞公子的凶狠,恶狠狠地瞪着红衣女子,道:“我是甄璞又怎么样,你就那么想来看我的笑话是吗?”
“是,没错,我甄璞是个恶人,我罪有应得,我落得这个下场,全都是咎由自取,我这样说了,我承认了,你满意了吗?满意了,便快点走,别打扰我睡觉!”
他说完,便又背对着她躺下。
“甄公子……”
红衣妙龄女子被甄璞这么一骂,有些委屈,但还是忍不住出声劝慰。
甄璞不答。
“甄公子……”
红衣女子轻轻推了推地上的他,他仍旧一动不动。
自暴自弃,不言不语。
于是,女子便开始自说自话。
她道:“甄公子,我知道,这世上所有人都把你当作恶人,你自己也把自己当成了恶人,可是,于我而言,你却是个好人。”
“我知道你已经忘了我了,不过没关系,我能让你重新记起我来。”
红衣妙龄女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金锁来,那金锁,很是别致。上面还镌刻着八个大字——
不离不弃,芳龄永继!
“甄公子,小女子名唤玉钗,你可还记得?三年前,便是你从蘅芜苑中,将小女子赎了出来,还了小女子自由的,你忘了?”
玉钗姑娘摸着自己的金锁,有些感慨地说道。
“那时,你那些朋友见了我身上的金锁,还起哄说,我们是金玉良缘呢!”
所谓金玉良缘,是说他们身上的各一样东西。
金,是玉钗姑娘身上的那把金锁。
玉,是甄璞公子身上的那块通灵宝玉。
甄璞,衔玉而生。
在他还未显露出不学无术、jian淫掳掠的恶人脾性之前,他一直被荣国公府上上下下视作甄家未来最有可能成为仙庭仙人的人选。
可惜,后来,随着甄璞公子脾性的暴露,便再也没人说起过他衔玉而生,是块天生的通灵宝玉的事情了。
他那块通灵宝玉上,也有八个大字——
莫失莫忘,仙寿恒昌!
与玉钗姑娘金锁上的“不离不弃,芳龄永继”八字,正好是一对!
所以,才有人打趣说,这叫“金玉良缘”。
甄璞听得“金玉良缘”四字,眉头一皱,这才又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怔怔地看着玉钗姑娘手中的金锁,回忆起了许多事情。
甄璞是记得那把金锁的,也正是因为那把金锁,他才放过了眼前这个女子,没有夺去她的身子。
这是这个恶人这辈子做的几乎唯一一件善事。
善恶有报,因缘际会。
没想到,他做的唯一一件善事,结出了善果。
在这小雪纷扬的除夕之夜,给他带来了那难有的温暖。
“原……原来是你!”
……
第四十九章 石头记()
甄璞见过太多美丽的女子,但再次望见这个俏丽可人的红衣女子时,还是不由心神恍惚,为之一荡。
那女子,蹲在他身旁,撑着红色的油纸伞,替自己遮挡着从天空中纷扬而下的雪花,安静而恬然地笑着。
甄璞迷茫而又无措地望着她,此刻,像极了一只流浪街头的野狗。
而玉钗姑娘,在此时,伸出了手,摸着他那乱糟糟的头发,安慰着他这只流浪多时的野狗,道:“这头发乱糟糟的,该洗洗了!”
说着,她又笑了,还是如方才那般温柔。
不知道为什么,甄璞看着这个俏丽女子的笑容,忽然记起方才的梦来。
他梦见自己化作了悬崖青峰上的一块石头,受尽风吹日晒,霜打雨淋,百年不动,千年不动,万年不动,一直,在山峰之上,苦苦眺望着。
“跟我回家吧!”玉钗姑娘道。
……
另一处,林修然的宅子中。
同样是除夕之夜,天空中同样飘扬着零星小雪,但气氛,却与那暗巷处的饥饿与凄冷完全不同,林修然与三女围桌而坐,各据一方,玩着马车棋,有说有笑,场面异常温馨。
屋内生着火,暖烘烘的,很是舒服。
“啊,赢了!”
洛馨儿将最后一架马车也跑到了驿站之中,险胜了林修然一步。
“相公,你又输了,快点,快点讲故事!”
林修然无奈,只得倒霉认输。
而今天对于输家的惩罚,是要讲故事!
“咳——”
故事,林修然有的是。
“咳——”
林修然清了清嗓子,道:“听好了,话说,那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相公,你这三国演义,前两天就讲过了,不算!”
洛馨儿抗议相公的敷衍了事。
“就是!不算!不算!”
花解语也皱着个小脸,一副“你不讲出个新故事来,我们今晚绝不让你上床”的表情。
一旁的林心月姑娘,则是一脸的冷漠。
看得出来,现在她这具身体的控制权,在姐姐明心姑娘手上。
林修然为难地挠了挠头,道:“好吧好吧,我换一个。”
“话说,大宋徽宗皇帝政和年间,山东省东平府清河县中,有一个风流子弟,生得状貌魁梧,性情潇洒,饶有几贯家资,年纪二十六七。这人复姓西门,单讳一个庆字……”
“呸呸呸!”
林修然只是开了一个头,那洛馨儿和花解语,便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皱着眉,摇着头,不听,不听。
洛馨儿道:“呸呸呸,相公就会欺负我们!”
花解语也红着脸,不好意思地道:“是啊,明心姑娘在呢!相公不要没正行。”
没正行?
一旁的明心姑娘却是一脸的茫然,不知道林修然讲的这个故事,有什么问题。
这故事才刚起了个头而已,怎么她们都这副模样?
明心姑娘不是林修然的房中之人,自然不知道林修然要讲的这个故事,是多么的不堪入耳,又是多么的让人脸红心跳。
林修然上次讲《jin瓶mei》这个故事时,可是让洛馨儿和花解语这两个小妮子,红了好一阵子脸,弄得她们都想掰开他的头颅看看,看看自己这个相公的脑子里,是不是都装着那些事情。
林修然被自己两位娘子劝住,不再开车,把《jin瓶mei》这个故事放到一边,在脑海里搜索起另一个故事来。
“好吧,好吧,我再换一个。”林修然道。
“这次不准重复了!”洛馨儿道。
“好!”
“也不准不正经!”花解语也道。
“好!”
林修然答应一声,但却是在花解语的头上敲了一下。
“啊——”
花解语和洛馨儿不同,花解语以前总是站在他这边的,这些日子,越发站在洛馨儿那边,总是跟着自己的洛馨儿姐姐一起欺负他这个夫君。
林修然自然要给她一点教训。
花解语委屈地抱着头,眼泪汪汪的。
林修然看着她这模样,这才知道心疼,拿手摸了摸她的头,安慰安慰了她,望着她,决定给她讲一个新的精彩的故事做补偿。
他道:“却说那女娲氏炼石补天之时,于大荒山无稽崖炼成高十二丈、见方二十四丈大的顽石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那娲皇只用了三万六千五百块,单单剩下一块未用,弃在青埂峰下。谁知此石自经锻炼之后,灵性已通,自去自来,可大可小。因见众石俱得补天,独自己无才不得入选,遂自怨自愧,日夜悲哀……”
“一日正当嗟悼之际,俄见一僧一道远远而来,生得骨格不凡,丰神迥异,来到这青埂峰下,席地坐谈。见着这块鲜莹明洁的石头,且又缩成扇坠一般,甚属可爱。那僧托于掌上,笑道:‘形体倒也是个灵物了,只是没有实在的好处。须得再镌上几个字,使人人见了便知你是件奇物,然后携你到那昌明隆盛之邦、诗礼簪缨之族、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那里去走一遭。’……”
“石头听了大喜,因问:‘不知可镌何字?携到何方?望乞明示。’那僧笑道:‘你且莫问,日后自然明白。’说毕,便袖了,同那道人飘然而去,竟不知投向何方……”
“……”
这是《红楼梦》的故事,又叫《石头记》,女子最是喜欢。
说的,是一块石头,被仙人携入红尘俗世中,去里边迷失沉沦的故事。
曹雪芹为这故事呕心沥血,至死方休。
精彩的故事,令洛馨儿和花解语不知不觉间都有些痴了,就连那冷冰冰的明心姑娘,脸上也多了几丝动容。
洛馨儿为了掩饰自己的眼泪,歪着头,道:“相公,你可真会撒谎,这世上,哪会有石头变成人的事发生?”
“是啊。”花解语藏住了眼泪,也道:“石头就是石头,人就是人,哪有石头变成人的道理?”
明心姑娘倒是没什么眼泪,那脸上的几丝动容也不见了,她只是道:“师父,你也可以把石头变成人吗?这法术能教我吗?”
林修然对明心姑娘有些无语,原来,她刚才的动容,并非是因那风花雪月的儿女情长,却是觊觎仙人“化石为人”的无上妙法。
那法术,当然是有的。
只是,林修然摇了摇头,对三女道:“去去去,瞎编的故事,你们瞎想些什么,不要跟我要求什么合理性!你们这些女子,竟会胡思乱想!”
洛馨儿听了,有些不高兴,很是不服。
她一贯不怎么怕自己这个相公,犟着嘴道:“哼,瞎编什么,兴许,这世上,真有什么‘石头人’呢!”
林修然当然知道她是在耍小脾气,无奈笑笑,并不反驳她。
他将手上的骰子一掷,便要开始一局新的马车棋。
他丝毫没有想到,洛馨儿的那句气话,会一语成谶。
这世上,某块一直在悬崖青峰上守望的石头,受够了沧海桑田,受够了风吹雨打,受够了人世变幻,在某一日,化作了一道流光,遁入了红尘俗世里,在朦胧中,尝了一场人间的大富贵。
而现在,那场富贵梦,快醒了!
……
第五十章 聪明的女子()
隆冬腊月里,天空中纷扬的雪花,在纸灯笼黄色微光的照映下,像极了夏日里时明时暗,时浓时淡的点点流萤。
暗巷。
鬼使神差中,那曾不可一世的甄璞公子,最终还是跟着玉钗姑娘回了家。
甄璞这块“顽石”,终究还是放下了他那毫无底气的高傲,开始学着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去认真思考眼前的困境与未来。
而如今,他要面对的第一件事,便是如何在这大雪天里,坚强地活下去。
眼前,最简单的方法,便是接下那红衣女子抛来的橄榄枝,接受她的帮助,到她家去。
“甄公子,跟我回家吧!”
玉钗姑娘道。